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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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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烟绒风丹, 姚黄魏紫,还有银红春红,淡彩焕彩, 这都是年姒玉身边亲近的人。

她们分两拨。一拨在她身边伺候着,一拨管着翊坤宫中的大小事务。无论是哪一个, 都是离不得的。且都是年姒玉的心腹人。

她要保养身体,要好好照顾自己, 还要好好带着六阿哥和四格格,这些靠她一个人是不够的。必得有这些人的尽心, 她才能好好的在这宫里过下去。

而她们,也必得依附在她身边,才能好好的在这宫中活下去。

她的身体状况,不用瞒着这几个人。

只是说了, 瞧着除了烟绒外, 姚黄和银红春红,不免有些担心她。

年姒玉就含了笑, 安抚几个人:“你们不必担心,也别过于忧虑。这事我早知道了,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府里会想法子的。本宫又还年轻, 将来也会有恢复的日子。”

年嫔主子入宫,便是爱笑的。对着奴才们都是和颜悦色笑吟吟的模样。

翊坤宫上下,都甚喜爱年嫔主子。如今瞧着年轻主子偏是这样的身子,反而还含笑来安抚她们, 几个人不免心酸, 却又不愿意被年姒玉瞧出来, 心里又很是佩服主子的乐观。

想着, 不愧是皇贵妃的亲妹妹呢。当年皇贵妃那也是身子骨弱,多少年不曾有过生育,不照样还是盛宠么?

后来,不也生了福宜阿哥,六阿哥和四格格么?只是福宜阿哥没养下来。六阿哥和四格格却好得很。只是皇贵妃病沉了,最终才没了。

年嫔主子没有旧疾,又尚年轻,将来恢复的日子大有呢。银红春红一心信年姒玉的话,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们到底是后来才在皇贵妃身边伺候的。也就比淡彩焕彩早来些时候。

原先伺候皇贵妃的,放出去了些。

但姚黄魏紫两个大姑姑,那是一直在皇贵妃身边伺候的。

魏紫在外头浮想联翩,姚黄在年姒玉跟前侍候着,这心里头也是情不自禁翻涌些念头。

年姒玉去屋子歇午觉了。身边还是烟绒银红春红伺候着。

姚黄趁空儿,到了茶水房来寻魏紫。

这会儿奴才们手上都有差事,茶水房里,便只两位大姑姑在。

两个人相伴也是十来年了,一打照面,魏紫就瞧出来了:“你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姚黄轻声说:“皇贵妃主子还在的时候,咱们就都觉得那马车失控撞人不对劲。只可惜便是万岁爷亲自查了,也没能查出什么来。”

“咱们两个,都是在皇贵妃跟前发过誓的。要好好护着年嫔主子。年嫔主子还未入宫,便生出那么许多的风波来。入宫后,定然也少不得有人使坏。”

“皇贵妃与年嫔主子这情形,何其相似啊。我不觉得这是巧合。你也是如此想的吧?”

“查吧。还是要继续查。往深了查。”魏紫说。

姚黄点头:“是要查。查了这么些年了,尽管收效甚微,也是要查的。那人隐藏的太深了。况且,也不知做手脚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这宫中,见不得主子受宠的太多了。咱们要查,还是要暗暗的查。”

“那主子那边?”

魏紫说:“主子那边,先缓缓。主子已经入宫了,这些事也早晚会知道的。主子问起,咱们一五一十的说,就是了。”

他们这位年嫔主子,聪慧沉稳,又活泼机灵,是个有成算的。

皇贵妃的事情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眉目,魏紫心里忍不住有了期想,说不定,年嫔主子能将皇贵妃的事查清楚呢?

*

胤禛说忙,这几日都不会来翊坤宫,就真的没来。甚至连后宫都是没进的。

后宫里风平浪静的,年姒玉又不用出去给谁请安,天气又渐渐冷了,她就待在翊坤宫里吃吃喝喝,日子过的还是挺不错的。

一路从湖北启程赶来京中,又忙了几日,忙的时候不觉什么,闲下来才觉得闲着才是最不错最舒服的。

喝了些时日的排骨藕汤,觉得身心都舒展了。

每日固定早中晚,在六阿哥和四格格醒着的时候去他们屋子里逗逗小孩子。

其余的时候,年姒玉就待在殿里,坐在窗扇底下的软塌上,抱着她的小花盆晒太阳,琢磨着怎么让她的种子发芽。

现在想想,她当初跟姚黄魏紫她们说的,胤禛不是在女色上用功夫的人,是安抚她们的话,也是叫她们放心。

可现在,倒是叫她给说中了。胤禛这心里头,最惦记他的公文奏折,还真不是在女色上用功夫的人。想着自己当真好些时日没见他了,她想想也觉得很有意思。

魏紫进来的时候,年姒玉已是昏昏欲睡的模样了。

只烟绒一个人在旁边守着,见了魏紫进来,只轻轻眨了眨眼,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将快要睡着的年姒玉给惊醒了。

