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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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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的后背贴着裴慎灼热的胸膛, 前头是细细密密,乱雨如织。

奔马疾驰之下,扑面而来的雨丝冷得沈澜打了个哆嗦。

更要命的是, 沈澜整个人几乎被裴慎死死的禁锢在怀里,她试图挣扎, 刚一动弹, 裴慎握在她腰上的左手即刻使了力,几乎要将沈澜腰肢都攥碎。

沈澜腰肢生疼, 挣扎着斥骂道:“松手!”

时隔六年, 裴慎再度听见她声音,心中酸涩不已, 下意识想低头与她亲昵, 复又想起她是如何蒙骗自己的, 如何坐看自己伤心欲绝,如何铁石心肠, 顿觉心头大恨,便一夹马腹。

胯.下的黄骠马得了指令,如同离弦的利箭, 不过片刻功夫便到了总督府。

薄雨挟风,寒意入骨,沈澜被裴慎从马上抱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冷得直哆嗦。

裴慎抱着她, 一脚踹裂了正房楠木清漆大门。随行而来的丫鬟见他这般样子, 纷纷惊惧异常, 只低下头去, 匆匆燃了灯便退下。

室内静悄悄的, 两人身上俱是雨水, 衣裳上还沾着裴慎的血。

眼看着裴慎抱着她往床榻走,沈澜一时惊惶,挣扎道:“放我下来。”

裴慎不顾她挣扎,只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复又将沈澜扔在锦绸被上。

裴慎身量高大,身上俱是雨水,一滴一滴,落在脚踏上。衣衫染血,神色暴戾,目光阴鸷,沈澜一时心惊肉跳,下意识往床榻里瑟缩了一下。

见她躲着自己,裴慎心头又痛又恨,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只单手挟制住沈澜的腰肢,右手却去撕她肩膀衣裳。

沈澜脸色煞白,惊惶挣扎:“你做什么!你松手!松手!!”

裴慎阴着脸,右手略一使劲,沈澜肩膀衣物俱被扒下。

雪白圆润的肩膀上,锁骨附近,有一小朵花。

那是沈澜的胎记,她第一次出逃时,拿来骗裴慎,只说家里人靠着胎记找到了她。当年裴慎想画雪中红梅图,也是因着这朵花形胎记。

重瓣花卉,似绛桃,如红梅,又好似垂枝海棠,缀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小巧秾艳,鲜妍明媚,煞是好看。

裴慎粗粝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海棠花。这朵海棠,他抚摸过无数次,亲吻过无数次,绝不会认错的。

裴慎一时大悲大喜。直至如今,他方能确认,果真是她。

她还活着。

只这四个字,几乎能叫裴慎咽下六年的凄风苦雨,只余庆幸。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裴慎一时眼眶发涩,几乎要落下泪来。心头千万言语,却偏偏尽数堵在喉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伸手将她紧紧将她禁锢在怀中,几乎要将沈澜的骨头都攥碎。

他当年锦衣玉冠,意气风发,何曾有过此等心酸怅惘,落拓可怜之态,沈澜心头竟略有几分涩意。

裴慎抱着她,只将自己的脸颊贴着沈澜的脸颊,与她耳鬓厮磨,喃喃道:“为何要骗我?”

倏忽之间,沈澜又想起当年自己被他关在府中,一应事务俱要恳求裴慎同意。三度出逃俱空亏一篑,直至最后一次,与惊涛骇浪搏命,死中求活。

思及此处,沈澜冷下脸来:“我与大人素不相识,谈何一个骗字?”

素不相识?

时至今日,她竟还妄图骗他?!裴慎生生被激出火气,方才她没死的庆幸过去,这会儿便只剩下滔天的怒火。

“当日钱塘江大潮,我派人搜寻尸体约六日,停灵下葬约半月。那时已是九月初,你怕我不信你死了,四处去查,必定不敢有异动。也就是说,你在杭州生生待到我将尸骨下葬完毕。”

沈澜沉默不语,裴慎太聪明了,不过眨眼间便推测出了真相。沈澜的确是在九月初方才离去的。

裴慎说到这里,双手死死攥着她的肩膀,强逼沈澜看着他,语气激烈,几带恨意:“你眼睁睁看着我以正妻之礼葬了一具不知名的女尸,你任我伤心难过,任我哀毁过甚,几至形销骨立。你可曾有过半分后悔?!”

沈澜望着他,看得见他牙关紧咬,看得见他眼底深深的恨意。

“我不后悔。”

一字一顿,字字如刀。

裴慎瑟缩了一下,忽觉心头大恸,皮骨之间被她剐得鲜血淋漓。

六载相思,十年情义,在她眼里,轻如尘土。

“你当真冷心冷肺。”裴慎凝视着她,似笑似哭,“天下一等一的狠心肠。”

沈澜肩膀被他攥得生疼,正欲反驳,却见裴慎忽而松开了手。

沈澜一愣,下一刻,裴慎俯身低头,狠狠咬上了她肩头那朵海棠花。

“啊——”沈澜惨叫一声。

裴慎心头泛起一股绝望的快活来,我痛成那样,你凭什么不痛?!

你要痛,要跟我一样痛。要抵得上我六年来辗转反侧,纵酒潦倒,哀毁骨立,几欲自戕的痛苦。

沈澜太疼了,眼中沁出泪珠,只拼了命去推他:“你松开!裴慎!松开!”

