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林殊说是要转院, 但比起精神上的问题,还是秦渝池的身体健康更要紧些,要转院也得等到肋骨恢复好, 能坐上轮椅、能试着直立行走了再转院。
林殊不必亲自照顾, 有的是护工来伺候秦渝池, 只是两人总“打架”,弄得病房里鸡飞狗跳,护士医生间都流传着两人的笑谈。
不过这打架也不是互殴,而是林殊单方面薅秦渝池的头发,秦渝池是手无缚鸡之力病患, 暂时还没有能力反击。
等到秦渝池转院,已是3月中旬,天气暖和不少, 枝头早已没了霜露,冬天的味道全部褪去。
秦渝池被“关”在病房里, 没有机会作妖, 但现在马上要出去,林殊很担忧, 直接将秦渝池的手机抢走。
秦渝池坐在轮椅上,还在为被收掉手机不满, 气鼓鼓的, 不愿意说话。
林殊可不管秦渝池生不生气,实在怕这疯子真拿刀杀人, 命人推轮椅, 自己则做个监督者, 监督秦渝池。
虽是要转幕后, 但秦渝池仍是个公众人物, 林殊没有让更多人知道这事,直接让秦渝池联系胡医生,下午一出院就转去B大医学院看医生。
秦渝池一到B大医学院,就被胡医生推进诊室,又做量表又交谈观察。
林殊在诊室外等,时不时查看秦渝池的手机。
秦渝池的公司已经组建起来,边星澜投的资金不少,所以秦渝池直接挖了几个导演团队和对接商务过来,远程遥控,效率很高。
这人工作时倒是不疯,怎么在他面前跟个变态似的?
林殊黑屏手机,没再看秦渝池手机里的“商业机密”,半倚在墙边无所事事。
“林殊,秦先生还在里面吗?”身后传来高静歌的声音。
林殊有些疑惑,转过头问:“你怎么来了?”
“秦先生发消息叫我过来,我怕你们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高静歌还念着上次林港带人去医院,所以总不放心,隔两日就要到医院看望。
林殊翻个白眼,“这人真是事多,来看个医生能出什么事?”
“秦先生让我一定要来。”高静歌解释道。
还一定要高静歌来?
秦渝池搞这么神秘作什么?
林殊没作多想,静静站着等秦渝池出来。
胡医生的交谈并未持续很久,远短于林殊预估的时间。
推着秦渝池出来时,胡医生面色怪异,像是惊讶,又像是疑惑,不算好也不算坏。
“胡医生,他怎么样?”林殊有些担忧地问。
胡医生正值中年,将近四十,人也偏瘦,整体气质很温和,但眼神却很锋利,似是能轻易看透事情。
胡医生视线落在林殊脸上,细细看了看,问道:“您是林先生吗?”
“是的,我是林殊。”林殊勾起弧度刚好的笑,做了个迟来的自我介绍。
胡医生点点头,直接朝林殊道:“您本人和他梦境里的描述差别很大。”
林殊瞄一眼秦渝池,选择说实话,“胡医生,那些画面不是梦境,那都是他真实的记忆,只是他前段时间砸坏了脑袋,因为失忆才以为那些画面是梦。”
“真实的记忆?那您和他的关系是......?”胡医生问道。
林殊不知该如何描述,毕竟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索性道:“我们分手快半年了,现在是朋友关系。”
秦渝池一听这话,非常不乐意,反驳道:“我们没有分手,只是暂时吵架了而已!”
林殊斜着瞪一眼秦渝池,又笑着问胡医生:“您觉得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如何?需要用什么方式治疗?”
胡医生沉默片刻,犹豫着说:“林先生,我大致和他聊过,我初步评估他现在是健康的,连轻度的抑郁倾向也已经好转。”
“秦渝池很健康?”林殊讶然,难以置信地看向秦渝池。
秦渝池耸耸肩,脸上仿佛写着“我本来就没有病”几个字。
林殊怀疑秦渝池向医生说谎,戳穿道:“胡医生,我上次亲眼看见他拿着刀扎人,他还三番五次想着如何杀人,心理怎么可能会健康?”
秦渝池被戳了痛脚,指着林殊告状,“胡医生,他心理也不健康,他那天想跳崖,被我阻止了才没有成功!”
“你说什么?”高静歌闻言很是惊慌,瞪着林殊质问,“林殊,你想跳崖?什么时候的事?”
高静歌慌忙地质问,林殊有些心虚,没敢看高静歌,只敢偷偷瞪秦渝池。
“我没有要跳崖,我只是在崖边看风景,”
林殊下意识撒谎,“秦渝池更严重,他把我抓上车,要开着车从悬崖上冲下去,我及时丢了车钥匙才没有出事!”
