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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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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然暗暗咬牙, 竭力维持着温柔动人的模样。

宋逐寻依旧沉默。

宋逐烽玩兴十足看着这三人,摸着下颌愉悦低笑:“有趣。着实有趣。”

比话本中争风吃醋的故事好玩多了。

程月璃再次和秋心挽着手,同赏街灯。

缛彩遥分地, 繁光远缀天(*1)十五夜观灯卢照邻

秋心心情大好:“柳惜然那模样, 看着太解气!”

以往,柳惜然总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在程月璃面前炫耀五皇子对她的好,将程月璃气的怒不可遏。

如今, 程月璃不再爱慕五皇子, 也不再轻易动怒,轻而易举把柳惜然气的脸色铁青。

“我若是小姐,就再和晋王同走一段路,气不死她!”

柳惜然嫉妒金尊玉贵的栖霞县主, 就让她嫉妒得更彻底。

程月璃打趣道:“你家小姐我,是这么肤浅的人?”

她不是没想过, 只是晋王不好惹, 她想尽快远离。

秋心笑了笑:“听说五皇子并未派人去柳侍郎家提亲。”

程月璃瞅她一眼:“还知道的挺多。”

秋心俏皮吐了吐舌。

高门大户家的侍女, 私下聊天嘴碎的很, 什么八卦都聊, 什么消息都传。

栖霞县主和五皇子婚约一取消,打听县主的多, 打听柳家的人也多。

按理说,宋逐寻应当尽快派人上门提亲, 合八字,定婚期才对。近期若有黄道吉日, 都该筹备婚礼了。

可宫中和柳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秋心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嘲弄:“是不是五皇子看清了柳惜然的真面目, 不打算娶了?”

“若是如此, 他俩今晚就不会一同前来观赏花灯。”

以程月璃这么多年对宋逐寻的了解,宋逐寻若变心,不会再和柳惜然单独外出。

而柳惜然……

柳惜然在宋逐寻面前,永远是那个贤良淑德的柳惜然,那也是她的面孔之一。

她的心机,她的嫉妒,她所有的手段,只会在程月璃面前使用,绝不会让宋逐寻见到。

至于宋逐寻为何还不提亲,她根本不在乎。

天空忽然响起嘭的一声,一朵金色烟花炸裂,照亮漆黑的天幕。

紧接着万千火光升起,似如万树花开,吹落星如雨。

秋心情不自禁“哇”了一声,瞬间把柳惜然和五皇子这对败兴男女抛在脑后,高声道:“小姐,烟花好漂亮。不知明年还能不能看到。”

“怎么不能?”程月璃笑容明艳,比漫天星雨更为灼目:“明年,后年……你若喜欢,我年年带你来看。”

不仅京城,扬州,锦城,西凉,南中……天下美景何其壮阔,为何要困于高墙深宅的方寸之地,为个不值当的男人,争的头破血流。

二人尽兴而归,在银雨飘洒中笑靥如花。

此时尚不知前路风雨,光阴难回溯,路遥无归期。

***

淡日照暖,残雪无多。

宋逐寻正在书房中作画,小太监多宝凑过来赞道:“殿下丹青妙手,惟妙惟肖,神形兼具。这画的是柳家小姐?”

画中女子身着娟纱如意月裙,身姿柔美曼妙。只是五官尚未勾画,脸部仍是空白。

宋逐寻嘴角微勾,未置一词。

多宝试探询问:“殿下打算何时迎娶柳家小姐?中宫刚又派人来问了。”

明明是盼了两年的婚事,现在能娶了,不知为何又毫无动静。

宋逐寻作画的手一顿,片刻后闷声道:“婚姻乃人生大事,岂可仓促。”

他也不知为何,每说到此事,心头便是一滞,似如有几分心虚——朝柳惜然提亲一事,他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殿下说的是。”多宝附和:“婚姻大事非儿戏,殿下爱重柳家小姐,自是要将所有事情都准备妥帖,才好开口求娶。”

