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鼠尾草
五月末六月初, 退去春寒，迎来初夏的温暖。
每年这个时候是余檀最喜欢的，天气不冷也不太热, 还可以穿漂漂亮亮的衣服。
这次来见周馡, 余檀大包小包提着东西过来, 还真要把人店面搬过来的架势。
周馡一脸精致妆容，穿一件修身针织衫衬得身材玲珑有致, 除了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从背影上根本看不出已经怀孕。
作为今天的主角, 周馡被拉着又是拍照又是拍vlog，热闹非凡。
视频和照片一经发布, 不免让网友疑惑：
孕妇可以化妆吗？
孕妇可以美甲吗？
孕妇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周馡霸气回应：[为什么不可以？]
只要适当并且安全, 孕妇也可以化妆、可以美甲、可以穿任何想穿的衣服。
在这一点上, 谢堰川特别支持周馡做自己。
整个孕期周馡的状态都很好，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 包括前段时间心血来潮要去冰岛看极光, 谢堰川都会无条件陪着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谢家的男人好像都会无条件宠爱老婆。
谢堰川这处在C城郊区的房子, 离大学城近, 充满朝气蓬勃。
也算是一次小型聚会，来的人不少，余檀也都认识。
周涞和林斯逸这次也来了，带着小宝宝。小家伙一见到余檀就缠着她，那叫一个讨人喜欢。
余檀一直都很喜欢温馨且热闹的家庭氛围, 现在日子过得无比顺遂, 总是让她感慨万千。
当时冲动之下给谢之煜发短信“求婚”, 这个婚是真的结对了。
这个城市不大, 前段余檀还未去香港的某一天，在商场偶遇了前任陆彦。
算起来，应该有半年的时间彼此没有见过，这次再见，惘若隔世一般。
陆彦主动朝余檀打招呼，余檀本想着置之不理，最后还是朝他微微颔首。
过去的已经过去。
余檀当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只不过现在是真的不在意。
不知陆彦最近在做什么，是事业有成？还是一落千丈？余檀从没有打听过，她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将他从自己的世界彻底踢出。
他们彼此的生活毫无交集，况且还有谢之煜从中作梗。
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谢之煜和陆彦不对盘。
如今投资圈也不爱带陆彦玩，毕竟他还有抄袭历史。
那个曾经一穷二白，白手起家的天才动画大师，现在无人问津。
谢之煜到底还是介意的，那天他也在，手里拿着一杯余檀喝剩下的奶茶，低头吮了一口，咬着珍珠。
他目中无人，看似没将陆彦放在眼里，回家之后却像个跟屁虫似的缠在余檀的身后，又是要亲亲又是要抱抱。
余檀心直口快，问谢之煜：“你是不是没有安全感呀？”
这话让谢之煜一愣，他不想承认的。
可是算算时间，彼此空白的那些年，他错过她最精彩的人生，全是遗憾。
余檀踮起脚尖去抱谢之煜，轻柔地问他：“我很爱你呀。”
“小鱼儿，沉浸式地爱我好不好？”
“好。”
*
下午悠闲时光。
女孩子们在阳光温暖的草坪上拍照聊天，男士们则开始忙活今晚的聚会大餐，几个小宝宝拿着泡泡机在阳光下追逐打闹，音响里播放着余檀和周馡最爱的歌手Lana del rey的歌曲Love。
她们从学生时代就是最好的朋友，憧憬美好的生活，如今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
就像歌词里所演唱的那样：
“You get ready， you get all dressed up
你齐整衣装准备完毕
To go nowhere in particular
却也不一定有特别的目的地
Back to work or the coffee shop
要么投入工作 要么在咖啡厅小憩
Doesn\'t matter because it\'s enough
但其实不用焦虑这一切已经足矣……”[1]
一切自有安排，不必太过焦虑。
夕阳西下，晚风袭来。
穿着单薄的余檀肩上被披上一件男士外套。
谢之煜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提醒：“天凉了。”
“是有点。”她刚想说有点冷。
