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走私人鱼
"被打的那个, 是位人鱼。"
"我看见他的耳鳍了。"
谈运说这两句话的时候，身体都带着些颤抖，曹彦博先是下意识地回握住自己人鱼那冰凉的手, 然后他才仔细地看向了那在角落中的两个人。
打人的那个个子并不算高，只有一米七出头，所以他并没有办法完全遮住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从那柱子的阴影之中, 那另外一个人捂着自己那被打的脸，有些蜷缩的姿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并看不出那人是不是人鱼。
因为曹彦博他们的注视, 那个男人已经起了警惕心, 他这次没有再提高音量去吼曹彦博他们, 而是粗暴地拉着另外一人的手, 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拉着人往院子中走去。
曹彦博此时依然没有看清那被打的人是不是人鱼，只是他回头一望, 看到自己人鱼那恳求的目光, 他不再有犹豫, 松开谈运的手, 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挡在那两人的面前。
"别多管闲事！"那人立刻吼道。
"队长？"王鹤鸣听见动静回过头一看, 瞪大了眼睛，他就一转眼的功夫，怎么拦住了身边这位, 没拦住后面这位？
而梁兰兰则身体力行地表现了自己对曹彦博这一行为的支持，她一把甩开王鹤鸣的手, 迅速走向了曹彦博。
见人增加了, 那人死死地将另外一人挡在自己的身后, 只是不像是保护, 更像是在遮挡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不想死就给老子滚远点！"
梁兰兰是个暴脾气，她冷哼一声，"好啊，我就不走，我倒想看看你能让我怎么个死法。"
而此时曹彦博注意到那个男人的动作，对于谈运的说法更相信了几分。
他沉下声音，严肃且凝重地说道："让我看看你身后的人。"
"什么？！凭什么给你看？！你算什么东西！"
那个人立刻像是被踩了痛脚一样，他此时直接拽着人想避开曹彦博他们走，然而却被曹彦博长腿一跨，直接再次挡住去路。
这次曹彦博不准备再废话，这个男人的反应已经给了足够多的信息，如果心里没鬼，不会心虚成这个样子。
他直接大力抓住那个男人拉住身后人的手，然后将手用力一扯，断开两个人的连接，并且将人往旁边狠狠一甩。
而此时，那一直在遮遮掩掩的人也露出了自己面目，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眉目之中带着柔弱与恐惧，而此时那白净的脸上红肿着，看着十分可怜。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本应该是耳朵的地方，是长长的像是羽翼一般的耳鳍，看起来就像精灵一样。
这的确是位人鱼。
但和别的人鱼不太一样的是，这位人鱼的耳鳍并不完整，他的左边耳鳍是残缺的。
那个男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但他却顾不得别的，在懵了一瞬间缓了一下后，他立刻想要重新扑向那位人鱼，但是却被旁边的梁兰兰眼疾手快的一脚踩着胸口重新压了回去。
"你好大的胆子！"梁兰兰娇喝道："你居然敢打人鱼！"
而此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谈运立刻赶到了那位人鱼的身边，他将自己的耳鳍露出来，说道："我也是人鱼，你不要害怕，这位是我的接收者。"
"我打他怎么了？！"那个男人抓着梁兰兰的脚腕，想要挣扎，但却迎来更重的力道，他只能吃痛的仰起头，一张脸连带着脖子涨的通红，"他是我的人，我怎么对他是我的自由！跟你们这些外人无关！"
"自由？"梁兰兰冷笑道："谁给你的自由？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随便打人的自由？那我打你是不是也是我的自由？而且，对人鱼动手，那可是重罪！你等着吃人鱼协会的刑罚吧！"
"人鱼协会也管不着！"那人理直气壮地吼道："他没有在人鱼协会登记过，不属于人鱼协会管辖！他是我的私有财产！"
一向脾气温和的谈运此时也生气了，他说道："人鱼才不是你的私有财产！"
而曹彦博则注意到这个人话中的关键信息，"没有在人鱼协会登记过？"他皱起眉。
王鹤鸣此时走过来，说道："人鱼自打一出生就会被协会抱走统一抚养，出生信息都是归协会管理，身份登记都是由协会去办理的，从来没有登记过，那这是位走私人鱼啊。"
人鱼协会对于人鱼的这种统一抚养管理也是与人鱼的历史有关。
当时大异变之后，虽然多了不少异能者，但是都是人类的形态，而在某个小城市中，一位极其普通的妇人诞下了一个人身鱼尾的婴儿，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即将堕化的征兆，所以便立刻将婴儿处死。
自那以后，一直有这样的奇怪婴儿诞生，但无一例外的是都在刚出生没多久就会被'处理'，直到有一位名为安达的女性，她于心不忍，隐瞒了自己的孩子是个人身鱼尾的怪物，而是在刚生产后就带着自己的孩子隐居起来，一直抚养他成人。
那也是历史上真正有名字的第一位人鱼，名为安溪，也是后来人鱼协会的创始人。
而从这里开始，又是一个新的节点。
因为这位人鱼长大成人，展现出了自己的净化之力，人们终于意识到那人身鱼尾的婴儿不是毁灭者，而是治愈者时，人们便开始重金求人鱼。
在这样庞大的利益之下，出生的人鱼成了普通人手中一棵摇钱树，一时之间怪象丛生，罔顾人鱼意愿进行交易，甚至逼迫人鱼同时服务好几个异能者等等。
明明同样是人类，甚至应该是对人类社会更为重要的身份，但是人鱼连普通人所有的人权都没了，他们就像个物品，被随意交易买卖。
这引起了人鱼们的愤怒，当时安溪已经身居高位，便以他为首，成立了人鱼协会，建立了人鱼保障法，以及人鱼统一归人鱼协会抚养教育的制度。
倘若诞下人鱼却不上报，也不上交，私自抚养，并且之后私自让其与异能者签约，都被视为'人鱼走私'，是现在这个世界中一等一的重罪，毕竟人鱼是极其宝贵与珍惜的资源。
