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戴佳氏（捉虫）
这件事要分两步走, 一步是在康熙那边，一步是在戴佳氏那边。
郭宜让堇姑姑准备了两份礼品，一份是给皇太后的, 是给胤祺备下来的, 主要是些珍贵的补品，还有白玉雕刻的菩萨两遵，都是康熙赏赐的比较贵重的东西。
另一份就是给戴佳氏的, 郭宜让兰心去问了惠妃一趟, 惠妃不止没有坑人，还很“热心”地同兰心说了自己往年准备的礼品，毕竟她先前还在生怕宜妃给礼品过于贵重, 显得她之前过于磕碜了。
说完之后, 她还顺口提点了一下第一年礼可稍微重一点。
兰心行礼谢过。
惠妃想了想，还是问了问兰心宜妃准备送什么。
兰心也没藏着掖着，说今年七阿哥在翊坤宫的头一年, 宜妃打算在往年的礼品上再加上一盘贡果，还一套银制的簪子。
惠妃一听，总算是把心给放下了, 胤祐来她宫中的第一年, 她多给了两匹布，算起来跟宜妃备的礼差不多。
兰心回来复命，郭宜便问了情况。
“奴婢已经将您备的礼都宣扬出去了。”兰心回答道，此一行，重在把消息散播出去，吊足了戴佳氏的胃口。
郭宜点点头, 召见了张氏, 两人密谈了一会。
张氏还有几分犹豫不定, 按照宜妃的说法，七阿哥岂不是要再受戴佳氏的气，她于心不忍。
“本宫同你一样心疼胤祐，此事有两个选择，一个便是本宫派堇姑姑同胤祐一起去，维持这种虚假的关系，一个就是按照本宫的法子一劳永逸，你可以做选择。”郭宜说道。
堇姑姑在一旁劝道：“戴佳氏如此心肠，你若是犹犹豫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她还算是安生，日后起了别的心思，算计起了七阿哥怎么办？永和宫的那位可就是前车之鉴。”
上次听完张氏的话，她便悄悄去打听了一番戴佳氏的为人，都说此人性格软弱，平日常被人欺负。
她又找到了两个之前伺候戴佳氏又来调走了的人，那两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着戴佳氏是如何虐待带她们的，还给堇姑姑看了她们身上的伤痕。
有些是用东西抽出来的，还有一些是用簪子划的，遍布于后背胳膊。
这两人把攒的所有的银子都送给了内务府的人，又故意假装犯错，这才被“罚”到了下院。
堇姑姑又同内务府的人打听了一下，确实有此事，本来下院就是最苦的地方，这两人花了大价钱才调过来，可见在戴佳氏手下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些事情她都是悄悄进行的，娘娘之前性格直率，根本不理会宫中斗争这些，他们做奴才的可不得仔细点，培养一点点人手很是必要，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张氏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宜妃如今能庇护了一时，可也庇护不了一世，不早些揭穿戴佳氏的面目，七阿哥以后都要提心吊胆。
郭宜叹了一口气，“明日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等到本宫过来，如果可以，本宫连皇上一起请过来。”
此事最好的解决方法是皇上出面，下策是由她出面，但是不论如何这件事都要解决，希望戴佳氏不会让她失望。
“奴婢知道了。”张氏说道。
“娘娘，内库那边开始准备了。”春桂进来回禀道，如今胤祺同李正敏的课业告了一段落，春桂便回来伺候了。
此次就是让她去看看内库什么时候准备给皇太后的年礼，推断康熙什么时候去请安。
往年都是在小年时候，今年由于明珠一事，所有的安排都被打乱了，故而，郭宜让春桂看着内库什么时候忙起来。
反正她是派人盯着内库，又不是盯着康熙，被人发现了也不能实锤她窥探圣踪。
翌日。
