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刺啦
美人爬床这种事情,就算是这世上最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也干不出来直接提溜着扔门外的事儿。
换个女孩子被这样对待,怕是以后见到师无射都要绕着走了,绝不可能再朝他的跟前凑。
师无射的性子冷硬的就像冰凌,又尖锐又冰冷。
不过花朝有上辈子的记忆,且她能感觉到师无射把她扔出来之后,就站在门边上呢,拍了拍身上衣物,走到门边。
师无射喜欢她,但还挺有脾气。
她都躺他床上了,这时候不该趁着她睡着,占占便宜,或者直接就搞一搞,反正她醒了也不会怪他,半推半就的两个人不就再成好事儿了。
师无射那个冰刻的脑袋,整天都在想什么东西?
既然能想出那么“寸草不生”的损招,企图把谢伏打残,就想不到勾引勾引她,和她多来那么几次亲昵,她肯定顺水推舟了啊。
花朝侧头看着关得紧紧的房门,心想就这样臭脾气的男人,要是真的同一个起点和谢伏争,谢伏让他八个来回,师无射也抢不过!
花朝起身,在门口站了片刻,打了个哈欠,想起师无射上辈子那些隐晦又细致的好,开始敲门。
“二师兄?”花朝手指在门上轻轻敲着。
“二师兄,你开开门嘛,我有话对你说啊。”
“笃笃笃”。
“二师兄?”
“二师兄你肯定没有睡吧,你今夜去哪里了,有没有抓到邪祟?”花朝声音不疾不徐,温和的像盛夏拂面的暖风。
“二师兄啊,我们谈谈嘛……”
花朝靠在门上说了一会儿,里面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两个人隔着对修士来说等同于无的门板,里一个外一个的,倒是让花朝硬是品出了那么两分情趣。
师无射难道因为今天她拦了一下,不让他打谢伏,就真舍得不理她了?
“今晚的夜色真好啊,你真的不出来看看?”
花朝靠在门上,看着天空繁星闪烁,夜风带着些许水腥气扫过面颊,沁人心脾的舒适。
活着可真好啊,花朝忍不住感叹。
而且哄人这件事,其实也挺新鲜的。
花朝上辈子和谢伏在一起,谢伏不用她哄,他是个无心的混蛋,从不会因为任何女人生气。
花朝上一世就只有一个谢伏,根本没见过师无射这样的男人,明明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却也能忍住狠下心把人扔出来。
但花朝十分能够理解,她知道师无射其人,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能为她自绝退路,能“含笑饮毒酒”,但他始终是站着的。
他的脊背至死不肯弯折,不像谢伏那样能屈能伸,为了某种目的,能违逆内心做出妥协。
师无射不会跪着爱她,不会像个乞丐一样祈求她的爱。毕竟是魔尊大人嘛。否则上一世,师无射也就不会至死从未对她言一个字的情,因为那时候花朝是谢伏的妻。
师无射这样,让花朝想起了她上辈子养的一只有点像狗的黑色狐狸。
那小畜生靠她吃喝,脾气却不小,毛摸的不顺,经常耍脾气咬花朝的手,动不动绝食,还会突然跑掉几天不见踪影。
想来和师无射的脾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花朝想起她的小狐狸,笑了一声,她的小狐狸是她十几岁的时候入山历练捡的,现在应该就在养在门派,花朝想要早点回去了。
花朝又在门上靠了一会儿,门里面的师无射还是不肯开门,她不敲门了,只是静静站着。
师无射也在门里站着,他不受控制的抬手贴上了门,手中的戒鞭攥得更紧,在这无人能看到的屋子之中,他向来沉肃的面上,浮现的尽是无措。
他不知道花朝还来找他做什么。
他不懂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师无射的内心和这道门一样,像紧闭的蚌,花朝见过蚌壳开启之后,其中献祭一般甘美的软肉,怎会害怕他现在的冷硬?
花朝知道应该下点猛料,嘴上也不再软乎乎的叫二师兄,而是贴着门缝道:“师无射,你不想见我吗?”
花朝说,“你还没有给我买糖,你想不认账吗?”
“算了,那我还是去找……小师弟吧。”
花朝说完,门中师无射双手都按在了门上。
向来在门中不苟言笑持守端重的刑律殿掌殿,看着门的表情简直像是看到了他无法对付的高阶魔兽。
他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攥着戒鞭的手指节青白,但随着花朝再没了声音,师无射的面颊开始弥散开来了薄红,是屏息闭气所致。
不过那红很快散尽,他本能运起灵力冲散得干干净净。
花朝听着里面,修士五感敏锐,师无射能散去面颊红晕,能压抑呼吸不促,但他控制不住乱木撞钟一般的心跳。
花朝终于使出撒手锏,她对着门缝说:“其实我和谢伏分手啦。”
师无射站在门里面,闻言下意识又上前了半步,就这半步被花朝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勾起嘴唇,酒窝浅浅。
“二师兄,你真的不见我吗?”
