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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花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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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辰离忍了忍, 差点没憋住笑。

实际上还是沈玄意主动提议,让楚辰离带着穆言深一起去处理一些比较麻烦的任务。

一来两人实力足够,正好还是互补, 搭档出去队长也能放心一些。

二来就是让楚辰离看着穆言深一点。

现实世界不比游戏,虽然法律这种东西早就在天灾降临的那一刻就已经岌岌可危, 但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要遵守一下的。

楚辰离自己的生活常识未必能比穆言深好到哪里,但单论道德底线这种东西, 当然还是前者高得多。

最重要的是楚辰离实力足够强,能镇得住穆言深。

但这些话说出来多少有点损伤穆言深自尊心的嫌疑, 所以楚辰离还是选择暂且隐瞒了这个小秘密。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楚辰离顺着穆言深的话往下说。

一边说着, 他一边转身往回走。

只要转身动作够快,就不会当着穆言深的面笑出来。

穆言深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在旁边旁敲侧击。

“主要看什么方面的表现呢?总要有个具体的标准吧, 我也好朝那个方向稍微努力一下……”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

两天后,中央基地总部的某个实验室内。

医生拿着新鲜出炉的报告出来,正低头翻看着, 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想了一下这个点会有谁来:“请进。”

沈玄意推门走进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回他没坐着轮椅, 而是自己走过来的,医生朝门口看了一眼, 后面也没跟着人。

虽然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的迹象,但这种恢复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了。

“这毛病花瑾也能治?”医生摸了摸下巴,有些惊讶, “啧, 这让科学的力量情何以堪啊。”

亏他当初费尽心思想了一堆法子, 甚至不惜延后了自己几个重要的研究项目, 全都收效甚微。

早知道花瑾能治,他还费这事儿干什么。

沈玄意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茬,视线落到他手里的报告上:“洗羽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医生收敛起不满的神色,将几份报告一起递过去:“我正准备联系你。其他人不好说,但小方最好留下来就近观察。”

沈玄意半坐半靠在桌角,闻言动作微顿:“他的检查报告有问题?”

“他身体里面有慢性毒素,还有进一步变异的迹象。”医生说道,“不过也不能说一定就是坏处,简单点说,就是细胞活性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提升,暂且还维持在一个安全的范围以内,这意味着如果受伤他能够比以前恢复得更快,但不能保证之后不会再进一步提升带来严重的副作用。”

沈玄意翻看着报告,一边问:“是之前在应辰基地的实验影响?”

“暂时还不清楚,时间太短了。不过可能性很高。”医生说道,“所以我才建议你最好就近安排他,另外,花瑾是不是也治疗过小方?”

“对,在回来的路上,刚醒的那阵子洗羽身体还有点虚弱,不过他自己说只是精力不足,没有其他不适。”

医生肯定不是平白问起花瑾的治疗,沈玄意想了想,又问:“需要我把花瑾安排过来帮你吗?他应该会挺高兴跟你共事的。”

医生有自己的大名,工作证上印着的也是自己的名字,但就连沈玄意也更习惯于直接叫他医生,最多偶尔再加上个姓——蔺医生。

一开始算是尊称,后来就是习惯了。

作为一众队友中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医生——正儿八经医学院毕业并且有过多年行医以及医学研究经验的那种,他还是很得队友们的敬重的。

只不过由于他的能力和治疗手段都有些过度血腥,再加上本身性格有些阴晴不定,大多数人对他还是尊重信赖大过随意和亲近。

除了沈玄意以外,也就只有花瑾这未出师的前兽医跟他走得近一些。

一开始是为了跟着学习,后来熟悉起来,他也渐渐觉得医生其实没那么难以相处了。

但几位碰上头的队友来到中央基地已经有将近两天的时间了,除了方洗羽被直接拖过来做了检查以外,也没有人特意来找医生。

虽然主因可能是研究所门口挂着的“实验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但如果他们真的想来见一面,也不是不能给他们开个后门。

“子月在信息部门检查系统,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出来过了。另外东边有异种暴动的迹象,阿离和小穆半路就转过去查探情况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迟明早肯定就能回来了。花瑾还算清闲,自告奋勇去训练场救治伤员了。”

四月则早就碰过面,而且平时神出鬼没,医生也并不是很想一回头就对上她近在咫尺的脸。

方洗羽还被按在医疗区,日常跟其他那些幸存者聊天唠嗑。

“再算上你和我,八个人。”医生停顿了一下,问,“就是全部了?”