秦渝池冷哼一声,朝高静歌道:“高小姐,他在说谎,他给你营造去爬山的假象,就是为了让你认为他是失足坠崖,我亲眼看见他要跳下去。”
怪不得秦渝池要把高静歌叫来,原来是为了揭穿他。
林殊深觉被背叛了,瞪着秦渝池,手比思绪还快,伸手就要去薅秦渝池发际线上的头发。
而秦渝池早已习惯,察觉林殊的动作,立刻抬手捂住发际线,挑衅地看着林殊。
两人相互指证,吵架似的,现在还准备打架,场面混乱,吓得旁人赶紧将两人分开。
胡医生把轮椅往旁边推,高静歌顾不上质问,拉住林殊往后退,离秦渝池稍远一些。
“都冷静点!这里是医院。”胡医生沉声命令,声音里有种长辈的威严,寻常时候会让病人不敢作乱。
可林殊和秦渝池并不害怕,许是都气上心头,两人直直瞪着彼此,四目相接,咬牙切齿。
诊室外被迫寂静良久。
见两人不闹了,胡医生才道:“林先生,我会再和秦渝池进行一次深度交谈,但同时,您也要和我的同事做一次初步面谈,可以吗?”
林殊很胆怯,非常排斥别人来谈他自杀这件事,下意识想拒绝,却倏地听见高静歌说:“林殊,你别让我害怕,行吗?”
高静歌几乎是乞求着说的,林殊心里一软,冷硬抿着的嘴角稍有放松。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答话。
胡医生、高静歌、秦渝池都在等着他给个答复,个个眼神充满希冀。
林殊沉默良久,垂下视线,叹口气答应,“好吧,我同意。”
闻言,高静歌舒了一口气,终于松开手,退后一步无力地靠在墙边。
林殊得了自由,倒没有再去薅头发,而是警告秦渝池,“等会儿你别再说谎,不然我揍你!”
秦渝池冷哼一声,“你最好也别说谎,不然我继续向高小姐戳穿你!”
见两人又要吵架,胡医生赶紧将秦渝池推进诊室,联系了同事回医院,给林殊做量表和面谈。
许是胡医生已描述过基本情况,给林殊面谈的夏医生不仅问了他的情况,也问了不少关于秦渝池的问题。
夏医生是个年轻女性,和高静歌一样,头发刚过肩,白大褂里穿着中性西装,看起来很干练,对林殊来说有种莫名的亲和感。
林殊不自觉地放松,夏医生问什么就答什么,也没说谎。
他的这场面谈持续到半夜,比秦渝池的谈话还长,等林殊出来时,秦渝池早进病房里入睡了。
夏医生将文字记录交给胡医生,又打着哈欠离开,非常疲乏。
林殊过意不去,让高静歌送人家回家,以此借口支开高静歌,因为林殊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她。
“林先生,去外面聊一聊?”胡医生扫了眼记录报告,朝林殊道。
“您不累吗?”林殊惊异地问。
“没事,您还没吃晚饭吧,我点了外卖,先垫垫肚子。”胡医生指指天台,笑意清爽,此时不像个医生了,而像个老朋友。
林殊知道胡医生是要亲自了解他,不好拒绝,“好吧,谢谢您。”
春天已至,夜晚的天台仍很冷,胡医生拿了条毛毯给林殊,提着两份鲜虾云吞面上楼。
包装盒一打开,鲜香的食物香扑面而来,本该刺激唾液分泌。
但林殊一向没什么胃口,也不饿,闻着味儿也不想吃,为了给胡医生面子,才细嚼慢咽地吃云吞。
也不知道那疯子鱼有没有吃晚饭,现在饿不饿?
林殊嚼着云吞,思绪乱跳。
胡医生将面和云吞胡乱吞下腹,瞄了眼心不在焉的林殊,忽然说:“高小姐给他点了糯米鸡汤,您不用担心。”
林殊停下咀嚼,惊讶地盯着胡医生。
胡医生轻笑一声,解释道:“林先生,我不会读心术,只是您的记录说明您很在乎他,甚至对他抱有巨大的愧疚感。”
林殊自觉只是回答了夏医生的问题,没想到他的那些心思在医生面前根本不可藏。
“是,我曾经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所以我很愧疚,也不敢面对他。”林殊放下云吞面,再无胃口,垂着视线承认。
“别这么严肃,”胡医生用手肘戳戳林殊的手臂,哥俩好似的说,“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你别搞得像要对上天忏悔一样,没意思啊。”
林殊知道,胡医生想用轻松的语气让他放松,但他实在兴致不高,只得勉强地笑笑。
胡医生很快察觉林殊的情绪,不废话了,将与秦渝池的谈话视频发给林殊,“你先别急着难过,看了再说。”
手机震了震。
林殊打开视频,手机音响传出细小的底噪声,视频不长,不到半小时。
“林殊先生和你是什么关系?”