他撇了撇嘴:“也只有栖霞县主那样的,只凭一时兴起,想嫁了,即刻就要过门,不想嫁了,说断就断。”

闹着玩似的。

他又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县主喜欢殿下这么多年,如今说放下就完全不理不睬,未免太过绝情。”

多宝从小伺候五皇子,栖霞县主对五皇子如何死缠烂打,他看的一清二楚。

无论殿下怎样冷眼相向,甚至不留颜面大声叱责,她都浑不在意。

脸皮厚的怎么赶都赶不走。

好歹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一旦不爱,则完全视若无睹,凉薄如斯。

宋逐寻眉头微皱:“慎言。”

“是。”多宝应下,乖乖闭了嘴。

栖霞县主凶蛮暴躁,动不动抽人鞭子。虽然他是五皇子身边的人,不怕她,但这些话传入她耳中,必定记恨在心。

可惜没过多久,嘴闲不住,又道:“殿下,你说,县主会不会依旧深慕着殿下?”

多宝始终觉得,深爱一个人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何况自家主子有匪君子翩翩如玉,在十多个皇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一个。

栖霞县主人坏,眼光却是不差。

“殿下,县主想必还是深慕殿下的,只是自知无望,忍痛成全。”

宋逐寻心头一震。

笔尖墨滴淌下,刚好掉在画中美人的脸上,黑墨晕染了整张面孔。

这幅画作,算是废了。

“五弟好兴致。”一声朗笑从门外传入,宋逐烽大步走了进来。

多宝急忙行礼。

宋逐寻好奇道:“四皇兄所来何事?”

宋逐寻元服后便出宫建府。

宋逐烽少时离京,京中没有自己的府邸,如今暂住宫中。

待得无聊,隔三差五不请自来在五皇子府上转悠一圈。

兄长生性豪放不拘小节,同胞兄弟关系亲厚,宋逐寻也不以为意。

“我帮皇兄跑个腿。”宋逐烽闲的没事做。他口中的皇兄没有排行,便是当今太子。

“过几日立春,皇兄要在京郊的梅园举办一场私宴。”

立春后,梅花便凋零。京中权贵们喜欢在这一日开宴,欣赏寒梅最后的盛放。

宋逐寻点头:“我一定到场。”

“不是。”宋逐烽勾嘴一笑,“皇兄让我问你,是否要他下帖,邀请栖霞县主。”

栖霞县主甚少参加青年权贵们的私宴。

以前没人请,现在请不到。

据将军府里的人说,送入府中的请柬,县主看都没看,直接叫人扔走。

后来将军府的门房见到请柬,统统拒收。

“县主身体不适”“县主又卧病在床”

可前日上元灯会,县主上街,精神十足,哪像重病之人。

宋逐烽玩味一笑:“皇兄说,问问你的意思。若想邀请县主,他就下帖了。”

宋逐寻怔了片刻,回道:“皇兄的宴会,自是想请谁就请谁。我和县主如今已无任何瓜葛,此事全由皇兄定夺。”

宋逐烽别有深意,笑着打量他片刻,扬着嘴风风火火走了。

多宝又撇嘴:“晋王就爱拿殿下寻开心。”

他们哪是怕五皇子和县主退婚后见面尴尬——那眼神,分明想看他俩尴尬。

11

程月璃在院子里练剑,看书,仿佛院外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

秋心和两个侍女一同进入院门,她手里拿着一张大红烫金请柬,另外两个侍女,手上抱着一大摞。

即便县主以养病为由拒绝了所有的邀请,世家子弟们的请柬依旧如雪花飞来。

大概是觉得,只要心诚,总能打动县主。

程月璃无语:“不是让你们直接拒收吗?”