花朝声音故作低落,“那好吧。”
花朝说完就真的转身走了。
她在心里数数。
一、二、三……
门“砰”地开了。
花朝把面上笑意收敛干净,脚步只是顿了一下,却并未回头,继续迈步离开。
月光顺着敞开的窗扇,爬上师无射绘制着符纹的靴子,随着他迈步一点点地向上,在他的长腿上爬了许久才到他的蜂腰。
再爬过他微微起伏的胸膛,附上他藏着涌动情潮的双眸。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长明灯,师无射停在门口,逆着灯光站着,那双琉璃的眼睛变成了两口深井,深不见底。
花朝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而师无射在她的后背扬起了鞭子。
那戒鞭去势如电,在半空中划出电闪一般的弧度,直接朝着花朝飞去——
这若是换个妖邪,怕是还未等被鞭子抽到,已经吓得魄散魂飞。
花朝听到破风而来的鞭声,却一点不怕,果然疼痛并没有传来,这在白天的时候即便是撤掉了灵力也能抽得谢伏皮开肉绽的鞭子,到了花朝跟前,毫无气势,反倒化为了绕指柔。
绳索一样窸窸窣窣地缠着花朝的腰身手臂,将她严丝合缝地捆起来了!
“咔哒”,戒鞭之上的骨刺在缚紧花朝之后,首尾相扣。
接着紧接着花朝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一扯,直接凌空朝着师无射飞了过去。
花朝“啊”了一声,等脚再度落地,已然被黑尾缠着带到了师无射面前。
师无射抬起手,抓住了鞭子把手,猛地一拽,花朝又朝前踉跄了一步,撞进了师无射怀中。
花朝脸撞在师无射胸膛上面,目的达成,放松身体,半点不介意自己被捆着,还微微偏头,贴在师无射胸膛之上,依靠着师无射,等着他开口说话。
两人一贴近,花朝嗅出了师无射身上的血腥,还有萦绕在师无射身上一些未散的戾气。
这种戾气从前护卫御霄帝宫的护卫,在每一次妖魔作乱的镇压战役之后,再怎么清洗也掩盖不住吗,花朝算是很熟悉。
而师无射身上有这种戾气,应当是他刚刚杀过人不久……花朝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想必这镇中作恶的邪祟已经命丧他手。
有点可爱,被她气跑了,出去找邪祟撒气了吗?
师无射站了一会儿,见她竟然都不挣扎,垂头看了一眼她的发旋。
向来唇齿驽钝的他更是不知如何开口。
他们这样……算什么呢?
师无射不明白,她既然根本放不下谢伏,不惜为谢伏挡戒鞭,又来找他,到底想要如何?
等了一会儿,花朝见师无射是真的沉得住气,就干杵着不动不言,心中啧了一声。
她站开一些,对师无射柔声道:“还生气啊?我白天之所以阻拦你抽谢伏,是不想让你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被同门抓住以权谋私的把柄,你这个司刑掌殿还要不要做了?”
花朝声音本就温和,又刻意放软,哄道:“二师兄,好师兄,鞭子松松,你对我温柔点嘛。”
师无射看上去并没有被她的样子迷惑到。
“师兄,”花朝凑近一些,用鼻尖蹭了下师无射的喉结。
师无射向后躲了一点,喉结却不受控制滚动了一下,痒得厉害。
但他依旧一脸“尔等妖孽休想迷惑本王”的样子,实际上心里都乱成了一锅粥,这辈子没人跟他这样说话调情,师无射舌头和思绪一起打了结。
花朝盯着师无射的眼睛,觉得这副不同情爱的样子,还挺有趣。
“算了。”花朝故做泄气。
柔声道:“我还是走吧,你把我解开,我回去了。”
谁料师无射一听花朝要回去,不光没解开她,花朝感觉身上的戒鞭又紧了一圈。
她被勒得“吭”了一声,抬眼看向师无射,圆眼湿漉,像害怕,也像小心翼翼。
师无射如何受得了这个,心口一紧,扯着花朝就朝床边走。
花朝被他拉着走,心想着总算开窍了吗?那这样算不算哄好了?
上辈子花朝被师无射关起来,师无射都不进她屋子,这辈子倒是出息了,还会绑她了。
结果走到床边上,师无射操控戒鞭松开了花朝腰身,却没松开花朝的手,以戒鞭当绳子,把花朝拴床头横杆上了。
花朝:“……你这是干什么?”
结果师无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反正他不想让花朝回去,怕她去找谢伏。
他还避花朝如蛇蝎一般,一个人离得老远坐在床尾垂眸不语。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疑点重重,师无射根本不相信。
他就像个乞讨多年的乞丐,骤然间有人给了他价值连城的碧玉,他的第一反应,绝不是欣喜若狂,而是他会因为怀璧而死。
所以他才急不可耐,以公谋私地设计引谢伏动手,想要伺机重创谢伏,因为谢伏是唯一能同他争抢的人。
但是对于花朝这个宝贝的本身,他藏都不知道往哪藏,师无射甚至不敢好好的抱一抱,把玩一番。
“二师兄?”都把她捆床上了,离那么远是要干什么!
花朝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心里纳罕,又憋不住想笑。
想了想,花朝又哄:“师兄,你放开我吧,我不回去了。”
师无射看着她,眼中闪过犹豫。
她昨夜蓄意勾.引,今日又当众护着谢伏羞辱他,夜里来找他说话,却没说几句,又要去找谢伏。
她怎能如此反复无常?
花朝和他对视片刻,又道:“师兄,勒得疼啊……”
其实是骗师无射,师无射怕戒鞭伤到花朝,捆得很松。
师无射闻言总算动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上当了,抬一抬手指,松了松戒鞭。
岂料花朝手上戒鞭一松,催动灵力结盾,直接把毫无防备的师无射扑倒在床上。
但师无射反应也极快,倒下去后,本能运起灵力抬手要攻击——不过最终他手心灵力在半空就散了。
因为花朝低下头,在他笔尖上亲了一下。
师无射他修长如竹的五指,无处着力无处安放,只好紧紧抓住了身下床褥。
床褥揪得“刺啦”一声,棉絮都给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