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胭脂香味
“计划就说到这儿，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沈离说着，从驾驶室和副驾驶之间的杂物箱里，摸出了一部手机递给我。
“给你补办了，还是原来的号码。”
我点头接过手机，说了声谢谢。
“谢谢就不用了，现在是凌晨五点，距离正午还早得很，你我既然一夜没睡，那就先休息一下吧。”
沈离说完，放低了驾驶室的背椅。
我照做，同样放低了副驾驶的背椅，却怎么都睡不着。
怎么会睡得着？今天正午，就是我将许秋城绳之以法之时。
我的父母，我的妹妹，我被许秋城毁了的一切，我定将以牙还牙！
既然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那么就让我自己给自己公平！
咬了咬牙，脑海中不停的泛起记忆深处，那有关父母和妹妹的画面。
不管是在出事儿时的车上，还是在侦探社上方，我真正的家里，那些画面一遍一遍的从我脑海中浮过，提醒着我，我曾经是多么的幸福，而我现在，是多么的一无所有……
我闭上眼，感受着心中泛起的仇恨。
江云流说的不错，正义是强者的武器，只有仇恨和杀戮才属于每一个人。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为了报仇的人，不经过法制，而是用自己手里的刀，解决一切。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如果对方如许秋城一样，有强盛的势力，能够压下一切，那么，剩下的路就只有替天行道！
我攥紧了拳，在汹涌的恨意中无法自拔，直到许久之后，一丝光明诈破了黑暗，从长街上方洒下。
我摇下车窗看去，漫天红霞，血一样的红霞……
我就呆呆的盯着红霞，想到龙牙山谷峰上的林粒，那水汪汪的大眼，甜甜的笑意，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有没有恢复过来？有没有被押上战场……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人类也好，异人也罢，总是让人走投无路……
“不要……”
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呼声从我身旁传来，当然是睡在驾驶室的沈离。
我蹙眉看去，不由得就有些呆住了。
朝阳透过车窗，洒在她躺在驾驶室的脸颊上，精致的五官，扫着眼皮的睫毛，微微启着的薄唇，还有鬓角的一缕，落在脸颊上的细发。
我就呆呆的盯着她，盯着我心中深深的烙印，直到我突的明白了她给我讲的故事。
是的，我明白了寻仙踪的故事，而这故事竟然这么的简单。
确实非常的简单，我竟然一直没有想到，或者说我一直没有去细想。
很明显，寻仙踪讲述的，是朔渊找到仙踪之后，再看不上凡尘一切的故事。
而她既然给我讲这个故事，肯定是因为，这个故事与我有什么关联。
那么，对号入座，我何尝不是故事里的朔渊？
我是朔渊，沈离就是仙踪，我见着了她，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沈离已经知道了我对她的心意，或者说，沈离早就知道我对她有意，而她说这个故事……是想让我死心吧？
朔渊寻到仙踪，在失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
沈离是不想我崩溃吧？
所以她才告诉我朔渊的下场，让我早些死心……
我笑了笑，因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会在复仇之后，结束这一切，所以什么都不重要了。
甩了甩脑袋，迫使自己不要再乱想，伸手拨开沈离脸上的细发，然而就在我要抽回手时，沈离突的一翻身，搂住了我的手臂。
我一愣，她则将我的手臂紧紧抱入怀中，就像一个抱着娃娃入睡的小女孩。
我当然懵逼，也完全无法确定，沈离到底睡着没有。
如果她睡着了，又怎会做出这么大的动作，可如果她没睡着，她这样做……
可怜？同情？安慰？
我无法去猜测，只是被沈离搂着的手臂上传来的温度，渐渐的温暖了我寒冷的心。
我挪了挪身子向她靠近，就任由她搂着我的手臂入睡，感受着这不可能属于我的温存。
没有再多想，沈离带来的温暖融化了我心中的仇恨，我渐渐的有些犯困，也就闭上双眼，意思朦胧着睡了过去。
与每一次睡去一样，漫无边际的黑暗，又与每一次睡去不一样，因为这黑暗中多了一丝儿温存。
直到身旁传来了一阵动静，我的意识跟着清醒，睁开双眼，第一眼看见的，是另一双眼瞳。
当然是沈离的眼瞳。
沈离已经醒了过来，就坐起身子，直直的盯着我的，那星辰般的瞳孔中，带着一丝儿冰霜，却也带着一丝儿逸静。
“江忘生，够了吗？”
“啥？”
“我手麻了。”
