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一直对自己容貌非常自信,并且自出生就没有丑过的五条悟顿时大惊失色,摘下眼罩就能被人痴迷叫声池面,被万人追捧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被叫“叔叔”的一天。
杰那么老成才该是这个辈分的吧?
他在心中熟练地抹黑着挚友,大为受伤,但却伸手皮笑肉不笑地开始捏萤里奈软糯的脸蛋:“我怎么会是叔叔呢?你看看,再看看嘛,该喊我什么?”
他甚至摘下了眼罩,刻意露出那双与众不同的六眼,还眨了眨,满脸期待。
这是萤里奈第一次真正与六眼对视,是真实看到它,而不是透过番剧和漫画。
那双仿若藏了整片宇宙与星河的蓝色眼瞳那样漂亮,在灯光的折射下流光四溢,冰霜凝结的眼睫在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那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仿若人世不该存在之物。
小女孩睁着眼睛,一时没回过神来。
虽然她没说话,但这些反应已经暴露了她。
五条悟满意地直回了身子,“果然,是不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来嘛来嘛,叫声哥哥——”
男人身躯高挑,明明海拔比自己高了那么多,神情却仍然似孩子般幼稚。
五条悟表情生动,眼瞳映照着街道溢彩的浅光,令萤里奈忽然生出了些恍然之感。以往透过屏幕才能看到的角色就这样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她终于有些自己穿越了的实质感受。
有谁会讨厌五条悟呢?或许还带了一些早说早走少惹麻烦的想法,小女孩望着他,听话喊出了声,声音很轻,“哥哥。”
这声自然不带情绪,却让白发青年愣了下,他没想到萤里奈会这么顺从,就这样不带反抗地接受了他的要求。
可能是自己的真实容貌太过迷人了吧,已经年满二十七的他丝毫不谦虚地想着,甚至隐约有些洋洋自得。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萤里奈身上。
小女孩弯起眼睛,漂亮的紫色眼珠里闪烁着光,带着点星笑意,那里面完全不掺杂一丝恶意,纯粹而澄澈。
会有这样的诅咒师吗?五条悟有些不确定了。
但她挎包里的又确实散发着不详的气息,短暂思考下,他很快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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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五条悟后,萤里奈心情稍稍放松下来,她很快回到垃圾场。
废弃的区域没有一丝光亮,今夜的月光也只有浅浅一层,在地上仿若落了一层薄霜。她远远就望见了坐在集装箱上往远处看的太宰治。
少年眼神似乎有些空荡荡的,那里面倒映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却又存不下实质的什么,显得寂寞又荒凉,像是一汪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潭。
萤里奈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好像如果自己不出声呼唤他,他下一秒就会变成脆弱的蝴蝶随风飘走一样。
“太宰哥哥。”这感觉令她刚刚升腾起来的情绪再次压低,她开口声音稍稍放大。
太宰治听到她声音,转过头来。
夜晚有微风拂过他黑色的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发,那双泛着枯叶般色泽的双瞳终于现出了些许情绪。
他微笑着,“你回来啦。”
“晚上好,萤里奈。”
萤里奈熟练地去上面与他并排坐,两人一起撑着集装箱的边沿远眺。
整块区域都被黑暗笼罩,即便是远处的灯光也只是微乎其微,萤里奈不明白太宰治为何这样执着地要一直往那边望去。
“太宰哥哥之前说的工作完成了吗?”但她并不是无分寸就随意探寻别人的人,于是主动提起话题道。
少年的目光这才落到小女孩身上,他眼底映出萤里奈的模样,“完成了。”他稍稍往后仰了仰,“虽然搭档是个无脑蛞蝓,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好歹一起解决了。”
蛞、蛞蝓?萤里奈一时都想象不出来太宰治口中的同事的模样,但是她一向向着他。
果然心灵恶的人长得也丑,她一脸“果然如此”想道。
“对了!”她突然想到今天自己为少年做的好事,有些羞涩地隐晦邀功道,“太宰哥哥知道我今天去做什么了吗?”
“什么?”
“之前我不是说肯定会帮你的嘛。”萤里奈眼眸弯起来,略带期待说,“我今天去找太宰哥哥的无良老板了!”
无良老板?太宰治反应迅速地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顿感不妙,就听见小女孩稚气的声音笑容灿烂继续讲下去道:“我去让他以后对你好一点,放心吧太宰哥哥,以后你不会被针对了。”
她继续拍拍胸脯自信保证道:“如果之后他还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还帮你教......跟他理论!”
......完蛋了。
虽然知道织田作的秉性不会嘲笑他,但太宰治第一次感受到了“尴尬”的感觉,他是真没想到萤里奈会直接真的找上门,也没想到她能得到织田作的信息地址。
少年沉默着,而后露出一抹并不自然的微笑,仔细听还可以听出其中重重的停顿语气:“真是、谢谢了。”
清隽美少年对你笑着道谢,试问谁不会荡漾?
萤里奈顿时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道,“不客气。”
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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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阳升起,萤里奈开启了崭新的一天,她照常拎着一袋子纸壳熟练地走去废品回收站。
斋藤老头像之前每一次那样坐在躺椅上,眼睛盯着手机,但神情却并不是笑眯眯的状态,眉头轻锁,表情则是有些收敛。
“发生了什么吗?”萤里奈问道。
斋藤空闲之余朝她看了眼:“我看到一个非常合适你的任务。”
萤里奈有些疑惑:“不是说要暂避风头吗?”虽然她昨天就已经见过五条悟了。
“报酬太丰厚了。”斋藤说,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岂止是丰厚,可以称得上是天价了,但这却很异常。
他说:“我怀疑这是一场钓鱼游戏。”
“钓鱼?”萤里奈没听懂。
老人直接把手机给她看:“任务是回收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我问了同行发布任务的人身份是谁,却说是保密。”
熟悉的名字,萤里奈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它本身就是问题了。”斋藤解释道,“【两面宿傩的手指】作为特级咒物,其危险度在众多特级中也是首屈一指,明面上的基本都处于咒术界高层的管理之下,而地下市场流通的也早就被富商们买回家中做珍藏,又怎么会流落在外?”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拿【两面宿傩的手指】做诱饵,引我出去?”
