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1】程瀚的神战
正午时分。
望向天空。
唯有一条极淡的白线。
这是光明仅有的一丝留恋。
除此之外。
皆是茫茫黑暗。
几息之后。
白线隐没掉了。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程瀚仰头注视着这一幕，轻叹了一声：“从今往后，血色界将彻底成为一个永夜的世界。”
所谓的“永夜”，意思就是不会再有白天，天空再也不会亮起来。
在旁边。
一名魁梧的石巨人，跟着感叹了一句：“漫漫长夜，不知道何时才能终结。”
半年以前。
虚空破碎突然成了无数片，位面法则发生了变化。
血色界的白天便越来越短，夜晚越来越长。
时至今日。
白天终于消失不见了。
这时。
石巨人收回了视线，沉声问道：“太渺麾下，我们继续搜寻吗？”
这位大块头只有五米高，看着与其它石巨人差不多，可它体内隐隐透着一股海渊般深邃的气息。
它仅仅只是站在此地，方圆数十公里范围的大地，仿佛都在欢迎它的到来。
很显然。
这是一位神灵。
按照铁石怪的说法，也就是所谓的“巨灵山神”。
程瀚听到对方的话，却摇了摇头：“天石麾下，我有一种预感，用不着太着急。”
祂口中的“天石”，自然是石巨人的名字。
天石“噢”了一声，颔首道：“那就继续等着吧。”
如今四族的神灵全都知道，这位万昊族的新晋神灵非常强悍，祂的太渺神印颇多神异，并且还有一定的预知功能。
虽然天石是一位老牌神灵，可祂听到对方的提议，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了建议。
事实上。
两位神灵现在正在追击夜魔族的一位神灵。
就在不久前。
那位夜魔神灵忽然出手，悍然袭击了好几个战区，一举杀死了数十万联军士兵。
而被袭击的战区，恰好是天石负责的地盘。
由于程瀚的神印拥有一定的预测能力，故而众神殿下达了一个命令，让祂配合天石追踪敌方神灵。
顺便多说一句。
像这样的小规模对抗，其实才是最典型的神战方式。
自从四族联军大举进入血色界以来，双方神灵的集体碰撞只发生过两次，小股对抗至少有几百次。
“呼～”
夜风扫过。
周围安静极了。
天石打量着周围，忽然注意到一件事，一点点黯淡的光点，不知何时出现在周围。
放眼望去。
就好像许多微弱的星辰，正在夜空中闪耀着。
这显然就是夜光植物。
天石用力眨巴了一下眼睛，心中满是惊异。
因为第一点光点出现的时候，祂竟然未能察觉到。
直到周围冒出了大量光点，祂才猛然注意到这一点。
天石瞄了一眼，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了一个念头：“莫非这位新神的太渺之力，还拥有隐秘的效果？”
这个想法才刚刚出现。
大块头便听到对方笑了起来：“这并不是隐秘的效果，而是我研究黑夜掌握的一种小技巧。”
天石顿时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程瀚微微一笑：“这并不难猜。”
天石偷瞥一眼身旁的万昊神灵，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丝敬畏。
另一方面。
一位登临神位区区一个月的新神，居然掌握着如此多的厉害手段，实在让祂感到惊异万分。
天石最终在心底感叹了一句：“真不愧是万昊族的天才人物。”
又过了几分钟。
附近十几公里范围内。
夜光植物变得密密麻麻，周围当即化成了一片灿烂华美的星河。
更远的五十公里外，也生长出了许多夜光植物，只不过稀疏了一些。
天石稍稍看出了一点门道，试探着询问道：“太渺麾下，你在借助夜光植物的力量，预测对方的位置吗？”
祂还找出了一项证据：“我的大地之力，感应到夜光植物与世界产生了深层次的联系。”
程瀚再度摇头：“不，这不是预测，我在聆听它们的声音。”
天石一脸疑惑。
祂实在难以理解，这种“聆听”到底是做怎么回事。
但没有追问。
如果对方愿意说出来，那自己自然会知道答案。
