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过来。”梦里的声音牵引着她, 她仿佛听清楚了,又仿佛没有,耳朵里软软的。
严晴秋歪着身体往里面走。
“叫什么名字啊?”
“严晴秋。”
“还叫什么名字呢?”
“海瑟薇儿·陨天使·秋儿。”
“小名呢。”
“秋秋, 秋宝。”
“好厉害啊……知道我和秋秋的情侣网名呢。你到底是谁啊?”
严晴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的这么清楚, 对方还是反复的问她,那道声音落在她的耳朵里软软的,很温柔, 温柔的她嗓音都是软软麻麻。可她的身体好痛……
四处没有光,黑暗的, 她晕晕乎乎的, 几次闭眼再睁开, 仿佛间进了什么很压抑、全是暗红色的扭曲空间,她的腿发麻发软,抓什么都是漂浮不定的。
“叫什么啊?”
严晴秋心想怎么还问啊,可是身上只起鸡皮疙瘩,“严晴秋啊……”
“你最想……”
“回家, 我想回家。”严晴秋压着声音说, “求求你……我就是想回家,就是多看了游戏里的美女两眼,让我回去吧, 以后我再也不熬夜打游戏了。”
“我也不想和美女羞羞涩涩的互动了, 我就是晚上睡不着, 呜呜,我错了, 对不起, 老大, 放过我!”
“我给你磕头了!”
严晴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 对方沉默了很久没说话,有冰凉的物体抵在自己脖子上,随时能割开她的皮肉。
她全身软软的,被什么东西包裹着,身体很像是进了什么流体空间,她找不到重力,很暴躁。
“呜呜呜,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好色了。真的……你别看我好色,其实我这个人很专一,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呜呜呜,别杀我。”
之后她被拽着腿拖了出去。
她的头顶被人抚摸着,力道很温和,像是在安抚她别哭了。
来不及细品这份温柔,一道正在爆炸的罡风吹过来,直接砸向了她的后背,她想尖叫,声音到了嗓子眼,突然她膝盖软软的,人跌在了床上,她吃力的呼吸。
“喜欢蝴蝶吗?”
“喜欢。”
她感觉肩膀上微痛,有人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没事了,好好睡一觉。”
“乖,明天见。”
·
因为恢复的快,严晴秋很快就能出院了,宋轻惹办理了出院手续,收拾东西出来,严晴秋坐在车里揉自己的太阳穴。
哎。
那个梦,太清晰了。
系统故意放出来的吗?
还是她想起来了什么。
宋轻惹往后备箱里放东西,关得一声响。
她们旁边停着盛花间的车,盛花间等着她关好后备箱,走上来道:“傅晔打着去国外治疗的由头准备出国,今天刚到了机场,立马被调查局给拦住了。”
“调查局?”宋轻惹问:“哪个调查局?”
“三邦调查局,国家那边的,叶小姐把他一告,这次就不是像ER那样的民事纠纷,傅家涉及到了很多非法产业,上头本来也在查他,现在算是撞到枪口了。”
宋轻惹轻轻笑,她问:“那傅家现在谁说话。”
“傅晔他爸,傅晔的位置由他那个私生子小儿子坐着,昨天傅振国还特地为小儿子请了个酒席,算是认回这个儿子了,傅晔妈还去闹了一下,傅振国直接了当的说,如果他妈不想过了,可以离婚,直接给自己的私生子正牌名分。”
两个人站在外面说,严晴秋把车窗户降下来一点,她拿着手机搜三邦调查局是什么,三邦调查局,简称:ABO三联邦调查局,是这个世界最高的调查局,调查情报,打击犯罪,要是被他们盯上那基本离凉凉不远了。
这实属没想到。
但是合情合理,他们这些霸道总裁不都是一个样吗,就是喜欢挑战法律,动不动就喜欢用那些危险手段追爱。
活该活该。
嘻嘻,希望傅晔坐大牢。
这么想着,宋轻惹推开了车门,宋轻惹开车,她说:“冬叔他们还在后面收拾,我们先回去。”
“我爸在家吗?”严晴秋问。
“可能在公司,你打电话问问。”
严晴秋打电话很快那边就接听了,严复接到她的电话,声音很温柔。
严晴秋说:“爸爸,我好多了,现在准备回家。”
“好。”
“注意安全。”
俩人没说什么就挂了。
宋轻惹开车,严晴秋捏着手机在后面发信息,跟苏星婕说自己已经好了,说过几天去公司看看她。
苏星婕没有回她,严晴秋又随便看了看群,公司的模特部门有个群,里面在讨论公司的事,苏星婕开了五个模特,其中就包括扶桑,扶桑不愿意走,管苏星婕要解约费,那四个模特都卷铺盖都走了,她还硬拖着,说是要和ER打官司,苏星婕根本不理会她。
严晴秋还在里面吃了个瓜,扶桑一开始和蔷薇的关系不错,俩人是好朋友,后来扶桑说蔷薇表里不一,扶桑就和她闹掰了。
因为吃不定谁对谁错,大家也不愿意之后反转自己脸痛,她们干脆一棒子直接打死,说全员恶人,狗咬狗罢了。
看得挺不舒服,严晴秋扫了一眼就没有看了,她把手机收回来。
“你把车开到ER,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好。”
严晴秋坐在后面,抬抬头,看到宋轻惹头顶的字。
很要命啊。
宋轻惹头顶的字就像是没有反面,她从后面看,那些字也是正对着她,像是在死死地盯着她。
这都过去两天了,怎么还是吃不消呢?
