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楚侯府
应王妃略微沉吟着，“不如过几日吧？呦呦这一路奔波回来，还没歇歇，我怕她累着。”
“嗯？我不累，不如明日吧？想来外祖父和外祖母想我了。”
“明日？可是太急了些吧？”
“不急，不急，咱们老夫人早就安排妥当了，老夫人还说了，王妃若是没空，小殿下自个儿来也是成的。”来送帖子的是楚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是看着应王妃长大的。
说完又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老夫人的意思 ，若是小殿下愿意，巴不得现在小殿下现在就来。”
“噗”九乐轻笑出声，觉得自家外祖母真是可爱。
“行了，行了，那便是明日了，嬷嬷回了母亲，明儿晌午我们过来。”
“哎，老奴这就去。”
等着嬷嬷走了，应王妃拉着九乐的手“你若是累了，就跟娘亲说，楚侯府是你外祖家，无需太拘着。”
“嗯，好，娘亲别担心，呦呦心里有数儿的。”这时的九乐，并未意识到母亲说的不用太拘着是真的完全不用拘着，翌日到了外祖家，她才真的懂了母亲说的话一点都不是客套的。
第二日九乐并未被叫早起，只是九乐习惯了早起练功打坐，并未睡懒觉，九乐盘腿而坐，缓缓入定，进入了自己的空间，先是练了一套剑法，又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打理了一下，临出来前，在乐宝阁拿了一瓶药粉，那药粉用的是境域山谷里养着的苔花的花根磨的，对刀剑伤病有奇效，九乐想到应王的旧伤，所以想拿给他试试。
应王妃带着九乐出门的时候已经巳时了，楚侯府大公子楚泽岩过来接人，已经在厅里等了一会儿了，君彻正陪他坐着说话，看见应王妃带着九乐过来，赶紧起了身打招呼，弯腰冲着二人作揖“泽岩见过姑姑，见过小表妹。”
“九乐见过大表兄。”九乐赶紧回礼。
“行了，快起来吧，怎么还过来接了，今日不用当差吗？母亲可是怕我不去了不成。”
“祖母说姑父赶着上朝怕是不能送您和表妹，所以让侄儿告假来接您和妹妹过去。”
“大表兄这话说得倒像是我送娘亲和妹妹过去外祖母便不放心了。”君彻不满的调侃道。
“行了，行了，快都别贫嘴了，走吧，再晚了，你祖母怕是要等急了。”
到楚侯府的路程不算太久，到的时候侯府大夫人和二夫人已经带着两位公子等在门前了。
“来了，来了，老夫人念叨了多少天了，可是盼来了。”
随着九乐和应王妃下了马车，众人皆是俯下身去行礼。
“见过应王妃，见过长公主殿下。”
“快起来，快起来”应王妃快步走上前去扶起楚大夫人和楚二夫人。
“呦呦，快过来，见过你两位舅母和表兄”应王妃回头招呼着九乐。
“呦呦见过大舅母，见过二舅母，见过两位表兄。”
“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楚大夫人赶紧将九乐拉起来，九乐长得好看，两位夫人拉着九乐的手，真是越看越喜欢。
“行了，咱们快先进去吧，母亲还等着呢。”说完拉着应王妃先行进了府。楚家两位夫人皆是出身书香世家，楚大夫人杨真真出身山西杨家嫡系，父亲是山西太守，杨家虽说远在山西，却是实打实的百年士族，家族实力不容小觑，二夫人容静怡出身京都容氏，父亲是御史台大夫，负责监察百官，最是清廉。
九乐跟在母亲身后，随着两位夫人往府里走着。
“小表妹，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亭表哥。”
九乐抬头看，小声跟她说话的人，是个眼睛大大的圆脸的男孩儿，看着比她大个一两岁的样子，长得很是喜气，一脸期待的看着九乐。
“我虽不记得你了，可是我知道你是我小表兄”九乐小声回他。
大夫人引着众人到了老夫人院子里，进了屋，便看到上首的软塌上坐着一位身着华服的老夫人，九乐知道这便是自己的外祖母了，看着并不显老，约么也能看出了年轻时候的美貌，看着九乐的眼神慈爱温和，九乐想自己应当会喜欢这位老太太。
九乐跟在母亲身后走上前去，跟在母亲身后跪在蒲团上向外祖母行了个大礼。