“恋人关系。”
“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和他相识在一场酒会上。”秦渝池的声音似是很高兴,带着笑意。
“他那时站在人群中央,很受欢迎,无论谁都要举着酒杯去和他攀谈。我不敢过去,我就躲在角落里偷看。他中途离场了,我跟着过去,发现他躺在洗手间里不省人事,就把他送去医院。”
秦渝池......跟着他去洗手间?
林殊第一次听见这种事,说不清心头的感受,只感到心脏跳得很快,是不安的那种快。
“你为什么跟着过去?”
秦渝池不答话,沉默片刻,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可能我那时被他吸引了,有点喜欢他吧。”
林殊咬紧牙关,听见秦渝池说那时喜欢他,并不高兴,反而心口发疼。
如果秦渝池那时就喜欢他,那他曾经做的那些事......
林殊不敢细想,甚至想关掉视频逃避。
“可林殊先生说你们已经分手......”
这话让秦渝池不高兴,皱起眉否认,“我们没有分手,我们只是......死了而已,没有说分手。”
林殊有些惊慌,下意识抬起头,对上胡医生的眼,但胡医生没什么异样表情,只指指屏幕,示意林殊继续看。
“你怎么死的?”
秦渝池的左边眉毛微微挑起,“我是出车祸死的。”
“那林殊先生呢?他又是怎么死的?”
“他被火烧死了。”
“他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秦渝池沉默良久,深呼吸一口气,尾音有些抖,“有,是我把他害死了。我做了很多错事,每个选择我都做错,让他受了很久的折磨,他死后我也没办法让别人相信他是清白的。”
“你做了什么错事?”
闻言,秦渝池忽然抬起头,看向镜头,就像是在与林殊隔着屏幕对视。
“我对他冷暴力,我对他说谎,我骗他那天晚上我没有出门,但我偷偷溜走了。我没有在他打谢琦君时制止,我选择当一个麻木的人。我总以为他无坚不摧,我没有保护好他......”
说到最后,秦渝池几乎是语无伦次,像个疯子一样目眦欲裂,剖析自己的罪行。
也许别人听不懂秦渝池在说什么,但林殊能听懂。
秦渝池那晚出门了。
他却一直以为秦渝池是在作伪证报复他。
他觉得秦渝池恨死了他。
但秦渝池却一直在自责没有保护好他。
鼻尖已经酸了,林殊闭上双眼,不敢看屏幕里的秦渝池,怕多看一眼都就要留下泪来,那实在是懦夫行为。
视频继续播放。
“林殊先生说你三番五次想杀人,这是真的吗?”
“我不是要杀人,我只是在保护他而已,有坏人会来害他,我必须要先把他们拔除。”
......
胡医生顺着秦渝池的话,问了好些问题,后面的话林殊一句都没有听清楚,双耳像陷在了水里,听不清声音。
直到视频结束,林殊都闭着眼睛,脑海中什么都没有想,放空自己。
夜风喧嚣。
胡医生坐在一边静静地等,等到林殊平复好情绪,睁开眼睛,才道:“林先生,在和秦渝池前一次的谈话中,他都表现得很正常,情绪正向,因为......”
“因为您没有问到我,”林殊失神地问,“胡医生,他还能恢复正常吗?会一辈子这样吗?”
秦渝池像是意识不到杀人是件错事,将保护他视为第一要义,保护欲已经过度,偏于不正常。
“林先生,他是正常的,”胡医生说,“他不会幻听幻视,睡眠良好,他保有理智,不需要药物治疗,只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有些过度而已。”
秦渝池是正常的?
这结果让林殊惊讶。
“他远远算不上应激障碍,”胡医生解释道,“随着时间推移,他会渐渐冷静下来,那些创伤甚至可以愈合。”
林殊刚要放下心,却又听见胡医生说:“前提是您也要一起治疗。”
“我也要治疗?”林殊蹙起眉问。
“比起秦渝池,我认为您更严重一些,小夏初步估计您是重度抑郁或者双相情感性障碍II型,今天时间紧,等她与您再进行几次面谈,就会得到答案。”胡医生说。
“可我现在已经不想死了,我那天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林殊完全不觉得自己有病,甚至还需要治疗。
胡医生叹口气,“林先生,有自杀的念头就已经非常严重了,厌食、失眠、易累,您的其它症状也很严重。”
“可是......”
林殊还想挣扎,胡医生却冷硬打断道:“如果您不好好治疗,秦渝池不会愈合,反而会发展成严重的心理疾病,您愿意看他真的变成疯子吗?”
