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随便就好
“我随便就好。”
瞅着四目掏出一把巨剑，九叔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瞬间感觉不香了。
漆黑的魅影一闪而过，四目丢出自己的大宝剑，猛的刺中黑影。
砰的一声，鲜血四溅，四目提着一直黑色的野狗回来。
“看我抓到了什么？”
原来是一头还没有成气候的野狗精，不过它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看就沾染过人肉，不然四目不会下手这么果断。
“这种山精野怪，最容易走上歧途，贫道向来是斩尽杀绝。”
夜幕降临，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赶路不是明智之举，三人停下来准备渡过今晚。
“师叔，你说未来的时代是怎么样的。”
九叔吃着四目递过来的烤腿，一边咀嚼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过好现在就行了。”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荡尽天下邪魔。”
李昊接过四目递过来的酒，小酌一口，看着远处幽深的山脉。
“四目师叔，你的赶尸术是跟师祖学的吗？”
四目怔了一下，脸上还有些怀旧，“是跟我父亲学的。”
四目酒意上来，把平时藏得很深的事说了出来，连九叔也不知道，他的赶尸术竟然是祖传的。
在河南一带，富贵人家有亲人病死了，需运回老家安葬，但交通不发达。
如果按正常运输方式，运到家乡的时候尸身早已腐烂，为了能让尸身完好地运回家乡，大户人家往往花重金请一些专职赶尸人，负责将亲人的尸体运回老家落葬，以尽孝心。
四目家里世代都是赶尸人，祖辈们不知从哪里学来赶尸的本领，一代代流传下来。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四目一直遵守着赶尸人的职业准则。
从来不在白天带尸出来，这些尸体阴气太重，遇到阳光就会融化。
不带尸进入任何寺庙，即便是被人废弃的破庙，庙里供的是神仙，这些尸虽为人形，但实为鬼魂，他们在死后魂魄尚未完全从身体里抽离。
四目就是借助这仅存的一点魂魄赶着他们上路的，一旦尸进入寺庙，身上残留的魂魄就会被仙气打散，魂魄散去后就赶不动他们了，这是赶尸人的大忌。
还有就是，人死后必然要有阎王爷派小鬼来收他们，因此在赶尸的路程中难免会遇到一两只鬼魅，这些鬼魅是靠气味来判断尸身的。
四目在还没有拜入茅山以前，从父亲那学来了一些小法术，把尸体上的尸气吸掉，鬼魅们法力很低，闻不出来。
而赶尸人最担心的其实是妖兽，它们变幻多端，有些可成人形，对这些死尸他们垂涎已久。
尸体可被妖兽拿去炼成尸丹或吃掉，以助长他们的法力。
因为妖兽经常来惹事，四目的父亲在临死前为他训练了一条小青蛇，并在其身上种下蛇盅，还告诫过他。
“小目目，你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这条蛇，它是你的护身符，在危难的时候它会帮你，你一刻都不能离开它，知道吗？”
四目牢记了父亲的话，称呼这条会通灵的小青蛇为青蛇。
赶尸的那些年，四目与龙巡相依为命，妖兽来骚扰他的时候，青蛇能快一步察觉出来，那时它会把头高扬起来，快速地吐着蛇信子，凶猛无比。
悠闲平静的日子里，青蛇则温顺地缠绕在他的的左臂上睡大觉，这是条忠心的小懒蛇。
四目狠狠的灌了一口酒，讲得越来越激动，口里念叨着。
“一敬天，二敬地，妖魔鬼怪须回避，各位大爷看路。”
回忆起十几年前自己赶尸的经历，四目就既心惊又怀念。
蓝幽幽的冷光，树林里弥漫着生物腐烂的味道，淡风轻卷，远处若有若无的几声狼嚎，更增添了几许迷离妖幻的气息。
“咕嘟~”
李昊没想到，四目四叔居然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额啊~吼。”
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钻出来几具僵尸，不过一看见就是没有灵智的。
