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新神旧神
盛致听到解辰的质问, 愣了一下，当他确认解辰脸上的怒气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时候, 他感觉到一阵头疼。
“辰辰, 你该不会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吧？”他问道。
“……？”解辰的怒气条被打断，他眨了一下眼睛，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
之前的事？是什么事？
小金龙听着浴室中的水又扑腾了一下, 他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来, 那被打断的怒气条也再次续上。
“呵，你总不会想说这人是我带回来的吧？”解辰抱着手, 一脸不信任。
他可太了解自己了，这个蓝色人鱼长得普普通通，他就算是要绑架人, 他也会绑架一个好看的！
而这个人鱼显然不符合他的审美，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他带回来的。
“……不, 是我带回来的……”盛致在解辰准备开骂之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不不,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先听我说……算了，你先告诉我, 你还记得些什么？”
盛致那苦恼的模样令解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怎么感觉好像真的另有隐情似的。
他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 抿抿嘴, 眼睛往上一转，勉为其难地回忆道：“好像是……我在参加拍卖, 唔, 有个人一直在跟我抬价……”他的注意点一下偏移, “对了，我的那个玉壶呢？我应该赢了吧？”他可不允许有人把他的东西抢走。
“在我这。”盛致走进房间，他走到解辰身边，伸出手，将那浴室的门拉上，把那一脸懵逼的罗依关在了里面。
“然后呢，你继续说。”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烦躁。
“然后……”解辰皱起眉，有些艰难地在自己那一团混乱的记忆中抽丝剥茧，终于，他在那一堆记忆力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我记得会场里出现了很多堕化物！”他眼睛睁大，“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是在城中吗，怎么会突然多出了那么多堕化物？
还是是他做的梦？
可是龙族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梦。
“……”盛致叹了口气，他很想等解辰自己一点一点将这些回忆起来，但是此时时间比较紧急，他干脆将解辰拉着走到窗户边，主动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告诉解辰。
当然，重点还是说了一下他们在仓库里的那段互表心意。
解辰的面部表情随着盛致的描述如同风云变幻，那眉心越蹙越紧，在听到盛致说自己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爱他的时候，解辰瞳孔扩大，抖了一身鸡皮疙瘩，听不下去地喊停。
“你在这里忽悠龙呢，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恶心的事？！”解辰拒绝承认，并强烈怀疑是盛致在歪曲事实。
不过盛致说的那些话倒的确是他的心里话，如果不是他自己说出来，盛致如何能知道？
但是——
不不不，他才不会哭呢，才不会做这么没出息的事，他，堂堂龙族首领，祥瑞之主，五百年来就没掉过眼泪！
更别说哭着跟人表白！
这种事简直就是骇龙听闻，绝无可能！
他眯了眯眼，问道：“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你想趁我记不得了扣我头上是不是？”果然是奸诈的人类——哦不对，他不是人。
“……”盛致这一瞬间开始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可以创造一个时空回溯的异能，然后带着小金龙重新体验一回，帮他温习温习。
时空回溯，应该也不是很难。
就在盛致都已经想好时空回溯这个异能的原理以及该如何实施的时候，盛致看着小金龙那一脸不愿意承认的样子，他耸了耸肩，说道：“对对对，这都被你猜到了，不愧是你。”
按照解辰这性格，要是真让他尴尬的下不来台，估计之后会一直别扭。
既然他已经看过了，就让那段回忆好好在他心底珍藏吧。
小金龙眼睛一亮，“我就说！”他凑过去，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看着盛致，“所以你真的哭了？你怎么哭的？你再哭一个给我看看？”
那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功力堪称一绝。
盛致抬起手往小金龙的脑袋上一揉，避开了他的小龙角，“没了，你忘了就错过了，谁让你忘了呢？”
小金龙很懊悔，“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么精彩的画面我怎么能忘？”他一边在那里不服输地嘀咕着，一边抱着手坐在床上，试图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他还是没想起来。
挫败地皱起眉，解辰只能暂时先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等之后有空的时候他再仔细地去好好回忆一下。
他再次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空无一人的街道，部分绚丽的灯光还留存着，只是可能因为一些线路被撞坏，导致霓虹灯接触不良，在黑夜中一闪一闪的，就像是坠入人间的星辰一般。