年姒玉倚在软塌上,身上的小绒毯都要掉到地上去了,烟绒想过去弄一下,都没敢动。

结果小绒毯终于撑不住自己掉下去的瞬间,年姒玉本能的抓住了,但也把自己弄醒了。

她第一时间去看自己怀里的小花盆。

还好还好,她的种子没摔下去。

再一抬眼,就瞧见了进来的魏紫。

“姑姑怎么来了?”年姒玉含笑问。

翊坤宫人多,事也多,魏紫管着宫务,并不总在她跟前当值的。明日就是颁金节了,这会儿正该是魏紫最忙的时候。

魏紫没想扰了年姒玉,她本来也想先在旁边守着的,却没想到主子却醒了。

她就到跟前来回话:“桂陵去了一趟御膳房,领主子这几日的份例。回来说听见些闲言碎语。奴才特意出去了一趟,果然也听见些闲言碎语。”

“半个时辰前,奴才也出去了一趟的,偏偏什么都没听见。这也就前后差了大半个时辰,那些话就传遍了宫中。定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什么闲言碎语?”年姒玉好奇了,什么话能让一向沉稳的魏紫如临大敌。

魏紫想起那些话,面色便凝重起来:“主子未曾侍寝的消息,外头都知道了。前些时日,钱太医来翊坤宫一趟。那会儿还没有什么话说,对外,也只是讲钱太医是来给主子请平安脉的。”

“可这两件事撞在一起,就有人说,主子得宠是因为皇贵妃,但实际上皇上并不喜主子。给主子荣宠,也是为了笼络年家。”

“说主子年纪轻轻的,才入宫不久就要太医来瞧。还是在没有侍寝的第二日。说明主子也跟皇贵妃似的,身体孱弱,怕是不能生养了。这宠爱不尽不实,皇上待主子不过是面子情,是长久不了的。”

其实外头那些话还要更难听些。那起子人嘴毒得很,嘴巴又碎,自然是怎么难听怎么说了。

那日钱太医回了养心殿复命,晚间万岁爷就给他们主子送东西了。

这些时日,万岁爷人虽然没进后宫,但好东西流水似的送来。都是万岁爷送给主子解闷高兴的。

那些人早就眼红了,当然要想法子编排翊坤宫了。

钱太医和养心殿那边,翊坤宫里,是半点消息都没透出去的。可主子在湖北受过重伤是事实,那些人闻着味儿就能给编出花儿来,有了机会自然是可劲儿的踩了。

况且,这些话在颁金节前一日传出来,还传扬的满宫都是,不就是想踩下主子的脸面么?

明日是主子在宫中所有人面前的头一次亮相,宫里所有人都会在抚辰殿聚宴,这是要所有人都来看他们翊坤宫主子的笑话。

宫里想要这样做的人不少,可处心积虑有能力这样做的,却也不多。

年姒玉先前还琢磨呢,怎么钱太医往她这儿来一趟,外头却风平浪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按说是不应该的。她还纳闷呢。

这会儿晓得了,是在这儿等着了。

年姒玉有一事不解:“我未曾侍寝的消息,她们是如何知道的?”

记录司寝的册子,好好的放在内务府里。

年希尧兼着内务府总管的差事,这满宫上下,能调阅司寝册子的人可不多。

她这儿,胤禛那儿,都是口风甚紧的,拢共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不会外传。

年姒玉琢磨着:“那司寝册子,皇后是可以调阅的。”

皇后一向跟她过不去。上回在钟粹宫落了她那么大的脸面,皇后又这般重视这次的颁金节。

铆足了劲想要把武嫔推出来。那自然是不会放过踩她的机会的。

魏紫说:“不止是皇后。齐妃、熹妃、裕嫔,都是可以调阅的。”

年姒玉倒是没想到:“裕嫔也可以?”