准备好东西之后，郭宜摸了摸胤祐的小脑袋，“今日你去看看自个儿的亲生母亲，宜额娘先去太后那边，回来的时候去接你，好不好？”
“嗯。”胤祐想起戴佳氏就一个哆嗦，嘴上答应着，眼神却饱含着惊恐、难受。
郭宜假装没有看到，忽略自己心中的难受，“宜额娘很快就来接你。”
“多谢宜额娘。”胤祐扬起小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胤祐乖乖地等您来哦。”
“好。”郭宜忍不住又摸了摸胤祐脑袋。
若是可以，她真不想胤祐再见戴佳氏，让一个饱受亲生母亲冷眼的孩子再次受伤，她又于心何忍？
可是不这样的话，她又哪里来理由让胤祐断绝同戴佳氏的往来？
戴佳氏是胤祐生母这件事就让她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郭宜只能用“苛待亲子”来把她拉下来。
郭宜对着张氏使了个眼神，两拨人便一同出发，去向不同的方向。
胤祐走着走着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宜额娘等会真的会来接我吗？”
“会的，娘娘从来都说话算数，她说了来接您，就一定来接您，您就在那里安安心心地等着。”张氏一阵心酸，想到等会戴佳氏那丑恶的面目，咬牙切齿。
皇太后宫中，郭宜去的时候，康熙还没有来，她先给皇太后请了安，“皇额娘最近可还好？”
“好，一切都好。”自从把话说开了，皇太后也不想七想八的，心态平和，胤祺不在的时候，她还有闲心让宫人们唱点小曲儿，或者表演个杂耍逗乐。
郭宜笑了笑，“如此臣妾也就放心了，胤祺年前就住在您的宫里吧，到时候跟您一起去参加年宴。”
“那样也好，省得奔波了。”皇太后说道，那天的礼节繁多，小孩子跟着来回折腾，也不是什么好事。
“皇额娘最为懂臣妾了。”郭宜笑着说道，根据原身的记忆，过年那天可不是什么欢怡的场面，各种典礼下来，累得很，胤禟还小，可以逃过一劫，胤祺怕是要跟着一起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康熙便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宜妃，“你怎么也在这？”
“臣妾来给皇额娘请安。”郭宜起身行礼道。
“这倒是巧了，朕也是的。”康熙进了门，恭恭敬敬地皇太后磕了头，“这是今年内库收到的好人参，我给老祖宗准备了一份，给您呐也准备了一份。”
“皇帝有心了。”皇太后笑着说道，“这些好东西，你给自己也留点。”
“内库还有些，先紧着老祖宗和您这边。”康熙坐在皇太后的对面。
郭宜垂着眼眸，等着时机，轻轻地一下下抠着小手炉。
“娘娘。”堇姑姑上前小声提醒道。
郭宜点头。
康熙同皇太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闻言便看了过来，“宜妃是还有事情？”
“臣妾答应了胤祐，等会要去接他。”郭宜笑着说道。
那边胤祺凑到皇太后的跟前，解释道：“玛嬷，小七去给她的生母送年礼了哦。”
“原是如此。”皇太后说道。
“都送了些什么，说来朕听听。”康熙颇有兴趣地问道，往年自有惠妃安排好，他根本没有过问，今年轮到宜妃了，他便问问，看准备得如何。
“臣妾去问了惠妃，按照惠妃姐姐准备的东西，再备了一份内务府的贡桔，外加一套银制簪子。”郭宜说道。
见她还懂得去问惠妃，康熙点了点头，这安排不过，遵循旧制，不让惠妃丢脸，又送了点新意，以表对胤祐的重视，原先全是按照自己的性子来，现在果然是长进了不少。
郭宜还道：“臣妾只让胤祐带着张氏去，想着如今胤祐是在臣妾宫中头一年，也好叫他们母子好好叙旧。”
“宜妃甚为贴心啊。”皇太后赞叹道。
康熙说道：“诚然，不过不派个人过去，其他人恐怕会觉得你轻视了戴佳氏 。”
毕竟宜妃送了什么，只有戴佳氏知道，旁人也不晓得，总不能戴佳氏自个儿四处嚷嚷说收了哪些东西吧。
