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别往身上洒这么多酒,呛人
江姜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再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了。
她抱着毯子蹭了蹭，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不远处的宽大办公桌上，他正坐在当中，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除了偶尔的翻页声之外，没有其他声响，安静极了。
他核对完内容后，下意识就朝沙发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她正抱着毯子，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醒了怎么不喊我？”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旁边搁着的水盆，倒上一些热水后，将手放进去搓洗，抽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擦干手后，才朝她走过去。
江姜正想说话，只见他俯下身，五官突然在眼前无限放大，下一秒，她就连人带毯子坐在了他的腿上。
“喝点水，润润嗓子。”他一伸手就轻易拿过了桌上的保温杯，抵在她的唇边，道。
江姜这才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微微张嘴，很是配合地喝下了温度刚刚好的蜂蜜水。
“啊，我想起来了。”她家的司机叔叔还在楼下！
“我已经安排他在一楼的休息室休息。”江姜还未开口，他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了。
“呼，太好了。”还是他周到，不然她都不好意思见司机叔叔了，将他晾在楼下这么久。
事实上，司机先生是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担心她，刚进楼就被回公司是金嘉木碰上了，上来请示程仇，他这才想到这一茬，让金嘉木去安排司机先生休息。
不过，这些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所以他决定还是不要说的好。
“我得回去了。”江姜看看天色，道。
她还记得江雅说妈妈一直不同意程仇和她谈对象的事儿。
要是太晚回去，妈妈肯定会怀疑的。
“嗯。”程仇清楚她的担忧，并没有挽留。而是重新给她穿上鞋袜，套上袜套。
有些不习惯的江姜，害羞地抿了抿唇。
程仇看着她羞红了的俏脸，眸色渐渐深了起来，他伸手替她梳理了一下睡得凌乱了的头发，又将垂在胸前的头发，往她的耳后捋了捋。
离开时，指尖像不经意似的，浅浅地勾了一下她的耳垂。
敏感的她倏地一下，粉红的脸颊瞬间转为深红，红色蔓延到了她的耳垂，通红一片。
程仇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嘴角勾了勾，站起来，朝她伸手，道：“走吧，我送你下去。”
江姜见他站起来，悄悄地呼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心，程仇轻轻一拽，她毫不费力地就站了起来。
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一个高挑的女人，微红着眼眶看着自己。
“林姐姐……”她脑袋一空，下意识就唤了出来。
程仇闻言，眉心微微一耸，牵着她的手紧了紧，问道：“你刚刚叫她什么？”
江姜听到他跟自己说话，转过头，脸上带着茫然，缓缓地眨了眨眼，不解地道：“啊，我说话了吗？”
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模样，程仇突然有一瞬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但林晖的表情分明也是听到了她的话。
“没事。”程仇表情恢复如常，介绍道：“她是你的同事兼朋友，林晖。你平常叫她林姐姐。”
“林姐姐。”江姜弯起眼角，朝她甜甜地道。
看着安然无恙的江姜，林晖很是高兴，忙不迭地应了声。
“林姐姐笑起来真好看。”江姜看着她的笑容，好像可以治愈一切的温柔笑容，眼眸一亮，道。
“谢谢。”听着她说出和以前对自己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林晖差点忍不住要落泪，吸了吸气，才勉强忍住。
“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她拉住程仇的衣角，有些无措地问他，道。
“不是，不是的，是我太激动了。”没等程仇说话，林晖就赶紧道。
“那，我回去了。”江姜有些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的衣角，道。
“嗯，晚上，我去看你。”程仇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一笑道。
“嗯？”江姜有些不解地眨眨眼，但他只是莞尔一笑，没有解释。
见他没有说话，江姜也不好一直站着等，毕竟林姐姐在身边等着自己一块下去，只好跟着林姐姐先离开。
回去的路上，司机脸上带着笑意，还时不时地夸江姜上班的地方好，福利好，一个大老板没有那些有钱人的臭架子，活该他发财。
江姜好奇地问了两句，原来是她公司的金总看天气冷，不但他安排了休息室，还大方地给了他一条香烟。
她不禁再一次佩服程仇做事太有谱了。
送走了江姜后，等候多时的金嘉木赶紧上前道：“有眉目了。”
“上车。路上边走边说。”程仇脸上的淡笑迅速收敛，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金嘉木刚要朝驾驶室走去，就被程仇唤住了，道：“我开。”