魏紫道:“裕嫔养着五阿哥。在宫中,也是有些体面的。”

况且,裕嫔同熹妃一向交好。便是裕嫔不能瞧,熹妃若知道了,那就等于裕嫔知道了。调阅不调阅的,也没什么要紧。

年姒玉想,若这样讲,宋氏未必就不行。她也是嫔位,也有封号,虽然养着的是两个格格,但从前在潜邸的时候,宋氏时常跟在乌拉那拉氏身边理事。

她同皇后总是有些联系的,皇后会用她。这到了宫里,她大约也算是皇后的人。皇后知晓了,宋氏未必就不知晓。

魏紫说:“如今这消息见风似的长。一会儿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宫中。奴才即刻让人去查,但消息来源太杂了,谁也不晓得是谁先说的。源头只怕查不出来。”

这背后布局的人,就是仗着宫里人多,主子多奴才多,才敢干这样的事情。

若只有万岁爷的嫔妃,宫里头奴才们都是有数的,耗费些精力,保管一查就出来了。

偏偏宫里头住着好些人,像先帝爷的太妃们,这就不好去惊动了。查起来很有些困难。

年姒玉就问:“养心殿那边,也知道了?”

魏紫还真是特意打听过的,她说:“养心殿在前头,与咱们后宫隔着好几道宫墙呢。各个出入口都有侍卫把守,后头的宫女去不到前头。皇上入宫后,治宫甚严。将从前治理雍亲王的规矩都沿用到宫中来了。”

“从前在潜邸时,就是前院后宅分开的。后宅的人不可轻易到前院去。这传递消息也不能随意。前头所用的宫人,都是另外挑选的,除非皇上选派,轻易不会到后头来。”

“奴才想着法儿打听了,万岁爷忙得很,养心殿里天天见大臣,还往前头清台寺去了好几回,怕是顾不上这些后宫里的琐碎事。但苏培盛是一定知道的。若皇上问起,苏培盛应是会说的。”

魏紫说的这些规矩,年姒玉知道,只未想到,这人竟将规矩带到宫里来了。

这样一来,前头和后头割裂了,倒也是好事。比先帝爷在的时候,规矩是严多了。毕竟这后宫里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在养心殿,确实是应当谨慎些。

只是苏培盛……年姒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未必会将这事儿跟皇上说。”

年姒玉了解他的很,她笑道,“苏培盛这人圆滑得很。姑姑在姐姐身边这么久了,是该知道的。这没影儿的事,他能在皇上跟前说了,平白惹皇上不痛快么?皇上看重年家,摆明了抬举翊坤宫,这些话说出来,皇上要生气,苏培盛也讨不着好。”

“他只是养心殿的总管,是贴身侍候皇上的首领太监。又不是后宫的总管太监。他的分内事,是伺候好皇上,守好养心殿。”

在这宫里,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谁会把不是自己的责任往自个儿身上揽呢?

魏紫心想,倒是她糊涂了。

苏培盛那个老滑头,还真是如此的。

哪怕当年皇贵妃那样盛宠,也没见这位苏公公巴上来的。

魏紫便道:“那咱们想法子往万岁爷跟前递个话?”

这样的风言风语,当叫皇上知道,是委屈了他们年主子的。

年姒玉笑得见牙不见眼,笑声清脆动听:“姑姑,告状可不是这么告的。”

这布局的人手段这样稳又这样快,就是要掌握主动权,想要翊坤宫,想要她陷入被动之中。

她便是要主动,也不是这么个主动的法儿。

魏紫猜不着她年主子的心思,便不乱出主意了。

皇贵妃从前遇着事儿,还真就是这么告状的。可到了年主子这儿说不行,魏紫可猜不到他们年主子古灵精怪的主意。

干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年姒玉就教她:“姑姑带着人,装个样子去查。就不必真要查出个什么来。只要叫宫里头的人都瞧见,翊坤宫的人在查,这就行了。把样子做足了,这事儿就不必继续了。”

“其他的事儿,明天再说吧。”