从他们的衣着来看，多半是附近的村民，被僵尸咬伤尸变后便在山林里游荡。
九叔丢出几道黄符，精准的贴在几具尸体的额头上。
当下就要焚烧掉他们，四目连忙阻止，“师兄，这些人也是够悲惨的，不如让我带他们一起上路吧。”
“等加固好封印，把他们带回去让人认领。”
如果在这里就将他们烧掉，他们的灵魂将永不得超生，四目有些不忍。
“嗯，但不能影响我们到我们的行动。”
看似祥和平静的夜晚，树林深处闪烁着几点阴森森的凶光，李昊知道那是几只不入道的小妖，它们法力不够，不敢靠近，自然也没空理会他们。
两位师叔都已经休息了，三人轮流守夜，上半夜由李昊来负责。
天空中，原先那抹清蓝的月光一瞬间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墨蓝色。
四目睁开眼睛，隐隐有些不安，今夜也许是个不祥夜。
这是四目的职业病犯了，以前赶尸的时候，每次上路前，四目都会观察星相。
如果观测到有雨，便会在客栈多逗留一宿，若是碰上雨季，在客栈里呆上十几天也是有的。
不久前四目照例观察过星相，月明星稀，理应不会有雨。
但是，风越吹越大，乌云密布，飞沙走石，一道闪电“刷”的刺破夜空，紧接着就是一阵闷雷。
三人赶紧起来收拾，觉肯定是睡不成了，必须赶紧给尸身们找个地方避雨。
三月本来天气潮湿，如果再让尸淋了大雨，腐烂的速度就会加快，就算用药物也难以阻止，尸身一腐烂，尸气就会重了，浓郁的尸气易引来鬼魅和妖兽，再往下赶的话就会困难。
没多久便看到前面依稀有一丝灯光，看来运气不坏，这断龙山里居然有守夜的人家。
四目领着行尸向那灯光走去，李昊和九叔对视一眼。
荒郊野岭怎么会有人家居住，怕是什么孤魂野鬼挡道。
迟疑了一下，恶劣的天气让几人来不及细想，快速将行尸们赶到了屋檐下，反正他们也不惧怕什么鬼怪。
“快把他们赶进来。”
本打算就在屋檐下等暴雨过去，但是雨越下越大，小小的屋檐遮不住黄豆大的雨点，四目决定带尸进屋避避。
荒郊野外，三个男人带着几具尸体，这样的情形恐怕会吓坏主人家，四目把尸引到屋檐角下。
他敲了敲门，门“呀”的一声开了，是个提着灯笼的清秀小姑娘，刚要说话，眼睛瞥见面目狰狞的僵尸。
那小姑娘一见，“啊”的叫了一声，转身跑了，门也没有顾得上关。
四目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又喊了几声，没有人应，想来主人家已被吓坏。
空中又劈了几回闪电，四目担心那些尸，也管不了是否对主人家过于冒昧了，直接尸赶进了庭院里。
“小昊，师兄，我先把这几位搬进去。”
“师弟且慢。”
四目顾不得这么多了，身为一个赶尸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尸体被雨腐烂。
也许是因为下雨，院子里的雾气很重，但仍隐约可见是一户普通人家，庭院里干净整洁，种了好多花，散发出郁郁的香气，好清甜。
四目的身子微微发软，头有些昏沉沉的，门外的李昊和九叔在四目刚刚进去后，就被一层白光挡住了。
里面和外面隔绝，五感都被诡异的白光封闭了。
李昊脸色难看，明明但已经有防备了，但还是落入敌人的陷阱。
“师叔，我们合力破开它。”
“好。”
庭院旁有几间房间，但都紧闭着房门，其中有一间恐怕是主人家的卧室，房门外有一副对联，但因为雾气太大，看不清内容。
香气越来越浓，似乎不是庭院里的花香，四目感觉蹊跷，赶紧去看那些尸体，尸身东倒西歪，早已不会动了。
四目心里一惊，自己莫不是中了妖魔的道，走近一看，横幅上赫然写着“青山寺”三个大字。
再一回头，原先清爽整齐的农家小院不见了，四处蛛网尘结，残垣遍布，原来这是一座废弃了百年的寺庙，此时他正站在这破庙的大殿前。
醒悟过来，刚才看到的幻像是妖魔的障眼法，妖魔使用法力用大雨把三人逼到这里。
刚才那清秀的小姑娘正是妖魔化身的人形，一进庭院闻到的那些花香，其实是妖兽点的摄魂香。
妖兽知他有道术护身，怕他不会进入寺庙，就点香熏暗算他，这些妖魔真歹毒。
那些尸因为进了寺庙，魂魄已散开，没办法再赶了，看来只能成为妖魔的囊中物。