收了还得拿去扔。

秋心:“人公子小姐们亲自跑来将军府门口递的。”

下人们怎敢推拒。

程月璃淡淡哼笑,吩咐她们待会扔的时候,扔到将军府后巷最显眼的位置。

“小姐,”秋心将自己手里那张递到她面前,“这个……”

“谁家的?做工还挺精致。”秋心单独拿出来,下帖的人必然不是寻常世家。

程月璃接过,漠不经心翻开扫了一眼。

当世的印刷技术已经成熟,批量的文书都以字模印制。

请柬这一类的书信,词句都是定式,少有人全文亲笔书写。

只有邀请的宾客身份特殊,为了表示与旁人的不同,才会手写。

大多也是由下人代写。

这份手写的请柬,字迹铁画银钩,神韵超逸,如字帖般工整漂亮。

程月璃依稀有些眼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待到扫到落款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宋逐昭。

原来是宫里派人送来的,难怪秋心不敢怠慢。这是哪位皇子的名讳,听起来十分耳熟。

想了半天,程月璃忽然一怔。

宋逐昭,东宫太子。

秋心看到“宋逐”二字,知是皇子。可今上十多位皇子,她知晓名讳的只有宋逐寻,以及家喻户晓的宋逐烽。

此时知晓了东宫名为逐昭,却并不高兴多了和侍女们的谈资,身子一抖,问:“小,小姐,你去吗?”

程月璃盯着请柬,默默思忖对方是何意。

她自小在中宫长大,和太子相识,然而太子入主东宫之后,二人再无任何往来。

太子也和别的王孙公子一样,不喜凶悍蛮横的栖霞县主。偶尔在中宫相遇,顶多看她一眼,从不交谈。

这回居然破天荒地邀请她去京郊梅园参加私宴。

片刻后,程月璃微微扬了扬嘴。

东宫亲笔书写的请帖,怎敢不去。

储君相邀,别说她没病,纵使真的卧病在床,也必须爬起来,去往梅园赴宴。

“这张帖子留着,拿去垫桌角。”她吩咐秋心,“别传出去了,让东宫听见罪名不小。”

说罢便去做其他,再不多言。

***

三日后,程月璃乘坐的马车出了京城,驶往京郊梅园。

梅园是太子名下的别业,庄内山水楼台相映,庄后梅林占地极广,大有“直到南山不属人”之势。

储君邀请的宾客,都是一等勋爵家的子弟。入庄可以携带玩伴,侍女护卫之流只能在偏院等候。

程月璃在庄外下了马车,被庄内的侍女迎进。

宴会设在庄内花园里,她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宾客,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寒暄谈笑。

见到栖霞县主,不少宾客起身,同她见礼攀谈。

也有一些细碎杂音随风飘入耳中。

“栖霞县主排面大,寻常人请不到,只有太子相邀才会赏脸光顾。”

