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火焰玫瑰
“你别乱说话。”余檀不许谢之煜胡言乱语。
“怎么乱说话了?难道你不是我老婆?”
“我不是说这个呀,是你说的前面那一句。”再这么余檀都不会咒元仪,因为她是谢之煜的妈妈。
谢之煜的看待问题的角度永远奇特,他看着余檀笑得没正行:“哦,所以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声老公?”
“叫你个头!”
余檀伸手要打谢之煜,被他机敏抓住手腕。
谢之煜将余檀的手反扣到头顶上方,和她十指紧扣。余檀不肯,要从挣脱。
一番挣扎,她气喘吁吁。
谢之煜用额顶着余檀的额,接纳她吞吐的气息,低哑的语气:“你喘什么?”
余檀的胸腔还在起伏,不想理会谢之煜。
谢之煜说:“怎么体力还是那么差?”
“你在说什么啊?”
“以前体育课绕操场跑两圈都要你的命,现在是不是更不爱运动了?”
“不要你管。”
正说着,谢之煜那只拥有顽强生命力的手机又开始响。
依旧还是元仪打来的。
谢之煜是彻底不打算接了,余檀也没再让他接。
在和弦铃声的伴奏下,谢之煜对余檀说:“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你不用怕元仪,不喜欢她大不了一辈子都不见她。”
余檀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想想甚至有点后怕,若是让元仪知道他们两个人闪婚的事情,元仪会不会杀到她家里?
余檀脑子里甚至都有了一些可怕的画面。
元仪是绝对的精致利己主义。
在这一点上,谢之煜早已经看透彻。
当初元仗着丈夫对自己还有一些感情,她费尽心思取得谢之煜的抚养权,为的是能够利用谢之煜来远程操控谢家。因为有谢之煜,元仪才能源源不断从谢家获得抚养费,并且这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香港说得好听是什么国际大都市,不过也是一个重男轻女的腐朽之地,谢家那么大一个家族,谢之煜这个男丁自然是不容忽视,老一辈人的骨子里都还裹着老旧思想。
幸而元仪早早完成“点灯”任务,在族谱里受到认可。所谓母凭子贵,若是没有谢之煜,元仪在偌大的家族里也挺不起腰杆。
离婚这件事错不在元仪,她雇的私家侦探拍摄到丈夫在外面包养情妇。
男人总是滥情,家里一个,外面还要一个。元仪能够理解,但不能共情。她不爱就不爱,潇潇洒洒离开,爱了就爱了,再轰轰烈烈结婚。
元仪当然爱自己的儿子,不过她更爱自己。
在谢之煜最需要母爱的时候,元仪忙着规划自己的未来。她绝对不是坐在家里混吃等死之人,手头上有了钱,也忙着去找机遇、创业。所以元仪经常不在家,把谢之煜丢给保姆丢给自己的妈,再让他寒暑假去香港和那边的爷爷奶奶培养感情。
二十一世纪初,创业凭的就是一股子胆量。元仪的作风和手腕,远比一个男人要更加果断。她更会借势顺势,再踩着男人的肩膀上位。
只不过比起男人,女人的成功总是要接受更多的非议。如今,元仪的身家早就成了一个迷。她除了谢之煜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就再没有子嗣。未来的一切自然都是要给自己的儿子。
这些年,元仪管谢之煜不多,唯一也是最糊涂的一件事,就是是插手孩子们感情的事情。
在看到谢之煜和余檀之间那点苗头时,元仪也昏了头,横冲直撞地去找余檀,希望她能主动离谢之煜远一些。
她身为一个女人,很清楚出身阶层决定未来命运,打心底里是有些看轻余家。
事后元仪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越是在阶级顶层,才不会惧怕那些阶级。
而今,有再多的金钱,也难买那一份最纯粹的热爱。
所以这两年,元仪总想着弥补谢之煜,希望他能开心些,能再回到上大学以前和余檀在一起时生龙活虎的样子。
只不过,谢之煜早已经不领这份情。
当年的事情,元仪后悔,余檀则更加后悔。
对于自己选择的大学,余檀有很多的不满。究其原因,她还是不习惯,不习惯没有谢之煜在身边的日子。刚开学那段时间对余檀来说最难熬,周遭的一切都是陌生,不仅有奇葩的室友,还有死缠烂打的学长。
她这只一直被圈养在鱼缸里的小鱼忽然被放逐大海,面对无边无际的海洋,迷失方向。好在后来她在社团里认识了一直崇拜的陆彦,也结交了陈珍。
余檀的确想过把更改志愿这件事告诉谢之煜,那次谢之煜怒气冲冲找上门,她也觉得很委屈。谢之煜离开后,余檀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了很久。可是她谁都没说,一直把这件事藏在自己肚里。
事过境迁,再多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余檀心里有所愧疚,面对谢之煜也更加顺从,总想着是不是可以弥补他一些。
真要洞房花烛夜,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真的领了证结了婚,有些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的掉。
只是余檀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更加说不出口。一想到这个,她面颊就烫。
被谢之煜这样禁锢着,余檀上不去下不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与他平视。
这样的角度看谢之煜,他好像又长得不太一样。
一张明晰的脸就在眼前,白皙的面庞带一分红,深邃的五官,红润的双唇。
男人长成这样,怎么看都是会让人脸红心跳的。余檀的身子莫名有些发热,顾左右而言他,问:“谢之煜,你酒醒了吗?”
谢之煜摇头,离她更近一些,声音沉沉的:“不知道,你闻闻。”
房间灯光昏暗,带着青柠香,关了门密闭的空间,低声细语,多了一丝暧昧氛围。
余檀撇过头不再看他,倒是看到房间墙上挂着的画。她一向对画作感兴趣,兴致被提起,拍拍谢之煜的肩,指了指那边:“我想看那个。”
谢之煜不肯:“你能不能专心点?”
