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他一个人情
古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
虽然明知道这次江姜的父亲邀他到家里，不过是为了解决在他手中算得上是棘手的问题。
可程仇还是准备得很充分，咖啡，丝巾，酒还有他们工厂里新出的产品，礼物不算贵重，却送的恰到好处。
太过贵重，显得刻意，也给了他们推拒的理由。
若是两手空空，又显得十分没有诚意，毕竟上门做客，哪有空着两只手去的。
程仇提着礼物进门后，早已坐在客厅的江文华，神色平静地朝他点点头，淡淡然，历经岁月洗礼，沉淀过后的成熟稳重让他就算是心焦万分，面上依旧是镇定自若，不显露半分。
程仇不谄媚也不冷淡，眉眼之间尽显待人接物的郑重之色。
他略显拘谨地与江文华寒暄了几句后，江文华伸手指了指左手边的沙发，请他坐下。
之前短暂的接触，觉得这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比第一次见的时候要沉稳了不少。如今的他，年轻却不浮躁，身上隐隐有种杀伐果断的上位者气息。
想到这，他不由地轻叹：莫欺少年穷，真是老祖宗的至理名言。
江文华表情把控得不错，但眼中的复杂之色却遮掩不去。
“爸爸，喝茶。”江姜端着茶托，将两杯茶一一放在他们俩的面前。
“程大哥，喝茶。”她微弯腰，抬眸的瞬间，与他深邃眼眸对了个正着。
那双清澈明亮的眸中盛着莫名羞涩的笑意，眸光微闪间显现出一抹隐隐的期待，仗着背对着江文华，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憋笑地抿着嘴角两侧漩出两个浅浅梨涡，愈发凸显她娇俏甜美。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透着几分安抚的笑意。
江姜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偏了偏头，眨眨眼，装作若无其事转过身，朝父亲小声道：“爸爸，钟妈妈都准备妥当了，可以入席了。”
到底也是过来人，江文华怎么会看不出来女儿和他之间的小动作，不过，他只是皱了下眉头，并没有说什么，让她矜持之类的话还是等客人走了再说吧。
有长辈在，程仇还是很克制守礼的，饭桌上除了剔了半碗鱼肉推到她手边和提醒她汤有些烫，放凉一些再喝比较好之外，并没有任何不合时宜的动作，更没有那些眉来眼去的小表情。
所以江文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饭后，江姜被江文华留在饭厅，美其名曰帮钟妈妈收拾收拾。
俩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沙发上，江文华抿了一口微烫的茶，心里还在斟酌着怎么开口，程仇就主动开口提起这次他与新公司的合作。
江文华表情严肃，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事实上，这次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然后，他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
程仇沉吟了一会，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您的意思是，想要延期？”
“是这样，最少需要延迟三个月。”这已经是实验室加班加点后最快的速度了。
这个结果显然是任何一个合作的公司都不能接受的。
江文华虽然脸上还算镇定，但实际上心里忐忑不安的很。
只见程仇眉头紧蹙，脸上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开口。
没有得到回应的江文华只觉头顶悬着一个巨石头，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又因不知道这块巨石何时会掉下来，提心吊胆的。
好在程仇沉默的时间不算长，他眸色微微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关窍，随即转过头朝江文华道：“嘉木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金嘉木，金总。”
“金总？”见他总算开口了，江文华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拧着眉头，不是很确定他是什么意思，道。
“对，据我所知，金总与盛达医药集团有限公司的孙总是关系匪浅。而之前，金总恰好欠我一个不浅的人情。我想，这个忙，他想必也是乐意帮的。”程仇语气缓和地道。
事情有了转机，江文华紧绷的脸自然也松弛不少，但，程仇的这个人情，他算是彻底欠下了。
不过，能让金总乐意帮忙，说明他欠程仇的人情比这件事要严重很多。
这么一想，江文华心里顿时觉得程仇这个年轻人确实能处，对他的印象瞬间升华了不少。
看他的眼神都温和了不少，道：“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这回是我欠下了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是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却之不恭。”程仇自然不会推脱，顺势为自己谋了一个人情，道。
程仇也是乖觉，事情说完了，自然是提出告辞，道：“这事迫在眉睫，那我就不多呆了。”
“那这事就拜托你了。”江文华一脸郑重地道。
“放心。”他点点头，正色地朝他允诺道。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笃定给感染了，江文华感觉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暂时被移开了，难得地朝他点点头，最后竟主动开口唤来江姜，让她去送一送小程。
“小程？我爸爸喊你小程耶……”江姜眉眼弯起，眸中流露出几分俏皮之意。
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爸爸竟然喊他小程。
衬衫的扣子都扣到领口的程仇见她歪着头，含着笑，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那双清澈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求知欲。
他解开了一颗纽扣，微微敞开的领口，轻呼出口气，觉得总算是轻松了一点。
为了江姜的父亲对自己改观，特意研究了他的喜好，知道他喜欢沉稳严谨的人，性格上他确实无法改变，只得从衣着上下功夫，他将衣领和袖口的纽扣一颗不落地扣上，白衬衫还特意熨烫过，只为了看起来挺拔严谨不轻浮。
面对江姜的调侃，他只是淡然笑了笑，但神情之中难掩满意之色。
“你确定不跟我说说？”江姜放软了声调，撒娇道。
他扬唇轻笑，眼角扬起轻微的弧度，含笑的视线落在她满是好奇的脸上，眼皮轻抬，看到了客厅窗帘后那一截白色袖子，眸底闪了闪，趁着他躲起来的功夫，伸手为她耳边被风吹落的发丝挽到耳后，顺势捏了捏她圆润的耳垂，这才收回手，道：“叔叔正在看着呢，外头冷，赶紧回去吧。”
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江姜这心里就跟猫挠了似的，直痒痒。
“你，你晚上会来吗？”她不敢看他，垂着头，脸颊微微发烫，脚尖踢了踢他擦得铮亮的皮鞋，羞怯怯地道。
“天冷，关好门窗，别着凉了。”他的唇角微翘，眼底藏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叮嘱道。
“哦。”江姜没有抬头，所以错过了他戏谑的笑意，只是失望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小跑着回了屋。
他站在原地，嘴角的笑意未减，看着她的身影，深邃的眼眸透着如水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