良久,裴慎方才松开。他齿间含血,那血珠子,全是沈澜的。

裴慎心头怆然至极,偏又快活大笑。他太恨了,恨到想把沈澜的皮肉都咬下来,磨牙吮血,叫她尝尝自己六年来的痛苦。再将她的皮肉骨血嚼碎了咽下去,叫她这辈子都离不开自己。

沈澜顾不得他发疯,只是即刻转头去看伤口。她皮肉嫩,这么一会儿功夫,胎记外围就多了一道牙印,源源不断的往外沁血。

沈澜又痛又怒,生生被裴慎逼出了一句脏话:“你个王八蛋!!”说罢,她怒气勃发,劈手狠狠甩了裴慎一个巴掌。

谁知裴慎习武,眼疾手快,只一把攥住她扬起的右手。见她痛得双目含泪,眼中怒气勃发,裴慎心中快意,冷笑道:“这牙印咬得极深,将来必要留疤。”

他竟还敢提此事!沈澜被他彻底激怒,只想以血还血。她索性握住裴慎的左胳膊,对着掌尾,狠狠一口咬下去。

裴慎左掌心刀痕极宽,几乎横贯掌心,皮肉外翻,血液已然凝结。被她这一咬,伤口撕裂,血流如注。

裴慎嘶了一声,左掌心剧痛,偏生越痛他心头就越发好受些。

“你咬罢。咬得越深越好。”

将咱两个,一齐打破。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沈澜恨恨咬了一会儿,却见裴慎仿佛不疼一般,眉头都不皱一皱,顿觉好没意思。

偏她自己肩膀剧痛,心头还憋着火气,正恨恨张嘴欲刺他几句,却见裴慎忽而起身出去了。

沈澜稍显迷茫,没过一会儿,裴慎便回来,原是来取了伤药、棉布和姜汤回来。

“我自己来。”沈澜冷着脸,先捧起一碗姜汤喝了。

裴慎默然不语,随意往沈澜和他自己伤口上倒了些药粉,复又扔下药罐,随意灌了碗姜汤。紧接着,一把挟住沈澜,直往净室而去。

沈澜惊愕不已,只拼命挣扎:“你做什么!放我下来!裴慎!”

净室内原是个小汤池,汉白玉雕砌而成,丫鬟婆子早已倒好水,热气氤氲。

裴慎只平静着,将沈澜锢在怀中,衣裳尽数扒了,又褪去自己的衣裳,带着沈澜入得池中。

见他神色平静,再不复方才那般恨意,沈澜反倒越发惊惧。心知他不过是表面平静,实则心中只怕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磨牙吮血。

甫一入池中,沈澜便想往角落里躲,还劝道:“裴慎,你堂堂川湖总督,何必……唔”

沈澜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裴慎不想听她说这些,便只管将她锢在怀中。他臂力何其之大,宛如铁钳一般,沈澜半分都挣扎不得。

一个咬痕哪里够?裴慎只要一想到自己六年来宛如一个傻子似的被她耍着玩,她拿着自己满腔的情意当笑话,她浑然不后悔离开。

她不爱他。

裴慎只消一想到这些,便恨不得剜出她的心肝来看一看,是什么样的铁石心肠?再敲碎她的骨头,吃了她的血肉,叫她生死都和自己融在一块儿。

他下了狠劲儿,生生将沈澜唇瓣啃啮出斑驳血痕。沈澜本就是个倔性子,眼看着挣脱无望,又被他咬得生疼,便也反击着去咬他。

哪里是亲吻,分明是野兽带着恨意撕咬对方。

沈澜也不知道过去了过久,只觉自己唇瓣疼得快没知觉了,裴慎方才停下来。

他们亲密的,紧紧的贴在一起,裴慎焦灼地厉害,俯下身去,急迫地去咬噬她的脸颊。然后是脖颈、锁骨……

沈澜不言不语,任由他动作,却在裴慎亲吻她雪白的脖颈时,忽然道:“你今日若敢强来,信不信我敢再逃一次?”

裴慎呼吸一窒。半晌,眼神森冷,恨恨道:“我若再放你出一步府门,枉做一品高官。”

十年都没能留住她的心,那便留住她的人。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闻言,沈澜垂下眼睑,心头悲怆,失望至极。

六年过去了,裴慎半分没变,照旧的唯我独尊,旁人都要顺他的意。又或者,他其实也变了,更加心狠、精明、狡诈、缜密,再寻不到半分破绽。

“裴大人。”沈澜唤了他一声,惹得裴慎低头看她。

沈澜面色平静,像是心平气和的与他分说。

“被你关在府里,没有自由与尊严,于我而言,等于死亡。与其被你一点点慢刀杀死,不如我横刀自刎。”

裴慎怔怔地注视着她。被热气熏蒸的眉眼,漂亮的惊人。清丽如水,璀璨明媚,依旧是旧日模样。就连气节,也半分未折。

一别六载,傲骨依旧。

沈澜注视着他英挺的眉眼,半晌,慢条斯理,轻声细语地问他。

“你信不信我真敢自裁?”

裴慎一时心头竟隐隐惊惧,他知道沈澜是真干得出来。

当年纵身跃入钱塘江大潮中,那是真的死中求活,稍有不慎,顷刻毙命。可她义无反顾,头也不回的跃入滔滔大江。

又想起她离去的那一幕,裴慎只恨得咬牙切齿,神色阴戾道:“你到底要我如何?!”

闻言,沈澜反倒松了一口气。他神色虽凶戾,然则话语已然软了几分。

沈澜一时不知是悲是喜,以性命相挟,裴慎终于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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