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狂想
七月初, 陈不恪专辑制作的MV部分和封面设计部分收尾完成。如今只剩运营发行的商业工作，全数交由工作室和旗下专业团队安排。
白毛顶流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工作，宣告回归私人生活。
“休假一年, 巡演计划推后。”
某白毛十分嚣张地放下这样差点把全工作室气出高血压的狠话后，就回了自己的快乐小窝。
但天道好轮回。
白毛顶流的快乐休假还没坚持过一天，云雅名下公司[云起娱乐]的综艺录制通知发了过来——
明早出发，飞抵W市。
却夏是暑假内时间自由，而陈不恪的行程，显然是被他自己的工作室团队“卖”了。
于是第二天，却夏拎着小黄鸡行李箱，以及一只超大号低气压丧怨版白毛挂件，踏上了前往一千多公里外的某影视城的飞行之旅。
·
云起娱乐这项S+综艺立项已久，还有个格外奇怪的名字, 《恋爱游戏online》——
号称是国内首个模拟大型网络游戏风格、体验真实、代入感极强的恋爱真人秀。
据传前期斥资投入就十分高额，准备工程庞大繁复，这也是拖延至今, 一直没有开始录制的主要原因。
这套论调却夏是不太信的。
她更相信是云雅挖了个坑，说要在这儿建高楼，换别的首发嘉宾，请上三对, 全副身家加起来也不够坑里的土高一层的——于是等着陈不恪来填这第一抔厚土很久了。
有这一波大噱头填上, 深坑变高坡，再想捏成楼形就简单太多。
提起前, 却夏原本想着只要陈不恪有一点迟疑或者不愿，云雅的提议她就拒绝。
出乎意料, 陈不恪答应得十分果决。
几乎是迫不及待敦促她签了合同。
——
然后录制当天, 白毛站在川流不息的节目组人群前, 后知后觉地摆出了一张“我好后悔”“我为什么在这”“我想回家二人世界”的冷漠脸。
直到却夏结束了和节目组的谈话，远远走回来，白毛顶流的冷漠脸终于转晴。
白毛号冰川融化。
陈不恪垂了眉尾，提起手臂，张开就要把人抱住：“老婆贴贴。”
“？”
路过的工作人员一个踉跄，惊恐回头：
“？？？？？”
却夏下意识配合，然后对上路过的工作人员满脸“卧槽什么鬼”“白毛bking被附体了吗”“还是下蛊”“我是不是在做梦”“完了完了这个女人看我了”的惊恐表情。
却夏一顿。
她是已经习惯了陈不恪两副面孔巨大反差的事情，但还没怎么见识过的广大群众显然习惯不了。
见惯某人数年如一日的bking作派，这种落差对他们几乎是惊悚了。
却夏第一次为答应这个综艺录制感到有点忧心。
她微微发力，想从白毛怀里脱身出来，陈不恪先是本能地拦阻住她的力度，然后停了一下，才缓慢松开。
却夏成功脱身，第一秒，就对上某人白毛下幽怨的眼眸。
像饿了三天又被抢了口粮的大白猫，凶但忍着，却夏有点想笑：“要录节目了，”她轻着声，“你收敛点。”
“我没有收敛么。”
“你有么。”
“……”
白毛祸害耷着眼皮，像是深思熟虑了数秒，把一只指骨修长的左手抬起来，松弛地张着五指，竖在她面前，然后他弯起了大拇指。
“收敛了，”陈不恪停顿，“20%吧。”
却夏握住他的手，把另外四根合上，犹豫了下，还是把他拇指勾回来。
“留20%。”
陈不恪更加郁郁。
却夏：“反正只有一期。”
“那亲一下。”
“？”
“录制还没正式开始，这个是作为抵押。”
“……”
却夏多数时候懒得和一肚子坏水反骨诡辩论的白毛计较。
两人这会站在节目组大后方，算是角落，她抬手勾住那人微低下来的颈，想踮脚亲他下以作安抚。
没等小狐狸的踝跟完全抬起，白毛祸害已经等不及了，他拢住身前却夏的后腰，托着她侧向一转，就把人抵在墙前，低头吻下来。
不远处。
亲自到节目组现场监工的云雅瞥过这边，视线拉回，她嫌弃地对着身旁副导演：“能不能把那个有伤风化的拉开，要亲等开录再亲？”
“……”
半小时后。
节目组的导演组收到场务组消息，确认影视城内已经准备就绪。
录制正式开始。
却夏和陈不恪被领到了两座造型异常奇特古怪的……
马车前。
马车一左一右，并列排在进专区影视城的城门外，一副要把他们载到诡异世界里的既视感。
直拍环绕的摄像机位前，导演组的人上前，“抱歉，恪总，却夏小姐，我们需要收走两位的手机等电子物品。”
却夏从马车上暂时收回打量的视线，配合地将唯一随身的手机递向对方端着的篮子。
还没放进去，她手腕一紧，侧眸。
陈不恪：“为什么收手机？”
副导演赔笑：“录制要求。”