按理说,她应该习惯了的。
严晴秋又去看窗外,以前有个很科学的说法,就是21天养成一个习惯。
嗯,只要习惯了宋轻惹头顶的字,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有时,她也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自己是恋爱脑了,还是不会谈恋爱,每次发生突发事件,她面对宋轻惹的时候就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她明明害怕的要死,还是会希翼的想,她不会对我太残忍,我是特别的。
这个时候谁要是说,她不喜欢你,她不爱你。
她就有千种万种方式来为她辩解,她可爱我了,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严晴秋一开始喜欢给自己定义+1+2,来表达自己的心动,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
她无法准确判断心动到哪一步了。
最初一点点心动还能详细规划,可她疏于管理和遏制,现在越来越深,深到她搞不清自己会多么喜欢一个人。
这份心动反反复复灼烧着我。
我是个替身吗?
如果是替身的话,那我不当替身好了。
因为,你的爱太浓烈,我可能这辈子都承受不起。
严晴秋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幽默在身上的,这个时候她还在想,真的到了那天自己给宋轻惹磕头,求求她放过自己,宋轻惹会不会饶自己一命。
她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开始对宋轻惹凶悍了些,但是她从一开始站宋轻惹这条线的,现在都很坚定。
可要是严小姐回来,也必须在这个身体里怎么办?
一个人有双重人格吗?
她必须死怎么办呢?
哎,这可是个复杂的问题啊。
想着,车子停了下来,严晴秋刷卡进公司,她带着宋轻惹一块上去,季相思看到她,忙过来说:“秋姐,我去给你叫苏总监。”
“不用麻烦,我自己去看看。”严晴秋说。
“扶桑还在里面呢,闹得挺凶,她一直喊冤,说不是自己搞的。”季相思说。
严晴秋知道,现在苏星婕护着她,她走秀也走出成绩了,现在背锅的就成蔷薇了。
“而且,前几天那些模特也来闹都说是蔷薇搞得,是蔷薇劝她们走的。”
苏星婕没来接她,严晴秋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她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给缠上了,她去苏星婕的办公室门口,刚要推门,宋轻惹拉住了她,里面正在争吵,言辞激烈,门关着,耳朵稍微靠近,就能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苏星婕说:“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本来,她喜不喜欢我,那是她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爱说不说,不说也是她的事,她又没干预我,轮的着你说三道四的吗?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少把自己的手伸到别人碗里,你要打官司我奉陪到底。”
“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我说了很多遍了,她对你不是一般的欲望,她喜欢你,她会搞走你身边所有的人。”
“你别忘记了。现在是你要把她弄走,从一开始要解约的是你,闹来闹去的也是你,你要是真的想帮我,收拾东西赶紧走,别要走了,还赖着要和我打官司。”苏星婕声音很冷,“你已经让我烦了,你是谁啊,你对我指手画脚,麻烦你掂量掂量自己的重量,早点滚好吗?”