“所以臣妾等会决定亲自去接胤祐回宫，这算是看重了吧？”见康熙上了钩，郭宜顺着往下说道，“臣妾养着胤祐，也应当去见见戴佳氏，如此一举两得，正好。”
“确实应当如此。”康熙说道。
郭宜皱皱眉，“可惜臣妾先前也没有怎么见过戴佳氏，不知道她到底如何，不如皇上跟臣妾说说看。”
康熙想了想，又想了想……没有任何的印象，只隐约记得好似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其他的都记不太清楚了。
“皇上？”郭宜见康熙不说话，试探地叫了一声，她敢笃定康熙一定是已经将戴佳氏忘记得差不多了。
康熙这么看重子嗣的一个人，也不怎么宠爱胤祐，更别提生下胤祐的戴佳氏了。
康熙轻咳一声，他总不能说自己忘记了吧，只能开始胡编乱造，“戴佳氏性格温顺，善体人意，你且放心。”
郭宜露出一个狐疑的眼神，看得康熙头皮发麻，这摆明了不相信的态度，让他颇为尴尬，“怎地，你不相信朕？”
“臣妾自然是相信的。”郭宜答得飞快，不假思索，简直就是坐实了她根本不相信。
“依哀家看，皇帝不如陪着宜妃走一趟，看看你到底记错了没有。”皇太后忽而开口说道。
郭宜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她想皇太后可能看出点什么，此时出口就是帮了自己。
“罢了，朕就随你一同前去。”皇太后开口了，康熙也不好反驳，就当是弥补先前对胤祐的忽视吧，这孩子还是吃了点苦头的。
从皇太后宫中出来，康熙牵着宜妃的手朝戴佳氏的住处而去。
戴佳氏没有位份，又不受康熙重视，故而居住的地方略微偏僻。
“朕依稀记得戴佳氏性子的确是温和。”因着努力回想，康熙终于想起来戴佳氏往日几分的模样，“宫中偶尔有人为难，她都退让，实在是温柔。”
拉着一个小老婆的手，讨论着另一个小老婆，郭宜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吐槽比较好了，“难怪胤祐的性子乖巧呢，臣妾先前以为他那性子随皇上，没想到竟然是随了戴佳氏。”
涉及到优秀基因问题，康熙拒不退让，“怎么？朕就不温和了吗？”
温和，也要是看同谁对比了，比如和您的大孙子乾隆对比，您就格外温和了。
“皇上胸怀天下，自然是温和宽容的。”郭宜适时地溜须拍马。
康熙瞅了她一眼，他的宜妃也会拍马屁了，还一套一套的，夸得人心中舒畅，可是嘲讽埋汰人，那嘴皮子也利索得很，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一路上经过重重宫门，奴才们纷纷行礼。
“朕许久未曾同你一道散步了。”康熙颇为感慨。
“皇上日理万机，实在是辛苦了。”郭宜说道，自从原身生了胤禟之后，康熙的宠爱便淡了几分。
旁人或许觉得宜妃依然得宠，但是郭宜作为一个外人，纵观了宜妃的经历，不得不说，确实是不如先前。
理由也猜得到，康熙刚刚执政，后宫就是前朝的缩影，像宜妃这种性子活泼家世不显的女子就像是压抑后宫之中的一抹鲜活，康熙在她身上能看到自由的味道，故而十分欢喜。
如今，康熙大权在握，天下之人俯首称耳，宜妃这种性子欢脱又骄纵的女子便不如那些温柔体贴的女子更受他喜欢。
只能说，成也萧何败萧何，狗男人的心意变得太快。
郭宜穿越过来之后，一边维持着原身的小性子，一边展现出体贴知性，康熙便觉得恰恰好。
郭宜只能说：真情实意你不配，虚情假意正合适。
“还好有你陪在朕的身边。”康熙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是我没有选择，郭宜心里吐槽，脸上挂着得体的淡笑，道：“这是臣妾的福分。”
两人说着就到了戴佳氏的住所外，跟着的太监正准备通告，就听到张氏大喊一声，“七阿哥是无辜的。”
康熙眉头一皱，抬手制止了，戴佳氏住所的宫人正准备行礼，也一并被梁九功喝止住了。
郭宜半是迷茫半是慌乱，小声道：“皇上……”