谢之煜拢了拢余檀身上的衣服，伸手轻轻掐一把她漏在外的小蛮腰：“别着凉。”
旁边几个女士听到后起哄，尤其周涞：“呦，这恩爱秀的呀。”
余檀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皮薄。
谢之煜才不会，他恨不得向全天下秀一波恩爱，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和余檀有多好。
他才是得到爱的人，就像是奢侈品一样，总想拿出来让人看到他现在有多么富饶。
晚餐过后，露天电影过半。正在播放的是一部动画电影，由Bluewhale投资出品，还未正式上映。
讲述亲情友情的剧情，特效炫目，孩子们看得津津有味，余檀也看得不亦乐乎。
草坪上亮着点点灯光，如夜空被反转倒映过来，浪漫又温馨。
谢之煜抱着余檀坐在懒人沙发上，他从背后拢着她。
余檀背靠在谢之煜的胸膛上，长发轻拂在他面颊上，带来一阵阵清甜香气。
这种姿势在某些休闲的午后经常发生，谢之煜似乎特别钟情如此。
他的双手会从后笼罩着她，更深地占有她，全身心投入。
余檀很快感觉到不妥当，侧头看着谢之煜，小声警告：“你控制一下自己好吗！”
那么多人都在呢！
谢之煜笑得轻浮，几乎咬着余檀的耳朵回应：“控制不住怎么办？”
“凉拌！”余檀伸手在谢之煜大腿上掐了一把，起身要走，被他单臂按在怀里。
今晚余檀不小心误喝了点红酒，三个月来第一次喝酒，嘴里有淡淡的酒香味。
因为在备孕，有很多注意事项。谢之煜在这方面颇为注意，他现在滴酒不沾，别人怎么劝都不行，不喝就是不喝。
余檀今晚也是不小心将红酒误当成果汁，喝了一口就没有再贪杯。
湿湿软软的吻落在余檀的脸颊上，有点痒，主要还是因为人多，有点放不开。
她躲躲闪闪，某人不乐意了，干脆扣着她的下颚，更深地吻过来。
这个吻让余檀也有点醉，含糊不清问谢之煜：“你喝酒了吗？”
谢之煜：“没有。”
“那是哪里来的酒气呀？”
谢之煜故意学她说话时娇娇软软的语气：“不知道呀，我再亲会儿看看。”
“别亲啦，好多人呢。”
“不管。”
怎么可能不管。
旁边果然有人开始起哄，余檀羞红了脸转过身躲进谢之煜的怀里。
谢之煜轻拍余檀的后背安抚，笑着冲那帮人说：“怎么呢？我亲我老婆，你们兴奋个什么劲儿。”
能不兴奋吗？
在外人面前冷酷到底的谢之煜，在余檀面前这副黏黏糊糊的样子，反差惊人。
知道余檀害羞，谢之煜也没继续做什么，但她不能从他怀里离开。
电影散场，开始露天K歌。
第一个亮嗓的人是周馡，她大着肚子拿着话筒唱一首粤语歌，发音倒是还算标准。
又不是歌唱比赛，不用在意是否唱得好听，气氛到位就行，图个乐。
在兴头上，余檀也唱了一首，实在五音不全，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唱完，余檀见谢之煜也在笑，气不过：“我唱歌真有那么难听吗？”
谢之煜摇摇头：“没有，你是天籁之音。”
“好啊，睁眼说瞎话是吧？”余檀有自知之明，她能不走调就算好了，还什么天籁之音？确定不是来损她的吗？
谢之煜笑：“怎么办？我就是觉得好听，我对你”
知道谢之煜唱歌好听，余檀怂恿他：“你唱一首。”
谢之煜不干：“懒得唱。”
余檀：“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唱歌好听，也让大家知道。”
谢之煜不屑于去炫耀这些：“不唱。”
余檀使出必杀技，撒娇：“我想听你唱歌，可不可以呀。”
谢之煜松动：“有什么好处？”
余檀在谢之煜脸颊上亲一口：“这样可以吗？”
“不够。”
余檀又在谢之煜唇上亲一口：“这样呢？”
谢之煜一脸得意忘形：“还不够。”
气得余檀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掐他脖子：“喂！这个家里到底谁做主呀？”
谢之煜笑得肩膀都在颤动，抱着余檀妥协：“唱唱唱，这个家里你最大，你做主，你说了算。”
一个人唱歌能有多好听呢？
余檀没有去过大型演唱会，倒是在一些安静的音乐酒吧里听过驻唱唱歌。听说那些驻唱基本上算是一个酒吧的门面，是用来吸引顾客的。
谢之煜比余檀听过的所有酒吧驻唱唱歌都要好听。
他懒洋洋靠在露天的沙发上，话筒拿在手上，眼眸里是余檀，低沉的一字一句：
“Just like the light of the m after the darkness has gone
就像黑夜过后的晨曦
The shadow of my love is falling on a place where the sun always shine.