然而这人间却没有那么美丽。尸体横在街头，平时那还能称得上是‘古城风格’的老旧街道被毁得更加破落。
这不像是一个城市，而像是一个战场。
这样的惨状让解辰揪起眉心，这样的画面他其实见过不少，他的世界也并非是完全歌舞升平，人类国家之间的战争，不同种族间的争斗，还有邪魔偶有的侵犯……这些动乱在五百年来从未停止过，而哪一次不是生灵涂炭。
金龙天性不喜杀戮厌恶鲜血，他不愿看到这些，但金龙的职责却又令他不得不面对。
刚开始的时候，解辰有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阻止过一些无意义的争斗，但是可笑的是，金龙力量强大，制得住一时的纷争，却制不住一世，他费劲保护的国度与城邦，最终总是会因为一些极其可笑的事情将和平撕毁。
解辰不明白为什么，凤凰古树告诉他，金龙镇得住妖魔，驱得散邪气，却镇不住生灵心中的欲望，驱不散他们因欲望而生的恶念。
也因此，世间邪魔生生不息，才需要金龙的存在来维持世间的正邪平衡。
解辰有的时候其实也很能理解上任金龙为什么会沉溺于美色，若非是他在这方面实在没太大兴趣，他也乐意去找个温柔乡窝着，不问世事。
此时解辰已经彻底没有闲心再去想盛致是不是哭了这件事。
他扭过头，问道：“那现在那些堕化物们呢？”现在城内的堕化气息还如此强烈，不可能是完全消失了。
盛致说道：“我让海市蜃楼把堕化物控制起来了。”
“海市蜃楼？”解辰有些意外这个名字的出现，但同时，他更意外的一件事是，“你居然会主动出手？”毕竟盛致一向不在意别人的死活。
盛致此时正在慢条斯理地将吃的摆在桌上，虽然解辰平时不喜欢吃，但是喝了酒一般都会胃不太舒服，人类的话，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食物准备好。
这会儿厨房也没人做吃的，这些还都是盛致绑了个厨师去专门开炉做的。
“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会做到。”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既然明白解辰的为难，他便不会继续去做让解辰为难的事。
摆好食物和餐具，他直起身，看向窗外，“现在城里的堕化物都被控制住了，等你吃完我再去处理一下。”
既然已经控制了局势，时间就没有那么紧张了，本来盛致是想回来将食物放下就走的，然后赶在解辰醒来之前把事情处理好回来，但是现在既然解辰已经醒了，那他肯定就要看着解辰吃了东西再走。
解辰坐到餐桌前，在看过刚才的画面后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看到盛致还特意摆好来，他又觉得自己不吃些就太辜负盛致的用心，所以他叉起一块菠萝放到自己的口中，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的确缓解了不少因为酒醉带来的苦涩感。
“处理？你可不要太逞强。”因为那块菠萝太大，解辰的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微微眯起，就像是个小仓鼠一样。
“你之前不是稍微使用一下能力，就会体力不支吗？”解辰还记得一趟瞬移就让盛致昏睡了一天，更别说现在要解决那么多堕化物。
“唔。”盛致拉开解辰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手架在解辰的椅背上，思索着说道：“我似乎能力变强了。”
“怎么说？”
“没那么容易体虚。”盛致言简意赅，“从昨天？在你试图冲开封印的时候，当时你受伤了，我想帮你，然后……”他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有股力量涌了出来，像是一直在我体内我却没发现一般，当我想用的时候，它就出现了。”
解辰皱起眉，他犹豫了几秒，但还是下定决心说道：“我怀疑你可能跟我一样，体内有封印。”
“的确很像。”盛致这次没有再回避这个话题，“当时我的体内有绿色的字符浮现出来，只是之后又消失了。”
他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现。”
“肯定会。”解辰一听，便知道这字符代表着什么，他的猜测果然没错，“那字符一定是烙下的封印符文，当时你因为想要使用力量所以触发了封印，导致封印符文浮现出来。”
那既然已经证实有封印的存在，盛致邪神的身份就八九不离十了。
绿色的符文。
呵。
他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只是既然那棵树都能封印盛致的力量，那为什么还需要向他来求助来杀掉盛致？
盛致现在都是个小废物，它以一个神的身份想要弄死盛致，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不对，如果盛致是那个所谓的邪神，他的力量都被封印了，这些堕化物又怎么可能是他造成的？他也没有这个力量。
说到底，这个世界究竟为什么会同时存在两个神？
能被世界之树忌惮，加以封印，甚至不惜从别的世界拉助力也要消灭的存在，那必然是能威胁到它的身份。
这就很奇怪，神格与金龙的身份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旧神不灭，新神不生。
……
解辰的瞳仁忽然紧缩，他猛地一下撑着桌面从椅子上站起，椅子‘哗啦’一声倒在地上，惊到了旁边的盛致。
盛致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突然这么一惊一乍的，他还从来没见过解辰这么激动。
然而此时解辰压根没有搭理盛致的意思，他终于明白了，他终于抓到了这件事中的关窍。
他怎么之前都没有想到这点？
对啊，旧神不灭，新神不生。
那么相对应的，就是新神不生，旧神不灭！
而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再次传来剧烈的震动声，这次，是盛致的脸色一变，他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地走向窗前，看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