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连衡合从
水猴和他的母亲走后，祁老爷子屋子里的灯始终没有熄灭，一直到深夜。祁名和风尘早早的躺在床榻之上，却没有睡意。不久祁母在外面敲了敲房门，见没有回应，悄无声息的推进房门进来分别给风尘和祁名掖了掖被角，而后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风尘，插上房门，我们从后窗出去。”良久，估摸着母亲回屋睡下，祁名掀被而起。
灵儿的房间内，女子闺房独有的香气萦绕，三人相对而坐，桌子被移动到屏风角落，油灯被挑的暗了许多，以至于在外面看不到屋内的灯火。
这几日发生了好多事情，诡谲云涌，祁名可不想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秘密，好似大人的灵智困在小孩的身体里，如果积攒太多，身体不堪重负。另外两人心事重重，别看萧灵儿凡事不放在心上，可谁又知道她的苦楚呢。
“几天的相识，几多怪事把咱们聚集在一起，冥冥之中必有天意。我和灵儿接触的时间最长，但是这妮子心事多着呢，风尘你刚来，咱们聚在一起说说各自身上发生的事情吧。不要憋在心里，伤了身体。为了解密也好，为了弄清事实也罢，都说出来我们好做打算，没有意见吧。”
三人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中肯的意见，都点了点头。
“那好，就由我先说。祁名，三月初二生人，降生伴有血月，从小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大和尚的死，风尘父亲的死，我当时都有感应，只是不能确定。还有洛远兮，老杂毛的得意门生，应该是个仙人。村南的蟒河之前肯定不是这个样子，水猴说河水对他很亲切，在水里他能察觉到往常不是这个样子的，好似有一股不易察觉的力量窜入到他的体内，只要呆在水里就有用不完的力气。”祁名想到哪就说到哪，没有了往日的条理可言。
“还有大和尚给了我块骨玉，有时做梦我能看到一些神奇的事情。我身上发生的奇怪的事情就这些了。”一块手心大的石头被祁名从胸前掏了出来，托在掌心。
“风尘，长你们一岁，对于父亲的死，我早有感应，我也曾劝过他不要在外抛头露面，但他执意去做，他说既然躲不过，就不要去躲。”风尘说话间，面露苦楚之色。
紧接着说道：“父亲偶尔提起过，他在生我之前，整日沉浸在奇技淫巧之中，并不曾把这个行当当做挣钱的营生，纯属为了给别人答疑解惑，那时候的他把玩一块残缺的石头。”风尘把那块八角风木板放在桌子上，手指在上面鼓捣了几下，只听咔的一下似有机括的声音，掀起上面的盖板，露出的是一块三角形的石头有两面边角不规则。
“母亲有孕在身，终日食不果腹，怨声载道，一日趁父亲不注意，便从他的手中夺过这块石头，也许是对父亲的极其失望，便生生的吞了下去，父亲当时十分害怕，想尽各种办法催吐，都没有效果。这块石头一直就在母亲的肚子里，连同我，一直呆到了我的出生。母亲生完我之后就撒手人寰了，她生机全无，身上只剩下皮包骨头，而这块石头便在他的肋下破腹而出，而我父亲所说的血脉返祖和法术，也应该是这块石头造成的。是它把母亲所有的生机注入到我的体内。”
风尘紧接着从木板中拿出了一张白色丝布，那上面的女子娇羞爱人，应该就是风尘的母亲。
“而我的愿望就是能够有朝一日能够复活我的母亲，我想亲口问一问，母亲为什么舍我而去，难道当时腹中的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去珍惜吗，我真的很想见她一面，哪怕是一面，而不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能静静的拿起这块布，独自一人。”
泪水在三个人的脸上轻轻的滑落，或许是灯光昏暗的原因，也没有人在意对方是否在意自己。屋里静的可怕，只有眼前的灯火抖动着，烧弯了芯子，默默的承受着自己的灼痛，泪水躲不过油台的包裹。
灵儿再也控制不住突然抽泣了起来，“我想我的娘亲了，祁名哥哥……”祁名面对灵儿此时的情形，并没有过多的安慰，他知道灵儿心里的事情也会在此刻爆发出来。
良久，灵儿收拾起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说道。
“祁名哥哥，你能看出我是妖怪吗？”灵儿的这一问着实把祁名惊的不轻。
“我-我看不出哪里不对呀，灵儿你这是什么话，哪有说自己是妖怪的。”
