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 眉眼俊秀,初夏脑海中突然就浮现一句话, “立如芝兰玉树, 笑如朗月入怀。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比照片上还要让人惊艳的岑峥年,出现在她面前了?!
初夏眨眨眼睛, 意识到这是真人, 她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工作忙吗?
第二个反应:他是她丈夫,要怎么和他相处才自然啊?
她们是夫妻, 不是老板下属单纯的关系,是要睡一张床的!
初夏心里忽然有些慌乱,虽然她见过很多大体老师的裸*体, 可她没谈过一次恋爱,也没睡过一次男人啊!
她脑子乱轰轰的, 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慌什么,两人睡一起,依岑峥年长相品性, 她也不亏。
就在初夏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岑峥年看着眼前的人, 有些不敢认,他迟疑着开口:“初夏?”
“是我。”不管心里怎么想, 初夏面上还是正常的, 态度没有很冷, 也没有很热情。
今天天气不冷不热, 初夏穿着一件泡泡袖复古红色衬衫,一条宽松牛仔裤, 裤脚往上卷了两圈, 露出点脚踝。脚上穿着一双回力白球鞋, 头发全扎了上去。
她现在整个人看着又活力又时尚,一个多月又养出来不少肉,和上次拍照片比变化就不小,原主的差别就更大了,岑峥年一时之间没认出来也正常。
如果初夏没见过岑峥年的照片,她也不可能一眼认出来他。
岑峥年话说出来就十分懊悔,四年没回来、见过照片没能立马认出来她,她会怎么想?
他真的表现太糟糕了。
初夏此时走到了门前,一手拿着钥匙正要开门,岑峥年把空着的那只手伸了过去:“东西我来提吧。”
初夏一手开门确认不方便,没有客气,把手中的竹篓子放他手里。
岑峥年悄悄舒了口气。
进到屋里,岑峥年提着那篓子虾,眼睛默默看着房间。
屋里还是他结婚时那个屋子,但是里面的摆设变化了很多。
以前墙上空荡荡的,现在上面挂了好几张照片。细麻绳钉在墙上,照片很随意地夹在上面,没怎么摆形状,却很好看。
窗台上放着一个圆肚土陶罐,随意地插着几朵菊花,还插了几支好像路边随便拔的野草。
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透明平口瓶子,插着一整束的菊花,大的小的,红的黄的,这时候开得正旺盛。
除了这些,屋里还多了很多东西,干净淡雅的窗帘、桌上绿格子的桌布、靠墙放的冰箱、电视机,还有桌上随意放着的课本、资料书、卷子。
这些都让岑峥年感受到了家的味道,是和他冷冰冰的宿舍里不一样的感觉。
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就放松了下来,想起来了以前在这个房里住的记忆。
他把虾篓子放在窗下的墙角,那里还放着其它的一些菜。
放好虾,岑峥年才把手中提着的大皮箱放地上。初夏注意到他回来,手上只有这个皮箱,这应该就是他的全部行李了。
“我给你和安安带了些东西。这本习题集是给你的,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岑峥年半蹲在地上,大开大皮箱,拿起来最上面的放着的一个红棕色软皮笔记本,递给初夏。
初夏看看他,犹豫下接过了那个习题集。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两个字:数学。
再往后翻翻,就都是手写的一道道题了。字迹出自同一个人,整整一本,数学、物理、化学都有。
其中最多的是物理题,初夏只记得,她就在信里提过一句,她物理考得可能不好。
初夏抬眼看向岑峥年,他正拿出来里面的果干肉干,还有两个木头玩具,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木盒子。
初夏看过岑峥年的字帖,习题集上的字和字帖上的一样,这是岑峥年自己写的,但是他并没有准备说出来。
“这是你自己写的?”初夏直接问他。
岑峥年“嗯”了一声,还在从皮箱子里掏东西,都是给她和安安带的,他只有可怜的几件衣服放里面。
初夏翻了翻习题,看到的每一道题都是现在高中要考的经典题型,他哪里来的时间写的?
