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二合一
两人的目光陡然交错, 不约而同的选择暂停。
唐臻清晰的岑威的眼中看到,从未有半分怀疑的认知被打破,天崩地裂似的难以置信。他眼中闪过茫然, 更觉得岑威的状态不正常。
“你......”
岑威猛地甩开唐臻的手,没用力,突然避唐臻如蛇蝎的态度却表现的淋漓尽致。
唐臻又不是大度的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惨遭嫌弃, 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眯眼打量岑威的后脑勺, 在合理怀疑的基础上继续推测。
孟长明故意使坏,在为太子准备的衣物中涂抹无伤大雅的毒药,想要看太子出丑。原主曾及时发现这点, 非常伤心, 然后与孟长明争吵。
唐臻用两根手指头, 再次提起令岑威避之不及的鹅黄色帕子,还是没有任何异样的感受。
所以......肯定是孟长明选择的毒药有问题,只会在气血充足的人身上体现, 越是身强力壮的人,受到的影响越大。
这具身体目前的情况,只是比卧病在床的病秧子好点而已。气血虚的不像话, 没有被影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唐臻悄悄抖了抖鹅黄色的帕子, 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等着看岑威中毒渐深, 冲出隔间丢人的模样。
他正好能借此机会, 记住被毒药影响会如何发疯, 跟着装模作样, 糊弄孟长明。
因为各怀心思的两个人, 隔间忽然陷入难以形容的安静。
等待岑威进隔间, 帮他识别鹅黄色帕子的作用时,唐臻也没闲着。他眼疾手快的整理所有已经认出来,知道该如何穿戴的衣物。
脱下寝衣,换上绛红色贴身小衣的过程中,唐臻惊讶的发现,这件衣服从脖颈处向外蔓延出足有三指宽的窄领,上面不仅绣制繁复精美的花纹,还有宝石和珍珠做点缀。
只看品相,贴身小衣所用的宝石和珍珠,价值远胜长绫两端悬挂的奇珍。
唐臻打算先套上外裳再翻领子,岑威刚好在这个时候进门。
三指宽的窄领还没来得及整理,如同尚且稚嫩的飞鸟,竭尽全力张开的翅膀似的凌乱地挡在唐臻的下巴处,刚好将他的喉结藏在阴影中。
以至于岑威猝不及防的看到身着女装的太子,险些以为撞破不为人知的辛秘。
难道......太子是女郎。
因此只能体弱多病,深养在东宫?
太子朝他手中塞肚兜的尴尬,立刻被岑威彻底遗忘,满脑子都是新的困惑。
离谱的念头快速生根发芽,岑威甚至能找到佐证这个猜测的蛛丝马迹!
从前他总是觉得燕翎和骠骑大将军对待太子的态度有些奇怪,如果太子是女孩,所有的违和都能立刻找到合理的解释。
恍惚间,惊鸿一瞥的画面似乎再度浮现在眼前。
太子十六岁,虽然相比同龄的郎君,身高有些尴尬,像是依旧在舞象之年的少年。但是换个角度去想,如果拿太子与同龄的女郎做比较,结合身高和略显消瘦的体型,太子不仅不算矮小,甚至可以称为高挑纤细。
往前数几十年,圣朝开始遭遇频繁的天灾之前,如此姿态的姑娘最受称赞。
浓郁的绛红令太子长年看不见血色的脸颊染上人气,又黑又亮的眼睛像是将隔间中的所有光芒都汇聚其中。除了稍显粗糙的眉毛,那张充满少年气息的脸上,竟然没有任何与衣服违和的地方!
岑威凭借强大的自制力,及时掐断如同脱缰野马似的自由狂奔的思路,神色逐渐复杂。
他忽然觉得,皇宫不仅压抑太子的天性,还在无声消磨太子的生命力,令太子不得不循规蹈矩,变成令所有人满意的模样。否则他怎么会总是在太子放松警惕的瞬间,捕捉到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太子。
今日之前,岑威从未在太子眼中看到如此坚定、明亮的光芒和不为所动的自信。
也许藏在软弱的皮囊下,真正的太子是个......热烈活泼的人?
以岑威的见多识广,委实经历过太多,在常人看来无解的场面。即使撞破不为人知的辛秘,他也不会尴尬太久。
从唐臻的角度来看,他不停抖帕子的手臂尚且没有感觉到酸涩,岑威已经恢复正常。
“殿下,臣能转身吗?”
唐臻翻了个白眼,随手将鹅黄色的帕子丢回敞开的布包,不答反问,“你先告诉孤,为什么突然对孤如此排斥?“
岑威哑然,沉默片刻,在唐臻彻底失去耐心之前,简洁明了的解释,“是您先将肚、兜,塞到臣的手上。”
虽然是平铺直叙的陈述句,但唐臻莫名从岑威高大的背影中看到委屈的意味。
笑话,岑威凭什么委屈?