沈玄意:“目前我们能找到的全部。”

两人同时沉默了片刻。

沈玄意先打破了沉默:“这件事之后会由子月负责,她比我们更擅长找人这种事。”

但实际上也只是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医生问:“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玄意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

医生转过头,没有表现得太悲伤:“总比全军覆没来得好。”

沈玄意没办法反驳,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来回翻看着手里的报告,眉头越皱越紧。

医生一眼就看出他的注意力早就不在报告上了。

“苏行云的事,你还没有跟他们说吗?”医生问,“还有花瑜的事——”

沈玄意“啪”的一下合上报告。

“还没有。”他说道,“还没来得及说。”

“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吧。”医生说道,“我说花瑾怎么还有精力跑去训练场蹲点。”

沈玄意苦笑了一下。

医生不含任何嘲讽意味地询问他:“需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个心理医生吗?我一个老同学,正经博士毕业从业经验丰富,说不定能发挥点作用,分散一下你们的注意。”

“所以我这不是来问你要不要花瑾过来帮忙了吗。忙起来的话,或许能稍微轻松一点吧。”沈玄意说道。

“他如果愿意来帮我,我随时欢迎。”医生说道。

“……我知道了。”沈玄意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花瑜的事……我会抽时间跟他说的。”

……

另一边。

正如沈玄意所预料的那样,楚辰离和穆言深的探查任务完成得很顺利。

某处密林之间,异种群啃食着黑色的石头,因为过于充沛的力量在进化中发生了小规模的暴动,如果一股脑地涌向山脚下的某个小型基地,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贪心的异种在彻底吸收完能量之前迟迟不愿离开,被听闻动静摸过去的楚辰离和穆言深直接一锅端了。

沈玄意给他们留了地图和通讯设备,但天色渐暗无人引路,很难辨别方向。

为了避免迷路走错方向,两人不得不在山间暂留一晚,等到天亮再出发。

据说等到早上山脚下会有人来接应。

穆言深对此毫无不满,甚至巴不得天再迟点亮。

晚上山间起了一层薄雾,把天上的星星也盖住了,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有一段时间楚辰离很想到树顶上去,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一瞬间涌出来的特别的冲动。

但直到最后,他还是跟穆言深一起坐在火堆的旁边,偶尔抬头,透过枝叶的缝隙看一眼夜空。

楚辰离说他小时候就很喜欢坐在树上看星星,偶尔换个位置,躺在山坡上。

穆言深问时不时有人陪他一起看。

楚辰离摇了摇头,顺手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然后才说:“我一个人。”

穆言深问:“一个人看星星有什么意思?”

楚辰离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意义,我才喜欢看。”

穆言深发出一声不解的鼻音,很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

楚辰离没忍住笑了一下。

自从跟穆言深打开话匣子说起过去的事,他就发现聊起过去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也没有预想中那样情绪的起伏波动。

其实过去大多数时候他也是这样。

他记得很多族人的脸,经常爬到他家墙头叫他出去玩的同伴,那些隐含着心疼与关切的长辈们,就像沈玄意说的,在他短短十几年的前半生里,也有很多割舍不掉的美好回忆。

但在那以外,还有无从诉说的无尽黑夜,他也不愿意去惊扰师父,问他“我到底算是谁”。

前辈们冗长的记忆并不总是事无巨细,细节上很多都模糊不清,但短则二十来年,长至百岁的记忆长度与广度,都是一个尚未成熟的孩子能够匹敌的。

不知道从哪一个前辈开始,“我是谁”这个问题就开始不断地困扰着他们。

随着时光的流逝,逝者的记忆切实地汇聚成了一条波涛汹涌的历史长河,渺小的个体站在旁边显得微不足道,光是瞥一眼都好像会有被随时吞没的风险。

在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师父就告知过阿离面对那些记忆的秘诀。

就是尽量不去回想。

但清醒的时候很难让大脑停下来,睡着的时候又时常陷入灰蒙蒙的噩梦里,后来阿离就渐渐习惯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睁着眼睛对着外面的夜空放空。