“朕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康熙低声道，牵着宜妃走到了门边，静静地立着。
张氏哭着道：“七阿哥毕竟是您的亲生儿子，您又何必如此伤害他呢？”
“不是，他不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生出这种……这种孩子……”戴佳氏反复地说道，未尽之意中的嫌弃十分明显。
听到这个话，郭宜就忍不住想进去了，康熙拉住她，“再等等。”
等什么？等戴佳氏再往胤祐的胸口捅刀子吗？
“七阿哥对您一片孝心，特意来看您，您又何必如此？”张氏苦苦哀求道。
“额娘……”胤祐的声音怯生生的，可怜又无辜。
郭宜攥紧了手炉，要不是康熙的手还拉着她，她早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知道戴佳氏的为人和她亲眼所见又不一样，她作为一个旁人都听了难受，更何况直面戴佳氏的胤祐呢？
“我说了你不许叫我额娘。”戴佳氏冷言冷语又说道，“孝心？你要是的把宜妃请来了，把皇上请来了，这才叫做孝心，就这点破东西谁稀罕？”
“您何必为难七阿哥呢？”张氏说道，“他毕竟是您的亲生孩子啊。”
“我宁愿从来没有生过他……”戴佳氏冷笑道，“要不是因为他。，我现在能这个样子吗？都是他害的。”
康熙的脸色简直就如同锅底一般的黑，他万万没想到戴佳氏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同他记忆里面那个温柔小意的人判若两人。
先前说得有多笃定，现在就有多么打脸，亏他一路上还怀念了他同戴佳氏的点点滴滴，现在想来真是膈应极了。
“宫里都说了，说他不祥，是老天爷怪罪。”戴佳氏继续说道，“你看皇上都不喜欢他，嫌弃他是个废物。”
“谁说朕不喜欢？”康熙听不下去了，抬脚走了进去。
张氏正同胤祐跪在地上，戴佳氏坐在上面，听到康熙的声音，先是整个人完全呆住，随后滑跪在地，“奴婢给皇上请安。”
康熙一眼看到了被张氏搂着的胤祐，小孩子眼睛红红地，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满脸的惊慌和难过，“胤祐起来吧。”
“儿臣多谢汗阿玛。”胤祐谢过之后便起来了。
郭宜跟在康熙的后面，慢了一步，摸了摸胤祐脑袋，拉着他在一旁坐下，“来，宜额娘看看你。”
听到“宜额娘”三个字，戴佳氏怨恨地看了宜妃一眼。
郭宜的余光扫着了，便道：“怎么？戴佳氏是有什么意见？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宁愿没有生过胤祐吗？本宫甚是喜欢胤祐，不若让他叫我额娘好了？”
宜妃的话，再度让康熙回忆了戴佳氏同张氏之间的对话，区区一介奴婢，竟然敢嫌弃他的儿子，还公然说胤祐是不详，真是胆大妄为。
“奴婢不敢。”戴佳氏赶紧谢罪，她不知道皇上听了多少，心中惶恐不安。
“张氏，朕问你，她想来是这么对待朕的儿子吗？”康熙根本不理会戴佳氏，直接问道。
张氏故意先看了戴佳氏一眼，果然戴佳氏正瞪着她，她一个哆嗦，“奴婢……”
“你今日若是瞒了朕，可是欺君之罪，你可想好。”康熙的声音极为冷漠，他顺着张氏的眼神看了过去，将戴佳氏的神色尽收眼底。
“的确是如此。”张氏赶紧说道，“七阿哥每次来这里，戴佳氏都是如此对他，因她是生母，七阿哥心中对她仍有一丝亲情，故而一直维护着戴佳氏。”
张氏的话果然引起了康熙对戴佳氏极为厌恶，“胤祐是个好的，戴佳氏也配为人母？”
“皇上，不若臣妾先带着胤祐回宫？”郭宜说道，虽然戴佳氏可恶，但是当着胤祐的面也不太好。
康熙看了一眼胤祐，点头道：“你先带着他回去，朕晚点去你的宫中。”
郭宜拉着胤祐行了个礼，走到门口时候，突然对着堇姑姑开口道：“既然戴佳氏不稀罕咱们这礼品，都带回去吧，免得占了戴佳氏的地方。”
