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上门挑衅
江姜看着走远了的王叔一家三口，叹了口气之余还觉得挺庆幸。
虽然她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看着他们的举动也能猜出来这次的谈彩礼的进展进行的并不顺利。
王意远这自私自利的渣男，管他去死。
只是苦了芬姨和王叔，要是真的成了，家里这么一大尊佛，鸡飞狗跳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那老的看着就不是省油的灯，小的也不是个善茬。你这便宜大哥可真会挑媳妇。”吴又琴挠了挠下巴，嘿嘿一笑，道。
“不会说话就别说，听着闹心。”徐红梅白了她一眼。
“一个自私自利男配上一个势利眼女人，正正好。”嘴巴长吴又琴嘴上，爱说就说，徐红梅才管不着她。
“真是没点眼力劲儿。”徐红梅看这个没心没肺的发小，能长这么大没人揍，纯粹是因为她爸有先见之明，从小就让她学武，普通人轻易打不过她。
“没事，小琴说的没错。”江姜并不介意，她方才觉得愁，是为养父母感到不值。
得到认可的吴又琴一脸挑衅地朝徐红梅扬起下巴，那模样真心欠揍。只不过她从小四肢不勤，打不过她罢了。
邵修明一贯秉承着事不关囡囡，一概无视的人生格言。
完全不会浪费一点脑细胞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所以很完美地扮演着吃瓜群众的角色。
而吴安康一向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闭嘴，此时就是他闭嘴的时候，低着头默默地吃着他碗里的馄饨。
可有些人，有些事儿是绕不开的。
就比如此刻，她迎面与自己的父亲还有挽着他手臂的那个女人相遇。
徐红梅上前和江文华打了招呼后，与吴安康一人一边，架着正义感爆棚，要留下来与江姜并肩作战的吴又琴快速错开，溜了。
“你们先聊，我去看看你喜欢吃的刀削面还有没有。”王端静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识趣地给他们父女俩留下说话的空间。
父女俩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
沉默了许久……
“江姜，我和你妈妈始终相爱。”江文华首先打破了彼此的沉默，开口道。
“那她呢？”江姜闻言，朝斜对面坐着慢悠悠地吃着甜汤圆的王端静看了一眼。
“严格来讲，我并没有背叛我的家庭和我的妻子。”江文华双手交握在桌前，没有提及王端静。
“或许我这样说，你不会相信。我此时此刻还是爱着你的妈妈。”他自嘲地笑了，似乎不觉得她能理解。
“我信。”他谈起虞丽文的时候，眸光变得温柔。
“你……”江文华闻言，愣怔了一下，她的眼神澄清，清澈见底，似乎能一眼看穿他的内心。同时，他也看到了她的笃定，她说的相信是真的相信。
他释然地一笑，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心里有股暖流缓缓淌过。
“我和你的妈妈性格南辕北辙，她感性，浪漫。而我过度理性。我的生活里只有各种冰冷的数据，而她极致的感性，你知道，感性的人过不了柴米油盐，理性的人过不了风花雪月。爱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因为你的妈妈，一向理性的我开始尝试着用感性感受生活，甚至开始伪装温柔。”
“温柔这个面具我戴了快二十年，有时候面具戴久了，就会忘了，原本的自己是怎么样的。”江文华眼神有些落寞和迷茫，就像一个迷途的旅人。
“王端静这个师妹，对我来说，就像摘下面具后得以喘息片刻的中场休息。她的世界里只有数据和实验成果，她对我的崇拜完全基于研究数据的准确率，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学术专业上的惺惺相惜，很纯粹。”也只有这样，对婚姻始终忠诚的他才允许她的靠近。
可，江姜却不这么认为。至少王端静对他的感觉并不是学术专业上的纯粹。
“爸爸，你有没有想过和妈妈谈谈这个话题？”江姜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
“想过，但，我不敢。”江文华交握的指尖微微捏紧，因为太爱了，所以胆怯。怕面具下的真面目并不是她喜欢的样子。
“爸爸，你有钱吗？”江姜现在算是听明白了，她抬起眼朝他道。
江文华不知为何她突然换了话题，但还是掏出了钱包给她。
江姜拿出一张大团结，递给他，道：“爸爸，给你，你看看。”
江文华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还是接了过来，按她的话看着手里的这张大团结，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给我吧。”江姜又拿了回来，直接揉成一团，又交给他，还是让他看。