“哦，”陈不恪冷冷淡淡地一提眉尾，“绑架？”
“……”副导演：“？”
陈不恪朝那两辆造型风格古怪的马车一扬下颌，眼尾薄薄地垂出抹锋锐感：“还两辆马车，怎么，两伙绑匪？”
副导演终于回过神，艰难地笑：“怎么会呢恪总，您太会开玩笑了！就只是节目录制的需求，内容不方便向您两位透露，这是我们提前说好的嘛。”
“是，手机可以给你，”陈不恪摸出自己手机，在副导演面前晃了晃，“就一个要求。”
副导演迟疑：“要求？”
“嗯。”
陈不恪懒洋洋地应了声，“非常简单，且为节目组考虑的一个小要求。”
副导演：“那您说说看？”
“两辆马车太浪费了。”陈不恪插着兜，慢条斯理，“我陪却总，坐一辆就行。”
副导演：“…………”
副导演：“？”
带着导演组的怨念，后期十分体贴地在此处来了一个定格镜头，并声效铿锵地在这张冷淡挑眉的神颜旁边，戳上了四个大字：
图、穷、匕、见。
播出时，弹幕一时汹涌。
【哈哈哈哈哈哈哈靠图穷匕见】
【导演组：你想都别想】
【只有我觉得白毛bking满眼写着“老婆贴贴”吗？】
【你竟然是这样的陈不恪】
【我还以为白毛要为自己争取什么合理权益才这么理直气壮的】
【不愧是恋爱综艺，在我还不知道这个节目到底要拍个什么玩意的时候，就已经被塞了一嘴狗粮了】
【可是他喊她却总哎】
【呜呜呜对！他喊她那个声音那个语气呜呜呜呜谁懂！】
【我懂，我已经重放十几遍了】
【……】
最后还是却夏为民除害。
在副导演绝望的神情前，却夏看得于心不忍，她抬手拿走白毛祸害的手机，和自己的一起放进篮子里。
然后立刻收到副导演的感激目光。
却夏：“录制这就开始了吗？”
“是的呢。”副导演抱着篮子，“谢谢您的配合——”
“好草率。”
“？”
神情平静地说完，女孩停了两秒，若有所思：“现在在录是吗？”
副导演艰难：“…是的。”
却夏平静淡定地改口：“刚刚你们听错了，我说的是，好直率。”
副导演：“………………”
此处弹幕被一片密密麻麻的【哈哈哈哈哈哈】和【导演收回了他的感谢】刷了屏。
副导演离场前，留下了沉痛的一句话：
“欢迎两位嘉宾体验我们的《恋爱游戏online》，接下来你们将进入游戏世界，NPC无法进行现实信息沟通。”
却夏将视线转回到面前的马车。
望着马车上的细节装饰，却夏的神色慢慢古怪起来，她正侧过身，想和同样在静观其变的陈不恪说点什么——
描着夸张又华丽的漆金纹路的马车门忽然打开，两个衣着统一的穿着花纹繁琐、裙撑蓬松又巨大的古欧式裙的女人走下来。
像是两朵巨大的倒置花束缓缓挪蹭过来，却夏单看着，都替她们觉得缓慢艰难。
她眼皮耷下，压轻了声。
“洛可可风。”却夏犹豫了下，补充，“18世纪欧洲宫廷服饰风格的一种，路易十五时期盛行，号称‘行走的后花园’。它继承了巴洛克式的繁复，裙撑很大，缎带花结之类的装饰物非常多，但颜色上以轻柔为主，比如这种香槟色。”
两个穿着上世纪欧洲宫廷风格的NPC走得很是艰难缓慢，却夏说完了，她们才刚到面前。
而听完，陈不恪也低声笑了，嗓音哑哑地回了一句。
“哇喔…却总好棒。”
白毛故意拖慢的懒散腔调带着一种强烈的不加掩饰的调戏与撩拨。
镜头就在旁边对着，却夏假装没察觉。
后期的弹幕却装不住了。
【我靠呜呜呜呜恪总声音好苏】
【熟悉的低音炮qvq】
【啊啊啊七周年专辑什么时候来！我等不了了！！】
【没人觉得他关注点歪得很吗？】
【+1，恪总你不要以为我们没看到你全程在看哪里！目光收敛一点！注意力完全不在节目怎么行啊喂！】
【却总好有学神风采www姐姐杀我！】
【这就好比忽然的摸底考试，老师考纲都没划，你却突然得到了学霸的考前透题】
【而白毛只觉得老婆划考纲的姿势好看】
【所以昔日白毛bking竟然是恋爱脑？】
【难以置信……】
“两位来自异世的旅者，欢迎你们。”
NPC的脸上保持着同步的虚假笑容：“在开始这场冒险旅行前，请两位做出选择。”
左边NPC转身，示意身后马车：“是成为拯救者。”
右边NPC接着转身，示意另一辆：“还是成为被拯救者。”
却夏和陈不恪对视了眼。
却夏：“有什么区别？”
NPC：“抱歉，来自异世的旅者，在你们的冒险之旅开始前，旅途内容一切保密哦。”
陈不恪：“可以选择相同吗？”
NPC微笑：“不、可、以。”
诡异的几秒静寂。
陈不恪轻叹了声，“那我选右边。”
“？”
却夏有点意外地望向他，她以为被拯救者这种听起来就有些被动的身份属性，以陈不恪的性格，是怎么也不会愿意选的。
陈不恪似乎察觉了她的疑问，略微垂眸，附耳低声：“听起来就像绑架，被拯救者境遇应该蛮惨的，所以还是我做人质比较好。”
