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逃跑
第六十九章 恻隐之心
天渐渐黑下去,铜鼎的火光将驿站照得通明。。
冯丽昏昏沉沉躺在敞开的棺木里,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香火味,寂静得只有风吹屋檐的声音,她依稀听到有人恭迎皇上的声音。
棺边传来踱步声,轻巧而坚定,冯丽听得出,来者是拓跋焘。
“希儿。”感到他温暖的大手拉起了她冰冷僵硬的手。
接着听到他猛的一串咳嗽声,冯丽心里一揪。
一旁的宗爱道:“皇上的病来势匆匆,太医让您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情就交由罪臣吧。”
拓跋焘的声音因为咳嗽而哑暗了许多:“朕倒是宁愿就此病死,也好随他们母子一起。”
“皇上。”冯丽也不知道宗爱说这番话的时候是跪是站:“您乃一国之主,您龙体康健是关乎魏国国运的大事啊!”
拓跋焘冷笑着自讽道:“中年丧子乃人生大悲,朕今日不但中年丧子,还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你让朕怎能不病?”
“皇上……”宗爱想要劝,但又无从说起。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希儿的事太过伤朕的心,所以朕想快快平息伤痛,明日就让她入土为安吧。”拓跋焘抚着棺壁一阵叹息。
宗爱会意的看了看棺木,拓跋焘把冯丽死的消息封得滴水不露,整个驿站方圆数十里都布下了暗卫,现在却在冯丽面前说什么想要快快平息,很明显他是故意放松冯丽的警觉,宗爱由此更能断定冯丽没有死,其他书友正在看:。
“希儿。”拓跋焘对着棺中人道:“朕好恨你,恨你为朕带来了美梦,最后又亲手将这撕得粉碎!你为什么要这般绝情?”
他一句一咳,听得冯丽心如刀绞,接着他放开了她的手。。冯丽心里顿感失落,他拉她的手,也许是今生最后一次了。
她想哭,但假死丸的巨大 药效束得她周身不得动弹。
“皇上,您对娘娘的丧事还有其他安排吗?”宗爱扶着拓跋焘沉沉的身体,近看拓跋焘,他不仅面有倦容,两腮还因咳嗽而略带浮肿。宗爱知他一向注意休歇调养,想来这一次是真被伤了心。
“宗族陵里随便找个地儿吧。”拓跋焘的话说了极其随意:“最好让朕见不到,免得又会想起她和澈儿。”
冯丽顿时伤心欲绝。
宗爱也感叹这对有情人,彼此之间明明爱极,却用尽办法去伤害对方。
“都回宫吧。”拓跋焘对下人们道。
于是宗爱心领神会的在棺木面前问:“皇上,只留一个执事太监会不会太少了?”
“你忘了太医的话了吗?”拓跋焘的声音提得略有些高,仿佛在提醒冯丽太医说过的“妖障”之说。
“老奴多嘴,老奴多嘴!”宗爱跪地请罪,心里却是欣喜的。因为从拓跋焘的周密布属中,宗爱能够确定冯丽是活着的,不管以后如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拓跋焘带着随从离开了,驿站里静如死水,冯丽只听得到远处传来柴火燃烧的劈啪声。
随着时辰的推移,假死丸渐渐失去了效用,待到冯丽周身都能动时,正好是午夜。。
她睁天双眼,发现自己锦裘裹身。周围很安静。她缓缓起身环顾四周。
不想才抬起头就看到小太监正守在灵前上香,忙趁他没看见躺回棺里。
冯丽凝神想了想,用手拍了拍棺壁。
“是谁?”小太监警觉的问了一句,毕竟是夜半三更守着一具女尸,他心里也还是有些发毛。
冯丽不动,小太监也不敢过去,只一动不动站在棺木前。眼里充满了不安的揣测。
许久,他才转身到铜炉去取暖。
冯丽趁他转身之际,起身拿过灵堂上的烛台,那烛还燃着火,差点点着了她身上的锦裘。
把烛台藏到锦裘里,冯丽又拍了拍棺壁,然后捏着喉学了一场极像极像的猫叫。
尸体最惧野猫,棺里躺着的可是昭仪娘娘。万一引起尸变,小太监可担不起这个罪。他也顾不上害不害怕,急奔了起来,冲到棺木边,却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于是骂了一句:“死猫!”说着就转身四下环顾寻找猫儿逃循的痕迹。
冯丽趁势而起,举起烛台砸向小太监,小太监一口气不上来就晕了过去。
冯丽即刻起身,看了看四同,果然如拓跋焘所说,他就只留下了个太监为她守灵,想来她杀了他的儿子,又用最无可挽回的方法离开了他,他定是恨透她了。
想到往日二人的种种恩爱,冯丽眼泪蒙了双眼,不爱又岂会生恨,如今离开了这里,她的后半生又会怎样的一场悔愧交加?