连堇姑姑都没有料到宜妃会这么说，这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要回来？
还是晋福的反应速度快，同红棉一人抱了一堆的东西，跟在宜妃的后面回了翊坤宫。
“胤祐，过来。”回了翊坤宫，郭宜招呼着胤祐过来，拉着他说道，“自今日起，你想去看戴佳氏就去，不想去就可以不去了。”
郭宜没有把话说得过于绝对，戴佳氏毕竟是胤祐的生母，将来若是有一天戴佳氏悔过自新，胤祐也愿意原谅她，两人母子情深，她也不拦着。
“真的吗？”胤祐红着眼睛说道。
郭宜点点头，“以后翊坤宫就是你的家，别害怕，宜额娘会保护你的。”
胤祐的泪花一下子涌了出来，郭宜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宜额娘……胤祐真的是不祥吗？”胤祐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好像是积攒多年委屈一下子都涌了出来。
“胡说八道，胤祐这么可爱，怎么会是不祥呢？”郭宜说道，这都是啥乱七八糟的说法。
“可是胤祐的腿……”胤祐小声嘀咕道。
“胤祐太可爱了，所以当初送子娘娘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拉着你的小脚，没舍得松手，才会这样子的，是福兆。”郭宜说道，把说给胤祺听的话，又重复说给胤祐听。
一直全程被夸的胤祐忍不住脸红了，“真的吗？”
“真的，这件事五哥哥也知道哦。”虽然也是她自己说的。
明知道宜额娘的故事是为了哄自己高兴，胤祐还是开心极了，破涕为笑。
郭宜亲了亲他的小脑门，“大家都喜欢你啊。”
说起这个，胤祐有些迷茫，“可是额娘不喜欢我啊。”
“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些困难，把问题归在别人的身上，心理上会觉得好过些，你额娘便是如此。”郭宜说道，她也不必刻意去说戴佳氏的坏话，那毕竟是胤祐的生母，是非功过，该由胤祐来决定。
尤其是这种把过错推给一个孩子，因为知道孩子势弱无没有办法反驳，这种最为恶毒了。
“真的不是因为胤祐的腿腿吗？”胤祐红着眼睛问道，被宜额娘心疼的感觉真好。
？？？
她是不是听到胤祐撒娇了？郭宜笑着说道：“不是。”
撒娇被发现了，胤祐一下子红了脸，恨不得钻进宜妃的怀中，偏生这个时候，胤禟小朋友进来了。
甫一进来就看到胤祐同额娘贴贴，以为两人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蹬蹬蹬地跑了过来，非要挤进两人的中间。
然后，发现什么都没有，胤禟疑惑地左瞧瞧右瞧瞧，“干嘛呢？”
郭宜无语，家住太平洋呢，管这么宽？
“额娘同七哥哥说话呢。”郭宜让堇姑姑把两个孩子都放到炕上，自个儿也坐了上去，穿越过来之前，她生活在南方，冬天没有暖气，如今有了炕，不由地感慨世上竟然有如此好东西。
当然，要是有暖气更好了。
“禟禟也要听。”胤禟坐着，把胳膊撑在案桌上撑着小脑袋。
“额娘说自己很喜欢七哥哥。”郭宜说道。
“禟禟也喜欢七哥哥啊。”胤禟说道，转而又看向宜妃，“也喜欢额娘。”
“看吧，胤禟也喜欢你呢。”郭宜对着胤祐笑道。
一向乖巧冷静的胤祐嘿嘿笑着，有几分稚气，还有几分傻气，连一旁的堇姑姑也跟着笑了。
康熙是快到吃午膳的时候才过来，脸色极为难看，郭宜一见他那神色，恨不得闭门谢客，赶紧对着堇姑姑使了个眼色。
堇姑姑会意地让乳母抱着胤禟同胤祐一起下去了。
“皇上，来喝口茶水。”郭宜试了一下温度，将茶盏递给了康熙。
也不知道是话说多了，还是气急了，康熙端着茶盏就抿了一大口。
“没想到戴佳氏竟然如此狂妄。”康熙气道。
郭宜赶紧说道：“皇上您消消气。”
“朕哪里对不起她了，她竟然如此怨恨朕。”