“你这么想我的吗?之前你不是这样的啊。”
“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抱歉,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不是朋友关系,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我,”苏星婕说着顿了顿,后面的话很清晰,她一字一顿的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扶桑反应很大,语气不可思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不想背骂名,不想被误解,你要是被误解一次,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执着了。”
“没人误解你吧?”苏星婕依旧不信她。
“你赶我走,不就是在跟公司说,那件事是我做的吗?”
在外面听着的严晴秋想进去说句话,被宋轻惹按住了。宋轻惹还是让她不要急,再等等。
严晴秋只好站着继续听,很想进去帮着好姐妹骂一句。
苏星婕深呼吸,“你再胡搅蛮缠,我叫保安了?”
扶桑受不了的尖叫了一声,说:“我说了多少遍了,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你怎么就是不信,我真的就是为了你好。”
“你又不喜欢我,我们就是工作关系,你为什么对我好。蔷薇对我好,我理解她是喜欢我,那你呢?扶桑你作天作地,大事小事我也没少给你收拾,你是什么大善人吗?你是吗?”苏星婕好像扔了什么东西,她声音冷厉,“我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查无此人,是轻而易举的事,别给脸不要脸。”
扶桑知道自己问题在哪,就是当初那句“傅晔你不是想要严晴秋吗,还不快去”,让她走跟蔷薇没有关系,苏星婕能忍到现在完全是仁至义尽了,全看在这些年她帮着挣了钱的份上。换成其他人,早让保安去办公室扔东西了,还顾及她个屁的脸面。
里面的话说完,宋轻惹让严晴秋往后退,自己站在前面,严晴秋先是皱了一下眉,看着宋轻惹的头顶,想了想她又往后面退,退到走廊那里,偷偷摸摸的往门口看。
扶桑把门打开,看到门外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她看到宋轻惹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着门,她眼睛红了,低声骂:“干嘛?”
宋轻惹没回,扶桑也没追着要答案,绕过她继续走,片刻,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她一边走一边看,这次被严晴秋吓了一跳,扶桑尖叫,抬手就想打,被严晴秋推了回去,严晴秋没和她吵,对着宋轻惹招招手,意思让宋轻惹过来。
扶桑也没和她们纠缠,直接回去了。
宋轻惹走过来,问严晴秋,“怎么了?你不进去找苏星婕吗?”
“不找。”严晴秋说,“本来今天的事闹得就很难堪,星婕也要形象的,我们要是进去找她,她又加班到很晚。”
宋轻惹也不知道她来这里是想干嘛,意义何在,两人没进苏星婕的办公室,严晴秋回了一趟办公室,叮嘱季相思不要跟苏星婕说自己来过,季相思点点头说好,严晴秋进去随便拿了一本书,然后就跟着宋轻惹回家,在车上她给苏星婕打电话,让苏星婕晚上来她家里吃饭。
苏星婕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温温的,听不出来有什么愤怒的痕迹,更听不出来她和人吵过架,苏星婕说:“本来晚点就要过去找你的,晚上见啊。”
“行,我让家里的厨师做点好吃的,多弄点你爱吃的。”严晴秋挂了电话,她不解地说:“星星居然情绪还挺好的,我刚刚还想了好多话安慰她。”
“不想让身边的人跟着不开心的吧。”
“有道理。星星肯定受了很多苦,就养成了这种习惯。”严晴秋感慨着,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没有家人支持,哪怕脚踩在地上,也会觉得是虚幻,无实感。苏星婕从小就没有人疼爱,母亲再婚,就彻底没有家了。
这么想着,她听着宋轻惹说了一句:“你也应该心疼心疼我。”
车窗外的风甚是喧嚣,吹进耳朵里,有些凉,也有些痛。
严小姐走后,宋轻惹也彻底没家了。
·
到家是管家开的门,她们先回来的,却是后面才到家的。
带回来东西让女佣去收拾,上次她们在酒店七天七夜,在医院又住了八天,算是,小半个月没回家了。
严晴秋直接往楼上跑,推开门,脑子晕晕乎乎,耳朵里还能听到梦里那一段两段的声音。
“乖,睡觉。”