皇贵妃独宠了十年,皇贵妃在胤禛身边的时候,胤禛就没去找过别人,也没有别人在这期间生过孩子。

皇贵妃又是那样清冷的性子,出身年家,她进府做侧福晋的时候,他们二哥年羹尧已经是四川巡抚了。

进府就是侧福晋,家里父兄又这般给力,皇贵妃根本不需要同那些女人有什么亲密的联系。

李氏必然不会同皇贵妃和平共处,乌拉那拉氏也不会和皇贵妃做好姐妹。那会儿的皇贵妃一个侧福晋,也不会去和格格侍妾们好。

所以她的这位亲姐姐,在这些嫔妃里头,没有交好的,关系不大好的,倒是不少。

都或多或少有过龃龉不合。

这次出了这个事,风言风语传来,纵然不是主谋,那些嫔妃们能在里头煽风点火是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谁都往里头踩一脚,这痕迹就更难查了。

年姒玉可以给点动静她们,但再多的,她就不管了。也不会被她们耍着玩儿。

倒是明日就要见着胤禛了。正经该想想穿什么衣裳,画什么妆容,叫他一见了就喜欢,晚上一门心思的想来翊坤宫留宿才是。

*

颁金节的阖宫大宴定在了晌午。从前的大宴都是定在晚间的。

今年是胤禛登基的第一年,自然与从前有所不同。宫里人多,又是定了要大办的,定在晌午既敞亮又不需太顾及时辰,皇后也能放手去筹备。

颁金节的阖宫大宴,定在了抚辰殿,那儿地方大,可以招待所有的王公勋贵。

晚间的时候,皇后定了小宴,就在抚仙阁,是宫里嫔妃们聚聚,也是给武嫔和年嫔接风洗尘的意思。

阖宫大宴,参加者众,太后,先帝爷的嫔妃如今的太妃们,住在宫中的阿哥们公主们,还有宫外的阿哥们公主驸马们,都是要来参加的。

浩浩荡荡的,也有大几百人了。都是皇亲宗室,王公贵族。

乌拉那拉氏是当真用了大心思的,这是胤禛登基后头一个颁金节,不止宫里头的人看着,宫外那也是盯着瞧着的。

她从前在妯娌里头,那也是以贤良大度著称的。从前都是端庄行事,得体从容的典范。

胤禛封亲王的时候,她就是雍亲王妃,那体面和尊贵,也是在妯娌里排在前头的。

如今做了皇后,更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这阖宫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能出错。

得风风光光的,好好的大办这个颁金节。不但要大办,还要办好。

比起大办颁金节的阖宫大宴,以及晚上的小宴要让武嫔在皇上跟前露脸这两件事来说,其他的事儿,似乎也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一日,皇后忙的脚不沾地的,各种调度调停,顾不上旁人,也顾不上年嫔了。

这样的阖宫大宴,该做什么该怎么做,那都是有时辰规矩的。

何处坐卧,何处行礼,何处用膳,何处更衣。样样都要周全妥当。

进宫者众,人人都要守规矩。这人一多,事情自然忙乱。

大宴定在晌午,但年姒玉是一大早上就起来装扮了的。

她如今也是一宫的主位,胤禛的嫔妃不甚多。除了皇后外,主位便只得齐妃、熹妃、裕嫔、懋嫔,武嫔,然后是她。

底下的贵人常在答应们,到底身份太低,是不能出去迎客的。

因此,今日她们这些主位们,就要早早的去钟粹宫迎客,去各个宫中给太妃们请安,然后陪着太妃们福晋们说说话,招呼一下胤禛兄弟们的福晋,照顾一下兄弟的儿子们的福晋和孩子们。

阖宫大宴,太后都会出席。是正经宫宴,都要穿着自个儿的朝服。

年姒玉进宫这些日子了,还没正经穿过她的袍服。但内务府早早就按照她的尺寸制好了。

今日拿出来,全套上了身,又将大南珠往身上一挂,年姒玉只觉得头上重的很,头发紧的很,身上的衣裳也是重的很。

今日场合庄重,不能太娇俏的妆容,也不能太老气,年姒玉在可选范围内,挑了个艳丽些的妆容。

六阿哥和四格格,也是早早的打扮好了,穿的像金童玉女似的,由着奶娘们抱出去了。

孩子小,但这样的场合,也还是要出去露个脸的。

年姒玉要陪客,不能时时刻刻跟着六阿哥和四格格,就让魏紫带着银红陪在两个孩子身边,时时刻刻盯着,不叫奶娘随意吃外头的东西,等时候差不多了,就带着六阿哥和四格格回翊坤宫去。

今日大家都忙。

到了钟粹宫,便要忙着陪客说话,倒是跟互相之间没有怎么说什么话。

年姒玉不管同谁说话,不管见着谁,那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她能察觉到人们落在她身上打量探究的目光,但她不在意,也不管,只管做着她该做的事便是了。