从戴佳氏的层面来说，康熙的确是挺对不起人家的，人家费尽力气给你生了个儿子，你转眼就把人家给忘记了，渣男行为石锤啊。
“戴佳氏大概是昏了头吧。”郭宜只能找了个不出错处的理由，“皇上来之前，臣妾同胤祐说以后胤祐若是不想去看望戴佳氏就不去了，不知皇上可否准了？”
“准了。”康熙抬了抬手说道，“此等毒妇，不配为人母，自今日起，不准胤祐与其有任何的接触。”
郭宜推测了一下，这就说明戴佳氏还活着，“不知皇上如何处置了戴佳氏。”
康熙说了一下宜妃走了之后的事情。
戴佳氏拒不承认自己苛待亲子，反咬一口说张氏是受了宜妃指派，想要抢走她的儿子。
康熙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你说宜妃设计的这出，有何证据？”
“皇上在这里不就是证据吗？想必是宜妃娘娘专门请您过来的吧，目的就是为了让奴婢触怒皇上，以达到她的目的。”戴佳氏说道。
“朕来此，是朕想来的，同宜妃有何关系？”出言询问宜妃的他自己，让他来的皇太后，全程同宜妃没有半点关系，戴佳氏非要攀扯上宜妃，居心叵测，“你口口声声是宜妃设计，难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是的宜妃让你说的？”
“奴婢只是心有不甘而已，凭什么奴婢的孩子要被别人养着。”戴佳氏心知此事是算不到宜妃的头上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心中的怨恨倾泻而出。
“那时候你份位低，如何能养着阿哥？再说宫中份位低者生了孩子由高位养着的不在少数，怎么就你事儿多？”康熙不耐烦地说道，四阿哥是佟佳氏养着的，五阿哥是皇太后养着的，八阿哥是惠妃养着的，又不是胤祐一人特殊。
“奴婢的份位低，皇上给封赏一下不就得了？”戴佳氏说道，宜妃、德妃生了孩子都升了位份，凭什么她戴佳氏不行？她又不是卫氏那种辛者库出身，难道不该晋升吗？
梁九功听得是冷汗涔涔，他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这么久，第一次听到后宫之中有人借子请求封赏，实在是让他开了眼界。
康熙笑了笑，“什么养不养孩子的都是借口，其实你是怪罪朕没有给你封赏是吧？”
戴佳氏说道：“奴婢生育有功，难道不该封赏吗？”
“封不封赏是朕的事情，何时由你来决定了？”康熙呵斥道。
戴佳氏看着眼前的男人，“皇上，你答应过的……”
戴佳氏想起来胤祐未出世之前，他对自己的甜言蜜语，说什么他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出声，等孩子生下来就晋升她为嫔位……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山盟海誓。
可是，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他就只来看了一眼，说让自己好好养着，从此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
周遭的人眼看着自己失宠，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说她生了个残疾惹怒了皇上，说她生的孩子是不祥之兆。
她开始也盼着皇上只是一时的难受，总有一天会想起他们昔日的美好的，想起来他曾经许下的诺言，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她执着而又绝望地等着。
他还是没有来。
往日恩宠皆为过往云烟，说过的话也都变成了散沙，让她如何不恨，想着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她也许还是受皇上宠爱的人，也许凭借宠爱也能高人一等。