却夏内心的感动短暂地浸软了心脏几秒——
陈不恪哑声一笑：“这样等却总救完，我就顺理成章以身相许了。却总想怎么样都行。”
却夏：“？”
微型麦克完美收声。
不远处的导演组面无表情地：“………………？”
你能不能说点能播的内容？
在城门外的NPC的催促下，却夏和陈不恪一左一右地上了两辆马车。
这档综艺的服化道确实很下成本，车内也和却夏之前看过的欧洲宫廷风格相契合——
除了NPC的大裙撑霸占了马车内大半空间，让她稍有视觉上的负担外，一切都还算可以接受。
却夏正想着，NPC开口了：“来自异世的旅者，恭喜您，您选择了尊贵的拯救者的身份，拥有了了解和主导整个故事走向的权力。”
却夏轻抬眸子：“权力，比如呢？”
“请先打开您身旁的故事书。这是只有成为拯救者才能看的内容。”
“……”
却夏往旁边靠角落的小几上望去。
坐下前她就注意到这本封皮纯黑色的书了，只是按兵未动。现在听NPC开口，即便还没观察出什么古怪，也只能依言拿起来。
托在掌心，却夏飞快地翻阅了几页，眉心慢慢由着意外蹙起。
书册很薄，以却夏的阅读能力，片刻就翻完了。
她没急着合上，而是边在脑内简单地整合信息点，边翻开第二遍进行确认。
确认完毕后，女孩平静抬眸：“所以我现在进入的异世界背景，就是一个整合了《白雪公主》和《睡美人》、又加了一些改编元素的童话故事？”
NPC微笑：“很抱歉，尊贵的拯救者，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却夏：“。”
面对一个装傻的NPC，却夏更没了深究的想法，她耷下眼皮，淡定地翻过图册：“行吧，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请抽取您的身份签。”
“？”
却夏一秒就又勾回眸子：“我的身份不是拯救者吗？”
NPC：“拯救者是可以拥有和变换随机身份的。”
却夏默然数秒，眼神微动：“你的意思是，被拯救者只有一个身份，没得选择？”
NPC：“是的。”
却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童话，犹豫两秒，还是提醒：“你们给陈不恪的身份，不会是被巫婆后妈喂了毒苹果、又下了恶毒诅咒的白雪公主睡美人吧？”
NPC：“？”
却夏：“最好不要。白毛…陈不恪看着无害，不压着脾气的话，挺凶的。”
NPC：“？？”
且不说要不要，白毛哪里看着无害了！！？？
NPC以高超的职业素养维系住了笑容：“尊贵的拯救者，您的同伴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白马王子。”
却夏恍然：“白毛王子。”
NPC：“？”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打鸣】
【白毛王子哈哈哈哈哈哈操】
【白毛：？？？？？】
【恪总好惨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却总这种淡定从容的搞笑是什么神仙综艺感】
【好好奇却总会抽到什么身份签啊！】
【还用说吗，恋综哎，陈不恪都是白马王子了，她当然是那个要被吻醒的睡美人】
【吻戏吻戏吻戏！！】
【kisskisskiss！！】
在刷屏的弹幕里。
镜头中，却夏对着NPC手里的几根色彩各异的羽毛迟疑了两秒。
想了想洛可可风以浅粉色为核心色调的风格，却夏还是捏了捏那根涂成粉色的羽毛。
虽然她不太喜欢粉色，也不太喜欢这繁重琐碎犹如上刑的宫廷服饰。
但陈不恪应该只想搭cp线。
却夏：“这支吧。”
NPC将羽毛下系着的小信封从袋子里抽出，面带微笑地递给却夏：“恭喜您，选到了一张拥有双重身份的身份卡。请您严格遵守身份，推进世界故事线收束，完成拯救任务。”
“怎样算故事线收束？”
却夏接过去，平静地问：“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是的。”
却夏点了点头，打开小信封，拿出里面的身份卡片。
对着卡片信息看了两秒后，她沉默了。
摄像镜头拉近。
一张卡片，双重身份。
【给白雪公主送毒苹果的皇后后妈】
&
【给睡美人下沉睡诅咒的恶毒巫婆】
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