给太后太妃们行礼,她就跟着去行礼。

乌拉那拉氏说她是新入宫,叫跟着懋嫔一道行事,年姒玉就跟着宋氏。

她在这宫里,是嫔位,是一宫主位,是比贵人常在答应们尊贵的多。

但她是最后入宫的,比武嫔还晚了两个月。资历浅,年纪小,自然比不过前头的人。

排序坐位,她是最后一个,还跟在武嫔的后头。

不管做什么,她都是最后一个,都要跟在武嫔的后头。

几个人一溜站出来,她在最后头时,就总有人打量她,瞧她,窃窃私语,当面却言笑晏晏。

好几次了,年姒玉都能瞥见皇后淡淡瞥向她的目光。

年姒玉心里明镜似的,当初乌拉那拉氏拼着被胤禛厌恶也要压低了她的位分,这就是在这儿等着恶心她呢。

那端庄女人的冷淡目光仿佛在说,瞧瞧,你虽然是年家来的,又得皇上宠爱,姐姐是皇贵妃,但那又如何呢?位分低,就该站在最后头。

幸而年姒玉心里有成算,不计较这一时的得失,否则还真叫乌拉那拉氏得逞了。

阖宫大宴,但也不能真的就乱糟糟的全聚在一起。

抚辰殿里巧妙的做了隔断,也放了精巧的屏风。

先帝爷的太妃们都在一处。太后同皇上和皇上的嫔妃们安排在一处。

皇子阿哥们安排在一处。福晋们安排在一处。倒是与胤禛多有不睦的先帝爷的阿哥们安排的巧妙,全在一起,却又有几个亲王郡王贝勒陪着,有恒亲王履郡王在里头,这样的日子,太后和母妃们都在,也是闹不起来的。

各人条案一放,满满当当一殿的人,年姒玉坐在最后头,条案上搁着精致的菜肴,但拿出来时间久了,热气都散了,上头浮着点油花,这味道就不大好了。

年姒玉忙了一上午,只抽空悄悄用了几块小点心,这会儿早就饿了,可瞧着这些东西,她一口也吃不下。

她坐的地方偏后。又是先在抚辰殿候着的。

见胤禛,是同着众人一起见的。

胤禛来的时候,各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候定了。胤禛去慈宁宫接了太后,同太后一起前来抚辰殿。

这样的日子,太后原本就是应当来的。但太后一直称病,众人以为太后是不会来的。

可偏巧就是颁金节前,皇上待十四爷松了口,太后这病就好了,可以出席阖宫大宴了。

胤禛同太后走过去坐着,正好经过了小姑娘跟前,只那么一瞬,他抓紧机会瞧了她一眼。

结果小姑娘低着头,什么也没瞧见。

带着三钳耳坠子的耳垂落在胤禛的视线里,雪白雪白的。

他坐定了。谁都没看,又先往小姑娘那儿看。

小姑娘离他实在是太远了。胤禛有些不满,也有些不高兴。头一回心里迁怒于这尊卑排序的规矩。

他每日都能听见些小姑娘的消息,只是太忙了,实在抽不出空来去翊坤宫一趟。

等他闲下来,要么是黎明时分,要么是深夜露重,小姑娘早就睡了,他哪舍得再去打扰她呢?

从前皇贵妃总是在他身边最近的一个。这还是头一回感受到,心里惦记的人离自己那么远,反而是些不怎么上心的人一个个倒是挺近的。

年嫔,这位分太低了。都是皇后干的好事。

胤禛心里头厌恶皇后,这会儿看见她在自己身边端庄的笑,他的唇角都忍不住往下压了。

小姑娘坐的那么远,他频频看过去,倒是惹得坐在这头的齐妃不时望过来,那双眼总黏着胤禛,胤禛不大舒服,还怕这边几个都误会了,只好忍着,不怎么多看了。

眼睛不看了,心里却在想。

方才也没见小姑娘动筷子,她挑食,饮食上又精细,这些膳食必然是不合她的口味的。

只是这会儿不吃,要是饿坏了怎么办。也不知她身边伺候的人经不经心,晓不晓得给她备些吃的,一会儿回了翊坤宫还要再用些的。

胤禛这儿坐着,面上应付着太后皇后,应付着前来请安的众阿哥们,心里却在操着翊坤宫小姑娘的心。

抚辰殿人太多,身份地位高的也多,到了后来,去胤禛跟前凑趣的人就更多了。

御前,倒是热热闹闹得很。

寻常见不到皇上,又一心一意想要讨好皇上的人,难得瞧见他们勤政的皇上就这么坐在这儿,哪会放过机会呢?