楚老夫人赶紧拉起九乐和应王妃，拉着九乐的手念叨着“我的好孩子，长高了，也变得漂亮了，呦呦回来了，我这老太婆啊，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楚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九乐，已然不是十年前躺在自己怀中要糖吃的模样，眼前的人儿一袭天青色裙衫，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封，腰封绣了两朵芙蓉花，用了两颗玛瑙磨平做了个平安扣的样子连接，裙面上绣着零散的芙蓉花瓣，裙摆用了一圈细碎的粉色珍珠锁边，显得又清爽又贵气，梳了简单的双平髻两边各带了一只蝴蝶簪子，走起路来，薄如蝉翼的蝴蝶翅膀也跟着摇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眼尾微微挑着，像是慵懒的小狐狸，略带些媚，可偏偏眼神澄澈的像是湖水一般，微微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说话间隐约看到两颗小虎牙。让人越看越喜欢。
“来，这是外祖母给你的，你回来了，外祖母高兴，往后啊，你时常来看看外祖母和你外祖父。”楚侯夫人说着话从手上撸下来一个镯子给九乐戴上，九乐回看了母亲一眼，没等应王妃发话，楚侯夫人又道“你别看她，我给你的就是你的，你娘也没有，她说了也不管用。”
“娘亲这话说得，我不说就是了，你外祖母给的你便好好收着，这是你曾外祖母传下来的，你外祖母都舍不得给我和你皇伯母，如今倒是便宜了你。”应王妃笑道。
“呦呦谢过外祖母，呦呦定当好好带着。”
“哎，真是好孩子，来，这是你大舅母，那是你二舅母。”楚侯夫人拉着九乐指了指坐在一侧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九乐乖巧的走过去行礼，二人慌忙站起来扶了九乐一把。
“刚才在外面都见过礼了，怎么又拜了，好孩子，心意到了就行，往后啊多来府里玩儿，把这里当成你自个儿家，你娘亲的院子还留着呢，便是住也是住得。”
大夫人拉着九乐的手一边寒暄，一边从头上拔了一根簪子，给九乐插上“喏，带着玩儿，大舅母没你外祖母手里的好东西多，呦呦莫要嫌弃。”
九乐知晓外家的两位舅舅和舅母都十分疼爱自己，这般说话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赶紧福了福谢过大舅母“谢大舅母，往后呦呦来得多了，大舅母莫要嫌弃呦呦才好。”
“真是个鬼丫头，大舅母亲近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巴不得你住在这里不走了。”
“来，呦呦，这是二舅母给你的，不是值钱的东西，拿着玩儿就当是个乐子。”二夫人递给九乐一个香囊，摸着鼓鼓的，香囊绣的十分精致，九乐打开，里面是一块玉雕，小小的十分精巧，雕刻成兔子的模样，惟妙惟肖的，九乐很喜欢，一一谢过两位舅母。
“你两个舅舅今日都要当值，还未回来，叫你表兄带你去书房见见你外祖父。”楚侯夫人招过楚泽岩，叫他带着九乐去了老侯爷的书房。
因为楚齐墨和楚齐安都已经入仕已久，且楚齐墨已然位居左相，楚侯便早早的递了折子，请奏陛下，以年老体弱为由，请奏致仕，传楚侯爵位于楚齐墨，奏折留中不发，楚侯再次请奏，文帝准了楚侯致仕，也准了楚齐墨继任楚侯之位，只是要求楚侯可以不再上朝，但是要辅佐楚齐墨到明年年中，届时陛下会亲自下旨由由楚齐墨袭爵。故而如今楚侯算是半致仕的状态，也算是清闲。
九乐今日带了半夏和弯弯，跟在九乐身后，随着楚泽岩去了老侯爷的书房，楚侯府的园子修建的很是精巧，一路走着，楚泽岩还跟她介绍着这边园子是什么，那边过了回廊又是谁的院子，九乐小时候喜欢哪边园子……
“祖父看着有些严厉，表妹莫要害怕，祖父说什么你听着便是。”楚泽岩心里有些犯嘀咕，觉得自家小表妹盈盈弱弱的，祖父咳嗽一声便要吓哭了吧。
“嗯，谢谢大表兄。”
书房门口并无人把守，楚泽岩将人带到门口嘱咐道“我在外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
“好”
留了半夏和弯弯在外，九乐独自提裙上台阶，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传来一声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进来。”