斋藤点了头。
小女孩困惑道,“会是谁呢?”谁会闲着没事要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诅咒师呢?
但她很快神情顿在原地,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来。
她抬眼与老人对视,斋藤显然也想到了。
“五条悟。”二人异口同声。
港口黑手党与GSS已经全权将难题丢给了咒术界,如果说现在谁会对她这么执着,那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被咒术界高层派遣而来,目的就是抓捕罪魁祸首的五条悟。
这是一场鸿门宴,哪怕再大的丰功厚利都不能去,斋藤打定主意将手机收回,却被小女孩按住了。
萤里奈抬起澄澈坚定的眼,“这个任务,我接。”
她本来就需要接近五条悟让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眼下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斋藤难得皱起眉,神色满是不甚赞同,“你确定吗?这个任务就是要引你出现,报酬本就是虚假的,等停息一阵避过风头,我们照样可以挣钱。”
“我有我的理由。”萤里奈说。
即便对方只是个小女孩,但斋藤却从未小瞧过她,见萤里奈的态度那样坚持,他最终决定尊重她的选择,“我知道了。”
虽然知道二人的合作是各取所需,但斋藤老头平日里对自己的关心却并不作假,萤里奈也能从他看似冷漠的表面感受到些许感情,于是弯起眉眼安抚他道,“放心,我会将【贞子】吸收后再出发,即便是五条悟,打不过我还跑不了吗?”
而且也不需要逃跑,面对已故挚友的遗孤,他怎么也不会赶尽杀绝吧?
老人勉强点点头,顿了顿又说道,“带上抑魂铃,虽然它主要针对咒灵,但面对人也有一定效果。”他说着将东西找出来,递给小女孩。
抑魂铃是特级咒具,价格不菲也有价无市,斋藤上次收回的时候就对她说,这样一个咒具是他耗费心力才搜寻得到的一个,平常根本不会给外人看,更别说是外借了。
但他现在却将它给了她。
萤里奈岩浆里顿时泛了点光:“你......”
斋藤:“用完记得赶紧给我换回来。”
“......”话语被憋回去,萤里奈沉默了。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啊!
另一侧,隶属于港口黑手党旗下的豪华酒店房间内内。
手机传来清脆的提示音,五条悟打开,唇角微勾。
鱼儿上钩了。
就让他看看吧,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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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地被设置在偏僻的郊区,斋藤老头提供的资料显示那是一个港口黑手党废弃的工厂,早已年久失修。
如她所说,在去那里之前,萤里奈将在挎包里待了许久的咒灵球吸收了。
她仿佛求死般闭眼将黑色的球体塞进嘴里,那坚硬的物体瞬间仿若融化一般化作可变形的柔软物质顺着食管往下流,味道也是比之前任何都要令人窒息。
“呕呕呕——”
萤里奈被难吃得眼泪差点都要流出来。
而随着咒灵球的全部消化,凭空而起的黑雾也逐渐聚拢,最后形成一个类似人类的躯体来。
“她”乌黑顺滑的发遮挡住面庞,全身洁白,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
发丝如海藻般疯长将她包裹住,萤里奈阻止了斋藤要警惕提防的举动,对上那双黑洞洞的双眼。
贞子面色惨白,唇畔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她”好似一个等待了许久终于见到挚爱的人,跨过孤独冰冷的时间,带着一丝叹息。
“萤里奈。”
她轻声呼唤。
虽然打定主意会见到五条悟,但萤里奈也没准备大张旗鼓,即便蠕虫在心里多次抗议,她并没有选择乘坐咒灵,而是难得全程坐了公共交通前去。
下了站,她顺着人流与地图朝出口走去,叫了辆车来到了破旧的工厂大门前,却遇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呀。”容貌俊美的少年微微弯起鸢色的眼眸,只是那玻璃球般的眼珠里却并没有几分真实的情绪,“真巧啊,萤里奈。”
萤里奈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太宰哥哥?”
港口黑手党的地盘门前,她可不信这是什么巧合。
阳光灼烫,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刻少年的笑容好似平白添了几分阴翳,那笑意不达眼底。萤里奈视线落到太宰治黑色的西装外套,看那一身黑的装扮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第一天就出现在垃圾场的黑手党成员,和他们口中住在其中的可怕上司。
“你是黑手党吗,太宰哥哥?”她问道,声音出奇地平静。
少年却说:“终于发现了啊,萤里奈。”
他的身份与出现都预兆着不详,但萤里奈却直觉他不会伤害自己,只有纯粹的疑惑:“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眼神隐晦地扫过了大门,目光仿佛要穿透厚重的门扉落到那之后,“那里可并没有什么你的任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萤里奈。”
他在暗示她,萤里奈秒懂。
太宰治在帮她。
她顿时笑起来,得知对方真实身份后被欺骗的阴霾也一消而散,“我知道的。”她的眼珠明亮,有种令人相信的魔力,“但是我有我的理由,谢谢你,太宰哥哥。”
明明前方是危险却还是要一意孤行,太宰治第一次摸不清一个人的心思。“理由”,到底是什么理由,值得你付出这样的代价?
但他并没有阻止她。
“我知道了。”
少年轻轻侧身,为幼女让开了一条路。
“去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