而妖兽也是不会放过他的，吃了他，它们的法力能大增，看来今晚必定有一场暗战。
见李昊和九叔哪里毫无动静，四目知道不只是他中招了。
四目罕见的取出怀中的青蛇，让它缠绕在左臂上，因为闻了摄魂香，四目软绵绵的，法力在快速消散，只能暗自焦急。
刚要迈步，妖魔出现了，它们经过百年修炼已能成人形，男女老少大概十几只妖魔围住了他。
虽然四目法力尽失，但它们还不敢靠近，毕竟四目是被种过蛇盅的人，有蛇族护身，妖魔不敢轻举妄动。
四目盘腿坐在地上，绕着身体划了一个圈，念起了护心咒，在李昊他们感到以之前，他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
妖魔见暂时不能近他的身，打起了尸身的主意，它们狼吞虎咽地将尸身分食了。
四目听到妖兽的利齿撕扯血肉的声音，心里不由得泛起阵阵寒意。
他不能老呆在这里，毕竟李昊两人能不能腾出手来还不好说。
自己是坚持不了多久的，而且妖魔是不怕阳光的，天亮了也没有用。
“罢了。”四目悲哀地看了看青蛇，能与这小东西共生死，也无憾了。
青蛇终于醒了，它显然很清楚他现在的处境，把四目缠得紧紧的，四目知道它想保护自己。
但青蛇还小，它的法力不够让四目从那十几只已修成人形的妖魔手中逃出来。
妖魔处理完那些尸以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四目这边，四目看着它们虎视眈眈的眼睛，突然感觉很平静。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就这样死去也无妨，就是感觉对不起李昊和九叔。
可是青蛇却显得烦躁不安，它不停地在四目身上游走，用尾拍打着他的嘴。
妖魔远远地盯着四目和青蛇，日上三竿了，它们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样与妖魔就这样对峙了一天，青蛇依然烦躁。
外面李昊和九叔被数十头妖魔围攻，一时间根本抽不出身来。
“师叔，我来挡住他们，你趁机进去救四目师叔。”
“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九叔丢出一道黄符，轰退眼前的几只妖魔，腾空而起。
院子里，青蛇不停地用尾击打四目的嘴，四目已一天没有进食，口渴难耐。
突然想起以前听父亲说过蛇血能够驱邪，现在只有青蛇的血能够保护他冲出重围，但四目这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伙伴动手。
青蛇知道四目不愿伤害它，它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呆在四目的左臂上。
妖魔看来不打算放过四目，它们看得很紧，时刻有四只或者更多的妖兽守着，其它的则出去觅食，妖兽不喜吃素，它们更乐意吞食血肉。
已经过去两天了，四目法力完全消散，而且粒米未进，已经虚脱无力。
青蛇倒还好，蛇的耐性比人的长，而且妖魔暂时伤害不了它，妖魔的目标只是四目。
四目想把青蛇从臂上掰下来，他不要青蛇陪着一起死，青蛇似乎清楚四目的想法，死死地缠住四目。
妖兽知道四目支持不了多久，所有的妖兽都聚集起来等着分食四目。
四目气若游丝，毫无气力，金光罩摇摇欲坠，青蛇的身子也扁扁的，让人心疼。
入夜，妖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它们渐渐缩小监视四目的范围，四目眼睁睁地看着妖兽缓缓地靠近，心里滑过一丝悲凉。
突然，青蛇从他的臂上游下来，四目想到，难道青蛇要离开他？
这样也好，青蛇不应该陪他一起死的，四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听到妖魔慌乱的脚步声，四目睁眼一看，青蛇已瘫软在他面前，而他的四周多了一圈血迹，那是青蛇的血。
它用四目的护心镜的棱角切破了腹部，用身体画下最后一道护身符，有蛇的血咒保护四目，妖魔不可能接近四目。
手心里捧着奄奄一息的小青蛇，四目双眼通红。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