什么也不想的时候就像是随着温柔的海浪轻轻地摇曳,最重要的是在清醒过来的瞬间能清楚地感受到碰触到地面的实感。

所有的不安与浮躁都在那一刹那被抹平了。

自从天灾降临,预知的能力消失无影,脑海之中厚重的记忆被小心地封存到深处,楚辰离慢慢能睡一个好觉,但生死之间,也没有更多的闲情逸致让他天天晚上去看星星了。

多年的习惯轻易地在危机环境之中被抹除,回归到现实之后再仰头去看,又是不一样的心境了。

“一切都变了,只有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楚辰离伸出手,透过指缝对准天上若隐若现的一颗星星,低声喃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看见……”

纵然来自不同的地方,天灾之前或许素不相识,但他们却都是来自同一片星空下的。

可惜,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重新看见这片星空。

穆言深看着他的神色便知道他是在想其他那些队友。

按照沈玄意之前的反应来看,苏行云怕是回不来了,那么其他人呢?

穆言深受着某种无形的冲动的驱使,一把拉住楚辰离的手,问:“离哥,你想知道其他人……”

楚辰离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不自觉地用了点力,同时打断了他:“不想。”

穆言深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

楚辰离的反应无疑是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穆言深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作是生命探测仪,队友之中有他没能成功“复制”的能力者,但那些已有的名单之中,因为死亡而导致借来的能力一个接一个的抹除,他是感知得一清二楚的。

他不能确定有多少人还幸存着,但能清楚地知道有多少人一定已经不在了。

穆言深直到这时候才开口,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楚辰离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有些无奈地说:“多少还是留一点希望吧……”

穆言深便没有再说下去。

短暂的静默之后,楚辰离松开了手,带着点歉意揉了揉穆言深手腕上的红痕,一边拨弄了一下火堆。

“那你呢?”楚辰离问,“你还有什么想见的人吗?在遇见我们之前?”

“没有。”穆言深短促地答道。

他不是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穆言深对着火堆慢慢地回忆,“每天见到的只有某某老师某某主任,他们通常不会跟我在一起待得太久。”

“为什么?”

“说是害怕让我对他们产生感情。”

“……”差点忘了这位其实是个反派NPC来着。

楚辰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最后轻抚了一下他的脊背。

穆言深从余光里瞥见他的表情,里面清楚地印着一些心疼和不忍。

被当作工具怎么看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穆言深知道自己随口一句都能引得楚辰离加深同情,或许还能换来更多的纵容与关心,比如他唯一的“朋友”是一只兔子玩偶,那也是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对他唯一的仁慈。

直至某次异能的实验之中,玩偶在一片血泊之中四分五裂。

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楚辰离亲眼看见过他在游戏关卡之中构筑的幻境,半真半假,但即便只有九分假一分真,那样的遭遇就已经足够叫人动容。

那个游戏存在的本意并非磨灭人性中柔软的那一部分,只是教他们提高警惕,磨砺战斗的技巧,学会承担责任……

穆言深作为反派NPC的时候,只不过是利用了他们身上的这部分弱点。

但若是问他真的有那么痛苦吗?

他的真心话是“没有”。

事实恰恰相反,看到那些无关的人为自己流出同情怜悯的眼泪,他只觉得有趣,但很快就感到乏味。

他并不痛苦,也从不对自己的过去耿耿于怀。

那个兔子玩偶,带在身边只是单纯因为习惯,在四分五裂之后也很快就被他忘到了脑后。

直到游戏正式开启,他在游戏权限范围内获得了自由,临近自己的剧目开场之前,才从某部老电影里找到了类似的灵感。

事实上那个玩偶到底是不是个兔子,或者是个小猪小熊什么的,他也根本不记得了。

在那之前,他的情感、欲|望、动机、目标……全部都是一片空白,无所求,自然也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