九乐推门进去，书桌前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身着灰色袍子，腰间挂着一枚玉佩，身材清瘦，一只手背在身后，弯着腰在写着什么，书房地上早就放好了蒲团，九乐轻盈的跪在蒲团上，双手交叠放在额头，端正了行了一个大礼“九乐拜见外祖父。”
“起来吧”声音略微有些苍老又有些威严，难怪大表兄要提醒自己莫要害怕，九乐倒是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外祖父似乎有些许冷淡。
九乐站起身来，楚侯还在奋笔疾书，九乐缓缓走上前去，原来不是写字，是在画画，一幅水墨画，画的是山水图，就快要画好了，画面看着磅礴大气，水墨丹青栩栩如生，可见画画的人笔下功夫深厚。
九乐不动声色的站在楚侯身边看着，约莫两炷香的时间，楚侯放下笔，直起身子，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外孙女，九乐略微歪着脑袋，微微笑着任由楚侯打量。
楚侯看着眼前的女孩，上次她这般站在自己身旁还是十年前，如今那个抱着他的腿撒娇要糖吃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变成大姑娘了，一时之间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九乐看着楚侯眼神会有些闪烁，楚侯开口道“回来了。”
“嗯，呦呦回来了，让外祖父久等了，外祖父想我了吧？”
九乐的一句话，让楚侯张了张口又没说出话来，摇了摇头，仿佛在镇定情绪“回来了就好啊，进宫可还适应?”
九乐在西洲时，便从收到的消息里知道，楚侯十分疼爱外孙女，视若掌中宝，九乐知道这个看似威严的老人，内心里有着十分柔软的地方，曾经给了幼小的九乐，抱着她骑马，带她放风筝，允许她在他的书房里玩耍，教她写字，她也知道她走失的十年，这位老人对她的惦念和从不放弃寻找。
九乐扁扁嘴巴道“外祖父是不是不记得呦呦了。”
说的楚侯又是一愣，有些急了“胡说，谁说的？外祖父最是惦记你了，是不是你那狐狸爹跟你胡说，看老子不打死他。”
一句话，就不再是刚才的冷淡模样了。
因为当年应王想方设法拐走了应王妃，楚侯对于拐走自家闺女的应王始终带着点小成见，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见面也总要教育几句。
“那外祖父怎么跟呦呦说话这般的冷漠？”
“咳，外祖父怎么冷漠了？你看你一下子就长大了，外祖父还没学会怎么跟十四五岁的女娃娃说话.”
“大表兄说外祖父可严厉了。”
“你表兄是男孩子，我自然要严厉一些，他们才能成气。”
九乐挽着楚侯的胳膊，走到书房的矮几旁，一左一右祖孙俩坐下，九乐用手轻轻碰了碰茶几上的茶壶，水是热的，拿出茶杯给楚侯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祖孙两人渐渐聊开了话茬，楚侯全然不似表兄描述的威严少话，在九乐的面前简直就是慈爱祖父的模样，若是这般样子被几个孙子看见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听你舅舅说，你下的一手好棋，陪外祖父下一盘？”
“那，外祖父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霍，瞧你这口气，你外祖父的棋艺也是大杀四方的。”
两人摆上棋盘，依旧是九乐执黑子，长辈面前无需谦让，九乐先行，一开始楚侯还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九乐在外经历，回来累不累，喜欢什么 ，不一会儿两人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没想到啊，外祖父当真是个高手。”
“哈哈哈，小呦呦也是高手啊，青出于蓝，青出于蓝啊。”
九乐输了半子，楚侯发现自己竟然未看出九乐是真的输了还是让着她，只觉得小丫头跟在境域上神身边学识见识当真不错，正巧楚泽岩敲门进来，说楚齐墨和楚齐安都回来了，应王也一同过来了，老夫人差人来叫二人同去用膳，九乐陪着楚侯一同往前厅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