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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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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惠那时候小些, 在外头听见些挑拨的话,刻不容缓,当下立威是最妥当的法子。

如今越发大了, 又得封为宁亲王, 他姨母那儿又给他添了个小弟弟,七阿哥得封荣亲王, 这里头的区别, 福惠心里清清楚楚的。

那起人自然是想要继续挑拨的, 便是他与纯恪与贵妃姨母始终亲亲密密的, 这些话也不可能断绝。

杖毙不过来,再只杖毙, 也不免坠了他亲王的名头。

福惠说:“我让人私下里查过, 查不出消息的源头,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传的。就这么一夜之间的, 好像就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了。”

这样的事, 其实很难查出来究竟是谁传的, 毕竟人太多了,不经意的几句话, 也很难让人知道是谁故意说出来的。

永扬轻轻点了点头:“是,我们也查过。但什么都查不出来。”

永琳灌了一口茶, 才说:“六叔,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兄弟俩请福惠和纯恪过来,也是为了商议这事的。

主要是传言太凶了,想装听不见都难。他们年纪虽然小, 可各自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怎么可能还跟寻常小孩一般什么都不懂呢?

早早的就生了心眼, 生怕比别人晚了, 就要被人给坑害了。

“不用管。”福惠淡淡说了一句。

这些传言,无非还是想要挑拨他与姨母之间的关系,还有与小七之间的关系。

想起小七白嫩嫩的一团,还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婴孩,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福惠心中一片柔软。

那就是他的亲弟弟。他跟亲弟弟有什么好争的呢?

他们将他比作大伯。

大伯性子莽直,可后来也心思长歪了。一心一意的想要夺取皇位。

这和福惠索求不同。

他与纯恪从小失了额娘,姨母待他们亲近温和,说是姨母,面上也是这么叫着的,可在心里头,他就是将姨母当成他的额娘的。

生母是皇贵妃,可他与纯恪对皇贵妃没有什么印象。是姨母和皇阿玛将他们带着长大的,姨母的陪伴是最多的。

他和纯恪,都不会恩将仇报的。

随着他的长大,随着小七的越长越大,这些传言将来会愈演愈烈的,压根就管不过来,也没法去管。

干脆不必管了。听见了就听见了,不扰自心便是了。

这份胸襟,永琳听了就是佩服,直竖大拇指。

永扬瞧了一眼纯恪,福惠也瞧了他一眼,说:“既请了我们兄妹过来,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吧。四妹妹和端柔和惠她们还是不一样的。”

这是把纯恪归到阿哥堆里去了。

永扬当然知道,皇上与宝贵妃有多宠爱福惠和纯恪,他们兄妹,和其他的皇子公主们还是不一样的。

永扬点了点头,轻声说:“弘历如今没什么动静了。自定了他和富察氏的婚事,他就安静在上书房读书,固定日子就去给钮祜禄贵人还有皇上请安。”

“与他来往的,还是原先的那些阿哥们。”

弘历曾在先帝爷跟前养过。那会儿在先帝爷跟前养过的皇孙们也还是有的。但因着胤禛登基后,众人知晓胤禛最受先帝爷看重,外头就吹捧起弘历来了。

实则当年,在先帝爷跟前养过的皇孙里头,弘历也并非是最为受宠的。

但弘历到底还是在宫里读过书的,那会儿和弘历关系好的阿哥们也不少。

有诚亲王家的阿哥,还有恒亲王家的阿哥,还有几个先帝爷那会儿年纪小些的皇子,也与弘历关系不错。

永琳说:“我家有两个哥哥,跟弘历关系也还不错。”

那是弘晳庶出的两个儿子,生的早些,自幼在宫里长大的,也和弘历有来往,年纪相仿,弘历在这些阿哥里头人缘还是不错的,一块儿玩的人也挺多的。

他们这几个小阿哥,隐隐以福惠为首,心里又都知道,他们这位六叔纵然跟太子之位无缘,可将来也是尊贵的身份,而小七叔必定是将来的太子。

这些人精似的小阿哥谁不知道当初四阿哥五阿哥闹出来的那些事情呢?