直到第一次看见楚辰离。

那一点微末的好奇便是他第一次被某个外物挑起的情绪起伏。

无意之间加诸的关注,不断叠加的好奇,哪怕仅仅是一点点的情感偏向,便足以让他完全空白的天平轻易地倾倒向某一边,逐渐累积成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偏爱。

如果让穆言深自己去回顾自己的一生,他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是从遇见楚辰离的那一刻才开始的。

在那之前的过去,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别人同情怜悯的地方,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用来交换一些无伤大雅的利益和需求的工具。

但穆言深莫名地不愿用这样的工具去骗取楚辰离的什么东西。

——至少对于他自己来说,那就是骗。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将那些添油加醋的细节通通都咽回去。

“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铭记的东西。基本都是一些空白,我自己记得都不是很清楚。”穆言深说道,“不过也可能是太无聊了,远不如现在的生活有趣,所以渐渐地就想不起来那些无聊的事了。”

“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有趣吗?”楚辰离问他。

“对。这样说会让你觉得不高兴吗?”穆言深转过头,借着火光去看他脸上的神情,“这么说的话说不定会有人想要揍我一顿吧,不过我是真心觉得天灾降临对我来说反而是一件幸运的事。”

楚辰离摇了摇头,轻声说:“是好事。”

穆言深问:“什么?”

楚辰离说:“如果悲剧之上永远只叠着悲剧,那不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了吗。能遇到高兴的事,才能看到一点希望的影子。”

“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很高兴。”穆言深说,“所以离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盯着楚辰离的脸,火光将他的眼睛映照得炯炯有神,某一瞬间楚辰离惊觉原来目光也有那样滚烫的温度。

楚辰离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随手捡起的一片叶子转着圈飘进火堆里,很快就化作一堆灰烬。

楚辰离盯着叶子的“尸体”,微微叹息了一声,随手捡起新的枯枝添进火光里。

“不止是我。”楚辰离慢慢说道,“你也是,不要做那些危险的事情。死亡和分别……都是很痛苦的事情。”

如果是重要的人,就会是成百上千倍的痛苦。

……

某片梦境之中,电闪雷鸣。

一座老旧残破的医院大楼坐落于荒野之上,破碎的窗户之间夹杂着一抹红,只剩下红色十字的半截。

大楼之外是看不见边际的墓群。

瘦弱的女孩子站在楼下空地,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恐惧,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双手握住的枪也难以对准一个明确的方向。

但就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地上,倒着一个男人的尸体。

平日里柔和的娃娃脸依然圆润,却不再可爱,泛着难看的青紫色,眼珠子往上翻到极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模样,眉心一个血洞花儿似的绽开,放在人类的脸上却只显得分外恐怖。

死不瞑目。

枪口飘散的余烟早被雨水浇散。

轰——

一声惊雷过后,原本棉棉的细丝瞬间变成了瓢泼大雨,气势汹汹地从灰蒙蒙的天空中砸落下来。

握着枪的女孩子却动也不敢动,任凭雨水凶狠地砸在脸上,一阵阵刺痛也努力睁大着眼睛,但她也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对不起……」

她喃喃自语着,将枪口对准了某个角落。

片刻之后,一片死寂的阴影之中慢慢走出一个人影。

「队、队长?」

女孩子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了。

满身是血的沈玄意慢慢走到暴雨之下,还未干涸的鲜血随着雨水的冲刷一点点从他脸颊、发梢上滑落,滴到白衬衫上,融进深色的外套里,最后与大片的血迹彻底融合。

朦胧的雨幕之中,一向温和的人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穿透暴雨,吓得女孩子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

他的视线在地上的尸体上停顿了片刻,手里的枪被握得更紧,却始终没有举起来。

然后他微微抬起下巴,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尸体另一边的女孩子,带着几分冰冷的疑惑,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花瑜?」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子喃喃自语,然后一咬牙,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

女孩子的身体一僵,然后微微后仰,猛地撞进背后的水坑之中,溅起水花冲向她太阳穴处的血洞。

鲜血很快汇聚成一滩小水汪,与眼角滑落的泪水一同融入暴雨之中。

……

花瑾从梦里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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