“说书的说过，妖怪是人首蛇身的，我可看不出你哪里不对劲来呀。就算是妖怪，灵儿也是天生丽质的妖怪。”祁名本想安慰一番，可是这话说出来，让人听得很是不入耳。
“灵儿我只知道我们两家有一层很深的关系，但是你为什么一个人来到这里，你的娘亲放心吗，你不想他们吗？”说完这句话，祁名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今天是怎么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祁名哥哥你不能赶我走，因为你要是赶我走了，我再也没有去处了。”
“为什么呀？”
“我的家族很大，他们说我和娘亲是竹妖，爷爷不想让我我呆在那个地方受人欺负，所以才把我拜托给祁老爷子的。”
“竹妖，这是从何说起呀？”
“祁名哥哥，你说我真的是妖怪吗？。”萧灵儿都要哭出来了，祁名此时感觉自己还是倾听的好，嘴欠止不住。
“我的母亲生我的当天晚上，整个萧府庭院的竹子，沙沙沙彻响了一夜，一夜之间疯狂生长，把整个家族都震惊了，就连爷爷最爱的小文竹都长大了不少。第二天他们就命人把萧府的竹子一颗不剩的连根拔起。自那之后族人就传言母亲和我是竹妖，我们一家在族中受尽白眼和冷嘲热讽，一刻不得安生，爷爷最后实属无奈才把我送出来的。”萧灵儿此刻说完心里痛快了许多，只是那思母之苦不曾减少半分。
又是一阵沉默，而沉默在此恰到好处。三人把藏在各自心里的秘密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如释重负，或许是找到能够倾听的对象来好好的倾诉一把。而三个人又从对方的描述中知晓了了对方的身世，都有着一番离奇荒诞不经的故事，不由三人心中涌现出各种想法思潮。
可以说他们的出生都伴随着异象，事出必有妖。
“村庄的没落和怪异，我能看到的事情和变化而凡人看不到，风尘的父母双亡，灵儿的身世。目前以我们自身的能力无法破解，但不代表不能破解，我们之中风尘或许能够办到呢。”
“对了，祁名，在来祁家寺的路上，我能感觉到有人对你的一丝窥探，肯定是大能人物。”沉默良久的风尘幽幽的开口道。
“什么？我可不是炙手可热势绝伦的人物呀？太邪乎了。”
“祁名哥哥，陆先生和你聊的是什么？”对于灵儿转移话题的能力，祁名都想看看灵儿的脑袋壳里装的是什么。
“我去他那是为了求证洛远兮是不是凡人，而且陆先生还隐隐的透露出，如果我们要了解一切真相的话就要走出去，这里隔绝在外，好似一片囚笼。”
“这片天地应该是一个或者几个巨大的法阵笼罩，祁名你这几年相安无事，可能就是因为它的存在，保你平安。蚀日大火，可能就是为了掩盖你的存在，还有那日你和陆先生的讨论，我有听到，刨腹藏生，天狗可能真的存在，但不是以实体存在，具体以什么方式我并不知晓。”
“我也有所思，因为好多事都是在那天改变的。”
“你们不想就这样吧，偷偷待在这里，不求所以，一辈子只为躲平安。可我真的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祁名哥哥，这样不现实吧，我们才多大呀？”
“灵儿，你感觉我们和同龄人的心智一样吗？”
“我同意祁名的想法，我们应该出去看看，祁名都说我有能力去解谜，所以我需要历练一番。”
“灵儿，你觉得怎么样？”
“祁名哥哥，我跟你。风尘和我没有问题，我俩都是外姓人，祁老爷子那么疼爱你，还有你的父母，会同意吗？”
“所以说，我们理应好好的计划一番。以我之见，要怎样迈出第一步，让老爷子主动放任，那是不可能的，只有依靠其它的力量，今天水猴来过，现在爷爷的房间的灯光应该还亮着吧。让村民对我们升起恨意，逼迫老爷子同意我们离开。”
“可是我们即便能出去了，那我们去哪，又怎么去，谁来接应呢。”
“洛远兮，他明年会到来，而且陆先生答应我会助我一臂之力。我想这件事并不困难。”
“就算这样行得通，那怎么才能让村民对我们有恨意呢。”萧灵儿问道。
祁名的坏笑，萧灵儿的疑惑，风尘淡淡的目光闪动。
“今晚，这些是我们三个人共有的秘密，谁也不能向外人透露，即便是我的家人，或者以后的外人，我也不想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担忧，当然更关系到我们是否能够成功，我们有一年的时间去准备，是龙是凤在此一举。”
“说不定哪天我们也成了仙......”
......
一语道破万古淡，洗尽铅华见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