江文华看着皱巴巴的大团结，仍是不解其意。
江姜还是拿了回来，这次，她将大团结扔在地上，用脚踩了好几下，捡起来，再递过去给他。
江文华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一张崭新的大团结变成皱巴巴还沾染了不少灰尘的样子。
“爸爸，你看，这张大团结会因为它变皱变脏而贬值吗？”
江姜见他摇摇头，便笑了，道：“所以，无论外形和状态怎么改变，但是它的价值分毫不减。就好比爸爸你会因为今天妈妈穿了一件不符合你审美的衣服就不爱她了吗？”
她的话一出，之前还不解其意的江文华忽然身形一顿，双眼陡然睁大，像是被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都豁然开朗。
“爸爸刚才说自己带着温柔的面具，这个我并不认同，表情可以骗人，但眼睛不能，你提及妈妈时，眼里带着光，这个就是温柔。爸爸，其实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呀。”
“或许，找个时间，你可以和妈妈好好谈谈。”
江文华看着眼眸沉静清澈的江姜，眼中不由地泛起淡淡的笑意，慈爱地应了声好。
只见他站起来让江姜稍等，脚步平稳地走向了王端静，与她说了句什么，然后往回走，朝江姜道：“突然想起来，许久没吃钟妈妈做的红烧肉了，走吧，我们回家。”
“好。”江姜嘴角扬起，浅浅的梨涡盛满了甜甜的笑意。
一直背对着他们俩的王端静回过头，像是不经意瞥向站在江文华身侧的背影，一道冷光在眼底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如常。
……
钟妈妈很是庆幸，今天看到不错的五花肉，立马就下手买了，不然，江先生突然回来说想吃红烧肉，她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怎么今天回来了？”虞丽文见他回来了，微微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开心。
“嗯，突然想吃钟妈妈做的红烧肉了。”江文华接过她的手提袋，带着几分调侃道。
“就为了吃这一口，这么来回跑，累着了怎么办？”虞丽文嗔怪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下次提前打个电话，我给你送过去，你不是说最近事情多，睡眠不足吗？还这么折腾？”
“主要还是想你了。”江文华揽着她的腰，亲了她的脸颊一下，低声地在她耳边道。
“呀！”虞丽文被他猝不及防的举动吓了一跳，朝饭厅瞟了眼，见江姜和江雅都没发现，这才松了口气，推了推他的手，羞赧地瞪向他：“讨厌！家里孩子们看着呢。”
“没事，我看着呢。”江文华笑了笑，道。
虞丽文被他的话噎了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今天的丈夫好似有些不一样，似乎……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像活泼了不少。
饭桌上，一家四口说着彼此的近况，路上遇到的一些小事情，其乐融融。
刚吃完饭，门铃就响了。
王端静提着一个公文包走进了餐厅。
“师哥，你的公文包落在饭馆了。”她淡淡一笑，瑞凤眼弯起，眼尾的微皱，看起来非常随和的模样。
“瞧我这记性。”江文华接过自己的公文包，与她道谢。
“丽丽，介绍一下，这是之前我给你提过的师妹，王端静。”
“你好，之前就听文华提起过，实力强悍的师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气质非凡。”虞丽文挽着他的手臂，与她寒暄道。
“你好，早就听师哥提过家里有个美娇妻，今天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有这么漂亮的太太在家，怪不得师哥归心似箭，连这么重要的公文包都能撇在外头。”王端静这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毛病，但其实是绵里藏针。
“他呀，哪里是为了我，是为了家里阿姨做的红烧肉。”虞丽文嘴角的弧度不变，眼中笑意却浅淡了不少。
“红烧肉？”王端静听到红烧肉，音量微提，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对呀，我们家阿姨做红烧肉的手艺可是一绝。诶，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虞丽文邀请道。
“不用了，所里还有一堆事呢。”为了保持身材，三十岁后王端静就已经不吃肥腻的东西了。
“那下次吧，为了感谢你专程跑这一趟，下次我正式邀请你来家里吃饭。”虞丽文听到她还有事，就没有挽留，道。