金嘉木一听，脸色不由地微微一白，苦笑着将钥匙递过去，一上车，他就立马扣上安全带，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座椅上。
程仇看着他一副紧张的模样，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扣上安全带，迅速启动车子。
下一秒，停在原地的低调的黑色轿车如一支离弦的箭，眨眼间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被极速压缩到了十一分钟到达。
金嘉木按在翻江倒海的胃，手脚有些发虚地下了车，刚要说话，喉头就涌起一股不可抵挡的发酵气味，他捂着嘴踉跄地跑开，几秒后，他消失的方向传来一阵呕吐声。
在现场守着的郝学民嫌弃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走过来跟程仇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所有的出入口都封锁住了，还有门窗都关上了。”郝学民掏出一串钥匙，朝后头老旧的三层楼房，鼻孔哼了一声，道：“这回，除非她会飞。不然，有她好看的。”
“大门钥匙。”程仇朝他一伸手，道。
郝学民立即将单独收起来的钥匙，递过去，好在他机灵，不然，这一大串，挨个试，他就糗大发了。
程仇只开了一个足够他侧身进入的缝隙，而郝学民就堵在缝隙处，他一进去，立即就将门重新上锁。
拿着钥匙的程仇，闲庭信步般，在一楼慢慢走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栋房子似乎很久没有住人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陈旧的腐烂木头的味道。
斜阳照进昏暗的室内，映照出了他冷峻料峭的侧颜，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冷漠中透着冰凉。逡巡一圈后，他站在了窗边，随手将钥匙往桌上一放，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盒香烟，那双墨黑的眸子漫不经意地看向窗外。
指尖夹着点燃的香烟，口中缓缓吐出一团烟雾模糊了他的眉眼，随后渐渐消散在空中。
他的食指轻弹了弹，烟灰被抖落，微弱火光陡然猩红，随即又渐渐变得灰暗。
一直蛰伏在角落的温萦心，眼看着隐身时间进入倒计时，心焦难耐，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地行动了起来，只是他太过敏锐了，她不过才站起来，他就有所察觉似的朝她的方向看来。
不过好在系统出品的东西靠谱，他虽然敏锐却丝毫没有寻到她的位置。
只见程仇嘴角一抿，警惕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却没有发现异常，突然不远处的角落的楼梯口突然掠过一丝光亮闪动。他的眸光倏地变得凌厉，迸射出震慑骇人的气势，再细看去，却发现空无一物，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他眉头紧拧着，似乎有些疑惑，随即看了一眼二楼的楼梯，抬脚朝她走来。
温萦心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恨不得整个人都嵌入墙里去才好。好在他并没有停留，只是从她身边走过，他嘴里叼着的香烟，在她身侧留下一缕浅浅的白烟。
脑海中的倒计时提示让根本她等不及他上了楼去，她瞄了一眼不远处的钥匙。
她太心急了，那缕白烟还没有散尽，一走动，白烟像是遇到了风，迅速晃动之后，才渐渐散去。
程仇回头一瞥，立即发现了异常，他的反应非常迅速，双足一顿，脚掌在地面猛地一踏，霎时从楼梯上，一跃而起，几个起落就回到了一层，叼在嘴角的香烟，猛地一吸，随即吐出一团烟云，浓白的烟云像是受到了无形的阻隔，随即显露出了一个人形轮廓。
刚刚漱完口回到大门处的金嘉木，刚要说话。
就听见里头一阵混乱声响，接着一个女人尖锐的惨叫声从门口处传来。
金嘉木和郝学民对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色，道：“成了！”
过了一会，程仇捆绑着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大门处。
郝学民赶紧掏出真正的大门钥匙，将门打开。
“程哥！”金嘉木看到从昏暗室内走出来的程仇，吓了一跳。
程仇将人交给郝学民后，有些脱力地靠在一侧的门框边，鲜红的血液在夕阳余晖下像黑色的液体从他的手臂流淌下来，顺着指尖，滴在地上。
金嘉木赶紧上前架住他，喊着：“来个人，扶着程哥！我去开车！”
“交给你了”程仇捂着腰侧，俊朗的五官泛着冷意，定定地扫了一眼被郝学民紧紧抓着的温萦心，眸底涌动着骇人的杀意。
“程哥，我知道怎么做了。”郝学民心中一凛，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口道。
看着轿车一路飞驰而去，郝学民拎鸡崽似的，将她抛到自己手下手里，朝驻守的手下吩咐道：“收工！”
金嘉木去到医院后才发现，程仇受的伤有多严重。
不光是手臂上的伤，腰侧的伤更是深可见骨。
急诊医生赶紧吩咐上麻药时，程仇开口阻止道：“不用，直接缝吧。”
打了麻醉，他可估不准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的乖宝还等着他呢。
“程哥，你说什么呢！这伤口多深，你……”金嘉木见他突然出声说不打麻药，吓了一跳，正要劝，就见程仇定定地看向他手中的大衣。
“怎，怎么了？”金嘉木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手中的大衣。
“钱包。”程仇将未受伤的手伸向他。