后来酒酣耳热时,自然是要凑上去的。

一个小小的嫔,在这样的大宴上,也就不起眼了。

纵然先前总有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可御前热闹起来,人人都想着要讨好,也就没有多少人关注了。

也总有些人先离席了,要么更衣,要么是不爱热闹的。

年姒玉这会儿走了,也不算什么。

随着众人敬酒时,她小小抿了一口,耳朵脸颊都有点热热的。

这会儿出来,有点风一吹,倒是觉得挺舒服的。陪在身边的姚黄怕年姒玉吹了风头疼,还是给她将披风系上了。

他们主子身子弱些,不好这样敞着风吹的。

年姒玉摸摸自己的脸,扶着姚黄往翊坤宫去。六阿哥和四格格早就抱回去了,她也正好回去的。

方才宴席上,胤禛坐得远远的,可胤禛总瞧她,她是知道的。

胤禛的目光同旁人不一样,尽管她没看胤禛,但她能感觉的出来。

那样的情形下,她只要一抬眼,就能与胤禛的目光对上。

可年姒玉偏不。

坐得这么远,这么遥遥相望,这算什么?

年姒玉偏不如了皇后的愿。她心里头不高兴,也不去看胤禛了。她只要到手的东西,胤禛要真这么惦记她,那就别只看,是该来找她的。

她都入宫了,还勾他了,剩下的,她不做了。

她要是什么都做了,那胤禛还做什么?

胤禛这儿应付人正应付的不大耐烦了,抬眼一瞧,小姑娘远远的位子上就空了。

人走了。也不知是去更衣还是怎的。

半晌没回来。胤禛就不高兴了。

那微沉的目光叫苏培盛瞧着,这心里头都是咯噔一下的。

他也是眼错不见啊,怎么年嫔娘娘方才还在的,一转眼就走了呢?

其实时辰也差不多了。再留下来,便是皇上宽和,愿意陪着众人同乐的。

但他们这位万岁爷,怕是耐不住这样的性子,陪着太妃们在这儿乐呵呵的数些家常的。

年姒玉刚回翊坤宫坐定,听魏紫说六阿哥和四格格睡了,就没去看孩子,只管坐着等膳房的汤端来,她都饿了,得好好的吃一顿好的。

只片刻功夫,就听见说抚辰殿那边散了。

高喜来年姒玉跟前回话:“主子刚走不过半刻钟,皇上就起身了,说时辰也差不多了,要去更衣,便要散。”

“皇后不大肯,说是今日气氛正好,好日子正是高兴的时候,想要留皇上再坐坐。”

“奴才当时就在殿门那儿,瞧见皇上的脸一下子就板起来了。皇上说,颁金节是大节,原该是要好好庆祝的。但今日已尽够了。西北战事正紧,前线将士们正在浴血奋战,宫里这样已可以了。再继续,就是奢靡享乐。是会寒了西北将士的心的。皇上说完,就叫散了。”

高喜是年姒玉留在抚辰殿的。她回来,但怕抚辰殿还有什么事,留在那儿也不起眼,只做个传递消息的,却不想传回来这样有意思的事。

高喜说:“当时皇后的脸色便不好看了。原都是笑着的,皇上的话才落下,就都不敢笑了。便是太后,听见皇上提起西北战事,也不能置喙什么,就说了几句话,叫散了。”

高喜这心里乐呵着呢。当时皇后的脸色,那可太难看了。

瞧着他们主子笑起来,高喜就绘声绘色的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先前是怎么高兴的,后来这殿中的气氛,就一落千丈了。

翊坤宫的奴才们,那自然是向着翊坤宫的主子的。

瞧今儿上午晌午闹的,他们主子吃亏受了委屈,样样都落在人后头,多少人打量议论啊,主子是不在意的,可他们做奴才的,心里头不忿啊。

偏偏又不能替主子出头,这可真是憋屈。

宫里的人,那可是人人都有眼睛的,个个眼睛毒机灵着呢。

谁没瞧见呢?都瞧见了的。皇上眼里头,只有年嫔娘娘,只看年嫔娘娘。

瞧见他们主子坐在那后头,皇上当时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高喜这心里头痛快得很,皇上说散了,那些话,那就是说给皇后听的,就是为着他们主子出气的。他们主子走了,皇上便说散了,那是片刻都不想继续了。

谁敢再说他们主子的宠爱是不尽不实呢?