“那我可不客气了。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吃到嫂子亲手做的美味佳肴。”
“那你可高看我了。术业有专攻，做饭这门技能还是得交给我们家阿姨妥当。”虞丽文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丝毫没有觉得不会做饭是一件难为情的事儿。
王端静看了眼她无懈可击的笑容后，朝江文华轻柔地道：“师哥，我先走了，明天的早会可别迟到了。”
她说完就挎着她的皮包，转身离开了。
虞丽文笑容不变，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你这师妹，挺有意思的。”
“高智商的实验天才，就是说话不太讨人喜欢。”
“理解理解。”虞丽文淡然一道，很是大度地表示体谅。
江文华见她没有要追究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也不禁琢磨了起来：理解？她理解谁？理解什么了？
怎么有种隐隐的不安呢？
方才还吃得津津有味的红烧肉瞬间都不香了。
……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姜的家里？！
程仇的脸上变了颜色，眼眸慢慢地跟着她离开的身影一点一点移动，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眼底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没错，他恨这个女人。咬牙切齿的恨！
她那高高在上的蔑视和张口就来的各种恶毒诅咒充斥着他整个童年。
父亲过世的那一天，她穿上了最整洁的衣服，头颅高高扬起，看着天空，笑得很快意。
虽然奶奶捂着他的耳朵，但，他看到了，她的嘴巴在说：老天有眼，他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他的胸腔充斥着沸腾的怒意，一直往脑门上冲，太阳穴青筋暴突，鼓鼓地跳动着。
“你怎么了？”江姜看他情绪不对，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模样。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程仇勉强地朝她笑了笑，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将布袋子打开，是冰镇着的荔枝。
“荔枝！”江姜双眸一亮，这种水果很娇气的，他怎么能弄到这些？
“嗯，惠州那边正好是吃荔枝的时候，回来的时候，想办法弄了一些。”他剥开一颗，放进她的嘴里。
“唔，又冰又甜！”江姜真的被惊艳到了，这也太好吃了吧！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好似看到一个女的，挺眼熟的，是你爸妈的朋友吗？”程仇像是不经意地提了一下，道。
“那个阿姨呀。是我爸爸的师妹。哎，我跟你说……”江姜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总之，这个王端静看我爸爸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除非我爸瞎了，就外貌和身材而言，虞女士都更胜一筹，也不知道那个王端静哪里来的自信。”江姜吐出果核，根本就没将这个王端静放在眼里的意思。
“你这样想不对。”程仇垂着眸，认真地剥着手里的荔枝，声音很平淡：“往往勾住了男人的那些女人，都不见得比男人的妻子漂亮。但是有一点，她们都是相通的，心机深沉或者是利己心极重。”
“处心积虑地靠近一个男人，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从他身上得到某种她们想要的东西。”
“或许，江叔叔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她需要的。”
“她需要的？”江姜还以为王端静只是单纯地被爸爸的男性魅力所吸引，没想到，她竟然是另有所图。
“不过她需要什么呢？”江文华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属于保密级别的，江姜根本没法了解到这些。
“这件事交给我。”他给自己找个一个完美的理由。
“可是，我们插手的话，会不会有点……”江姜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又担心真像程仇所说的她目的不纯，对爸爸的工作什么不可估量的损失的话，那她……
“放心，我有分寸。”程仇知道她担心什么，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