便是当时不知道,事后有福惠在,也早就打听的清清楚楚的了。

弘昼如今跟他们不是一路的,似乎这位五叔还没缓过来,总是自个儿独在那里,也不与谁亲近了,说白了就是被四叔弘历伤着心了。

哪怕没查出什么来,他们也不信那事里头没有弘历的手笔。

外头那些吹捧四阿哥的话,纵然也有大臣们的赞誉,但要说没有弘历和钮祜禄贵人的运作,连永琳都是不信的。

弘历读书不那么差,比起前头两个哥哥和老实人弘昼而言,他也是很不错的皇子阿哥了。

哪怕现而今有了福惠和福綬的出头,但弘历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有了前头的前车之鉴,谁能确定弘历不会去争呢?况且本来就是个有心之人。

永扬永琳既和福惠交好,自然是要盯着弘历的。

先帝爷儿子多,皇孙们也多,现如今这些人里头,哪怕是一家子的兄弟,一个阿玛所生的,所站立场不同的也多了。

弘晳弘昱在园子里有住处,园子外头也有郡王府邸的。永琳永扬可以经常到外头去。

这点就比福惠方便多了。

福惠自然是让他们俩多盯着点弘历了。

福惠说:“若你们有心有人,二哥府上也盯一盯吧。三哥虽说给了八贝勒做儿子,可他们兄弟的府邸还是在一起的。二哥如今没什么心思管外头的事,就怕有人利用他去做些什么。”

弘历与弘昼不多久就要大婚了。

大婚后再有些时候,就能当差,福惠猜度他皇阿玛的心意,到了四哥五哥这里,怕是不会像当初二哥三哥那样压着不办的。

哪怕开府的事会压一压,但也不知道似二哥三哥那样的年纪才开府。

要真是到了外头去,那就只有让永琳永扬的人多盯着了。

几个小人议完,永琳福惠纯恪相伴回去,永扬出去送。

出了院落永扬就回去了,这儿福惠瞧了永琳一眼,轻声说:“二伯病了。”

福惠口中的二伯,就是允礽。

允礽如今还拘禁在宫中。从前宫中人多,现下众人都住在园子里,宫里人少,倒是安静了许多。

只是允礽如今也年纪大了,从前遭逢许多变故,后来又被拘在咸安宫中十数年,精神内耗身体折损,能撑到如今已是不容易,这人年纪大了,自然就病痛多了。

方才当着永扬的面,福惠不便说起这些事,毕竟永扬的玛法,他的二伯,二阿哥允褆也拘禁在自己的府中。

可大伯与二伯还是不一样的。

允礽是被废的太子,是先帝爷做主圈禁的,那都是先帝爷时候的事情了。

允褆是魇镇皇太子,甚至自请要为先帝爷杀掉允礽的罪人被圈禁的。大阿哥自己失尽人心,也就不意外人人都不想着他了。

弘昱现在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挣来的,也是胤禛愿意给侄子这么个机会。

允礽还是太子的时候,胤禛也曾跟着太子去办过差,那会儿是君臣兄弟,到底也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

永琳本来笑着,听了这话,神色收敛,也有几分落落失意:“嗯。”

他说:“阿玛前儿回来,说起这事儿了。玛法身子不好,病痛重些,如今又要入冬了,怕是要难受些时候了。”

福惠瞧着他,轻声说:“你想见见他吗?”

永琳叫这话惊得长大了嘴巴:“六叔,你别吓唬我。我胆子小。”

永琳自出生就没见过允礽。他是弘晳在外头生的。

永琳叫福惠这话问的心惊肉跳的。他是年纪小,但他不傻啊。这先帝爷下令拘禁的人,他阿玛都见不到,他怎么能见得到呢?

福惠却轻轻笑了,片刻,敛了笑意,才又道:“你阿玛应该很想见见他的。”

永琳默了半晌,才说:“阿玛很担心他。”

只是国家体制所限,弘晳见不到胤礽,也只能在外头白白担心了。

永琳和永扬的住处离着不远,走着就到了,福惠拍拍永琳的肩膀:“好好歇着。叫你阿玛也好好休息,别累着自个儿了。”

“皇阿玛心里惦记着你们一家呢。”

永琳眼底似乎有一点泪光,可他又笑得很透彻,他重重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允禩在平泉养病,数度昏迷不醒,但又挺过来了。

照顾他的人给胤禛密报,都说允禩的求生意志很强烈,是不肯轻易放弃的人。

胤禛与年姒玉谈起允禩,也是这样说他的。

胤禛说:“哪怕到了现在,他大概还是心有不甘的。叫弘时和苏努出头,便是他的心机。这事上,朕拿不到他的一点错处,不过是革爵,叫他在家养病罢了。”

“追随他的一干人等,包括弘时在内,竟还没一个说他不好的。真是被蛊惑的不深。”

年姒玉道:“他大约是还想着,留待以后四个字的。”

胤禛呵了一声,道:“你倒是猜对了。他那边才好些,就写了折子来,自请有罪,可字字句句都是为自己开脱的话。弘时和苏努他们的处置有圣旨,他是一个字不肯多说的。”

“你知道他给弘旺求了个什么亲事么?”