如果对方不想说，那问了也是白问。
毕竟神力之秘，对任何一位神灵来说，绝对是核心机密，还是不要太冒昧的好。
又过一会。
星河蔓延到了上百公里外，看起来更加壮观了。
天石注视着这一幕，对身旁同伴的评价，又悄然提高了一截。
旁人看到这种景象，只会觉得神灵真是太厉害了。
可祂却从中看出了高明的神力传输方式。
夜光植物扩散的距离，代表着神力传输的距离。
虽然一百公里算不了什么，可整个过程之中，神力波动微乎其微，消耗的神力也少的可怜。
这就很不简单了。
天石扪心自问，自己证得神位超过五万年，依旧做不到这一点。
祂再次在心底感叹道：“这真的是新神吗？”
没多久。
夜光植物停止了扩散。
此时星河的边缘，最远已然蔓延到了一百二十公里以外。
程瀚忽然开口说话了：“这确实是一个陷阱。”
天石点了点头，完全不觉得奇怪：“果然如此。”
夜魔神灵袭击完毕，便马上向远方逃窜，这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暴露出来，引诱对方追过去。
程瀚又开口说话了：“太渺之种告诉我，对面隐藏着三位敌人。”
大块头当即生起了退却的想法，又问道：“麾下，不如到此为止？”
在高端战力中，夜魔神灵稍稍占据优势。
故而祂虽然无比愤怒，可面对着三位夜魔神灵，真心不愿意贸然深入敌方区域。
不过。
程瀚有不同意见：“我们可以等！”
天石听的有点疑惑：“太渺麾下，难道你有办法对付夜魔神灵？”
双方数量为三比二，对面明显占据着绝对优势，所以祂实在想不到怎么对付夜魔神灵。
程瀚“嗯”了一声，坦然说道：“如果我可以聆听到更多信息，或许有办法对付祂们。”
天石心头一震，愈发觉得不可思议：“你的太渺之种，还可以感知到敌方的神力属性。”
程瀚回答得模棱两可：“只是一种玄妙感应而已。”
天石闭上了嘴。
没有再继续询问。
不过祂偷瞟过来的目光，明显发生了变化。
四下里安静下来。
一分钟后。
程瀚的神目闪动了一下，开口打破了平静：“祂们靠近过来了。”
这句话中的“祂们”，显然就是指三位夜魔神灵。
天石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下意识问道：“祂们在哪里？”
大块头心中还有一种相当微妙的情绪，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而一个新神却感应到了。
程瀚抬起右手轻弹了一下。
一点光点立即射向了大块头，击中了对方的手臂。
下一刻。
天石的脑子里冒出了一副奇异的俯瞰视角。
只见在铺满大地的光点边缘。
三团深幽的黑暗，形成一个品字形，正一动不动的潜伏着。
毫无疑问。
这就是三位夜魔神灵。
祂们似乎施展了某种遮掩秘术，将身形完全藏了起来。
天石再度暗叹了一句：“太渺神印当真了得！”
这三个家伙之所以敢靠近，显然对秘术颇为自信，可祂们万万没有料到，刚刚靠近过来便被发现了。
程瀚马上又说了一句话：“我有一种感觉，预计三十秒后，祂们应该会一齐发起攻击。”
天石惊了一下，连忙说道：“我可以紧急联络另一位山神过来支援，三十秒差不多够了。”
假如是三对三，这一战可以打下去。
程瀚却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建议：“只要山神一动，祂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撤走。”
天石很想说一句“敌人撤走了不是更好吗”，但这么说会显得自己怕了对方，所以祂没有说出来。
大块头犹豫一下，再次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太渺麾下，你找到了对付对方的方法吗？”
程瀚轻轻点头：“是的。”
天石却有点怀疑。
二对三，真的打得过吗？
程瀚快速问了一个问题：“天石麾下，你好像掌握着一种防御秘法，可以抵御强大的神力冲击？”
天石没有否认：“我族有一种名为‘绝对坚壁’的秘法，能够调动巨量大地之力，短时间内让自己变得坚不可摧。”
