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017章
顾柔在晚上睡觉前拿到了“调查问卷（二）”的答案。
答案一：第一次约会在学校食堂, 我去你楼下接你，我们一起吃了早餐，你吃了小酥饼和一份小米粥, 煮鸡蛋，凉拌黄瓜，我吃了黑米粥和芝麻花卷，一根油条（被你抢去半根）。
虽然不是很浪漫, 但你说过，记忆深刻。
答案二：火锅、烤鱼、烤肉、烧烤、海鲜（好吃的东西我都喜欢, 那道麻辣水煮鱼出镜比较多, 是因为那段时间那家店经常打折。）
答案三：当然吵过架, 但不多, 最严重的一次是你高中同学（男的）来学校找你，我吃醋了，跟你别扭了一晚上，不过第二天早上还是我先来找你（实在没忍住）。
答案四：一百天和一周年的纪念日都有庆祝，但庆祝方式不太好写出来（比较刺激，也是目前国内电视不可以播出的内容，如果你想知道, 我可以直接跟你讲出来，或者案件重演, 嗯……“案件”两个字好像用得不太对。）
答案五：我不花粉过敏，不猫毛过敏, 百无禁忌, 什么东西你都可以往我身上招呼。
最后一道题, 霍屿辰也不嫌麻烦, 逐字逐句, 几乎把她所有字眼都回答了一遍：没有不规矩，没有不老实，没有跟别的女生暧昧，没有动摇过，没有喜欢过别的女生。
收到过几个女生的示爱或者表白，这个我真的不记得，我连她们的名字都不清楚，怎么跟你说？
（没有青梅竹马的发小，只是爸爸同事家的小孩，在大人们的聚会里见过几次，而已。）
回答完毕，请审查。
霍屿辰不知道顾柔对这份答案是否满意，但第二天早上他吃到了顾柔亲手准备的早餐。
黑米粥，芝麻花卷和一根油条。
虽然都是顾柔从早市买回来的，但霍屿辰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家里没有黑米，她又不会做面食，又爱睡懒觉。
相比昨天之前，能起早给他买早餐，已经是两人关系的巨大进步了。
霍屿辰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公司，上午开会时讲话声音都软了许多，吓得正在汇报的属下直冒冷汗，以为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但暴风雨没来，中午他们那个阴晴不定的老板还请他们吃了午餐。
他们纷纷猜测，是不是小霍总好事将近，要结婚了？
笑得一脸桃花开。
有人问左临，左临摇头：“我真不知道。”
下午一点，霍屿辰收到了今天的第一个坏消息。
他一直盯着的那个项目，安捷科技的报价不是之前了解到的范围，他们的实际报价刚好比非比一星期前调整过的报价低一个百分点，并且将会额外附赠技术人员的支持和一些内部资源共享。这样一来，安捷的竞争力将大大增加，中标的几率也提高很多。
霍屿辰很重视这件事，立刻着手调查，紧急开会，一直忙到下午三点。
几个部门经理刚走，万婧便敲门进来。
霍屿辰翻阅手中的文件，没有抬头，“什么事。”
万婧将上月的考核总表拿来给霍屿辰签字，顺便带来一杯咖啡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听说安捷比我们的报价低。”
“嗯。”
万婧：“之前传出的报价不是这个，他们怎么忽然变卦了？”
霍屿辰放下手中的文件，手指按压眉心，“我也觉得奇怪，从时间来看，他们应该是临时做了调整，也许哪里出了问题。”
万婧看着他，“会不会……是我们这边走漏了风声？”
霍屿辰：“应该不会，那天参与会议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修改后马上封装，没有泄漏的可能。”
万婧抱紧怀中的文件夹，“其实，你们开会的第二天，我在公司楼下看到安捷的程杰了。”
霍屿辰指尖停下，睁开眼睛，“他来这儿干什么。”
万婧犹豫一下，“他和小柔在一起，但距离太远，我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霍屿辰指尖夹着签字笔，翻转两圈，“你想说什么。”
万婧说：“我的意思是，小柔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也许她在你那里看到过数据，又不太了解程杰跟咱们的关系，无意间……”
“不会。”霍屿辰打断她，“她知道轻重。”
万婧没有说话。
霍屿辰“刷刷刷”在考核总表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语气不悦，“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这件事也不许跟其他人提。”
他把黑色签字笔扔桌上，“出去吧。”
万婧尽力维持自己的表情，勉强扯了个笑容，“好。”