年姒玉凝望着胤禛,知道允禩的这个恳请必然是不简单的。

胤禛冷笑道:“他为弘旺求娶隆科多的女儿。便是李四儿生的那个庶女。求到弘旺身边,做个妾室。他倒是小心,还不敢提侧福晋三个字。可你看他此举,不是豁出去了是什么?”

“怕朕要处置他,连带着弘旺一起处置了?这是想让隆科多保着他么。”

胤禛这里的密报说,允禩甚至有想要给弘旺改名叫菩萨保的心思。只是怕触怒皇上,才未敢施行。

年姒玉轻声问:“那隆科多的意思呢?”

胤禛道:“隆科多敢有什么意思?他不过都是听朕的。这回,也不敢擅作主张了。”

胤禛不大看重弘旺,倒不是弘旺有什么不好,就单单因为弘旺是允禩的儿子,胤禛不想重用他。

弘旺在宗室阿哥里头也不出挑,能力也不甚出众,既是可用可不用的,那自然是先不用的。

胤禛说:“去给弘旺做个妾室,也无不可。佟家的庶女,也不受本家重视,去了弘旺身边,总比去旁的地方好。只要允禩安分些,弘旺不跟朕顶着来,叫他一生富贵总还是可以的。”

年兴去了佟家,成了隆科多的儿子,改名德柱。

有德柱在佟家,胤禛很放心,隆科多还是有家业的,李四儿的那个庶女是重,但只怕也重不过佟家的家业。

胤禛可以松这个口。

“他既好些了,朕就叫他回京来。总在外头不像话,就回京中来在他自己府里养病吧。朕再叫个人去带他回来。”

年姒玉怕胤禛气到了,用手抚着他的心口给他慢慢顺气。

胤禛慢慢气顺,半晌才握着年姒玉的手,轻声说:“玉儿,朕心里头很寂寞。”

他心里的这种寂寞,跟普通人所言说的寂寞孤独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

“从前是贝勒,是亲王,身边总有能说话的人。现在是皇帝了,老十三老十四也都贴心,可故人难以预料,总要有离去的一日。朕一想到,就总觉得自己做了皇帝后,许多心里的话未尽,没法跟人说,也不能跟人说。”

就连这些话,也是没法跟人说的。

若非知道小姑娘就是他年少时陪伴他的小牡丹,他也没法子直抒胸臆。

这样的寂寞,寻常人难以领会,说与老十三老十四也只会叫他们担心。

他就是希望有人能懂。

他知道,小牡丹是能懂的。

年姒玉抱住胤禛,轻轻抚着他的脊背:“皇上是记挂二阿哥了吧?”

她陪伴胤禛的时候,胤禛那会儿还跟着是太子的二阿哥办差呢。

阿哥们总是会闹些别扭的,可要说情意,那也是有的。

胤禛这人面上看着板板正正的,可心里头重情重义的,跟着二阿哥办差那几年,也是很尊崇他这位二哥的。

二阿哥如今在咸安宫中拘禁。

他的几个儿子,除弘晳跟着胤禛办差外,其余的都是闲散宗室了,都远远的住着,也不许人去打扰。

二阿哥在咸安宫中,就是几个年纪大的太监陪着,那都是从前伺候二阿哥的老太监,舍不得离开旧主。

再有便是几位二阿哥的福晋妾室了。

二阿哥年纪大了,在咸安宫里住着,说是病得有些重了。胤禛听说后长久不语,年姒玉便知道,胤禛心里是很挂记允礽的。

“朕想去看看他。”胤禛轻声说。

多少年没见了。二阿哥病重,还能见几回呢?

