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终临
浅语承信三千重，生死之诺长朝夕。
皇城很远，离人很近。小孩很轻，承诺很重......
大蛇摆动着身躯，驮着小男孩已经死去的身躯，艰难而又缓慢的朝着远处爬去。
每前行一寸，便会在身后留下一寸血迹。
远远看去，那巨大的蛇躯之尾已经笔直而僵硬。
它似不知，自己的蛇尾断了......
它只是目光坚定而又悲伤的带着那离去的小男孩朝着那极为的遥远的方向而去。
那个似乎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
它只是一条通了灵识的大蛇罢了，没有修为，没有灵力。
不食活物，只食一些杂草。只有每日小男孩采药时会偷偷的挑一些草药喂它......
只是往后，再无人偷偷的给它草药吃了......
感受着身后断崖之上不断往下涌来的红雾，大蛇双眼之中流露出了绝望。
也许，再无往后了......
忽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大蛇的面前，手中持着长剑冷冷的看着它。
那人影有筑基修为，看着大蛇身上的小男孩尸体，神色渐冷。
可是当人影看到大蛇双眼之中的通灵而哀伤的神色之时，身躯猛的一颤......
大蛇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人，双目绝望而凄凉。
缓缓的闭上了双目，等着人影斩杀它......
它知道，若碰到人类的修士，自己必死无疑。
它无法说话，便无法解释这一切。
正当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大蛇忽然听到面前的人影，“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大蛇睁开了双眼，呆呆的看着面前之人。
只听面前这人继续开口道：“我是人皇派遣巡查世间的斥候，若有事情，你可告知于我。”
大蛇神色恍惚的看着面前之人，心头那绝望似又渐渐的出现了希望，扭头看向自己早已断了的蛇尾，便立刻以蛇首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两个字：
雾...
毒......
筑基斥候看着地上的两个字，瞬间一怔，然后看向了远处断崖之上不断涌下的红雾，瞬间脸色大变。
三千斥候被苏墨派入世间，无人知道苏墨派伺候入世间是要寻找什么。
可如今，这筑基斥候像是一瞬间就知道了人皇想要寻找什么......
斥候迅速的将身后的神羽鸟捧在了身前，对着神羽鸟传入了一道灵力急奏。
神羽鸟收到灵力急奏之后，立刻展翅腾飞，对着遥远的皇城方向发出了一声嘶鸣......
神羽鸟天生成双，两只神羽鸟不论相隔多远，皆有感应。
一鸟留在皇城，一鸟随着伺候入世间。
只要让在外的神羽鸟有所情绪，远在皇城的另一只神羽鸟便会立刻有感知。
这是这世间，传达急报最快的方式......
只是，神羽鸟之间只能传达情绪，无法传达具体消息，故而所用不多罢了。
......
皇宫之中，苏墨呆呆的看着琼宇，心中不知不觉的感到越发的不安。
似乎有一道魂香融入了他的身躯之中，带着绝望和伤心。只是，魂香太多，他寻不到是哪道魂香，也不知这魂香来自何处。
不知何时，他的神色之中已然出现了一抹伤痛之感。
洛音的琴声在皇宫之中已经弹奏了数日，似乎带着某种平和之力，想要拂去苏墨心中的不安。
只是苏墨听着那温婉如泉水的琴声，却依旧难以平静。
苏墨一步跨出，来到了洛音的偏殿之中，看着翩翩长裙，细细弹奏的洛音，仿若回到了当初在皇城河边的船楼之旁。
那时的他，整日跑到凉亭只为了能更近的听到洛音的琴声。
似乎知道苏墨来了，洛音却未曾停下，只是转过头去，对着苏墨轻轻的笑了笑，双手依旧在墨琴之上跳动不停。
琴曲之声随着皇宫之中的流风，传遍整个花园。让整个皇宫之中的所有人如沐春风。
一曲落下，洛音轻轻的收回了双手。
“如何？”洛音轻轻的问道。
苏墨看着如水一般文静的洛音，缓缓的开口道：“有些急迫......”
洛音摇了摇头：“此曲名为随意......有曲随人意之念。”
“闻者所感便是其自身的思绪...”
“是你自己在不安罢了......”
苏墨怔怔的看着洛音，随后苦笑了一声。果然，要问天下之人谁最能看懂人心中思绪，唯有洛音。
以琴入道，带着万千情绪入琴，见其神采，便能知晓人心。
“你不去寻找天地之音了吗？”苏墨看着洛音缓缓的问道。
洛音看着苏墨那双目之中不安而又无助的神色，在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不急，你的身边也有音律...”
苏墨一愣，疑惑的问道：“什么音律？”
洛音转头看向四周，“心跳，水声，风声，人声......皆是音律。”
“能听出什么？”苏墨又问。
洛音想了想，柔弱而细腻的回应道。
“欢喜，悲伤，博爱，大义，怜悯，平和，还有情......”
洛音转头看向苏墨的双目，平静的开口问道：“我听说你问了许多人，情为何物......”
“为何不问我？”
她以情入琴，以琴入道。似乎确实是最为知道情为何物之人......
但是，苏墨却从未问过她。
苏墨听到洛音的话语微微一愣，然后茫然的问道：“你知道情为何物？”
洛音缓缓的摇了摇头：“我知与不知实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未曾问我......”
苏墨看着洛音那有些纠结的样子，心中不知所想，却是微微一叹。
“其实，这个答案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每次问起皆是有感而发......”
“你知道我的道法，哪怕我无法得此问之解，凭借着我的道法依旧可以不断的修炼......”
洛音深深的看着苏墨，忽然开口道：“你已经有了离意？”
苏墨一颤，看着能从话语之中看透他想法的洛音，那张绝美的面容之上是对于情绪无尽的敏锐。
“是这世间之人让你失望了。”洛音又开口道：“所以你有了想要放下一切的念头，却又害怕辜负那些对你抱有期望之人......”
苏墨呆呆的看着洛音，终是点了点头。
洛音叹了口气，“若是累了，便歇歇吧......”
苏墨看向天际，神色迷茫。
忽然，几道人影急冲冲的冲入皇宫......
“陛下，三千斥候有六百在入世后失去了联系......”一个老臣慌忙禀报。
“陛下，有一斥候传回急奏......”另一个老臣紧接着开口。
苏墨猛的脸色一变，正要离开。
一旁的洛音看着苏墨的背影，心中暗叹。
“苏墨......”
苏墨脚步一顿，回过了头来，看向洛音。
洛音平静的看着苏墨，柔声开口。
“我陪你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