“给你打个记号。”
她推开窗户,和之前不同,她之前醒过来只看到管家站在院子里,管家穿着燕尾服冲着她微笑。
现在宋轻惹和管家站在一起。
严晴秋稍微偏偏头,看向隔壁院子。
【宿主。】系统喊她。
严晴秋被它吓一跳:【干嘛,你疯了啊,吓我一跳。】
系统说:【忘记提醒你了,宋轻惹一直在监视你,你可以检查一下别墅。】
严晴秋哦了一声,收回视线把窗户关上:【你不是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吗?你怎么知道的她监视我。】
系统说:【她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她就必须监控你。】
严晴秋她明白了,系统也监视她,同理可得了呗,【监视器在哪?】
系统说:【你自己找找看。】
严晴秋深吸口气,她就按着网上教的办法来,捏着手机检查有没有红点点,但是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啊,“没有啊。”
系统沉默了几秒,说:【你再找找看,肯定有的。去浴室看看。】
严晴秋脸颊微红,不会吧,洗澡间会有这个,那这个,有点羞人吧。我有时候会自我捯饬一下,欣赏一下自己。
“我觉得她不会那么变态。”
【她都能解决掉宿主,你还觉得她不会那么变态?你这个恋爱脑有意思,怕死又要无脑相信会杀死你的人。】
【谢谢,我只是无脑狂恋她。】
严晴秋不想进浴室,被它说的烦,她就只能去浴室找,她捏手机的手指微微酸,总想把手机扔到一边,她扫了一遍,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
严晴秋说:“我觉得就是没有监控的,你们就是太敏感了,她要是天天观察我,不工作了?她哪有这个时间啊。”
要是天天观察,那我不就是成动物吗?被人研究的动物。
“你除了吓唬人,就不能有点靠谱的东西吗?我现在什么都没找到。”
系统也纳闷,不可能啊,应该有的。
【你再仔细找一遍。】
严晴秋按着它说的,从卧室到洗漱间来回找,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被你搞得累死了,到底有没有啊。】严晴秋不耐烦的问。
系统说了几遍不可能,严晴秋找累了躺在床上,道:【我就说嘛,你们很多事情没核对好就让我找,幸好我偷偷找的,要是当着她的面,那我岂不是要被杀死了。你们一点也不管宿主的死活是吗?】
系统不气馁,很倔强地说:【你去院子里面找找看,也许院子里会有。】
严晴秋说:【家里客厅就有我爸装的监控,院子里更是有防盗系统的监控,你说说,我怎么找?怎么分辨,到时我爸我叔,都觉得我脑子有病,或者我爸我叔有危险,这事谁来负责,你们真是会折腾人。】
严晴秋不打算搭理系统了,她来回找东西,累得要死。
她打了个呵欠,趴在床上,任系统喊她,她就是不起来。
【你是害怕,还是不想找?我带过的宿主,就没有一个像你这么懒惰的。】
严晴秋说:【都有,苟命必须像我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电视剧里基本都是那种好事者死得快。】
系统喊不起来她,想折磨一下她,要动手时听到底下的人在喊她,是宋轻惹的声音。
严晴秋哼了一声,没应宋轻惹,问:【你们不能把她头顶的东西弄掉吗?】
系统说:【不能哦,这是给你的奖励,这样你才能时时刻刻,看到她的人设提醒自己不要沉迷。】
严晴秋想说:【你个贱人,还搞防沉迷模式。】
系统:【你再骂一句试试,你怎么嘴这么臭?没素质!】
严晴秋:【骂骂你怎么了?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踩!】
【你就是给了她一个红字提醒,有没有证据作证,不然你说杀人那就是杀人,证据呢?】
系统说:【你去她的地下室看看就知道了,】
严晴秋又不傻,她就不去,那种恐怖片就是在地下室,炮灰一进去就嗝屁,她才不要去呢。
系统也没理她,再理就是说她会被宋轻惹杀死。
严晴秋趴着睡着了,她又做了那个梦,在一个很扭曲的地方,没有重力的漂浮着。
梦里乱七八糟的,她回到了孤儿院,她坐在花坛旁边,有几个大人在说话:“她还融入不了这里吗?”
“嗯,一会闹着要回去,一会要爸爸,一会说等谁,小什么……姐姐什么的。”
“你们去开导她,告诉她,不会有人来接她,让她早早融入这里,如果有家庭来要小孩,就先把她的资料给出去,看看能不能让她早点忘记爸爸和姐姐。”
“时间久了就会忘记的。”
“秋秋,来这里的小朋友和你一样,都是没有家的小孩子,没有爸爸也没有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她唇动了动,捏着手里的叶子,“那我老婆会来接我。”
“开什么玩笑呢,你怎么会有老婆呢?”