余檀扭了扭被锢着的身子,“我想看!”
“不看。”
余檀又动,无奈又带着娇意的语气:“我要下来呀。”
谢之煜呼吸沉了沉,托着余檀的手臂往下滑动,轻捏了一把她:“乱动什么。”
余檀颤了一下,掐一把谢之煜的肩:“你干嘛扭我那里!”
“不能?”他又捏一把。
余檀的手下滑拉住谢之煜的手,不让他乱动,于此同时终于可以解脱。她噔噔噔地踩在实木地板上往挂着画的那边过去,仔细看了眼。
是一个长发女孩的背影。
难度在于,这副作品上不仅有雨,有雾,又多了一白层纱。所以背影整体根本看不清,朦朦胧胧的意象,十分考验绘画者的功底。
“谢之煜,这是你买的画吗?”她仰着脑袋,长发下垂,射灯的那片灯光直直地撒在她的脸上,看着多了一些灵气。
谢之煜走过来,没看画,盯着余檀:“怎么?”
“好有趣啊,是谁画的呀?”余檀带着满脸好奇。
谢之煜没说,他牵着余檀的手往外走,“还有几幅画,你可以看看。”
“好呀。”
三层的别墅,一楼二楼三楼都有挂画。
谢之煜顺便就接着看画的名义带余檀参观整个家。
家里面积大,除了上面三层,还有地下两层。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有卧室和客房,三楼有工作间和画室还有一个超级露天阳台。
每一层楼都摆着各式新鲜的插花,最显眼的就属于火焰玫瑰,一束束生机勃勃。
地下那两层完全就是摆放游戏设施,有多功能影厅,ktv,台球室等。可以说,足不出户就可以在这里办派对。
一层一层参观下来,余檀深感自己是个土包子。
余檀来到地下室就不肯走了,跟小孩来到游乐场似的,这里是成年人的乐园。动一动台球,摸一摸麻将,唱两首歌,看五分钟电影。
余檀羡慕嫉妒,都是人啊,有些人可以住得起这样的豪宅,有个女人还在为了每个月少几百块钱的租金跟房东扯皮。没错,那个女人就是余檀。
“还得是我们谢大少爷啊,你家好厉害。”
谢之煜纠正:“也是你家。”
“哦。”
余檀嘴上这么说,心里没有把这里归属为自己的地盘,因为她清楚,凭自己的能力,这辈子也住不上这样的豪宅。
可是当谢之煜让她看到衣帽间里整齐摆放的崭新女装,都是她的尺码,她的喜好,忽然就有了一些不真实感。
余檀感觉自己来到了奢侈品总部,这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琳琅满目让人看花眼。
怎么可以那么玛丽苏啊!
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现实版?
余檀问:“这些都是我的?”
谢之煜双手抱臂模样慵懒靠在墙上,勾着唇角:“不喜欢的话我让人重新准备。”
余檀不可思议看着谢之煜:“你认真的?”
谢之煜走到一排睡衣前,挑了一套,继而过来拉着余檀的手朝卧室的方向:“行了,不早了,可以洗洗睡了。”
余檀还是逃避,脑子一转:“还有三楼的画没看呢!”
谢之煜有的是耐心,他如同领着孩童去游乐园,带她一同上三楼。
三楼画室的画更多,很多都随意地堆在地上。
余檀便蹲在地上,拖延时间般,一幅一幅看过来。有些画甚至没有拆封,余檀经过谢之煜的同意后再打开画。没打开一幅画,就像在拆一个盲盒,越来越起劲。
“谢之煜,这些都是从哪里弄过来的画呀?”余檀问。
谢之煜也跟着蹲下身,神色平静看着余檀:“什么从哪里弄过来的?你怎么就不觉得是我画的?”
“你画的?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
余檀闻言正视谢之煜的神色,他不是在开玩笑,冷峻的眉眼蕴着认真。
她真的很惊讶:“你不是,不是不喜欢画画吗?”
以前每次在教室里画画,谢之煜总是坐不住的那个人。
谢之煜说:“没事的时候就瞎画,不知不觉就画了这些。”
“瞎画?”
一般人可瞎画不出来这种水平。
余檀不由再仔细看这些画,各种类型,天马行空。她越看,越觉得心跳加速,后脑勺泛起浓浓的酸麻感。
画得太棒了。
比她在市面上看过的任何一幅作品都棒。
谢之煜懒得解释了。
他总不能说,每次想她的时候就开始画画吧?多恶心。
可事实就是如此,每次心烦意乱,总要找点什么事情做。抽烟喝酒已经麻痹不了他的感官,画画却可以。所以他画,画很多画。在外面一幅一幅累积下来不知不觉就有那么多。这次回来,很多东西都交给搬家公司打包,他忘了放在角落的这些画,没想到全部都打包送过来。
所以就有了眼前这番景象,这些画全部堆放在三楼的画室。
他当成草,她觉得是宝。
谢之煜想让余檀回头看看,他这个活宝贝就在她面前,能不能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画了?
“明天就拿去都烧了。”
余檀不知道谢之煜突然之间又要发什么少爷脾气,她用食指戳戳他的脸颊,带着笑意:“你干嘛呀。”
谢之煜自己气自己,干脆一把打横抱起余檀下楼。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余檀也不挣扎了。她像是一只认命的鱼,等着被人刮鳞破腹。
她的脸埋在谢之煜的脖颈上,低低揉揉的语气:“怎么办啊,我好紧张。”
谢之煜笑:“紧张什么?”
余檀:“……”
她要怎么说明,自己没有任何一点经验这件事?会让谢之煜看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