我一愣，这才发现，我竟然正抱着沈离的手臂，赶紧松开之后，傻笑两声，靠上了副驾驶的车窗。
沈离白了我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让我在车上等等便下了车。
我也没问她去哪儿，掏出手机一瞧，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九点。
然而就在这时，我不由得就皱了眉，不是因为时间，九点距离许秋城所谓的正午，明显还有一会儿。
我皱眉是因为，我突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
是的，淡淡的胭脂香味，就在我身周，可沈离从来不用香水，再说之前我也没有闻到车里有胭脂香味。
环视车内一眼，什么也没发现，车前台上也确实连车载香水也没有，那么胭脂香味是哪儿来的？
我想不通，直到我摇下车窗，我不由得就愣住了。
因为我发现，我摇下的车窗外，竟然也有一股胭脂香味……
这胭脂香味难道是从车外传进来的？
拉开车门下了车，果然，这车外也正有一股胭脂香味……
难道这大街上有化妆品商店什么？
带着疑问扫了一眼，却根本没在这长街上找到任何的化妆品商店，到是看见沈离从不远处的一家早餐店走了过来，手里正提着一个打包袋。
原来是买早餐去了。
远远的朝着沈离笑了笑，沈离则白了我一眼，来到我身前，将打包袋递到了我手里，从袋子中拿出了豆浆和油条。
见状，我当然也没客气，掏出袋子里剩下的豆浆插上了吸管，而就在这时，正喝着豆浆、吃着油条的沈离的裤兜中，突的传出了一阵来电铃声。
沈离蹙了眉，将豆浆放在了我身旁的车顶上，掏出电话转身接了起来。
我当然也没管是谁给沈离打电话，只是突的发现，我身旁的胭脂香味更加的浓郁了。
确实，经过江云流的法门，我的五感变的敏锐了许多，也能够清晰的分辨出，我身旁的胭脂香味比之前还要浓郁。
我抽着鼻翼，循着香味看去，心中不由得一动。
因为我只发现，这胭脂香味的源头，竟然来自沈离放在车顶的豆浆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挑眉瞧了一眼依旧转身打电话的沈离，凑近了车顶的豆浆闻了闻。
没错，胭脂香味的源头，就是这豆浆，更甚至，我能分辨出，香味的源头，是这豆浆的吸管。
那么问题来了，胭脂香味的源头，是这豆浆的吸管，那么我之前，怎么会在SUV里闻到胭脂香味？这SUV里可没有早餐店的吸管。
除非，胭脂香味并不是来自吸管。
思索着，我仔仔细细的凝视了吸管一瞬，这才发现，这吸管的吸头处，留着一抹淡红……
是沈离的口红！
可沈离的口红香味，又怎么会弥漫在这SUV，甚至弥漫在这大街……等等！
我之所以会在SUV和长街上，都闻到沈离的口红香味，除了她的口红香味，散发在这SUV和长街上之外，还有一个可能。
而那一个可能，就算我去到天涯海角，我也会闻到沈离的口红香味。
不会吧……
我心中默念，看向了一旁SUV的后视镜。
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随之，我只发现，后视镜中自己的脸颊上方，额头一边，正印着若隐若现的一抹淡红……
我突的就联想到，我醒来的时候，沈离正好面对着我坐起身……
草……怎么可能……
我完全傻住了，因为种种迹象表明，沈离在我睡着之后，在我的额头上留下了唇印……
所以我才会一直闻到胭脂香味，无论SUV或者长街，因为胭脂香味的源头，就在我额头上……
我惊愣着看向沈离，沈离也正好挂了电话看向了我。
而或许是发现了我神色的异样，沈离的视线，也跟着停留在我额头上。
“江忘生，如果你下次还乘着老娘睡着、吃老娘豆腐，老娘就砍了你的手！”
冰冷的寒意，直透我心窝，完全就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我这才恍然，这唇印很可能是我睡着之后，搂着沈离肩膀，致使沈离翻身，碰到了我的额头……
“不是……沈离你不是从来不用香水吗？涂胭脂味这么浓的口红，你受得了？”
“人总是会变的。”
沈离说着，拿过车顶的豆浆。
“吃完就行动，你守正面，我守侧面。”
我听着，深深凝视，靠着车门，继续吃早餐的沈离。
因为我突然想到，一切都要终结了，这很可能是我见沈离的最后一面，有些话我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沈离……”
“嗯？”
“那……那啥，口……口红不错……”
“神经病。”
沈离白了我一眼，我则打开车门，拿出一副耳机挂在脖颈上，把对讲机和迷你望远镜也揣进了兜里，跟着关上车门，深呼吸。
然后，凑在沈离身旁，以最快的速度尝了尝沈离的胭脂，跟着掉转身，冲着世外源酒店夺路狂奔。
一时间，对讲机里响起了沈离的怒吼。
“江忘生你找死！”
这都让你猜到了……
我在心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