“你才三岁啊。乖乖的。”
严晴秋挣扎了下,想说不是三岁,是……十……十
她的嘴控制不住,“她,她很快就会从幼儿园回来的,她说了,给我带西瓜糖的,不能跟陌生人走,我要等她。你们别理我。”
看不清眼前的人什么样子,模糊不清。
她抬头,看到叶子落了一地,秋风来了,又很快叶子变成漫天雪花,雪地里钻出一只兔子,兔子跑起来,它的大耳朵一闪一跳。
它们是纸叠的小兔子,对着她摇头晃脑。
梦境像是锁在盒子里的弹珠,在一瞬间全部涌了出来,她想抓却怎么抓不住,她猛地扑过去压住了兔子,兔子从她怀里跑出来变成了蝴蝶。
严晴秋晕乎乎的回到了那个空间,她只记得自己要回家,别人问她一句她就答一句,就是想要回家。
她又想起来一个雨夜,雨一直下,她不停的跟宋轻惹说话,宋轻惹就是不知道她说什么,她拉着宋轻惹的手,反反复复的说:“你不要忘记我啊……”
“痛。”
“头痛……”
睡梦中的人头痛,躺在床上的人也是头痛。
严晴秋扭动着身体,她感觉自己的脑子要被什么割开了。她抓着头发,想把自己的脑袋抓破。
好难受啊。
门砰砰地推开了,那种疼痛在一瞬间就消散了。
“唔……”严晴秋闷哼着,像是鬼压床了,她想起来身体怎么都动不了,“头痛。好难受。”
直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严晴秋缓缓睁开眼睛,这次就好了,她眼睛里含着盈盈的泪,入目的景和物在她眼中不能成像,她看到的一切都是乱糟糟的。
“做噩梦了吗?”宋轻惹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偏头就看到宋轻惹坐在她旁边,她嗯了一声。这次脑子不是空白的,梦境回忆起来光怪陆离的,她说:“乱七八糟的梦,完全没有头绪。”
“什么梦?”
“梦到我在孤儿院。”
宋轻惹的手指揉揉她的太阳穴,说了一句睡觉要盖被子不然会感冒。她把被子盖在严晴秋的身上,把她捂热。
“上次听你说过,你说你去了一个地方,没有爸爸也没有我。”宋轻惹说,“原来是去孤儿院吗?”
宋轻惹真聪明,她居然知道我是去了孤儿院,被宋轻惹碰得地方冰冰凉的,身体本能是害怕的,但是压在她身上的被子很暖和,宋轻惹说:“我拿体温枪给你看看。”
“嗯。”
宋轻惹直接去书桌那里,她拉开最底下的柜子,从里面把盒子打开,她拿起来看了看,体温枪就剩下一点点的电,测了一次,显示并没有发烧,宋轻惹把体温计拿去充电。
这个体温枪是宋轻惹上次给她的,她就用了一次,然后就收到盒子里了,那次还做了个噩梦,醒来她特别害怕,就放在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了,晚上睡觉还是害怕,又换到了书桌最底下的柜子里了。
宋轻惹又给她测了一次,“还梦到什么了?”
“兔子。”
宋轻惹说:“小时候秋秋最会叠兔子了。”
严晴秋震惊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是叠纸兔子。
“秋秋的兔子是自创的。”
“还下雨了。”
“兔子被打湿了吗?”
“没有。梦到我在哭,说……嘶。”头痛,游戏机制又在限制她。
宋轻惹说:“有天下雨,秋秋跟我说了很多话,我一句都没有听清楚,秋秋就像现在,说一下就头痛。我当时什么都知道,现在好怕失去你啊。”
严晴秋靠在她怀里,听着她的心跳。
宋轻惹抱着她,双手圈着她,摸着她的后脑勺,“不怕,不怕,以后在做梦都告诉我,别怕,这都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因为秋秋只记得一星半点,到了梦里就变得残缺。”
宋轻惹的安慰和严复不同,严复会认真告诉她,都是假的……
孤儿院是假的。
那宋轻惹是在暗示她,梦是真的吗?