“……”金嘉木沉默了一瞬，还是认命地从大衣里掏出钱包递过去。
“医生，开始吧。”程仇展开钱包，眼睛定定地看着夹在其中的一张相片。
少女危襟正坐着，漂亮的眉眼洋溢着清纯的笑意，眼眸清澈干净，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好像世间的美好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金嘉木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他微微翕动着唇，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牙光紧咬着，滚动的喉头发出隐约的闷哼，苍白而无血的脸上不断冒出豆大的冷汗，眼睛却始终盯着钱包里的那种相片看，不舍得移动分毫。
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看着这样的程仇，不由地鼻子一酸，瞬间红了眼眶。
毫不知情的江姜，躺在床上看着时钟从七点半一直走到十一点，那个说晚上要来看自己的某人，还没有出现。
“骗子，大骗子！”江姜气恼地拿起枕头捶了好几下，发泄道。
突然，窗户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发出‘噹’一声。她疑惑了一下，下了床，趴在窗户上朝下望去。
是他！
程仇懒洋洋地倚在窗户正对的巷子里，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朝她挥了挥手，并朝她示意下来。
江姜点点头，然后飞快地套上外套，打开一个缝隙，在走廊中探头探脑，见走廊没有人后，快速溜下了楼，悄悄地出了门。
“你这么才来，再晚我都要睡着了。”江姜有些小不满地抱怨道。
程仇低声笑了笑，道了句抱歉，而后领着她往车上走，说道：“外头冷，上车。”
“哦。”江姜跟着他身侧走着，鼻端传来一阵浓烈的酒气，冲得她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好冲人的酒气。你喝酒了呀。”
他的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微醺的笑意，道：“高兴，多喝了几杯。”
“你，是不是喝醉了？”他身上的酒味实在太大了，江姜微微朝车门的方向靠了靠。
他神色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说话间带着几分痞气，道：“这么低估你男人的酒量？”
“你醉了。”江姜听着他的话，更是确定他喝醉了。
醉了的人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眼前这位就是。
“我醉了？”他转过头，趴在脑袋抵在搭在方向盘的那只手上，脸上挂着松散的笑意道。
“你一个人来的？”看着他这醉醺醺的模样，要睡不睡的，江姜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突然又想起他喝成这样，不会还是自己开车的吧？
“司机在那呢！”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抬了抬，江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似乎站在一个人。
知道有司机开车，江姜这才松了口气。
“大冷的天，赶紧回去吧。”江姜暂时不想跟这个醉鬼说话。
“再陪我一会吧。”他一脸懒散地眯起眼眸，舌尖抵了抵腮，声音很轻，道。
“陪你可以，坐后面吧。”江姜原本不想理他，光是他这轻佻姿态，她肯定是不想理会的，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语气中透着委屈。
程仇没吭声，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正当她要再次开口时，他就动了，下车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扶着车门才没摔跤。
车里，只有两人呼吸的起伏声，他比上午的时候穿的还少，只穿了一件羊毛衫，指尖都冻得通红，江姜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被冰得倒吸了口冷气。
可他似乎没有感觉到冷，江姜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时，他还用手挡了挡。
真给他盖上后，他又歪斜着身子靠在她肩膀上，叹了句：“真冷。”
“……”江姜又将自己的围巾抽出来，盖上他的身上。
他真是醉的厉害，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江姜看着熟睡中的他，轻轻叹了口气。托着他的脑袋一点点挪动着身体，让他侧躺下来。
金嘉木见车门开了，赶紧迈着腿小跑着过来。
“嘘！”江姜食指抵在唇上，让他别动。
“。”她走过去，轻声道。
她的表情笃定，那双澄清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
金嘉木顿时哑了声，那些提前想好的各种理由，一个也张不开口说。
将大衣和围巾留给了车里的假酒鬼真伤员的江姜并没有要探究什么，她搓了搓胳膊，朝金嘉木道：“太冷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抱着胳膊小跑着回了家。
留下金嘉木一个人站在冷冽的寒风中凌乱。
听着逐渐变小的脚步声，原本该是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眸中毫无睡意。
“乖宝真是长大了呢……”他无奈一笑，轻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