祂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对方有三位夜魔神灵，我可以挡住对手联手一击，再多的攻击恐怕有一定的困难。”
这家伙刻意强调“一击”，其实是一种保守的说法。
因为祂并不看好这一战，故而不想与夜魔神灵死磕下去。
天石本以为，自己如是表态后，这位新神肯定会放弃掉。
然而。
对方的回答让祂大为意外。
程瀚微笑道：“一击吗？那应该足够了！”
天石的嘴巴动了动，很像说一句“我觉得完全不够”。
开什么玩笑？
难道在这一击的时间内，你就可以扭转战局，击败三位夜魔神灵？
虽然天石听说过，这位新神登临神位之时，使用一种秘法杀死了一位夜魔神灵分身。
但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对方来了三位神灵，并且还做了万全的准备。
但是。
最终天石没有说“不能打”。
原因很简单。
一个新神都不怕，自己一个老牌神灵却缩了回去，传出去不只是自己丢人，铁石怪族都跟着丢脸。
所以。
硬着头皮也得上。
天石的眼眸变化，重重点了点头，吐出了一个字：“好！”
这货心中却打定主意，自己只扛住对方的一击，不会再有第二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脱离战场。
哼！
明明己方的劣势这么大，傻子才会死战到底！
程瀚笑了起来：“那就这么做吧。”
祂旋即通报了一句：“我预计的没错，祂们开始分头靠过来了。”
天石心头一紧，面上却若无其事的望向了前方。
但祂什么都没看到。
唯有无数微光，闪烁在黑暗之中。
程瀚继续通报：“天石麾下，还有十秒，请做好准备吧。”
天石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悄然连通了神魂中的山神之冕。
这一轮形如冠冕的无形之印，就是祂的力量根本。
既然决定了要打，大块头反而恢复了冷静，心中再无一丝波动。
五秒。
原野依旧安静。
天石不动如山。
七秒。
夜风依然宁静。
天石不自自主产生了一种感觉，太渺的预测未必完全准确，敌方未必在十秒后攻击。
九秒。
一切仍旧动静。
天石愈发怀疑。
我没有感应到任何异常，三位夜魔神灵真的会攻击吗？
十秒。
天石猛然感觉到，大地深处陡然出现了异动。
这一瞬。
祂脑中冒出了无数念头。
比如：“这位万昊族新神的预测，真是太准确了！”
又比如：“我掌握着大地之力，敌人竟然会从下方发起攻击，这是想出其不意吗？真是太狡猾了！”
还比如：“幸好太渺麾下提前给出了示警，我预先有了准备，否则搞不好真要吃上一个巨亏。”
与此同时。
天石全力激发了山神之冕。
祂体内顷刻涌起恐怖的神力波动，头顶隐隐闪过一尊虚幻的冠冕。
冠冕，即王者之意。
每一位巨灵山神，都是大地的王者。
下一瞬。
“轰隆！”
大地轰鸣起来了。
洪流般的大地之力，瞬间响应了王者的召唤，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了。
一道又一道似是真实、似是虚幻的石头，聚集在天石周围，将祂变成了一个三千米高的超级巨人。
这还没完。
祂双手挥动了一下，两道巨盾凭空凝聚出来。
“嗡～”
巨盾震荡起来。
强大力量从中涌了出来，幻变成一个淡黄光球，将超级巨人笼罩在内。
正是——绝对坚壁！
出于好意，天石施展的坚壁，特意将程瀚也笼罩在其内。
好歹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总不能看着对方出事吧？
过了片刻。
“轰！”
大地剧烈震颤起来。
一股绝强的神力破土而出，狠狠的撞上了坚壁。
这股力量蕴含着超强的破坏性。
方圆百公里范围的全部夜光植物，瞬间就黯灭掉了。
所有泥土也被侵蚀掉了，转变为一种诡异的死黑色。
此时此刻。
天石却发现了一桩奇怪的事。
一直站在身旁的万昊族新神，身形却突然变得朦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