大阿哥府上也有消息传来,大阿哥的疯病也越发厉害了,胤禛只让太医诊治,倒半点没有想去看看他的意思。

大阿哥失了兄长之心,为人再无底线,看与不看都是那样。

倒是弘昱这里,他是要好好培养的。

惠太妃要出宫,也是养在弘昱处,大阿哥那里是一点都靠不上的。

年姒玉轻轻捏着怀里人的耳朵尖,小声说:“皇上想看,那就去看看呀。”

“既然心里这么惦记,去看看也无妨的。”她就舍不得瞧胤禛这样自苦。

胤禛嗯了一声,轻声说:“弘晳也惦记他阿玛,只不敢在朕跟前提。朕要去瞧二哥,就带他一起去看看,永琳也一道去见见。就这么父子孙辈也就够了。人多了,也就不是那个心了。”

他近乎自言自语的低声呢喃,“等再过几年,朝局再稳定些,朕再料理二哥的事。只愿他能好好的,等一等朕。”

年姒玉摸索了两下胤禛的耳垂:“皇上光想着旁人,也该想想自个儿。”

“这么没日没夜的熬着,铁打的身子也是熬不住的。该歇着的时候,皇上要是要歇着的。”

她是真怕了那个十三年。

哪怕真有什么意外,她也想胤禛好好的保重身子,至少这些年,不能是身体拖累了胤禛。

胤禛捉了她的手亲指尖,眉眼温柔的笑:“朕明白。”

他也惜命。

遇着了小姑娘后,她年纪小,他就想多陪伴她些年月。

现如今知道了她是小牡丹,更想往后余生能和她在一起多久就要多久。

他已很努力在改善了。

老十三总是讲他,说他除了做事还是做事,从没个享乐的时候。

现在倒是有了,有想要和小姑娘出门游玩的心,想带她去看江南的景致,看大漠的风光,看热河的秋意,看五台山的大雪。

将来腾出时间来,就带着小姑娘出门去。

“不说旁人了,说说自己人。”

胤禛将人抱住,叫她也躺下来,搂着人在怀里,慢慢地说,“朝中有些弹劾你哥哥的声音。”

“青海大捷,你哥哥建有不世之功,朕一心为他表功,想好好的庆祝,他们跟朕算银钱。说他怕岳钟琪抢功,不要岳钟琪的兵,反而调用范时捷的兵。还说他杀了几千俘虏。怎么都是容不下他。”

胤禛心里寂寞。是他一腔子热情撞在这些人的弹劾折子上,瞬间就冷了。

泼冷水没有什么不对的。可十几个人在折子里跟他算银子,这就有些叫人腻味了。

年羹尧有错吗?自然是有些的。胤禛又没说他万事都对。

只是战前鼓励他,那肯定是需要抬举他的。

现下这些事,又是什么要紧的事呢?

银子是大事,劳军也是大事。他们的勾心斗角落在胤禛眼里,就是纠缠不休的麻烦事。

年羹尧还要在西北待几年,善后事宜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好的。

年羹尧也不是无知无觉的木头,抚远大将军,总该有些威仪,他要是唯唯诺诺的性子,胤禛还看不上他呢。

现如今允禟在西北,善后的差事接过来不少了,年羹尧把着五省的军政大权,太招人眼了。

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如今允禟不就出头了么。

胤禛从来最厌科举朋党同年的习气,当初力挺田文镜就是从这个心上来的。

如今文武之道,都是他的心腹主事,那些人自然是心里不舒坦的了。

年姒玉抬眸,目光幽幽:“皇上可曾去过西北?”

胤禛顿了片刻,才说:“自是不曾去过。”

当初先帝爷对四川不放心,那么些保举的名单里头,就独独挑中了他的门下人年羹尧。

年羹尧能力卓著,这是先帝爷亲口赞誉过的。

把年羹尧放到四川去,先帝爷放心,胤禛也很放心。

及至后来叫年羹尧接替允禵成了节制军事的人,也是因为年羹尧拿着四川的军政大权干的很好。

胤禛觉得他行,才将青海战事交给了他,又给了他极大的权力。

有年羹尧在西北,胤禛很放心,他就从无西行的打算。不单单是他,便是先帝爷,都没怎么去过西边。

不取亲征噶尔丹的那回,先帝爷真正去西巡只有一回。那次还没有带上他。

年姒玉轻柔着声音:“那皇上有空,就去西北瞧瞧啊。”