她这样想的,也这样问出来了。
“坐火车时间长,想着可能对你有用,就写了。”他看向初夏,笑了笑说,语气很自然,并没有任何邀功的意思。
可初夏能感受到这个习题集中沉甸甸的分量,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但是对岑峥年这个人,确实增加了很多好感。
初夏继续往后翻了翻,越看对这本习题越喜欢,恨不得马上开始写。
她知道岑峥年天才,可短短几天就能写出来这样一本习题集,她还是很佩服。毕竟他已经离开高中好些年了。
她脑洞大开,将来就是岑峥年科研做不下去了去编写练习题卖,估计也能挣不少钱。
初夏忍住心里的冲动,强制自己把习题放下,去里屋倒了两杯水出来,递给岑峥年一杯。
水里漂浮着两片嫩绿的薄荷叶,凑近喝一口,一股薄荷特有的清凉味道瞬间充满整个口腔,让人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初夏喝着,问岑峥年:“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有打电话提前说?”
岑峥年拿着茶杯,看着水里的薄荷说:“回来得急,没来得及打电话。”
当时岑峥年一听说自己有假期了,立马开始收拾东西。他要买带回家的东西,要给妻子和儿子带礼物,还要去买车票。
等他坐到火车上,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妻子打个电话,也忘了和他爸妈说一声。
他喝了口茶,薄荷的清凉冲淡了坐火车那么久的疲惫,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看他喝了,初夏指着杯子里的薄荷叶,笑容变深了说:“知道这薄荷叶哪里来的吗?”
岑峥年想了想,无果,诚实地说:“我不知道。不过薄荷叶很新鲜,应该是刚摘下来的。”
初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当然新鲜了,安安亲手种的,就在里屋窗台上。不要告诉他我摘了。”
岑峥年怔了下,对上初夏的眼睛,轻声笑了下,低头又喝了口说:“我也喝了,不会告诉他的。”
太犯规了!他用这样一张俊美的脸说着这样的话,初夏都觉得自己有点脸发烫了。
她马上站起来说:“我去做饭。”想立马逃离这个氛围。
她走出去,在煤火炉子旁站了一会儿,脑子清醒过来,想起来自己今天要做虾,但是她什么都没拿出来,她有些气恼自己定力不行。
可还是得回去拿。
初夏重新进屋,看到岑峥年正坐在桌子前,慢条斯理地喝着薄荷水,翻着她的数学书看。
她心里突然生出来一股子气,她在那里想东想西,这个始作俑者还这么淡定,太不公平了!她没忍住,走过去把书一合。
岑峥年询问的眼神看过来,初夏理直气壮说:“今天要吃虾,你去挑虾线。”
岑峥年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放下杯子,站起来说:“好。”
没有一句推脱拒绝,也没有一丝不情愿,甚至已经站起来走到墙角把虾篓子提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
水房的位置岑峥年记得,初夏给他一个盆子,一把剪刀,让他把挑好虾线的虾放盆子里。
“好。”初夏说话的时候,岑峥年全程都是这样认真听着,点头说“好”,没一点不耐烦。
初夏心里升起来的火气,慢慢就消失不见了。
和岑峥年这样性子的人一起生活,估计连架都吵不起来,他太温和了,完全没有攻击性。
其实初夏错了,如果她见到过他工作时的模样,就不会这样说了。
工作时的岑峥年要求及其严格,不仅对外人严格,对自己也非常严格,数据不对了,就一遍遍算,一遍遍实验,直到对为止。
工作人员如果因为粗心犯错了,他会很严厉地批评,不管男女,一点不心软,把人训哭也是常事。
对待对他有好感的女同事,只要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就是非常坚定地疏离拒绝,不给人留一点念想。
基地的人,对岑峥年是又敬又怕。
脱离了工作,岑峥年其实还是挺好说话的。只是那些人看到他就怕就躲,根本不敢和他多说话。