嘶,好痛。
严晴秋用力眯了眯眼睛。
·
严晴秋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
苏星婕已经来了,还给她带了礼物,苏星婕坐在沙发上带着她笑,严晴秋不太好意思,“你来就来了带什么礼物啊。”
苏星婕震惊地说:“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什么事啊?”严晴秋第一次想法是自己偷摸结婚的事儿被她们知道了。
宋轻惹说:“傻瓜,今天是你阴历生日啊,十一月廿二。”
严晴秋震惊,之前在这里过了一次生日,大家送了她一些贵重的礼物,没想到还能再过一次生日。
这时,其他人也抱着礼物盒放在桌子上。
严晴秋惊讶,她笑着说:“谢谢大家。”
管家推了一个蛋糕出来,严晴秋抱着他给自己的礼物盒,轻声再说了一次,“谢谢大家。”
“不谢。”
严复也准备了礼物,严晴秋全部抱着,拿不下就去放在沙发上。
严复说:“去拿一瓶酒,今天喝点?”
“可是我不怎么喝酒,我酒精过敏啊。”严晴秋为难,她又不想扫大家的兴。
“你喝果汁。”宋轻惹说,“毕竟是你25岁的生日。”
严晴秋应了声好,她起来说:“爸爸,把你酒库的钥匙给我。”
严复准备去拿,宋轻惹说:“去我那边拿,上次不是从国外寄了一堆东西吗,正好有一批酒到了,当初我爸亲自酿的,叔叔我去拿给你尝尝?”
“好啊,这个好。”严复点头,“你爸爸当时一直做海外贸易,盘了好几个酒庄,当时还留了一批酒,酒的价格炒得很高。拿出来尝尝也好,可惜秋秋尝不了,没这个口福。”
严晴秋倒没有觉得有多遗憾,本来她也不喝酒的,她起来跟着宋轻惹,问:“我们去哪里拿啊?”
宋轻惹说:“我家里,走吧。”
宋轻惹在前面走,严晴秋跟着她出去,身体一个劲的哆嗦,外面风吹得冷飕飕的,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
她想,要是系统只是忽悠我,她根本没有想过杀我,喜欢的也是现在的我,那我这样害怕她,对她是不是有点……
严晴秋往她身边走,宋轻惹看向她,怎么了?
她抱着双臂说:“真冷啊。”
“那你靠我近一点。”
严晴秋往她身边靠,她到了宋轻惹身边,宋轻惹拿钥匙开门,严晴秋用手机后置灯照着,大门打开,宋轻惹在墙上按了下,整个别墅供电,院子里的月亮、星星灯全部亮了起来,漆黑可怖的别墅变成美丽的星空城堡。
好美啊。
“还怕吗?”宋轻惹问。
“不怕了。”严晴秋抿着唇,宋轻惹带着她进去,屋子里已经没有霉味了,但是她没有说出来,怕宋轻惹搬回来。宋轻惹带着她上楼,说是拿酒柜的钥匙。
房子大,上下楼,严晴秋就有点晕。
终于到了酒窖,宋轻惹把门打开。
进去,严晴秋惊讶了。
里面哪里是酒柜,全是奇珍异宝。
严晴秋一眼直接看到墙壁上的画。
房间的光线不是很明亮,有点像博物馆的展示厅,上面放了很多画,严晴秋不知道算不算名作,她看到了自己随便画的那副画,问:“你不是把我的画卖了吗?”
“嗯。”宋轻惹说:“我之前仿着你的画,画了一幅挂在我的办公室,你的画我怎么舍得卖。”
“……哦,那叶斯淳买的画……”
“我的仿作。”
严晴秋愧疚的想,原来叶斯淳买到的是赝品,但是叶斯淳她也没亏,她买的可是宋轻惹这种大画家的仿作啊!
里面还有一幅画,用遮光布盖着,她走过去掀开一角看,宋轻惹没阻止她,她掀开布看了一眼,眼睛睁了睁,又把画盖上,里面是她,看着还挺年轻,赤I裸的躺在镜子旁边,手撑着头,坦然的给艺术家画,镜子里是她的背,她的腰,她的臀。
“你成年礼找我画的。”
“我就是你画裸体的第一人,让你觉得自己很低俗的人?”