但她已回头无路,剥下小太监的衣服换上,。
刚才烛火差点儿点燃锦裘,冯丽就想来火烧驿站这个点子,这样他们就要花上好一阵子才能发现昭仪娘娘不见了,也好为自己逃匿找时间。
她用锦裘裹了小太监,慌忙中,也不顾自己还在月子中的身体,用尽力气将他搬进棺木,以便混淆追查者的视听。
她正欲搬倒烛火引燃经幡,突有看到小太监青葱一般的面容,想他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大火一燃,他必死无疑,想他也没看见自己是死是活,所以冯丽叹了一声:“我已经杀了澈儿,现在不能再杀你了。”
说着又把那小太监搬了出来,悄悄把他拖到门边上,轻掩了门看来外面空无一人,这才放心的把小太监拖出驿站弃在草丛中,这才返身进去点燃经幡。
远处林中藏了一群着夜行衣的御林精兵,他们掩护着一辆停在暗处的墨色马车,拓跋焘坐在上面,早已把驿站的一切看在眼底,不禁叹道:“希儿,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很快,驿站便火光熊熊。
而冯丽早已顺山路逃往京郊的市集,幸好小太监作守灵人,身上还有几十两打赏银子,她可以赶在天亮前置一匹好马。
一路上荒坟凄凄,冯丽看也不敢看,只能一个劲的往前跑,也顾不得身上累心里慌,当她来的集市看到马贩时,整个人都虚脱了。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才产下澈儿数日,骑马怕是不行了。
“小爷,您有何贵干?”马贩见来了个小太监,迎上前去问。
冯丽知道商贾奸诈,为免被欺诈,她极力的掩住身累心乏,神情傲气的对马贩道:“我家大公公衣锦还乡,要置辆马车。”
“不知公公肯出多少银子?”马贩这是在讨口气,看看来者是否大方。
冯丽身上虽有银两,但西去昆州千里迢迢,但这马车又是此行最重要的物件,马虎不得,于是她先引着马贩把最好的马拿出来:“我家公公可是皇后身边的红人,钱不是问题。”
马贩听了自然高兴,于是让人牵了最好的马,引出上好的车厢。
冯丽一语不发,只等着马贩装好笼头架上马车。
“小爷,可以了。”马贩上前道。
“待小爷看看!”冯丽睨了睨马贩,一脸傲气的上前去。
冯丽伸头看了看车厢,然后问:“你这一整套多少银子?”
“五两。”马贩子开口要道。
“哎。”冯丽叹了口气,想到当年母亲说过京城西边马市的马最好,于是道:“城西马市的车和你这差不多,可昨天他们才要我的三两银子。”
马贩一听有点儿着急:“小爷您可是记错了?”
冯丽眼一瞪道:“你是在说小爷脑袋不中用吗?”
马贩哪敢得罪金主,马上陪上笑道:“小人哪敢?”
冯丽转头又看了看车厢,她才不会硬来,于是叹了口气道:“算了,小爷懒得再跑趟城西,你若肯三两卖给我,我们这成交了!”
马贩看了看已经牵好的笼头,想想三两银子也不算低得太离谱,于是应了这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