水房里,岑峥年从篓子里拿出来第一只虾,他按初夏说的,用剪刀剪掉虾头,看到黑色的线,轻轻把它抽出来。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一开始他做得小心翼翼,生怕做得不对毁了虾。
后来他的手法越来越熟练,还掌握了怎么让虾线不断,快速抽出来的方法。
今天在二楼水房洗菜洗衣服的大姐婶子们,到水房门口,看到里面容貌出众的岑峥年,全都愣了下神。
“这是谁啊?感觉样子有点熟悉。”
“这么好看的人,我印象里好像只有初夏的丈夫长这样。”
“对对对,我也觉得像初夏的丈夫,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呢。”
虽然大家都这样说,但是这些人还是不敢认。她们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小,以前的调笑吵闹也没了,洗着东西,还会时不时看岑峥年一眼。
年轻的闺女媳妇不好意思直接看,就是偷偷瞄两眼,年纪大的婶子奶奶不羞涩,是光明正大的看。
这样好看的人,在家属院可不多见。
“小岑?”直到李大姐进来,看到岑峥年,一眼认出来了他。
以前李大姐就经常帮原主,安安一岁时岑峥年回来,原主不太会照顾孩子,李大姐那会儿天天过来看看有没有帮忙的地方,对岑峥年印象比较深刻。
“是我,李大姐。”岑峥年也记得李大姐,他和岑淮安一样,都是过目不忘。
他对李大姐是感谢的。岑峥年还记得李大姐帮过他们家很多,所以他对李大姐的态度没有了对别人的那种疏离,是带着亲近的。
“哎呀,真的是小岑啊!初夏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回来了!我说今天怎么听见喜鹊叫呢,你回来可不是是个大好事!”
李大姐说话也很让人喜欢,不带任何恭维,她就是真心为岑峥年回来高兴,为初夏赶到高兴。
岑峥年脸上的笑容更真心了:“谢谢,李大姐。初夏都和我说了,这些年多亏了你的照顾她和安安。”
岑峥年说话不疾不徐,语气真诚,任何人听着他说话,都觉得舒心,李大姐也不例外。
她的脸一下子笑成了向日葵,连眼睛都要笑没了:“都是邻里邻居的,大家互相帮忙,谢什么呀!”
“好。”岑峥年点头,正好虾已经处理好了,他让开位置,有礼地对李大姐点了下头说:“我这几天都在家,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好好好!”李大姐朗声应着,看着岑峥年离开的背影,和家属院的那些男人一点都不一样,挺拔高大温文儒雅,提着虾篓子、端着盆子都不损害他一丁点的气质。
她忍不住和旁边人感叹一句说:“初夏真的嫁了个好男人啊!”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是啊,像我家那口子,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更别说帮我洗菜做饭了。”
“就是,说他一句他还生气,说扫地做饭就不是男人干的活!”
“小岑比他们有本事多了,人不也在洗虾,咋就不是男人干的活了。”
……
岑峥年端着虾回来,初夏已经快把米饭蒸好了,而这时候,岑淮安也放学回家了。
所以岑峥年一进屋,刚要和初夏说他挑好虾线了,抬头便看到了背对着他坐着的岑淮安。
他坐得很板正,背挺得直直的,手拿着一支铅笔在纸上写着东西。在他的左手边,放着一个长30厘米左右的正方形木箱子,而木箱子里放着各种各样颜色的钱。
岑峥年一瞬间站在门口不敢动了,近乡情怯。
他在电话里就知道安安对他的态度,他很想念安安,他想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像正常的父子一样问问他在写什么?箱子里的钱是不是他今天刚刚挣的?
但是他不敢,他怕看到岑淮安怨恨的眼神。
初夏是正对着门坐的,岑峥年一进来她就知道了,不过她并没有说话,等着岑峥年开口。
等了半天,就看他满眼复杂纠结的看着安安,一句话不说,像门神一样站那里,她忍不住了。
“安安,你爸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