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蛰伏
顾老太爷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和顾清蘅说道：“清蘅，今日祖父也想和你说件事。”
顾清蘅假装疑惑不解道：“什么事？祖父。”
她不知道顾老太爷心里满是纠结，这到底要不要和清蘅说呢，她也不知道愿不愿意。
扬州虽然也很繁华，到底不像京城在天子脚下 ，再说她也是个爱玩乐的性子。
要是实在不愿，那他就独自回乡吧。
他迟疑了一会说道：“祖父准备回扬州老宅住几年。”
然后慢慢走到门口看向门外的天空，叹道：“这么多年，也该回去看看了，人老了啊，是该落叶归根了。”
接着看向顾清蘅：“你可愿意陪我一同回去？”
顾清蘅忙过去搀住他的胳膊，和他说：“祖父要回扬州吗，我愿意陪祖父一起，免得祖父一人孤单。”
顾老太爷没有想到她的回答，本来以为听到的会是拒绝，按照这丫头往日的性子，闹一番也说不定。
今日倒是改性了。
略带惊讶的看向她：“真的吗，祖父本来也想和你说这件事，就算怕你不愿意，毕竟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回到扬州肯定也觉得无趣。”
“怎么会呢，祖父。我真的愿意陪您回扬州。”顾清蘅语气肯定的说。
然后看向顾南舟：“还有南舟，他也一起。”
顾南舟听见他说到自己，没有其他意见，也点点头。
顾老太爷看看他们二人，欣慰的笑了：“你这丫头能这份心，祖父真的很开心。”
“只是......”顾清蘅欲言又止。
他看到她的模样，连忙追问“只是什么？”
她装作特别为难：“父亲那里不知道同不同意，他肯定不舍清蘅，这事还望祖父和父亲说。”
顾老太爷冷哼一声，把手抽出来，没好气说道：“我还没老呢，你放心，这事我去与他说，他若不同意，就是不孝，这个丞相也别当了！”
顾清蘅心中戚戚，默默为他点了个蜡。
父亲，对不起了。您若是不同意，就准备迎接祖父的怒火吧。
顾南舟在一旁看的心中发笑，真像一只小狐狸。
顾清蘅突然想起来时祖父在画画，她有些好奇祖父在画什么，便走到桌边。
只见画上是一女子的背影，带着编制的花环，长发翩然，弱柳扶风，又透着几分温婉，让人看着便觉得一定是个美人。
她转头看向老人开口问道：“祖父，这是祖母年轻的时候吗？祖母一定是个大美人吧！真好看！”
听到她的问话，顾老太爷准备走过去，顾南舟便到他身边搀着他的手。
他也没拒绝，两人一起走到桌边。
顾老太爷看着画上之人，眼里浮现一缕思念。仿佛间看到当年那个女子站在花丛中的女子，头带花环朝他一笑：“亦川哥哥，你看我好看吗？”
“好看。”
不知道是在回答谁。
他眼里恢复清明后温柔笑道：“你祖母年轻的时候可美了，在我心里，谁都不及她万分之一。”
顾清蘅听完低下头继续看画，遮住眼中的疑惑。
可是......
为何这些年祖父与祖母之间看着并无情义，祖父这样温润的人，对祖母却一直冷冰冰的。
祖母这些年也一直烧香拜佛，作为当今皇上的姑姑，大晋的大长公主，她说话虽有些皇室的威严，但大多对人语言刻薄，脾气也不好，并不温婉。
这些年两人一个住东院一个住西院，一年之中见面次数并没有几次，而且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一家团圆的坐在一起吃饭。
她一直以为，祖父是不喜甚至讨厌祖母的，可看祖父今天的表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真让人不解！
疑惑中的顾清蘅一直垂着眼，自然也就错过了，桌旁顾南舟看到画中之人时眼里闪过的了然。
顾老太爷看着她的模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没有解释。
这些往事，他自己心中知道就好，何必让晚辈跟着一起徒增伤怀呢。
今日的顾府与往日不同，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其中一辆旁边围了好些人。
只见一个身穿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拉住顾清蘅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叮嘱。
“阿蘅，为父是真的舍不得你，你到了扬州老家，一定要给为父来信报个平安。”
这是女儿第一次离开自己，他是真的很不舍呀。
但是他事务繁忙，确实没有办法在父亲面前尽孝心，只能委屈女儿了。
“在扬州若是少了什么一定要和父亲说，为父让人给你送去。”
顾清野也点点头应道：“对呀，妹妹，要不哥哥和你一起吧，要是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顾清蘅的心情也随着他们的叮嘱渐渐低落，眼圈微红，心里有些不舍。
她也不想离开父亲和哥哥。
可她还有要报的仇在等着她！
只好宽慰面前的两人：“父亲和哥哥不用担心，阿蘅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再说还有祖父和南舟哥哥呢。阿蘅不会受欺负的。”
身后站着的顾南舟听见她提到自己，连忙说：“父亲和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祖父和妹妹的。”
顾相点点头，回应他：“嗯，这次去扬州辛苦你了，你祖父和阿蘅就交给你了。”
“是”他声音坚定的应道。
和上辈子一样，虽然祖父派人探查他的身份暂时还没有结果，昨日还是让父亲收了他为义子。
或许是真的比较喜爱他吧，又或者心里是希望他是那个苦命的孩子。
他比顾清蘅大，现在他已经算是顾清蘅的三哥了。
至于为什么是三哥呢，因为二叔家的堂哥比他大，在家中排行第二。
父亲对于收他为义子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见，他纵横官场这么多年，看人还是很准的，对他的印象也还不错，就是觉得性格冷漠了些。
但是这些也没什么大碍。在听说他身世坎坷，母亲重病，差点被自己的父亲打死后，只觉得有这样的经历，性子孤傲些也是正常的。
马车里的顾老太爷及时出声打断：“行了，再说下去天就黑了，你们回吧。清蘅，南舟，我们走吧。”
顾相听见这话微微弯腰拱手道：“父亲也多多保重身体，儿子不孝，就不能陪您一起回乡了。”
“嗯”马车里的人淡淡回答。
顾南舟扶着顾清蘅的手让她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跟上。
她心里有些担忧，朝顾老太爷说道：“祖父，真的不用告诉祖母吗，祖母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不用。”他并不在乎那个女人怎么想，然后和车夫说：“启程吧。”
“驾”随着车夫的声音传出，马车渐渐加快速度。
顾清蘅撩起车窗上的帘子朝后看去，父亲和哥哥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
等我，我会回来的。
待我回来之时，便是仇人死无葬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