程月璃只作未闻,微扬着嘴和前来搭话的人交谈。

她举止大方,谈吐优雅,众人气氛一片和乐,完全看不出她平日拒绝了这些人的邀请。

似乎她的确因为养病无法出行,并非故意推拒。

因是私宴,并未像宫宴那样按爵位官阶排座次。相熟的宾客们挨在一起,十分随意。

程月璃没有闺阁密友,也不打算和哪位世家公子混得太熟,寒暄完毕后,径直走到角落处的案几坐下。

选坐角落的,都是平时不爱交流的孤僻之人。大家自顾自赏花看景,喝酒吃食,落的清静。

虽无人再上前找她攀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和悄声议论从未断过。

她今日穿着一身红底淡色鸾纹劲装,窄袖,长裤,云靴,衬出身形高挑瘦削,干练利落。

整个人犹如冬日绽放的红梅,淡香疏影,艳色夺目。

却和整个宴会场格格不入。

武服劲装,乃江湖侠女间流行的装束,和门阀世家隔着深渊沟壑。

大衍女子讲究贤良淑德,世家女们都穿端庄长裙。

遇到隆重场合,盛装华服长裙曳地,从未见有女子穿着劲装赴宴的。

上元夜宴那晚,程月璃表演剑舞便罢了,今日赴宴也这么穿,显得不伦不类。

程月璃丝毫不觉有问题,大大方方任由别人议论。

自落水苏醒后,她再没穿过长裙。

起初在自家院里,因为练剑之故,身着劲装。

时间久了,反倒不习惯拖曳的长裙,只觉短裾和贴身长裤方便。

除了衣服,还有发髻。

女子爱梳漂亮发髻,各种式样轮换着来,京中一段时日便会换一种潮流,女子们趋之若鹜。

可现在,程月璃不爱让秋心给她梳头了。

挽一个发髻,动不动呆坐小半个时辰,她嫌麻烦。

发髻换来换去也没觉得有多大变化。还是高马尾,和劲装最相配。

并非不喜欢打扮。发簪,耳环,腰坠……她喜欢做工精美的华贵首饰。

世间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品味不同而已——虽然在别人眼里,有些另类,甚至有些敷衍。

储君的宴席,世家女子无不花上一两个时辰精心装扮,她却连妆都没怎么化。

程月璃觉得这样好看,就喜欢这样穿着出门,随便旁人怎么非议。

还是那句话,又不掉块肉。

经历了生死,没有什么看不开的。

程月璃悠闲端坐,静心品茶,将周围所有的喧闹抛在她的世界之外。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她喉咙微痒,不由得咳嗽几声。

“怎么?县主抱恙,身子还未养好?”晋王宋逐烽高视阔步走到她身边,未经询问径直在她旁边坐下,仿佛理所当然般和她同坐一席。

难怪太子忽然给素不相交的她下请柬,想必是晋王的主意。

程月璃淡笑:“体虚,需静养。还在服用黄御医开的方子,药材都是娘娘赐下的。”

她平日闭门谢客,拒绝众人邀请的借口,并非信口胡诌。

“是么?”宋逐烽漠不关心笑道:“本王未曾听母后说过。”

那是因为他根本不关心,听过也忘了。

他又随口道:“今日出门可有影响,可需本王明日叫黄御医再给县主诊治?”

“多谢晋王。我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偶尔出门一次也不妨事。”程月璃嘴角微扬,“晋王和大衍将士们驻守边关,天寒地冻,日晒雨淋,条件艰苦。我能在京城府邸养病,已是极为幸运。”

宋逐烽逢场作戏的轻浮笑容蓦地一滞。

程月璃对他假装恭敬,态度显而易见的敷衍。但她寥寥几句,总能戳中心坎,令他心中一震。

这个巧言令色的县主,口齿伶俐。

偏生又带着几分真挚,使他大为畅快。

二人谈话间,四周投向程月璃的目光更为厚重。

宋逐烽径直在她身旁坐下的举动本是无礼之举,然而此时没人会这么认为。

只有关系亲密的男女才会同坐一席。

众人无不疑惑:晋王和栖霞县主,何时交好了?

更有高门贵女好奇又羡慕——晋王难不成,看中了县主?

众多打探的目光中,一缕锐利如刀的视线夹杂其中。

程月璃猛然一转头,毫不避讳地迎上。

这则饱含嫉妒,愤怨与不甘的目光,她十分熟悉。

柳惜然。

柳惜然出现在此处,没人感到意外。

太子设宴定会叫上五皇子,五皇子定会带柳惜然出席。

程月璃入院的第一眼,也有意在人群中找她。

那时两人对视一眼,柳惜然移开目光不再看她。她也不再关注对方。

此时晋王主动与她同席,看似亲密,柳惜然不忿的目光瞬间投了过来。

程月璃不打算主动找柳惜然麻烦。但对方再想害她,她也绝不轻饶。

而此时的柳惜然,并未给她带来麻烦,反而给无聊的宴会添了乐子。

她扬起嘴角,隔着三丈的距离,用无声的口型朝对方笑道:你放心。

你放心,晋王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

柳惜然嫉妒她,最不愿见她过得好。

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晋王和她有暧昧,柳惜然怕不是被妒火活活烧死。

她看似宽慰柳惜然。实则是赤/裸的嘲笑。

不出程月璃所料,柳惜然脸色唰的白了。

宋逐烽见程月璃原本低头品茶,除了茶杯哪儿都不看,却忽然抬头笑看向对面席位。

花枝下的少女笑容明艳,仿佛一瞬间融化冬雪的春风暖阳,倾绝世间。

他的心跳蓦然慢了半拍。

又心生好奇,她在看谁?