“哥哥到底将西北经营成什么样子,皇上一去便知。这人的心思可以作伪,他做的事儿却是没法隐匿行迹的。皇上向来成竹在胸,去西北瞧了,皇上说什么,旁人就得听什么。眼见为实嘛。”

这一路西行,要经过岳钟琪范时捷的辖地,到底是什么样儿,胤禛都能瞧见。

无怪乎先帝爷是喜欢巡幸的。巡幸之时,总能瞧见许多在京里看不见的事。

胤禛不出门,是怕花钱。

早年先帝爷的出巡,那是有了大亏空的。胤禛就怕出门。

他做皇子的时候,出门奉差,那都是和老十三老十四轻车简从的,生怕多花了钱。

排场大了,浩浩荡荡的,叫地方上有了准备,不就瞧不见真实的情况了么。

上回去热河,那用的是内库的帑银,和外头没有任何的牵扯。

可若要去西巡,胤禛连内库的帑银都不想动用了。他是最会微服出巡的,不若到时可以这般预备预备。

想着小姑娘入宫以前的心愿,胤禛亲她,小声问她:“你要是不怕吃苦,朕到时带你一起去?”

年姒玉高兴地很,小模样还挺骄傲的:“臣妾最能吃苦了。皇上必须得带着臣妾一起去。”

胤禛就笑。一翻身就将小姑娘压住了,随手打落撩起的床帐,深深吻住了年姒玉。

允禩既将自己从那些事里头撇出来了,自然不会再轻易涉足其中。

他万事不管,只在平泉养病。

郭络罗氏的死,对他也是一个打击,昏迷的时候人事不知,醒过来时,才觉心中刺痛。

来接他回去的人,是胤禛身边的侍卫。允禩心里清楚的很,名义上是接人,实际上就是以护送的名义监视他。

允禩回了京中,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里,外头还留有胤禛的人。

他知道,‘雍正帝’名为不放心,实则就是软禁,就是监视。

但只要他的府里都是自己人,这就足够了。

他是不到最后一步不肯罢休的人。要这时候罢休了,那算什么?就这么苟延残喘的过下去吗?那又有什么意义?

弘旺来见他,和他请安。

看着自己的儿子,允禩态度温和,从前觉得弘旺不是他最想要的儿子,达不到他心中的标准。

总是有些嫌弃弘旺不是嫡出。

如今郭络罗氏没了,他自己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再瞧弘旺还挺不错的,至少听话乖顺。

各方面能力也还行。要不是皇上有偏见,这孩子也是该有差事办的了。

不过此时倒也不急。

允禩问弘旺:“佟佳氏入府了?”

他在路上就听见消息了。弘旺的事准了。

弘旺点头:“是,她入府了。”

允禩道:“别嫌弃她的出身。她也是得隆科多宠爱多年的。咱们府里这样,李四儿也不能上门来闹什么。虽说皇上不动李四儿,但皇上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你待她好些,不过是个妾室罢了。隆科多会承你的情。”

弘旺自己就是妾室所出的,他私心里倒是没有嫌弃佟佳氏的意思。

反而觉得阿玛给他找了佟佳氏,叫他做了隆科多的女婿还有些意外。尤其是佟佳氏入府还是妾室。

叫弘旺说,佟佳氏的出身,做他的侧福晋都尽够了。不过眼下的境况,皇上能允准佟佳氏进府,都已是天大的恩赏了。

弘旺道:“阿玛放心。我们相处的还不错。”

那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哄着她顺着她,就千好万好。弘旺也有心,不会去得罪佟佳氏的。

允禩微微颔首,说:“皇上离散我身边的人。你九叔去了西北,十四叔跟着老十三,老十是指望不上了。外人瞧着,‘八爷党’是没了。只剩下我一个,独木难支。”

“可皇上的阿哥们渐渐长大了。旧的党/争又没完,新的党/争又来了。你记住了,咱们可以是‘二爷党’,也可以是‘四爷党’。这一口气没歇下的时候,你横竖都是被皇上疏远的,不若跟着阿玛,在二爷四爷手里挣一个前程出来。”

弘旺从前很怕郭络罗氏,有郭络罗氏在,也不敢和允禩亲近。

现如今府里没有压制他的人了。他阿玛的话说的他热血沸腾。

是了,三爷弘时阿哥不中用。那也无妨,还有二爷弘昀,四爷弘历呢。

六阿哥七阿哥还小,他们这些人,总能再争一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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