他只是......等等!
唐臻脸上的刻薄瞬间变成茫然,“你刚才说什么?”
岑威挑起眉梢,从善如流的应下唐臻的要求,特意放缓语速,令唐臻挑不出任何错处。
“臣是说,你先将鹅黄色的肚兜塞到臣手中,臣才会如此失态。”感受到脸侧再次飙升的温度,他非常庆幸,自己依旧背对唐臻,不必面对那张令他生出错觉的脸。岑威不自在的轻咳了声,解释道,“臣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难免大惊小怪,如果有冒犯殿下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说到这里,岑威不由摇头苦笑,彻底消除此前离谱的猜测。
如果太子是女郎,怎么可能会往他手中塞肚兜?
唐臻满脸呆滞的转过头,看向已经被□□过几轮,皱巴巴的委顿在布包中的鹅黄色。
肚兜?
肚兜!
虽然从未见过肚兜,但唐臻自从成为太子殿下,也算是读书百卷,没少在各类话本中看到这两个字,还不至于不知道肚兜的用处,以及......使用的人群。
思考的神经似乎受到难以承受的攻击,运转速度直线下降。唐臻以更缓慢的速度低下头,重新认识身上的衣服,忽然点亮从未有过的考虑。
也许、或者、有可能......圣朝还有种他没见过的衣服,称为贵族女眷的衣服?
毕竟他是没有妻妾的太子殿下,迄今为止见过的女人,全都是东宫的宫人和别人送给他的歌姬、舞姬。
这两类人,得益于平安的督促。前者朴实无华,只是品级高的仆人可以选择颜色更鲜明的布料,制式完全相同。
后者倒是花里胡哨,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如何更花里胡哨。完全不像唐臻身上的这套衣服,庄重、精致、哪怕有显得格外大胆的细节却坚持低调,走‘懂得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也不配懂’的风格。
“我身上的衣服,是女装?”
唐臻勾起嘴角,颇为稀奇的观察衣服上的绣纹。
岑威闻言,神色更加复杂,“是”
殿下竟然是在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稀里糊涂的被孟长明糊弄的换上女装。幸好殿下提前叫他进来,否则......岑威很难想象,唐臻在众人面前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
即使殿下被骠骑大将军的深情挟持哄骗,逐渐走偏,拐到孟长明看不惯的路上,做错的人也是持强凌弱的李晓朝。孟长明却是完全拿殿下出气,如此凌厉的手段对未经世事的殿下来说,未免过于残暴。
“衣服上的这些绣纹都是什么花样?”唐臻打断岑威的思路,语气逐渐缓和,再度拿出皱巴巴的肚兜往身上比量,笑道,“你既然能认出肚兜,应该也知道怎么穿?”
岑威的思路被孜孜不倦的打扰强行截断,下意识的身体前倾,以额头感受墙面的冰凉,艰难的开口,“......我不知道”
唐臻拉住岑威的衣袖,语气中不乏揶揄,“少将军何必如此谦虚?你转过来多看几眼,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上次看到的肚兜是如何穿戴。”
岑威有心拒绝,又不敢对唐臻用蛮力。从衣袖传来的力度,感受到唐臻的坚决,他只能顺势转身,免得唐臻过于用力却无法撼动他力竭、身体失去控制,因此受伤。
雌雄莫辩的少年,兴致勃勃的捧着鹅黄色的肚兜往身上比量,连声催促岑威快点研究,不要浪费时间。
不得不说,鹅黄色也非常适合皮肤白皙的人。
即使唐臻的容貌偏寡淡,依旧在浓烈的绛红和鲜亮的鹅黄衬托下,显得活泼许多,眼角眉梢也是前所未有的兴致。
岑威的目光先是放在唐臻的脸上,这也是他与别人相处,惯常安放目光的地方。然而这次,他却突然生出些许无措,尴尬的移开视线......正是被修长的手指,强行按在绛红色长裙外的鹅黄色肚兜。
无处安放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局促,再次向下移动,落在长裙外的鹿皮小靴上。
虽然太子的身型尚且没追上同龄人,鞋码却能傲视群雄。
岑威有观察脚印的习惯,非常确定,矮他整头还多的太子,鞋码基本与他没有差别。如果没有意外,殿下将来最多比他矮半头。
想到这里,岑威竟然诡异的生出类似遗憾的情绪。
他已经身高九尺,殿下若是能长到八尺,再怎么可爱,穿上女装也不会再如今日这般,完全没有违和的感觉。
发现思想再度跑偏,岑威气得发笑,恨不得能踹自己一脚。
唐臻见岑威听见三个指令却只做一个动作,明显消极怠工的模样,非常不满意,低声道,“你要是不会,出去换会的人进来。”
岑威闻言如蒙大赦,转身、又转回来,“我会。”
然后伸出像是刚接在手上,还没完全适应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捏住鹅黄色的绑带,僵硬的做出尝试。
唐臻忽然拧眉,胸腔内平复不久的情绪,又有冒头的迹象。
他懒得理会原主这次是在李晓朝难过,还是因孟长明可惜,立刻扶住桌案,放空心神,配合原主发泄情绪。
良久后,唐臻被岑威笨拙的姿态,惊得倒吸了口凉气,难得心直口快,“你行不行?不是见过肚兜吗?怎么这么笨。要是不行,赶紧换人,别将孤绑成粽子。”
岑威抿紧嘴唇,不动声色的解开差点系成死扣的布条,重新调整角度。
他虽然见过肚兜却是在军营,怎么会知道,应该怎么穿?
