第288 章 该当如何?唯有静等
翌日,清晨
天空透着鱼肚白,一轮红日自东方地平线冉冉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似是笼着一层薄薄的光辉。
时值八月中旬,山间的风已经有些凉意,所过之处透着些许清爽。
南蛮陂陀山下
远远望去,大大小小的营帐似是一个个草垛,在满是树林杂草的山间却是有些突兀。
主帅营帐内
今日的东篱相濡着了一件大红色长袍,他难得穿如此亮丽的服饰,一眼看去,只觉得煞为惊艳。
纤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咔哒”声,清亮的眸色波澜不惊,看不出是何种感情。
南宫浔客一袭墨色长衫坐于下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沉默片刻后,南宫浔客率先开口,“九千岁,四皇子可有消息了?”
“昨夜拉卡达将军带着暗卫去南蛮皇城外围打探消息,到如今都天色大亮人还未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三皇子莫慌,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相比南宫浔客的惴惴不安,东篱相濡倒是淡定得多。
他约莫猜到东篱越出事了。
如果不出意外,就在今日,南蛮皇城的信便会送到这陂陀山。
南宫行客,莫要妄想威胁本王!
————
“拉卡达将军回来了……”
正在这时,营帐外一阵轰动。
苏以沫亦听到了声响,换了一件大红色骑马装直接走出营帐。
顾梓柳一袭鹅黄色纱裙正站在院中,整齐的发髻上带着一支珍珠流苏钗,举手投足间皆是矫揉造作,与周围英勇神武的将士有些格格不入。
眸光流转之际,看到了站在对面的苏以沫,顾梓柳的眼底划过一抹阴鸷,很快,很轻,稍纵即逝,随即扯出一抹甜甜的笑意,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苏以沫身侧。
“姐姐——”
顾梓柳的刻意夹着嗓子喊了一声。
苏以沫只觉得天旋地转,这让人作呕的嗲音,真恨不得两个巴掌呼在她的脸上,让她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终是理智战胜了动作,努力笑了笑,看向顾梓柳轻声问道:“柳儿妹妹,早上好呀!”
“这山间条件差,昨夜睡得可还好?”
“瞧瞧,这额头怎得又起了一个包。莫不是蚊虫鼠蚁众多,专盯着柳儿妹妹一个人嚯嚯?”
说话间苏以沫轻轻抬手摩挲着顾梓柳额头处的脓包。
本就有些酸痛的脓包在被少女的指腹触碰时竟是透着些许清爽。
“姐姐……”
顾梓柳有一瞬间的怔愣,看着面前的少女,似是从极光中而来,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苏以沫看着有些发呆的顾梓柳,眉头不禁一皱,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用力。
“嘶——”
顾梓柳吃痛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看向苏以沫的眸底布满了阴鸷。
苏以沫见状,一脸歉意地看了顾梓柳一眼:“柳儿妹妹,这……是姐姐手重竟是伤了妹妹,妹妹莫要怪姐姐。”
“没事,姐姐也是关心柳儿嘛!”
顾梓柳努力保持微笑,双手拧着帕子,似是要将那帕子拧的稀碎,看向苏以沫的眸底饶是努力克制,那陡然流露的恨意却是被少女捕捉。
苏以沫微微颔首,对着一侧的士兵吩咐道:“麻烦官爷寻些草药来,自家这妹子身娇体弱,陂陀山条件艰苦,断是不能让妹妹受苦,你说是吗?柳儿?”
少女语调上扬,看了顾梓柳一眼便不再多言,转身看了一眼正朝着主帅营帐走去的拉卡达,便抬腿悄悄跟了上去。
一旁的侍卫听罢,看向顾梓柳的眼神里划过一抹嫌弃,行军打仗本就条件艰苦,若是吃不得这种苦不来就是了。
瞧瞧人家苏小姐,再瞧瞧这造作的女子,只恨不得卷个草席扔进敌军的营帐里。
顾梓柳察觉到将士不以为意的目光,歪着脖子冷哼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营帐。她不能给苏以沫甩脸子,但这无名小卒凭什么对着自己耀武扬威?!
拉卡达并未察觉到方才两名女子间的互动,兀自走进了主帅营帐,苏以沫轻手轻脚则绕到营帐后方,竖着耳朵偷听。
“参加九千岁,参见三皇子。”
拉卡达俯身行礼,语气里满是恭敬。
东篱相濡循声抬眸淡淡地看了拉卡达一眼。
“拉卡达将军请起。”一旁的南宫浔客轻声问道,“请问将军可查探了什么?”
拉卡达站直身子,看向上首身着红色长袍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四皇子东篱越被活捉,东篱十万将士全部战死!”
拉卡达说这话时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南蛮民风彪悍,善勇作战,但前有三子夺嫡,后又攻打东篱,饶是南蛮的武力值再高,断是做不到一夜之间将东篱的十万精兵尽数杀死。
思及此处,拉卡达继续说道:“此番前去,还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无意中听到守门的侍卫交谈,南宫行客身侧有一名道士,圈养许久……”
拉卡达将两名侍卫的谈话娓娓道来。
南宫浔客的眉头不禁皱在一起,周身陡然升腾起一股阴冷之意。
“拉卡达将军的意思是父皇的崩逝不简单?”
“是。”
拉卡达应了一声,“不过,南宫行客心思缜密,行事小心,那道士定是养得极为隐蔽,否则,我们早就能发现端倪。”
“南宫行客的道士能凭一己之力将十万精兵尽数杀死,由此可见,这道士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如此这般,南蛮江山危已。”
“三皇子,这皇城,我们不得不攻呀!”
拉卡达深深地看了南宫浔客一眼,无奈地语气里透着些许坚定。
南宫浔客有些为难,抬眸看了一眼上首的男人,轻声问道:“九千岁……我们该如何?”
沉默了许久的男人,循声抬眸,薄唇轻启:“等。”
“等?”
“对。等。”
“等南宫行客主动找上门。”
东篱相濡眸色平静如水,俊美的五官波澜不惊,似乎对于东篱越被捕一事并没有太多意外。
“可是……四皇子还在南宫行客手上!”南宫浔客轻声提醒道。
“无妨。他不敢杀越儿!”
东篱相濡摩挲着大拇指的玉扳指,脑海中闪过那身着黑色长袍的道士。
营帐外的苏以沫将事情听得清清楚楚。
十万精兵?
一夜被杀?
南宫行客是如何做到的?
还有那名道士,究竟是何许人,竟如此厉害?
东篱相濡的眸光不时地瞥向营帐的后方,他早已察觉到了苏以沫的小动作,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南宫浔客看着突然笑起来的男人,不禁有些疑惑。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十万精兵被杀,自己的侄儿被俘,难道不应该愁容满面,极为难过吗?怎得竟是笑得如此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