偏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五弟的席位?

程月璃和五弟虽然取消了婚约,宋逐烽清楚,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并未就此结束。

每说起向柳家女提亲,五弟便闪烁其词,语气不复平日的果决坚毅。

他心中有着自己也不明所以的犹豫。

而程月璃和柳家女之间,情况更为复杂。想必除了她俩,外人很难理清。

这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宋逐烽感觉极为有趣。

他们三人聚在一起,便有好戏上演。

然而此刻,程月璃的笑容莫名让宋逐烽心中升起一丝不悦。

12

程月璃纠缠自己弟弟多年,宋逐烽一直当笑话看。

她忽然放手,说不爱就不爱,他也当成笑话看。

她是否真的放下,他一个局外人,根本毫不关心。

倘若程月璃心中仍旧恋慕五弟……

宋逐烽拿着酒杯的手指,毫无自觉地握紧。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宴会的主人——东宫太子宋逐昭才翩翩来迟。

他简短说了几句祝词,宾客们便各自喝酒吃食,谈天说地。

饭后,宾客们围坐在一团相谈甚欢,也有人三三两两离席,自行在梅园中赏景。

程月璃静静吃完膳食,起身朝晋王告退。

坐在此处实在无聊,她打算去梅园中闲逛,透透气。

世家女们不停投来的羡慕目光,让她无奈又好笑。她和晋王分明什么关系也没有,她们一点也不熟。

她也不想靠晋王太近。

征战沙场的人,身上淬着一股兵戈杀伐的戾气。

宋逐烽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可没人会忘记,他是大衍战神。

他策马踏平过数座城池,三尺青锋杀敌无数。

纵使笑容轻浮,也隐隐散着盛气凌人的压迫感。

程月璃和众人一样,仰慕这样的英雄,却不想与他深交。

英雄的传说,听听就够了。

山庄广阔,楼宇众多道路交错。

她刻意避过人群,甩开几个想凑到面前大献殷勤的世家公子,独自一人来到后院梅林。

花开如海,横横直直迷人路,接天连日,目无穷尽之处。

阵风吹过,虽凉人心魄,也将花香浸入肺腑,令人心神为之一畅。

程月璃正独占美景,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和人声:“县主?怎一人独自在此?”

回头一看,居然是此间主人,东宫宋逐昭。

皇后娘娘貌美,三个儿子模样也生的俊俏。

宋逐寻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

宋逐烽虽为武将,也眉目清俊,大有儒将之风。

宋逐昭肖似其母,五官无一处不精致。

程月璃不参政,自宋逐昭离开长宁宫,入住东宫之后,二人再无往来。

这么些年,却也听过不少百官对东宫的评价。

——仁厚礼贤,宏才大略,王者之气已初成。来日登帝,一定是中兴盛世之明君。

她侧身行礼:“参见殿下。”

又一顾四周:“臣女是否打扰到殿下?”

说罢,起身打算告退。

坊间传言,东宫太子和一民间女子相恋。女子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二人只能私定终生。

此处梅林宽阔僻静,方圆寂无人影。

程月璃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此无人之处。寻常公子小姐,散步不会走这么远。

太子在此,必然和她一样,刻意避开所有人。

梅园的主人何须如此?

想必是和佳人有约,在此私会。

“无妨。”宋逐昭笑道:“既然偶遇,相逢便是缘。县主若无别的事,不妨陪孤赏景。”

“此处虽偏僻,然远离凡尘喧嚣,是梅园中景色最盛之地。”

宋逐昭约了人,不想让别人知道。

故意让她留下,仿佛证明他独自来此。这样的举动,反倒有些欲盖弥彰。

程月璃心中腹诽,宋逐昭同人幽会,别到时候不小心被人发现,为了保护佳人,让她背个什么锅。

她才不想参合别人的破事。

“臣女已经约了人,时间也快到。”程月璃编了个借口,行礼告退。

“哦?”宋逐昭忽然多了几分兴致,“县主约了谁?”

