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调查者日记（五）
“这个男的, 辨认出来了，叫王鹤鸣，是登记在册的C级空间系异能, 是赏金异能者，不在编制内。”警察局的警员对着柳宁长说道，此时她打印出一叠资料，递给柳宁长, “也是白台城的幸存者之一，现在被安排在纳塔城的幸存者收留公寓之中, 在第三医院接受治疗, 不过医疗记录显示对方在前两天已经痊愈。和他同住的是和他同一赏金队的队员们，在安排收留公寓的时候会优先将亲朋好友一同安排，这样可以互相照应，也有助于心理创伤恢复。”
柳宁长接过那一沓资料，这个警员做事很仔细，不仅给柳宁长打印了王鹤鸣的资料，还有他那个小团体的资料。
他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问道：“那另外一个人呢？他也是这个赏金队的人吗？”这赏金队实力还挺强, 有一个B级异能者，其余的都是C级异能者, 可以比得上一只异管所精英小组了。
说到这个，警员耸了耸肩，“那个金发小哥没找到记录。”
柳宁长翻资料的手一顿，他抬起头, 皱着眉, “没这个人吗？”难道这个金发少年也和‘盛致’一样, 找不到记录了吗？
警员说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警局能调查的权限有限, 以前一直都被异管所和人鱼协会压着，高阶异能者和人鱼的资料我们调取不了，当然也就无法对比，现在虽然变天了，但资料还在他们手中攥着。”
柳宁长愣了愣，他倒是忘了这一茬。
明明才从异能社会转变为普通人社会没多久，但是他都快不习惯异能者曾经的特权了。
人类的习惯真是可怕。
“所以我该去跑一趟异管所和人鱼协会。”
警员摇了摇头，“我看你只要去人鱼协会就行了。”
“怎么说？”
“高阶异能者我们虽然没有详细资料，但是人口出生登记什么的都是有的，面部识别不可能找不到人，只是可能找到后不知道对方的异能状况而已，不然的话一出现无法辨别的人，不就知道是高阶异能者了，那隐瞒高阶异能者的信息还有什么用？面部识别找不到的话，大概率是人鱼。”警员顿了顿，补充道：“曾经是人鱼。”
柳宁长顿时明白过来。
人鱼和普通异能者不一样，在一出生后就会被送往人鱼协会，所以出生登记什么的也都是录入在人鱼协会的系统里，并且出于对人鱼的保护与尊重，普通人不许擅自对人鱼进行拍照录像，那人鱼们的样貌自然很难在外面的系统中留下记录。
并且人鱼协会也一直对人鱼们的信息保护得很好。
“多谢，那我先走了，今天麻烦你了。”柳宁长冲着警员点点头，立刻扭头往纳塔城中的人鱼协会赶去。
“诶——”警员想叫住柳宁长，却没来得及。
看着柳宁长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她叹了口气，嘀咕道：“想跟他要个联系方式来着……而且这会儿人鱼协会也该关门了，他冲那么快干什么。”
没有要到心动嘉宾的联系方式，她带着几分落寞坐回到自己的工位之上。
人鱼协会的确是关门了。
当柳宁长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只是那紧闭的大门以及不少和他一样扑空的人。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原异能者带着自己的人鱼伴侣过来寻求人鱼协会的帮助。如今异能消失，异能者们还好，都受过正常的教育，可以迅速融入到普通人的社会之中。但是人鱼们从出生开始就接受着完全不同的教育，有着不同的人生理念与世界观，并且他们的衣食住行开销都是由人鱼协会供应 ，从不担忧，如今冷不丁丁地突然变成了普通人，不少人鱼的正常生活都受到了影响。
这些人鱼们如今唯一能依靠的，除了自己的伴侣，也就只有人鱼协会了。
柳宁长看着那些示威告示和并不愿意散开的人，他们口中的抱怨如同苍蝇一般在他的耳旁嗡嗡作响。
“协会怎么可以装死？说好一直保护人鱼的权益呢？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现在异能也没有了，人鱼也就是个普通人，我凭什么要跟养祖宗一样养着他？”
“我要退货！”
“希望人鱼协会能够继续给人鱼们提供保障，以前交的纳税钱也不是白交的，那么一大笔钱，难道就想携款逃跑了吗？”
乱七八糟的。
此时柳宁长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在这片嘈杂的人群中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在思考这个男人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是过来声讨人鱼协会的不作为。
柳宁长走远了一些避开他们，接起电话，是后辈打来的。