烟绒听着高兴,在旁边问:“那这么说,皇上是不是知道宫里流言的事儿了?”

高喜倒是有点惭愧了:“这个不好说。奴才没能打听到。”

“可依着奴才想,皇上大约还是不知道的。若真是知道了,依着皇上着紧主子的模样,今日未必就会这样轻易的散了。”

也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皇后。

高喜也是从前就在皇贵妃身边伺候的。伺候皇贵妃这些年,跟在皇贵妃身边,瞧着皇上宠爱皇贵妃,待皇贵妃好,他们都是看的很清楚的。

皇上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处置起人来利索干脆。若真是知道了这些流言,不会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

便是大宴上不便发作,那之后也会命苏公公严查。

此时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证明皇上还不知道呢。

年姒玉问高喜:“抚辰殿那边散了,皇上去了何处?”

高喜说:“皇上更衣后,同着怡亲王去了养心殿。而后又去了清台寺。这些日子,皇上都往清台寺去见大臣。听说是田大人和李大人先后入宫了。这些时日都在皇上跟前议事,好几日都没出宫了。”

清台寺是可住外臣的地方。来不及出宫的值臣,可以在清台寺歇歇脚。

这田文镜和李卫进京后,一直住在清台寺,都没出宫过。

这大宴才完,胤禛就带着允祥去清台寺了,可见他是真忙。

年姒玉还在沉吟,就听见高喜又说:“奴才还有个消息,要同主子讲。”

“方才大宴上,主子正同姚黄姑姑说六阿哥和四格格的事时,奴才瞧见,皇后带了武嫔,往皇上跟前引荐过。那会儿御前凑趣的人多,主子没留心,奴才瞧见了。”

“皇上神色淡淡的,只瞧了武嫔一眼,并未多注意。皇后也不好说的太直接,只是说今儿这大宴,是武嫔跟着在身边一起办的差事,然后将武嫔夸了一番。”

高喜说着,年姒玉就想起宴上坐她前头的武氏。

不愧是皇后精心挑选的人,容貌确实出众,气质也确实清冷出尘。

可今日年姒玉就坐在武氏身边,不想留心不想注意也难,这武氏瞧着气质出尘,可那一双美目滴溜溜的转,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人。

不是与世无争的真正清冷美人,是很有野心心计的小姑娘。

大约也是皇后指点过,明明不是很冷的性子,偏要做出那样一副做派来,怎么瞧怎么别扭。

武氏要拿捏清冷人设,和她说话也少,但人还是挺客气的。就是那双眼睛,总是很深的看着她,让年姒玉不大喜欢和这个武氏亲近。

要说这样的人,莫说在胤禛眼里,就是在她眼里,都是半点及不上皇贵妃的。

年姒玉就想,难怪呢,今儿大宴上,武氏好像确实有段时间不在,她还以为武氏更衣去了。没想到是她不留心那边,人家就跑胤禛那里刷存在感去了。

今天一大早往钟粹宫去,皇后就将武氏带在身边了。

摆明了是要抬举武氏的。说今日的大宴,带着武氏在跟前做了许多的差事。

瞧见皇后抬举武氏,她这儿淡淡的,可看着齐妃那儿,好像是不大高兴的。

毕竟前头的嫔妃们都没差事,这后来的武氏居上了,皇后这抬举武氏的心太明了,齐妃她们,大约心里都是不高兴的。

“皇上只瞧了武氏一眼?”年姒玉淡淡问。

听着高喜说话,她倒是用了一小碗汤。桂陵还真是用心了,她晨起时提了一句,说是想吃金黄的蛋皮,想吃脆脆的豆皮。要用湖北的那种阴糯米做出来的豆皮。

桂陵这就琢磨出来给她做了,这豆皮吃着香,年姒玉用了好些。总算是填饱了肚子。

高喜说:“奴才打听了,确实是只瞧了一眼。话都不曾说一句。武嫔只待了片刻,皇上只与太后说话,武嫔便叫打发着回去了。”

年姒玉心里轻哼一声,只瞧了一眼也不行。

等胤禛来了的,她可都是记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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