程月璃扬嘴淡笑。

大家都是出来私会的,何须问个明白。

宋逐昭却对这点私密之事极为好奇,再次追问,非要打探个明白。

程月璃:“……”

眼前这个储君,怎么感觉和传言中的精金良玉大相径庭。

闪着微光的眼神,倒和秋心她们嚼舌根,听八卦的神情有几分相似。

她并未约人,不过是随意想出的借口,此时只能继续装作支吾:“殿下,这等事……臣女怎好细说?”

未能听到八卦情/事,宋逐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不好再问。

堂堂储君,总不能用权利逼问别人“你幽会的人是谁”这等少女的闺房私密。

一番莫名古怪的对话之后,程月璃终于得以离开方才梅林。正欲另寻一处僻静之所,走出一段距离,忽然心头生出一种异样。

太安静了。

明明是青天白日,却无一声鸟鸣,万籁俱静有如深更。

她是武将世家的女儿,这段时日醉心武学,勤学苦练进步神速,感官已比常人敏锐。

凉风习习,花香中混着一丝别的味道。

太子等的人悄悄来了?

不对。

这气息不止一人。

程月璃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祥。

她放心不下,随即转身,快步走回刚才和太子相遇的地方。

程月璃走后,宋逐昭依旧站在原地。

他举目远眺,望向接天的红艳花海,似是若有所思,又仿佛放空思绪,头脑空空。

忽闻身后花枝响动,旋即回头一瞥。

不远处一身红衣的丽人,急速朝他飞奔而来。

丽人身法轻灵,助跑几步后脚尖一点,一跃飞上枝头,又朝他的方向跳下。

红潮飞涌,黑发轻飘,丽人眉目清绝艳色如刀,真如从天而降的仙女一般。

宋逐昭只觉满目艳丽花海瞬时黯淡,眼中只有这一抹灼目如焰的浓墨重彩。

从天而降的仙女瞬间飞降到他面前,朝他伸出细长手臂

——猛然拉起他的衣领,狠狠将他拉了一个踉跄。

瞬间打破他所有缥缈幻想。

“程月璃,你!”东宫太子从未受过如此无礼的对待。

栖霞县主蛮横无礼他早就清楚,没想到放肆至此,敢对一国储君撒野。

宋逐昭怒火骤燃,正要大声责问她,话才刚出,一道冰凉刀风从他脸边擦过,割落一缕鬓发,闷响一声钉入身旁的树干中。

正巧是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一瞬之间,宋逐昭心念电转:有刺客!

心中明白了缘由,身体却跟不上反应。

他还未站稳,又被程月璃重重一推,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一柄银色钢刀再次和他擦身而过。

程月璃察觉到不对劲,迅速折返,果然看到几个可疑人影悄无声息接近宋逐昭。

她于是急速奔回,在危机关头,千钧一发之间救下宋逐昭性命。

东宫的宴会,自然不能携带刀兵。

程月璃身上未带刀剑,但以前常用软鞭,时时刻刻带在身上。

这条软鞭是她特意找匠人定制。坚韧又柔软的钢丝,打造的极细,外绕一层红绸,在常人眼里,只似一根腰带。

她平日就将其绕在腰上,当做装饰。

情急之时,譬如当下,就派上了大用场。

她将软鞭抽出,挡在宋逐昭面前,低喝一声:“殿下先走。”