当时，解辰就是被误认为是被走私的人鱼，带回到人鱼协会中进行疗养，以及重新登记了身份。
走私人鱼一直都有，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位。
谈运也意识到不对劲，他拉着这位人鱼的手，带着他去旁边的沙发处坐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在什么地方？这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位人鱼有些好奇地看着谈运的耳鳍，但他的目光之中还带着胆怯，一看就是很少与外人接触，他走路的姿势也很不自然，趔趔趄趄的，如果是别人或许会认为这人是腿脚有些问题，但是谈运身为人鱼，却有别的猜测，这应该是化腿后没有好好训练走路所导致的。
"我……我叫蓝天……"这位人鱼声音微弱，"我不知道我以前在的地方叫什么……我就是在'家'里。他们说，他是我的接收者。"
"家？"
"你们快放开我！"那个男人此时还在嚷着，"他是我的东西！我花了重金买来的！你们谁也不能带他走！"
"买来的？"梁兰兰脚尖使力，那胸骨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男人惨叫了一声，"你从哪买来的？！"
而就在此时，一道皮鞋踩在光滑地板上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然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缓步走到了他们面前。
他对于这里混乱的场面毫不在意，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那被踩在地上的人，他只是环视了一圈，"那位金发先生和黑发先生不在吗？"
王鹤鸣脑子中警铃大作，"他们不在这里，你找他们做什么？"
"那请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说不定不回来了。"王鹤鸣回答道。
"您说笑了。"这个西装男人很有礼貌地微微一笑，然后他从自己的西装外套中拿出几张金色的邀请函，"我奉岳先生的命令而来，为几位送明日拍卖会的邀请函，您两位同伴既然不在，请到时候将邀请函转交，明日下午五点，我们会派人来接各位去参加，到时候见。"
将那几张奢华的邀请函交到王鹤鸣手中，西装男人颔了颔首，道别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王鹤鸣叫住他，"什么拍卖会，我们可没说要去！"
"这场拍卖会是白台城最大的拍卖会之一，一张拍卖会的邀请函有价无市，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但是当然，倘若诸位不想去，直接将邀请函撕掉就行，岳先生不会勉强，这邀请函只是为了今晚的事道歉，希望尊敬的客人能在白台城玩的愉快。"
又鞠了一躬，西装男人抬脚离开。
在西装男人离开后，梁兰兰忽然听到自己脚底下的人声音拔高，"岳先生……你们跟岳先生认识？那你们还问我什么，人鱼不就是从拍卖会上买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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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树以神圣之躯降临世界，庇佑世人。这不是末世，而是新纪元的开始……"
在那小观景台之中，一些神神叨叨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解辰与盛致的深入沟通。
解辰抬起脑袋，用着一双有些迷离的眼睛看向观景台外，此时在那条安静的道路上，一群穿着斗篷的人正低声地念着祷告的话，一边往上走去。
"这是什么人？"因为被打断，解辰有些不爽，他咂了咂嘴，又问道："你为什么那么熟练？"
这两个问题，真是完全不相关呢。
盛致动了动身体，将自己的身体侧了一下，让他的欲望远离小金龙，免得吓到龙。
然后他一只手搂着小金龙的腰，回答道："可能是在梦里练习过很多次。"
"梦里？"解辰皱起眉，"你做春梦？跟谁？"
盛致坦坦荡荡，"你说呢？除了跟你，还有谁？"
小金龙没想到盛致会这么直白，他有些躲避地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外面那条队伍，轻咳了一声，大力戳了一下盛致的腰，"喂，我之前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那些人是什么人？"
盛致没多大兴趣地瞟了那长长的队伍一眼，然后便将目光落回到腿上的小金龙身上，那些人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如解辰的一根头发丝。
"那是神树教的教众。"
"神树教？他们信仰那棵树？"
"很自然的一件事，世界之树能驱散堕化物，给人们一个喘息的地方，他们认为那棵树是这个世界的神，也不足为奇。"
那棵树还的确是个神。
解辰在意地看着面前的盛致，"你对那棵树怎么看？"
在这样漂亮的夜色之中，刚经历了唇舌缠绵的亲密，本来应该是你侬我侬的温情时候，盛致可一点都不想提起这些煞风景的东西。
但是既然辰辰想聊，那也行吧。
盛致有些不满地靠到解辰的肩膀处，小金龙的颈间透着一股甜甜的香气，令他安心，也令他情动。
忍住想咬一口的冲动，盛致说道："我不喜欢那棵树。"
很好，他也不喜欢。
解辰在心中满意地点点头，他的目光还在那道路上缓缓前进的教众，但注意力却全被盛致的呼吸吸引而去。
这个姿势，弄得他脖子有些痒。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问道。
"唔。"盛致有些迟疑，"不清楚，但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喜欢。"
他眯了眯眼睛，"那棵树的味道，很臭。"
"就像是腐败的肉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