“嗯。秋秋神圣不可侵犯。”
严晴秋再看一眼,这可是真的严小姐,怎么看都觉得没有差别啊,一样的脸,一样的神情。
都是成年后的她,都是一望无际的、对画画的人有无限的欲望。
她盖着画布。
又去看看别的,其他展示柜放着蝴蝶标本,珍珠手串,还有一串糖葫芦,她收集糖葫芦做什么?
还没想完,她又看到一颗特别大的珍珠,紫黑色的。
“那是我爸爸出海收购的,给我妈的。”
“好漂亮。”严晴秋又看了其他瓷器,“古董!”
她环顾四周,没看到一扇窗户,保密措施还挺不错,不愧是有钱人,宋轻惹拿了一瓶酒,说:“这是我爸离开那年酒庄盛产的酒,一瓶的市场价在34万。价格逐年增加。”
严晴秋震惊地看着她,说:“那你有多少瓶。”
“不多。”
“那你拿出来喝多亏,算了,你自己留着升值,别蠢。”
“没事,有20……”20万瓶。
“20瓶也喝喝就没了。”严晴秋算了一下着多少钱啊,是六百多万吗?
“六百八十亿。”
“咳咳咳。这么有钱啊?不对,你不会算术,是六百八十万。”严晴秋看着她,不可置信,“你不是很穷吗?你的家产都被抢光了,我爸这么说的。你居然还有这么多古董。”
“嗯,是很穷,只留了三个酒庄给我。”
“你爸爸……真的很会给你攒钱。”严晴秋想到那个结婚基金,摇摇头,说,“要不还是别喝酒了,一瓶30多万,心痛。”
“没事,这里酒最不值钱。”
“你别傻,82年拉fei可值钱了,我懂这个。你留着,以后还会涨价。”严晴秋看她的眼神就是看财主家的傻孩子,还是那种父母去世了,不懂得打理钱财的傻子。
严晴秋劝了几遍她还是拿着酒瓶子,严晴秋把酒瓶子拿过来,准备找个机会把酒放回去,“这是你家里的藏宝阁吗?那你之前不在家里,就这么敞着放。不怕被偷啊,还是你从国外带回来的?”
“不是藏宝阁,是我家的地下室。”
“地下室啊,我说……”严晴秋腿一软啊,“地下室啊。”
“嗯,怎么了?”宋轻惹手扶着她,严晴秋望着她,就那个恐怖如斯的地下室,不是说死过人吗……
“没事没事。”
“你怎么这么怕我的……地下室?”
“不怕的,我觉得不可怕,我就是在想,地下室供氧是不是不足,万一,我们憋死了,是不是要早点出去。”
宋轻惹让她站稳,严晴秋心脏怦怦跳,宋轻惹轻声、带着笑说:“你说的是地窖吧?”
“是是是。”严晴秋抱着酒瓶子,宋轻惹扶着她,说:“你要是不想看了就先出去。”
严晴秋点点头,扭头看,看到那个糖葫芦了,想起来糖葫芦是什么时候的了,滚模特的时候她给宋轻惹买的,宋轻惹当时一直没吃,原来做成了标本?
其实,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单纯欣赏根本不可怕,这里只是个普通的藏宝密室,就是系统哔哔歪歪她才害怕的,这么想着,她深吸口气。
宋轻惹拿了一个遥控器,说:“你先上去,我设置密码。”
“好好,我不看。”
严晴秋赶紧抱着酒瓶子出去,怀里的酒水荡漾,她人也跟着荡漾。
她上来,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想想怪害怕的,这么大的院子,还不如跟宋轻惹一起在地下室。
严晴秋往回看,往后退了一步。
地下一层,宋轻惹站在墙后面的门那里,她没有更改密码,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用电子密码?
后面的门打开,来不及转移的画全在里面密密麻麻的堆积着,每一个摆放整齐。
塞得太满,仿佛会缺氧。
9000多张画啊,是她想念秋秋所有证据,每一个来临又消失证据。
9000道记忆在她大脑里储存会很乱,必须编码,必须清晰的纪录,她不想记忆出错,不想遗忘最初的人。她还要找到她。
具体一点,是9124次……
把这个画面、场景作成画,再说得艺术一点。
是:9124次秋葬。
她们艺术家都有点变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