此处离主院尚有一段距离,四下杳无人迹。她必须先将刺客拦下,让太子跑回侍卫所在之处。

宋逐昭会意,一颔首,即刻转身打算逃离。

可惜刺客早有准备,两个穿着庄内仆从衣服的蒙面人,拿着刀剑封住回庄的道路。

宋逐昭后退一步堪堪躲过两人刺来的剑,没受伤,也无路可逃。

以前栖霞县主动不动用鞭子抽人,下人们畏惧她权势,跪着不动让她打,并非她的三脚猫功夫有多厉害。

她勤练武艺不过三个月,招式烂熟于心,却从未真正与人交过手。

此生第一次遭遇刺客,她的功夫究竟能顶多大用,自己心里也没底。

何况刺客有数十人之多。

程月璃手心全是冷汗。一边护着宋逐昭,一边东躲西闪,不敢正面迎敌。

逃回主院的路被封锁,她左支右拙,勉强躲过刺客攻击,一咬牙,拉起宋逐昭朝梅林深处跑。

宋逐昭为了偷偷幽会佳人,故意屏退侍卫,如今却是自己把自己坑了。

不过长时间不见太子,必有侍卫起疑前来寻找。

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活到那个时候。

二人一路奔逃,身后刺客紧追不舍。

程月璃全身都渗出冷汗,风一吹,从四肢百骸透心凉到心底。

又觉得身上到处火燎火辣的疼,想必受了伤。

然危机之中无暇顾及伤在何处,她只能尽可能躲避刀剑,夺命奔跑。

“殿下,你的侍卫什么时候来?”奔跑时容易咬到舌头,形势又危机,只能长话短说。

宋逐昭也干脆:“不知道。”

程月璃顿时无语,心中咒骂这个太子怎会如此不靠谱。

骂归骂,还是得竭尽所能保护他。也不知他身上伤到没有。

但她不是侍卫,也无盖世武艺,要保他性命已经竭尽全力,再无能力顾及其他。

二人不知跑了多久,也无暇分辨方向,只能朝没有刺客围追堵截的方向走,每一秒都被拖得十分漫长。

忽然身后传来急速马蹄声。

程月璃喜出望外,救驾的东宫侍卫总算来了。

侧头一瞥,心尖瞬时宛若被镜湖的水泼了个透,连指尖都冰凉。

骑马的人穿的并非侍卫铁甲,而是庄中仆役服饰。

明显和刺客一伙的。

东宫侍卫和主子一样不靠谱,刺客倒是准备周全,连马都准备好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无人前来救驾,程月璃觉得自己或许在劫难逃。

她从未与人切磋过武艺,第一次遭遇真刀真枪,就是如此凶险的以命相搏,可说一句:倒了八辈子血霉。

13

马匹逼近,身后迅猛罡风陡然来袭。

程月璃不清楚自己斤两,一直不敢同刺客正面相抗,只东躲西闪。

她奔逃这么久,不知避开多少次刀枪,全身都火辣辣的疼,好在还能跑,命还在。

是不是说明,她的武艺比自己想象中高一些?

眼见身后寒芒袭来,她把心一横,挥鞭迎上。

鞭子缠住刺客的手臂。她咬牙用劲狠拉,刺客瞬间从飞驰的马匹上跌落。

虽是冲着这么一击,没想到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情况仍旧危机,来不及多想。

她脚尖一点跃上马背,朝宋逐昭喝道:“上马!”

宋逐昭反应也快,伸手配合,上马坐在她身后。

二人夺了马,继续奔逃。

骏马在梅林中穿梭,刺客仍在后面穷追不舍。东宫侍卫还未赶到。

稍稍和追杀的刺客拉远了一点距离,程月璃终于有一点余暇查看周围形势。

前方已经出现模糊山影。

她不知自己究竟逃到何处,可必然已经远离梅园。

不能再继续往深处跑了。

否则即便侍卫赶来救驾,也很难寻到她二人。

情急之中,心念电转。

程月璃放慢马速,飞霜极电般跳下,压低声音朝宋逐昭急切道:“外袍给我。”

宋逐昭不明所以,突然被人叫脱/衣服,一怔:“……做什么?”