都是这个孩子，是这个孩子让一切恩宠化为灰烬，是以，每每看到胤祐，她就会想起这些，想到那些人的冷嘲热讽，想到帝王的薄情寡义，想到自己期盼落空的绝望。
她恨这个孩子。
“朕何时说过？”康熙冷淡的问道，“再说，你这性子能善待孩子？”
戴佳氏看着康熙眉眼之间的厌恶陌生，脑子那根一直强撑着的弦一下子断了。
所有的情绪排山倒海一下子全部涌上了心头，脑子嗡嗡作响，戴佳氏觉得自己好像是漂浮在空中，旁观着这一切。
如同镜中花，又如水中月。
“朕难道说错了吗？”康熙说道，“胤祐何其无辜，你要如此待他？”
“他无辜，难道奴婢就不无辜吗？”戴佳氏神色疯魔，喃喃道，“奴婢做错了什么要生下这么一个孩子？让奴婢受尽了白眼。”
“这也不是你苛待一个孩子的理由。”康熙说道，冷眼看着眼前消瘦的癫狂的女人。
“可是奴婢就是不喜欢他啊。”戴佳氏忽而笑道，“奴婢就是不喜欢他啊。”
笑声让人脑骨悚然，康熙觉得自己宠爱过的那个戴佳氏已经死了，眼前的人是一个他全然陌生的戴佳氏，“他是你儿子。”
“可是奴婢也没有养过他啊。”戴佳氏喃喃道，“他不是奴婢的儿子，不是的，不是的……他是上天的诅咒……”
“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儿子，就当胤祐没有你这个额娘吧，从今日起，胤祐无须再来同你问安。”康熙淡淡地说道，见着戴佳氏这个样子，他反而无话可说。
“那皇上是不是会常来看我？就像以前一样？”戴佳氏说着，往前爬了几步。
“朕也不会再见你。”康熙说道，“戴佳氏德行不端，无慈爱仁和，举止癫狂，梁九功，派人把她送到冷宫去，若无旨意，不得外出。”
“不，我不要去冷宫，我不去……”戴佳氏疯狂地扑了过来，想要扯住康熙的衣角，却被梁九功手下的人按住了，“皇上，我不想去冷宫。”
康熙既然说了这话，必然是没有反驳的余地，至少是现在没有的。
梁九功把戴佳氏的嘴塞住，不让她出声，只能小声呜咽着被拖了下去。
郭宜听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整个人愣怔住，所以，戴佳氏这是疯了？
这真是让人不知道如何评价才好，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她的确是可怜的，从胤祐的角度来看，她的确是可恨的。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件事的过错，可能是康熙，可能是戴佳氏，可能是不发达的医疗技术，但绝对不是毫无选择被生下来的胤祐。
“你看好胤祐，不得使两人再接触。”康熙重复了一遍，显然是对戴佳氏深恶痛绝。
过年前来了这么一遭，让康熙的好心情糟透了。
郭宜连忙劝慰一下“工具人”康熙，“臣妾遵旨，好在胤祐心性坚定，虽被戴佳氏言语刺激，也未曾忘记生育之恩。”
郭宜一边安慰着康熙，一边给胤祐疯狂地刷好感，戴佳氏如此嫌弃胤祐，无非是因为他的腿，康熙现在被戴佳氏气得上头，一时半会怜惜胤祐，等他冷静了下来，说不定也会觉得膈应。
她可是太了解这个狗男人了，错都是别人的，除非他想认错。
听到宜妃的说法，康熙心中想得更多，因着流言，他对胤祐的关爱也不够，不过胤祐连戴佳氏都能孝顺，想必心中也不会有想法，且他日后也会多关心些。
“朕若是把胤祐记在你的名下，你觉得如何？”康熙忽然说道。
我觉得怎么样？我觉得不行！！！
这可不是把胤祐放在翊坤宫养着这个性质，这是把胤祐直接变成了她的儿子。
真要是这样干，她以后有四个儿子，在这个母以子贵的后宫，简直就是行走的靶子，先别说她自个儿如何，几个阿哥恐怕都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算计。
但是她不能直接拒绝，这样显得她之前的慈爱都是假的。
“若是有胤祐这样的孩子，臣妾自然是喜欢的，不过兹事体大，不知道老祖宗和皇额娘怎么想。”郭宜温和一笑。