她刚走到门口，身后霍屿辰忽然开口：“等等。”
万婧回头。
霍屿辰：“除了那次，最近你是不是还见过她。”
顾柔不会无缘无故提什么“青梅竹马的发小”。
万婧顿了一下，“……是，昨天在楼下路口见到她，聊了几句。”
霍屿辰心下了然，挥了挥手，不再看她。
万婧走后，霍屿辰立刻按了桌上的内部电话，“左临，来一下。”
一分钟不到，左临敲门进来，“霍总。”
“马上订最近一班的机票去苏州，我亲自过去一趟，订两张，你也去。”
左临立刻拿出手机查询航班，“最近一班五点，现在就得收拾一下出发了。”
“下趟呢。”
“七点。”
霍屿辰站起来，拿了手机往外走，“订七点吧，我回家一趟。”
左临说好，“那您先回去，需要带的资料我来准备，五点我去接您。”
走到门口时霍屿辰忽然停下，转头问：“今天是不是桃桃的生日？”
左临停顿两秒，“是，但没关系，我可以去。”
霍屿辰想了想，“订一张吧，今晚我自己走。”他示意办公桌，“左边第一个抽屉里有我送桃桃的生日礼物，好好陪孩子过个生日，明天再来跟我汇合。”
左临结婚早，女儿桃桃今年已经三岁，非常可爱机灵的小姑娘，顾柔很喜欢她。
霍屿辰说完就走了，也没给左临拒绝的机会。
左临去办公桌那边拉开抽屉，看到最上面放着一张钢琴取货单。
那个品牌很贵，是他的收入不能承受的数字。
对身边的人，霍屿辰从不吝啬，他不善表达，工作时很严肃，对谁好常常像这样直白地送东西，送卡，也不会讲那些好听的话。
他身边跟着的人很少，但个个忠心耿耿。
霍屿辰到家时，顾柔正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各种蔬菜菌蘑豆制品，还有切好片的牛羊肉摆了满满一岛台，乱糟糟跟打仗一样。
她正在洗菜，看到霍屿辰时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霍屿辰看了眼岛台，笑得无奈，“你怎么又在炸厨房？”
顾柔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晚上想做火锅吃。”她指着洗手池旁的鸳鸯锅，笑得很得意，“我找到了这个，可以一边辣一边不辣。”
那锅还是去年顾柔自己买的，霍屿辰脱掉外套扔到沙发上，“行，我先收拾东西，一会儿出来跟你一起弄。”说完他朝储物间那边走过去，几秒后拎了个黑色行李箱出来，转身又进了卧室。
顾柔跟过去，“收拾东西干吗？”
霍屿辰把箱子平摊在地上，打开衣柜拿了几件衣裤扔进去，又拉开抽屉拿内裤和袜子，“出差。”
顾柔有些意外，之前没听他提过。
她站在门口看着他一件件往箱子里扔东西，“去哪里，什么时候走？”
“苏州，一会儿就走。”
“这么急……”她小声嘟囔：“去几天啊。”
霍屿辰思索片刻，“具体还不知道，至少一星期。”
见顾柔一直没有动静，霍屿辰抬起头，看到她那张垮着的小脸儿，笑出了声，“怎么，不敢一个人睡？我叫梁茵来陪你。”
她闷闷的，“不用。”
霍屿辰走到她面前，弯腰平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食指逗了下她的唇瓣，“不想我走？”
顾柔低着头，没有看他，“你也不早说，我都准备火锅了。”
“我订了七点的航班，特意提早回来陪你吃晚饭。”他身体靠近一些，“那我不走了？或者你跟我一起，我现在让左临订机票。”
见他好像真要打电话，顾柔赶紧拉住他，“我不去。”
她转身往客厅走，“你不在更好，我一个人在家还能清净两天。”
霍屿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回到厨房，顾柔看着满满一桌食材，忽然没了吃火锅的兴致，但东西已经买了，只能继续准备。两人一起把菜都洗了，电磁炉和鸳鸯锅都摆上去，先通电烧水。
霍屿辰身上系着围裙，站在水池前处理新鲜的虾，兜里电话嗡嗡响，他举着两只湿淋淋的手，“满月，帮我把电话拿出来。”
顾柔把手伸进他裤子兜里，不知碰到哪，霍屿辰咬着牙“嘶”了一声。“你摸哪呢？”
顾柔红了脸，“你兜太深了！”
她拿出电话，霍屿辰让她按免提，左临说那边来了两个合作过的公司的负责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来接待就好，需要带去苏州的资料让其他同事送过来。
霍屿辰：“知道了，你把他们打发走也早点下班吧。”
挂电话前，左临跟霍屿辰道谢，“我替桃桃谢谢您，她一定很高兴。”
“没关系，她喜欢就好，让她好好学，以后弹曲子给她顾柔姐姐听。”
挂了电话，顾柔问：“桃桃是谁？”
霍屿辰处理好最后一只虾，洗好摆盘，“左临的女儿。”
顾柔有些惊讶：“他结婚了？他看着比你还小。”
“他到法定年龄就结了。”他指挥顾柔，“拿两个碗过来。”
顾柔把碗筷都摆桌子上，“他一定很爱他老婆，那么早就结婚了。”