“前辈，我今天按照你的指示都去调查了一遍那些提起过‘盛致’这个人的幸存者，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柳宁长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他们都不记得盛致的长相。”后辈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这句话过于简单无法描述这件事的诡异性，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详细地说道：“就是他们都记得盛致这个人长相出众，但是当我按照你的指示让他们详细回忆一下盛致的长相时，他们都表示模糊不清，完全想不起来他具体是什么样子，就连那个听起来和‘盛致’很熟的宋运也是，而且他自己似乎也很诧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果然是这样。
柳宁长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这个‘盛致’的长相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在所有人的脑子里都淡化了。
他沉吟了一声，坐上驾驶位，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道：“他们有不舒服吗？”
“不舒服？前辈你怎么问……有！”后辈说道：“其他人还好，那个叫宋运的，他一直在试着回忆起盛致的样子，结果就忽然开始抱着头惨叫晕过去了，医生来，说是受到了精神刺激，需要好好修养。”
说完，他纳闷道：“前辈，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这个叫‘盛致 ’的怎么感觉跟个什么禁忌一样，谁也想不起来，一想还头痛啊。”
“好的，知道了，你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柳宁长便开车朝着王鹤鸣资料上登记的收留地址开去。
在晚上七点左右，他抵达了那栋公寓楼。
只是这次他并没有贸然上楼，而是坐在了车里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眼见着人就要找到了，他却有些忐忑。
心中那警告的声音犹如警笛，让他不要再追查下去。
最起码，不要再顺着这条线去寻找。
但是越是这样，他心中就越升起一股反叛心理，一根烟还没烧到尽头，柳宁长直接将烟在车内的烟灰缸里按了按，准备出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见一抹金光从天而降，落在了那公寓楼底，并且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金光中隐约的一个形状，那像是一个有鳞片的生物。
从天空落到地面上，那抹金光汇聚成一个人型，那日他所见的金发少年站在了公寓楼下。
不仅如此，此时他身边还带着一个人，那人正是资料上显示的王鹤鸣。
刚一落地，那王鹤鸣便一副作呕反胃的样子，金发少年抱着手，一脸鄙夷。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中犹如清泉。
“你怎么这么弱，一个瞬间移动，这都多少次了，你还吃不消。”
“殿，殿下诶，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拖了您后腿了真是不好意思。”
“算了算了，你在这里吐一会儿，别弄脏了里面，我可不想在一个有呕吐物的地方住着。”金发少年走远了几步，朝着王鹤鸣扬了扬下巴。
“啊……您真要住这啊？”
“怎么？”金发少年眉峰一挑，端的是一个潇洒倜傥。
“没没没，我就是觉得这地方，您住着这不是委屈您嘛，而且那位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找我们算账啊？”
“他干嘛找你们算账。”
“私藏金龙……”王鹤鸣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没敢说的太大声，以至于车里的柳宁长完全没有办法听清。
但是显然对面的金发少年耳朵要灵敏许多，他冷哼一声，“我去哪是我的自由，而且你以为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吗？”
“啊？”
“这世界哪有他不知道的事。”
“那您还躲个啥？”
“你管我，你还吐不吐，不吐就上去了。”
“不吐，不吐了，这楼里有电梯，咱们坐电梯吧，不劳烦您大驾了。”
两人说完，那王鹤鸣用着一种接近哈巴狗的恭敬姿态将人迎进楼中，而金发少年在进去的前一秒，他向柳宁长所在的位置看了来。
那目光如炬，却又极其冰冷。
他知道柳宁长在这车中一直看着他们，但是他却并不在乎。
那淡淡的一眼中带着了然与蔑视，其中的压迫感令柳宁长本来想要打开车门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