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朝春尽红颜老
胜利的天枰，正渐渐朝着陈鱼雁倾斜。
苏儒身上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多了起来，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被陈鱼雁活活耗死。
倏地苏儒停下了脚步，伫立在原地，手握长刀，浑身散发出一股淡漠无情的气息。
刀意·忘情！
苏儒的【刀序列】传承，源自太上道宗的数百年前的“太上刀君”李鹤，虽说李鹤是【道序列】的武者，但是他的“心魔”是练刀。
为了练成自己自创的刀法《太上忘情刀》，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
李鹤亲手将自己的妻女尽数斩杀，为得就是追求那至高无上的“太上忘情”之意。
直至晚年他去不周山刀宗论道，受人点拨，才发觉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练成的是“太上无情”，而非“太上忘情”。
最后他在自己留下的刀法中写下：太上忘情，并非无情，忘情是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一言。
随后就此坐化。
苏儒冷漠的看着陈鱼雁，心里所有的情绪就此消散。
愤怒、痛恨、
已经在苏儒的眼中找不到了。
这就是太上忘情刀，每当苏儒用出忘情刀意的时候，他总是能保持绝对的理智。
不喜不悲，不哀不怒。
忘记所有的情绪。
虽然刀意维持不了多久，但是斩杀一个“李青松”，绰绰有余！
没有多说什么，苏儒就静静的往前走去，手中的长刀斜提着。
倏然，曳刀而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苏儒和陈鱼雁，同时闪出腕中的刀光，霹雳一般疾飞向对方所在的位置。
只听得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他们的面前，苏儒一转手臂，那长刀竟然在他的指间旋转起来，搅动了那弥散在天空里的声音坠落下来。
凌冽的刀意锁定着陈鱼雁的眉心，死亡的威胁使得后者寒毛直竖，心中发悚。
好强的刀意！
无与伦比的压力坐在陈鱼雁的心头，他长吐一口浊气，手中的百陌刀迎着苏儒的进攻而上。
事到如今，他必须将无望刀跟洛神赋刀法两相结合。
方能搏出一线生机！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刀锋，陈鱼雁心中波澜不惊。
死亡，绝望。
落寞，迟暮。
红颜易老，美人迟暮。
在这一刻，陈鱼雁仿佛能感觉到，数百年前的那位名妓“顾横波”仿佛就坐在自己的身前，向他诉说着心中的苦闷。
被人抛弃的绝望，身为戏子的不甘，自甘堕落的无助，逆来顺受的悲哀。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刀意·一朝春尽红颜老！
两种在【刀序列】中都称得上是绝顶的意境两相碰撞，爆发出剧烈的波动！
两把长刀急速挥舞着，不过短短半炷香就已经接触了上千次。
那快得只能听见的战斗，很快地耗尽了苏儒那闪电般的速度。
陈鱼雁浑身是伤，但却是愈战愈勇。
【刀序列】：深度污染
特性“不屈”：直而不倨，曲而不屈，受伤不会影响到战斗能力，伤势越重，体力越持久，爆发力越强，刀类功法伤害增幅越大。
反倒是苏儒，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这就是陈鱼雁选择冰肌玉骨身晋升【刀序列】深度污染的好处。
特性“不屈”在【刀序列】的深度污染中，毋庸置疑，绝对是最好的那几种特性之一。
最后时刻，陈鱼雁松开手，用内力一震刀尖，化解了苏儒的攻击。
只见后者突的一震，跪倒在地，唇角涌出鲜血蜿蜒，陈鱼雁则定定地站着，快意与冷漠交织地看着他。
“我输了？”
苏儒趴在地上，长刀跌落。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置信的自我呢喃道。
陈鱼雁强忍着心中升腾起都怒火，拿着百陌刀冷冷的看着他。
特性“不屈”虽强，但是在没有了【谋序列】的制衡以后，伤势越重他心中的怒意越难以控制。
陈鱼雁走到苏儒的身边，用百陌刀的刀柄重重的垂在苏儒的脖颈上，把他击晕了过去。
发觉自己状态有些不对，他赶忙从怀中拿出清明丹，一股脑倒了四五颗进去。
拿出通灵玉佩，陈鱼雁将苏儒身上逸散出来的情绪全部收集起来。
能否用这个代替秘药【大自在】的最后一味主材，回去一试便知。
蹲下身，陈鱼雁粗暴的把苏儒身上的衣服扒开，然后抓住他的腿提起起来，头下脚上的使劲抖。
四五样东西从苏儒的身上被抖了下来，陈鱼雁蹲下身翻了几下，从中捡起一个黑色的铸铁令牌。
天刀令。
陈鱼雁对这个东西挺熟悉的，这是前往不周山刀宗的通行证。
不过只能使用一次。
剩下几件东西，秘籍，几瓶丹药，还有一块已经碎成两半的玉佩。
陈鱼雁捡起秘籍一看：《天交地合阴阳大欢喜乐经》
陈鱼雁知道这门功法，藏地密宗之一欢喜庙的典籍之一。
先天甲等功法。
但是陈鱼雁翻看几眼后，发现这本《天交地合阴阳大欢喜乐经》只是残卷，共九卷，他手中只有两卷。
只剩三卷还能有多少品阶陈鱼雁不太清楚，大抵先天应该是有的。
没想到苏儒这种谦谦公子竟然背地里偷偷练这种功法。
陈鱼雁摇摇头，捡起旁边两瓶丹药，打开瓶口闻了闻。
是疗伤用的丹药。
陈鱼雁也不讲究，打开扔了颗丢进嘴里。
身上的伤口在迅速愈合着，他感觉浑身都痒痒的。
感觉怒意被压下去几许后，陈鱼雁看着地上那碎成两半的玉佩，心生庆幸。
先天乙等器物，回生玉佩。
这种一次性的器物，可以迅速愈合伤口，不过像是砍头腰斩这种大面积的伤口，也无能为力。
陈鱼雁猜测大概是苏儒在受到醉生梦死楼固守派的围攻时，将这枚回生玉佩给消耗掉了。
不然方才那场战斗到底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不过此时想这么多也没有意义了。
结果就是，他陈鱼雁赢了。
陈鱼雁拿起百陌刀，刀尖往下，直直的指着地上昏厥过去苏儒的咽喉。
胜者生，败者死。
这就是江湖，这就是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