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见假装不相识
齐允又恢复一贯的从容笑意，带着沈青入座，“在下名唤齐允，姑娘是知道的。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是……”
沈青坐在齐允对面，淡淡一笑，“小女子名唤沈青，只是个平头百姓，殿下不必如此客气。”
她轻轻瞥向站在齐允身边为他布菜的女子，“不知这位姑娘是……”
齐允眉头一挑，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无关紧要之人罢了，姑娘不必过多在意。”
一旁的女子闻声，手一抖，一片菜叶掉在了檀香木桌上。
女子表情骤然一僵，急忙跪了下来。她身旁的侍女也跟着跪下，慌张地喊道：“殿下恕罪，姨娘只是不小心，还望殿下看在以往情分上宽恕姨娘……”
齐允叹了口气，俯身缓缓扶起宋姨娘，看似温柔多情的模样，“下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你服侍。”
宋姨娘神情慌张，“殿下……”
齐允看了她一眼，宋姨娘一怔，被侍女搀扶着退了下去。
沈青目睹这一切，觉得有些可笑。这个齐允对宋姨娘的态度着实耐人寻味啊。
等闲杂人等全部离开，大堂只剩下他们二人，沈青才终于放下了那被母亲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的架子。
沈青的表情瞬间冰冷，“呵，不知这位齐国备受尊崇的摄政王殿下，是怎样将远在盛国的侍卫统领从河边捡到的呢？”
齐允一愣，想到这是自己随意应付府内下人的话。被沈青这么一说，颇有些荒诞滑稽，他不由轻声笑了笑。
大堂内响起青年温柔的笑声，在看到沈青投过来的冷漠视线，他顿了顿。
“咳，沈统领，你……”齐允放在膝上的手攥了攥衣摆，“你可曾梦到过一个开满鲜花，还有一池春水的院子？院子里有架缠满藤萝花的秋千，我……”
不待齐允说完，沈青就打断了他，“不曾。在下自有记忆起便从未做过梦了。殿下说的这些，在下一概不知。”
大概是沈青回答得太快，又或者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于漠不关心。
齐允只觉整个心脏被刮开无数道口子，似曾相识的痛感自心口绵延至全身。
三百年来，第一次这般不知所措。
他勉强笑了笑，“哈哈这样啊，看来在下是找错人了，姑娘和在下梦中的女子真的很像呢……”
沈青点点头，笑了，“既如此，殿下可否放在下回去了呢？在下在盛国还有不少政务堆积呢。”
然而，齐允的态度忽然就变了，对着沈青露出一抹幽深的笑容，“沈统领来都来了，就不要急着回去了，齐国的人文风俗想必沈统领还未曾亲身体验过吧。”
这是将她扣下了呢。沈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齐允，你究竟想怎样？”
或者说，顾珩，你究竟想怎样？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对于自己的过往，他又知道几分呢？
冥刹能隐秘她的灵魂，世人眼中，天宫的神女清鸢早就灰飞烟灭了。现在的她是将门之女沈青，是仙都帝姬青玄，是曾经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红鸾，唯独……不是清鸢。
沈青凝视着齐允的双眸，她不清楚这个人是顾珩伪装的，还是顾珩的分魂在凡间历劫，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找到自己的。
沈青不想去深思，也不想和齐允有再多的联系。她目前还不想和曾经的那些人有牵扯，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
齐允低头沉默半晌，遂又抬起头来看着沈青，“姑娘不必惊慌，刚刚只是齐允开的小小玩笑。在下只是想见识一下盛国闻名的两大鹰犬之一。”
他似乎天生一双多情眸，不管看向谁，都是一副深情眷恋的模样，让人难以分辨其中的真假。
沈青看着这样一双眼出现在顾珩的脸上，难得的，泛起了一阵恶心。
顾珩那样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真神，是不会爱上世间任何人的，他只爱他自己。
他不是顾珩，或者，不是她记忆中的顾珩。
沈青忽然就觉得无聊透顶。
她起身向外走去，“既然如此，殿下姑且看一看吧。”
她顿了顿，侧头看向身后的人，“看看盛国的狗，是怎样咬人的。”
说罢，她起身离开。动作间裙摆翩然，脊背挺直，端的是一身傲骨，不卑不亢。
齐允拿出手中的玉佩，玉佩下的手掌有些泛红，这玉佩在沈青擦过他的身边离开时，烫了他一下。
他笑了，嘴角弧度扩大，忽然间，大堂中响起他爽朗开怀的笑容。
他低头吻在玉佩上，眼神有些阴鸷，喃喃自语着，“小鸢儿，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
另一边，清寒和李显飞速掠过一众宫殿庭院，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建立在皇宫边缘的天机阁。
天机阁的大门恢宏大气，古朴复杂的咒文环绕在两旁的石柱上，散发着阵阵光芒。整座建筑神秘典雅，却又和皇宫的繁华相得益彰。
二人对着门前的两位粉雕玉琢的小仙童拱手一礼，李显微笑道：“烦请仙子去禀告国师，金吾卫李显求见。”
两位小仙童对李显回了一礼，齐声道：“大人快进去吧，国师已等候多时。”
李显一怔，笑了笑，“多谢仙子告知。”
大门打开，透出内里的场景。不少身着白衫，道人打扮的弟子们在做着洒扫，培花，逗鸟，读书的琐事。
众人见李显和清寒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齐齐站定在两边，拱手鞠躬，白色道袍翩然起舞，“恭迎李显大人，恭迎清寒大人。”
李显也对着两边的弟子们鞠躬行了一礼，后看向身边的清寒，“原来你叫清寒啊。”
清寒点了点头。
李显似乎还有不少要问的问题，然而不待他询问出口，清寒便脚下一蹬，从原地消失了。
“诶！年轻人怎的这般急躁。你的青青力大如牛，谁能伤害到她啊。”
其实李显根本没有多么在意沈青的安危，毕竟还没有人从沈青那里讨到过便宜。
甚至就连皇帝陛下，都不得不妥协于她的淫威之下。
他不认为沈青败在了那个妖族手中，想去寻她，也只是想知道她为何会忽然消失，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