岑家村最难的时候没有男兵和女兵的区别。对于受伤严重,血流不止的人来说,能找到最干净、柔软的包扎之物,只有肚兜。
然而想要解释的时候,岑威却莫名觉得张不开口,肯定会被毛都没长齐的太子笑话,不如不说。
况且他出去,谁进来?
陈玉是岑威见过的人中,少数能坚持自律的存在,从未近过女色,常常因此被梁安嘲笑的脸红耳燥,愤怒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岑威进京几个月,见过太多相似的闹剧,根本就不敢在这方面信任陈玉。
李晓朝和孟长明?
岑威飞快的瞥了眼唐臻的侧脸,暗自叹了口气。
李晓朝本就因为思念程大姑娘,在面对太子的时候频频失态。再让李晓朝有机会,单独与女装的太子相处,甚至能亲自帮太子换女装。岂不是用冒着热气的羊肉,撩拨饥饿的老虎?
孟长明不仅送太子女装,还要求太子亲自穿上女装给他看,也不像对太子怀有好意的模样,更不能让他进来。
未免唐臻再次催促,岑威决定先开口,占领唐臻的注意力。
“孟长明要求殿下穿女装,实乃无礼至极,殿下不必信守这样的承诺。”岑威低声劝道。
“嗯?”心间完全被陌生情绪笼罩的感觉并不好受,唐臻懒洋洋的换个姿势,变成倚靠身侧的矮柜。
如果他没有等到离开的时机,肯定会借此试探,岑威对太子的期望,可以令他为太子做到什么程度。
可惜......唐臻花了些心思,按捺蠢蠢欲动的作妖念头,选择实话实说,“这对于我来说,是非常有趣的经历,同时还能缓解孟长明的怒气,为什么要拒绝?”
在坚信孟长明偷偷在衣服中抹毒之后,突然发现,孟长明想要毒害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精神,唐臻只想说:‘就这?’
如果将这句话拉长,会变成:‘你以为是在玩过家家吗,弟弟。’
唐臻拨开被汗水浸湿的乱发,笑着回头看向岑威,“反正只有你、陈玉、孟长明和大将军,能看见孤现在的模样,别人又不会知道。哪怕孤没穿过女装,如果你们在宫外到处说,孤在东宫穿女装取乐,也不会有人质疑。”
私下穿女装,对太子来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也许会增加孟长明的野心,令孟长明想要得寸进尺的摆布太子。
但是......这又怎样?
无所谓,他会逃跑。
路上会顺便为只是有可能出现的下任太子,流淌一滴鳄鱼的眼泪。
岑威能感受到,唐臻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出自真心,依旧劝道,“大将军本就因为对亡妻的思念,越来越偏执。如果发现殿下女装的模样,更像程大姑娘,也许会做出不理智的事。”
“没关系。”唐臻沉默片刻,忽然扬起嘴角,眉宇间尽是天真纯粹,“我相信大将军,不会做任何伤害我的事。如果这样的装扮,能让大将军的心好受些,我愿意再穿几次。”
根据他的观察,李晓朝的情绪越激动,越能牵动这具身体中残留的情绪。
因为从前没有单独与李晓朝见过面,更是不曾见过始终在京郊养病的孟长明。唐臻直到今日才发现,原主留下的情绪是消耗品。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要在离开之前,彻底解决这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唐臻眼角余光发现岑威还想开口,立刻生动形象的表演,什么是狗咬吕洞宾。只见他忽然面露防备,如同感觉到威胁的幼犬般露出尖锐的虎牙,沉声道,“你也想挑拨孤与大将军的关系?”