冷冽丽音飞速道:“我穿殿下衣服骑马引开追兵,殿下躲在此处,等刺客过去,立刻朝庄园方向跑。”

不知此计是否可行,可惜事到如今别无他法。

宋逐昭愣了片刻,摇头:“堂堂九尺男儿,怎能让一介女流替我送命。要逃便一起逃……”

“……要死,便死在一起。”

程月璃原本是个急性子,动不动就急躁发火。

经历生死后,想开了,修身养性随和不少,不再轻易动怒。

终归还是武家女,刻在骨血里的心高气傲。

如此情急时刻,对方还在磨磨唧唧,她心中焦急再难抑制,怒火中烧。

她是镇西大将军的女儿,宋逐昭是大衍储君。他为君她为臣,理应护他性命。

更何况,皇后娘娘养育她长大,对她恩重如山。

说什么也得想尽办法救他!纵使今日在劫难逃,他也不能比她先死。

那些刺客只能从她尸体上踏过去。

她又急又怒,根本不在乎礼节,凶横道:“衣服!”

一边说,已自己动手去扒。

宋逐昭怔然间,外袍已被她扒下。

她急速将衣服披上,迅疾如电再次跃上马背,也不去看宋逐昭,只压低声音喝道:“殿下自己想办法躲好!”

话一说完,一扬缰绳,策马扬尘而去。如流星飒沓,风里飞霜。

这个计策不知能拖延多少时间。

刺客或许很快会察觉她并非宋逐昭,在此之前,宋逐昭必须自己想办法逃走。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二人停留的这小片刻,刺客已经追上。

程月璃策马飞驰,刺客只见马上虚晃的背影穿着太子的龙袍,一时没发现她换了身份,跟在马匹身后紧追不舍。

程月璃长舒一口气。计策成功。

宋逐昭并非愚钝之辈,她引开了追兵,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侍卫。

喜悦在她脸上一闪而逝,紧握缰绳的手满是冷汗:接下来,她得想办法自己保命。

骏马在树林中左右穿梭,身后不住有破风之声呼啸而来。

程月璃只能凭直觉躲过扔来的暗器,身上各处越来越灼痛。

忽然一声凄厉的马鸣嘶吼,坐骑不知被刺客打倒了哪,前蹄倏然跪了下去。

程月璃眼疾手快,瞬时从马背上跳下,才没和马匹一起跌倒。

可刺客也已追上,将她团团围住,再无去路可逃。

“这人不是宋逐昭!”

她一下马,刺客即刻发现受骗。

疾驰中的背影不易分辨,如今却一眼便知,有人穿了宋逐昭的外袍。

刺客大骂一声,随即转身。

为了刺杀东宫,他们同样豁出性命。机会只有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决计不能让人逃了。

见刺客转身就要回去寻找宋逐昭,程月璃心中悬吊的大石瞬间下落。

刺客没时间在此和她纠缠,她能保住性命。

可惜这第二次的涌上心头的喜悦,同样也未能维持半刻。

刺客里忽然有人说了一句:“她是镇西大将军之女!”

本来提脚已经打算要走的刺客,瞬时停下脚步,又转头朝向她。

十余名刺客互看一眼,不知用何暗号达成默契,走了一半人,剩下一半举刀朝她走来。

程月璃心跳得飞快,满是冷汗的手狠狠捏紧长鞭。

真刀真枪,考验她武艺的时刻到了……

***

庄园内,晋王宋逐烽单手撑头,斜靠在座,听着周围男男女女对他的恭维和吹捧,有一搭没一搭和人聊上几句。

没过多久,又觉无聊。

皇兄离席,县主离席,五弟也带着柳家女去了后院赏花。

左右没事,不如到处转转。

宋逐烽起身,信步离开宴会场。

他在庄园里漫无目的四处走动,心里说着无事可做随意走走,目光却情不

宋逐烽玩兴十足看着这三人,摸着下颌愉悦低笑:“有趣。着实有趣。”

比话本中争风吃醋的故事好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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