我的爱降落在一个阳光永远照耀的地方……”[2]
闹哄哄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认真听着谢之煜唱这首老歌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谢之煜似乎与生俱来有一种气场，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穿一件素色的短T，露出手上大面积的纹身，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仿佛他本该就是如此的野性不羁，不能被任何人所驾驭。
可是偏偏，他温柔的目光望着余檀，抱着她，眼里都是她。
没人再起哄了，因为见怪不怪了。
总之，谢之煜是被余檀吃得死死的。
余檀也被谢之煜迷得不要不要的，一开始还会放不开，现在直接双手勾着他的脖颈，挂在他的身上。
听着他唱歌，想起那会儿高三，她让他唱歌，他用粤语低低地吟唱。
他唱歌的样子好像和平时不一样，脸上的表情不多，可是声音却是那样深情，叫人沉沦。
一曲完毕，谢之煜把话筒往旁边一放，双手拥着余檀，只问她：“喜欢么？”
余檀点头：“好喜欢呀！”
何止是余檀，众人也没料到谢之煜唱歌会有这么好听，简直跟开了挂似的。
谢之煜得寸进尺，问余檀：“既然喜欢，有没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
谢之煜在余檀耳边说了一句话。
余檀红着脸，却点头同意：“好呀。”
“真的？”
“真的。”
谢之煜说着就要起身拉余檀：“现在就走。”
余檀：“能别那么心急吗？”
能不心急吗？
很多地方都试过，但是车上没有。
余檀刚答应完，很快就有些后悔。
时间也不早，谢之煜真就带头散场。
在场又是孕妇又有孩子的，早点散场倒也没有问题。
谢之煜拿了车钥匙，兴致勃勃又急冲冲地牵着余檀的手离开。
谢堰川在两人背后打趣，那么着急赶着回去造娃啊？
和造娃的确是有那么一些关系。
但能不能成功，谢之煜不强求。
本就在郊区，车还要往城市最边缘开。
余檀有些后悔，看某人一脸兴奋，忍不住靠过去掐他的脸颊：“真有那么期待吗？”
谢之煜顺势抓着余檀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说：“刚换的新车，试试性能如何。”
余檀又羞又恼：“你是不是早就想着这件事了？”
直面自己的需求，谢之煜没有什么话是不敢说的。
更早之前谢之煜开的是一辆大G，余檀念叨过一句后排位置太过拥挤，没多久那辆车就被打入冷宫。
现在这辆车又是最购入的商务车型，后排位置特别宽敞。
不多时，车停在一颗大树底下，隐蔽且视野开阔。
附近鲜有车辆经过，不远处是正在打造的休闲度假景区，环境优美，点点灯光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顶。
车没有完全熄火，关了大灯和车内的灯，音乐声被调低，车窗下降小半截。
鼠尾草的淡淡香气弥漫进车厢内，若是白天仔细看，车旁边全是淡紫色的花。
车内的视线很快变得模糊不清，谢之煜将驾驶座的位置调整靠后，伸手拉余檀的腕，让她过来坐在他的身上。
到底有些不小心，在静谧的环境里，余檀的后背不小心碰到喇叭，突兀的声音响起，她瑟缩在谢之煜的怀里求他：“bb猪，今天先算了吧？”
谢之煜答非所问：“唱歌给你听？”
余檀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唱歌？”
话刚说完，车载音响里传出耳熟能详的粤语老歌，谢之煜跟着低低吟唱。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掠过山丘和丛林，陷入一汪深潭。
余檀整个人激灵，手指紧紧抓着谢之煜的臂膀，随之轻哼，像是跟着他歌唱。
那首歌一直在重复循环，余檀口中发出的声音也没有再断过。
“大点声。”谢之煜还在怂恿着她，“没人能听到。”
“谢之煜。”余檀的声音不成音，又像是抽泣，又像是欢愉。
谢之煜亲吻她的唇，耐心地回应她。
我在爱你，你感受到了吗？
每一次相爱，谢之煜总会做到极致。
现在倒是收敛了许多，也是怕自己过度，余檀的小身板承受止不住。
潺潺水声，好像外头在噼里啪啦下雨。
其实没下雨，是余檀脑子里在狂风暴雨。
这场风暴不知持续多久，车厢内夹杂了鼠尾草和其他气息，久久没有散去。
真的到处都是水，湿了谢之煜一身。
余檀被谢之煜拥在怀里，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余檀脸上，谢之煜弥足地问她：“累了？”
余檀娇娇软软地回答：“嗯。”
“老婆真棒。”
余檀真的好累哦。
昨天从香港回来之后就着急买母婴用品，今天一大早就来周馡家，大晚上还要她卖力做运动。
整个人跟散架了似的。
就这么静静地抱在一起，黏黏糊糊，难舍难分的样子。
过后的温存时刻，谢之煜总喜欢紧紧抱着余檀，爱怜地亲吻她，安抚她。
比起那个过程，这一时刻反倒让余檀觉得格外温馨。她静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专属于他怀里的温暖气息。
如果可以的话，谢之煜真想抱着余檀开车。
安全第一，他抱着余檀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把位置往后仰，再给她扣上安全带。
车开回家半个小时，余檀也睡了半个小时。
被谢之煜抱着进家门的时候，余檀迷迷糊糊地喊他：“老公。”
谢之煜轻声应着她，问她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余檀爱干净，即便眼睛都睁不开眼，还不忘告诉他：“我要卸妆，要洗澡，你帮我。”
谢之煜一脸宠：“还要什么？”
“还要睡觉。”
“睡吧。”
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他。
夜已经深，乌黑的夜色被繁星点缀。
风卷起屋内白纱，吹动余檀的白色裙角。
谢之煜抱着她上楼，进入氤氲的浴室，为她卸妆，为她洗漱，细致周到。
怀里的人没了睡意，闭着眼，嘴角衔着笑意。
谢之煜低头亲吻她的眼睫，亲吻她的鼻尖，又亲吻她的嘴唇。
看着她卸去妆容白皙纯净的面庞，喜欢的眼神怎么都藏不住。
余檀忍不住睁开眼，如童话世界里末尾的篇章那般，她被王子吻醒，看到他满脸柔情。
对于谢之煜来说，很多东西看久了会失去新鲜感，唯独余檀，百看不厌。
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在他的心里永远被偏爱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