只要一提到秦渝池,林殊立刻不嘴硬了。
“林先生,我相信你们前世的遭遇,”胡医生又温和地说,“如果您这一世想和他有个好结局,那您不要选择逃避,直面您的疾病。您不用害怕,所有人都会陪着你,直到最终治愈。”
林殊仍有些胆怯,明明他以前并不惧怕任何事情,讷讷地问:“我如果积极治疗,还能恢复正常吗?”
“能,只要您积极面对,不要觉得丢脸,很快就能打败它。”胡医生认真说。
林殊知道胡医生是在宽慰自己,心里的慌乱仍少了些,“好,我知道,我会积极接受治疗的。”
两人在天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直到林殊平复好情绪,林殊才回到病房去。
夜深了。
病房里没有夜灯,窗外的路灯照进来,昏暗无比。
林殊推开门时,还在想自己的病,明明他只是曾经想死,现在已经不想了,有这么严重吗?
他只是不想吃饭,容易疲乏,不常出门,偶尔失眠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秦渝池侧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似是睡得很熟。
林殊缓慢地走到秦渝池床边,俯下身,静静看秦渝池的睡颜。
明明这疯子都计划杀人了,怎么会没有他严重?
他死之后,这人又遭了什么创伤,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殊根本不信秦渝池是出车祸死的,他一看就知道秦渝池在说谎。
养病大半个月,秦渝池还是那么瘦,根本没有受伤前的那种健康壮美,嘴唇也发干,快起皮了。
这傻子怎么不会喝水?
林殊叹口气,单手轻轻抚上秦渝池的侧脸,心里发愁,既为自己愁,也为秦渝池愁。
如果他恢复不好,秦渝池该怎么办?发疯,然后又死一次?
可这一回,他们还能重生吗?
他们还会有重来的机会吗?
林殊胡思乱想,想到秦渝池说的一见钟情,又开始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事,指尖轻触秦渝池的发际线。
指尖没触几下,秦渝池就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双眼戒备。
林殊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刚想拿开手,秦渝池却先抬手覆上林殊的手背,不让他拿开,让掌心紧紧贴着自己的侧脸。
秦渝池眼里的戒备消了,双眼直直盯着林殊,目光在夜里逐渐变得深沉。
四目相对。
秦渝池先动,主动直起上身,凑近林殊,直到鼻尖与鼻尖只离一厘。
“我想亲你。”秦渝池低声说。
哑巴傻子,怎么都不知道向他辩解过去?
只会问什么时候能和好,只会要牵手要亲亲。
林殊心里发酸,没敢说话,怕一说话就暴露了自己的懦弱,只是闭上眼睛默认。
额头上传来温软的触感。
林殊觉得这人假正经,明明都让亲了,竟然还只吻额头。
“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秦渝池高兴地问。
“不算。”林殊睁开眼否认。
秦渝池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像是被渣男骗了的纯情男人,“这还不算?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和好?”
什么时候?
林殊也不知道答案,只能答说:“先把病治好了再说吧。”
林殊没有说主语,秦渝池便以为他是在说他自己,认真保证道:“我从明天起会主动配合医生,好好治疗。”
傻子。
林殊笑了笑,看着秦渝池的眼睛,忽然觉得胡医生说的病也没那么可怕。
能治好就尽量治,不能治好也没关系,他不过是少吃点东西,他有的是钱,有什么好惧怕的?
“你今天能睡在我旁边吗?我想抱着你。”刚刚亲了额头,秦渝池得寸进尺,兴致很高。
“我们又没有任何关系,抱着睡有伤风化。”秦渝池还没有完全恢复,林殊怕睡在旁边压着伤处,故意这样说。
秦渝池冷哼一声,倒没有生气,退一步问:“那你能不能把床移近一点?我想牵你的手。”
林殊失笑,直起身,果真将自己的病床移近一些,翻上床躺着。
秦渝池主动握住林殊的手,十指相扣,侧头看着林殊,“晚安,殊儿。”
平常秦渝池道了晚安,得不到一点回应,但今天却不同,林殊很快给了他回应。
“秦渝池,你真的喜欢我?”林殊侧过头问。
秦渝池毫不犹豫,很快答说:“喜欢。”
闻言,林殊转头闭上眼,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晚安,哥哥。”
声音虽然小,但秦渝池听得很清楚,握着林殊的手收紧了些。
秦渝池其实想过,他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林殊叫他“哥哥”,现在乍一听见,鼻尖莫名酸了。
林殊死后,他只能在虚假的录音里听,但现在他竟然亲耳听见,一时缓不过来。
“你能再说一遍吗?我还想听。”秦渝池稳着声音,有些乞求地说。
“晚安,”林殊停顿一瞬,不再小声说了,而是用正常的音量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