霍屿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不够爱你？我倒想结，是你一直不肯，说要再自由几年，结果现在自由到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有人按门铃，顾柔一边去开门一边说：“那一定是你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考验，自己反省一下吧。”
顾柔以为是之前网上下单的饮料到了，开门一看，来人竟是万婧。
她怀里抱着一个牛皮纸材质的文件袋，朝顾柔笑了笑：“小柔。”
顾柔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时没有说话。
万婧拍了拍胸前抱着的文件袋，“我给霍总送东西。”
顾柔让出进门的路，“进来吧。”
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给万婧，“他在里面。”
霍屿辰正在调小料，听到声音，从厨房那边过来，看到万婧也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这是万婧认识霍屿辰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他系着围裙下厨房。
卸下面对世俗的伪装，放松，真实，浓浓的烟火气。
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恍惚两秒，很快回神，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左临有事不能来，我替他跑一趟，你检查一下，看看缺不缺。”
霍屿辰转身放下小料，洗了手回来，接过文件袋，一边走一边拆牛皮纸袋外面的线，把文件摊开在茶几上查看。
万婧走到餐桌那边，汤锅里的水已经煮沸，半边鸳鸯锅里的红油锅底冒着泡泡，“在吃火锅？好香。”她摸了摸肚子，“我中午一直在忙，午饭都没吃，闻到香味儿都饿了。”
顾柔不知道万婧是怎么做到的，昨天也算不欢而散了，现在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口问了句要不要一起，谁知万婧竟然答应了，“好啊，那我不客气了，也好久没跟你们两个一起吃饭了。”
顾柔后悔得恨不能抽自己一下。
万婧有些抱歉地看着她：“小柔，昨天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荔枝过敏，你别介意。”她看了眼桌上的东西，“还有什么需要端？我来帮你。”
顾柔心里有点堵，好好一顿临别饭不能跟他单独吃，“不用了，都好了。”
霍屿辰检查完又将资料放回袋子里，把东西拿去卧室塞进箱子，出来时看到桌上多了一副碗筷，下意识看向顾柔，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她懊悔的眼神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没说什么，重新洗了手，把小料端上来，“公司不忙吗。 ”
万婧坐在两人对面，“嗯，这会儿没什么事。”她往小料里放了很多辣油，“对了，元旦的年终晚会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年分公司的人不过来，比较好弄，他们自己也会团建，到时会有照片和视频反馈回来——我也吃辣锅吧，我能吃辣。”
顾柔看了她一眼。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顾柔不怎么说话，万婧偶尔聊两句公司的事，霍屿辰只简单回两句，并不多言，不时给顾柔夹烫好的牛肉。
顾柔发现霍屿辰并没吃那半边辣锅，只吃她那边的菌锅。
她转头看他，霍屿辰自己的碗里放了不少辣椒，嘴唇红红的，“饮料快到了。”
顾柔小声应了句：“哦。”
两分钟不到，有人敲门，霍屿辰起身去开门。
万婧拿起一盘虾滑，往两边都拨了几颗，“多下点这个，我记得屿辰小时候最喜欢这个。”
顾柔吃掉霍屿辰帮她涮的肉，随口说：“是吗，他每次都丢给我，我还以为他不喜欢。”
霍屿辰拿了饮料回来，桌上留三罐，其他放回冰箱，重新坐下时，听到顾柔问万婧：“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越南春卷？薄薄的一层，两三片压在一起放在锅里炸，香香酥酥，颜色雪白，像炸虾片一样，特别好吃。”
万婧笑着说：“没有，听起来还不错，那道菜叫什么名字？以后可以试试。”
“油炸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