康熙也就是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话说出来之后，便觉得有几分不合适，要是真这么做，就坐实了宜妃抢戴佳氏孩子的谣言，且太皇太后肯定不会同意，她向来希望自己雨露均沾，后宫之间相互制衡。
“这的确是个大事，过两日就是年宴了，那就稍后再议吧。”康熙说道。
这个“稍后再议”类似于现代的“下次再约”，一晃就是遥遥无期了。
郭宜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岔开了话题，“臣妾见这宫中四处张灯结彩，便觉得喜庆极了。”
“朕亦欢心。”康熙也跟着转移了话题。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致将这个事情揭了过去。
康熙又道：“年宴之时，朕会同皇贵妃说，有些非必要的仪式，你就不用参加了，免得累着。”
“臣妾多谢皇上。”郭宜说道，“前几日，腹中胎儿会动，把靠在臣妾身边的胤禟吓了一跳，他那眼珠子瞪得贼大，满脸都是不可思议，臣妾说这是孩子再同哥哥打招呼呢。”
“他如何回答？”最开始的时候，他对胎动也很惊讶，后面见得多了，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胤禟还小，惊讶也是自然的。
“他啊，他对着臣妾的肚子讲了一箩筐的话。”郭宜笑道。
胤禟被吓了一跳后，很快就反应，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肚子告诉胎儿自己是“禟禟宝宝”，还是“九哥哥”，还是额娘的“儿子”，然后就是各种叽里咕噜的一堆。
腹中的胎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听懂了还是什么，兴奋地不得了，一直动，好像是在回应胤禟的话一样。
郭宜是个孤儿，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根本就没有血缘这个因素，她也不觉得血缘有多重要。
可这次怀孕，胎儿的慢慢成长，让她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前一段时间的胎动好似让她触摸了血缘，虚无而又真实。
是无法言说的奇妙。
也让她对孩子的感情更为深刻，所以听到戴佳氏对胤祐的所做作为才那么生气，那么心疼。
提到胤禟，康熙就想起来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他那性子又自恋又黏糊，也不知道随了谁。”
当然是随了你啊，整个皇宫之中还有比你更加的自恋的人吗？
郭宜敢怒不敢言，“他如此是因为年龄还小，等他长大了知道羞耻了，自然会改掉的。”
康熙点头，在他心中，除了没有眼力劲时常让人想把他叉出去以外，胤禟没有什么缺点，不过宜妃也说得对，他现在还小，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不像是胤褆，怎么说都改不了，他颇为头疼，一度觉得自己将胤褆放在噶禄处是个错误的决定。
郭宜可不知道康熙的心思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臣妾想着让胤祐同胤禟多多相处，胤祐乖巧，胤禟有模学样，以后自然会好点。”
“你所言极是，胤祐性子的确是好。”康熙说道，“你日后多多照看一些，别让他 再受苦了。”
“臣妾知道的。”郭宜说道，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臣妾有个事情要请皇上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