话毕,没等岑威有任何反应,先告状的恶人眼中已经有泪水落下,狠狠的撇开头,不肯再看岑威。
唐臻心间正被原主的情绪完全笼罩,像是阴雨连绵数月见不到日光的泥潭,想要落泪,比喝水还容易。
反而是维持外表的平静,更消耗他的心神。
猝不及防被‘咬’的岑威,眸色陡然转深,眨也不眨的凝视蓄满泪水的眼睛,仿佛要通过所有伪装,窥探唐臻最真实的情绪。
唐臻与岑威对视了会,赌气似的偏过头。原本只是若有如无的哽咽,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落泪的时候虽然气势汹汹,但不会张嘴哭嚎。所有的声音都是从鼻腔发出,无端有种委屈至极的感觉。再加上顺着脸侧落下,形迹分明的泪水,看上去更加可怜。
柔软的藏蓝色手帕从天而降,虚搭在唐臻梨花带雨的脸上,继而是岑威无奈的声音,“你再哭,外面的人会忘记是孟长明逼你穿这套衣服,以为我在隔间欺负你。”
唐臻借着手帕的遮挡,面无表情的休息了会。
直到听见岑威说‘应该是这样’,他才掀开帕子,先是仔细观察松松垮垮的系在外裳表面的鹅黄色肚兜是如何固定,然后在岑威准备退出去的时候拉住对方的袖子,故作天真的问道,“你刚才说,他们会以为你在隔间欺负我,是什么意思?怎么欺负?我应该如何帮你解释?”
岑威顿时浑身僵硬,尴尬的头发丝都想立刻逃跑。
上次令他有这种感觉,可能要追溯到二十年前,他还没出生的时候。
岑威深吸了口气,默默告诉自己,太子连女装都认不出来,也不知道防备李晓朝,不知道什么是‘欺负’也很正常。
是他的错。
不应该因为太子不识好歹,就由着性子与对方说军营中的混账话。
“我只是与殿下开个玩笑。”岑威勉强扬起嘴角,“改日再专门给殿下赔罪,请殿下给我留些脸面,别再问其他人。”
感受到衣袖另一端的束缚消失,岑威立刻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完全不在意唐臻的回应。
唐臻伸了个懒腰,笑意盈盈的脱下肚兜,重新更衣。
龙虎少将军会觉得未经雕琢的太子是璞玉,费尽心思的寻找能工巧匠,在璞玉展现光华之前,竭尽所能的保护璞玉。
如果岑威忽然发现,他眼中如同璞玉似的少年,实际已经养成偏听偏信、专门挑令别人尴尬的话说、完全不懂体谅别人的性格,还会将太子当成璞玉吗?
唐臻不知道。
他仅仅需要岑威短时间内对他生出厌烦的情绪,任何程度的疏远他。
只有这样,他离开的时机到来的时候,岑威才不会成为阻碍。
岑威从隔间中出来,立刻成为令书房中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孟长明合上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折扇,意味深长的打量岑威却没有开口。眉眼间也看不到他毛遂自荐,想要去隔间帮助太子,太子却选择岑威的失望。
仿佛太子正在换的衣服,不是由他送进宫。他也没有要求太子以换上那套衣服的方式,对他和李晓朝雨露均沾。
李晓朝的目光仿佛不经意的略过孟长明的背影,眼底深处闪过几不可见的杀意,只有岑威有所察觉,立刻看向李晓朝。
可惜他仅仅看到倚窗独立,莫名惆怅的大将军,没能发现任何破绽。
书房的另一个角落响起不同寻常的声音,又是岑威第一个有反应,立刻转头看过。
以书架做伪装的暗门悄无声息的挪动,从后面走出个身着红衣的......娇俏美人?
唐臻重新换好衣服之后,忽然想到忘记问岑威,长绫应该装扮在什么地方。好在他已经知道这是女装,思路相比不久前开阔许多。
他再次将长绫松垮的围在颈间,然后拆开散乱的长发,用手指细致的梳理,令其柔软蓬松的顺着背脊落下,再次调整长绫的位置。
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唐臻终于找到他想象中的最佳角度,让长绫穿梭在黑发间,沿着眼角的位置绕到前方,欲语还休的遮挡下半张脸和小半脖颈。特意将喉结彻底隐藏,减少违和感。
长绫两侧的宝石流苏刚好位于耳边的位置,在视觉误差的影响下,达成的效果几乎与真正的耳坠没有区别。
唐臻不知道长绫真正的用途,应该是什么样,但是女装嘛,好看就行。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众人的表情,目光在不久前刚见过他这身衣服,依旧陷入怔愣的岑威身上多停留了会,满意的看向下一个人。
似乎效果不错,看来他的审美已经成功的融入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