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爆处讲习·三
降谷零正在对同期两人表达恨铁不成钢的强烈情绪。
实际上在他听见名樱千早提过自己的名字之后, 就改换为远远跟在三人后边，直到看见三个人进入餐厅、接过阿斯蒂的电话、再看见她和诸伏高明单独出来为止。
所以又怎么了？对手交换？因为跟萩原松田约了晚上一起做什么愉快的事, 所以下午改换成跟别人一起过？这几个男人究竟都在做什么, 坏女人的吸引力有这么离谱吗？
于是，等到之后萩原和松田单独出来、跟踪了他们一段时间、并发现他们确实没再跟名樱千早联络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现身了。
然后问出了他以为能轻易得到答案的“你们跟她是怎么回事”。
在警校毕业之后, 他被特别选中加入「ZREO」且由此进入警察厅、成为下属各公安部的天降上司、又被安排了潜入组织的任务后, 他与同期鲜有联络，只是暗示意味十足地发过一封写着「我不做警察了」的邮件, 后来他的挚友诸伏景光也发送过同样内容的邮件。
潜入组织的三年间, 他只在深夜去警视厅时, 偶然与他们见过几次，且绝口不提工作上的事。他相信他优秀的同期们一定可以猜到他正在做某个需要隐藏身份的潜入任务，也一定会配合他回答问题——
然而与他想象中不同, 他的两位同期好友对这个问题表达了抗拒, 双双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
简直难以置信。
当然机智如他立刻明白了原因：“她给你们下了封口令？”
“说什么封口令, 只是跟她约定了会为她保密而已。”松田很无所谓地说。
相比起来萩原的反应更让他心痛：“喂zero, 小樱难道和你正在进行的工作有关？她被谁盯上了吗？”
是啊, 被他和整个公安盯上了。
但他只能摇头：“那不是可以公开的内容。”
“她可能会有危险吗？”
有危险的不是她、而是你们啊！
痛心疾首的降谷零其实很想跟对面两人直接说明白，说她是加害者而非受害者，但如果让对面两人知道她其实是犯罪组织的干部，他们又怎么可能听话地主动远离她呢？
他不想把他们卷入危险和无妄的事端之中, 所以最后他只是说：“总之不要太亲近她比较好, 各个方面都是。”
以及……
“你们今晚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那个啊, 小樱说如果跟监可以顺利结束的话, 晚上想去KTV通宵。”萩原回答, “她还想听我念鬼道的言灵、就是漫画BLEACH里的台词, 她说我的声音和她喜欢的角色很像。”
降谷零陷入沉思。
降谷零放弃思考。
这女人也太怪了吧！
另一边，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怪的名樱千早正迈着轻快的步伐、甚至偶尔一蹦一跳，兴奋的模样像是初次约会的少女。她已经进入跟监状态，不再觉得哪里尴尬，而在五分钟以前，他们又跟上了目标。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快跑了几步后转过身对着诸伏高明，向后倒退着，“前辈还记得吗？我被劫持作为人质的事。”
那是她曾因一次成绩进步而向他索要的「奖励」，在寒假里陪她去一次游乐园，虽然当时因为发生了案件而被迫中断，还是给她留下了相当美妙的回忆——对十四五岁的女孩来说，能与喜欢的人一起去游乐园，是直到喜欢上下一个人为止，都值得铭记在心的珍贵回忆。
诸伏高明微微点头：“那个时候，千早表现得非常冷静。”
“那是演出来的，其实我心里怕死了，可是有把刀横在我的脖子上诶。”
虽然那个时候她的战斗力已经并不弱于成年人，但还未经历过正式体术训练的她并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应该如何正确反击，她害怕疼痛、更害怕流血。更何况他在不远处看着、想着将她救下的方法，她不想给他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原来如此。”
她停下来等诸伏高明走到身边再转身，仍旧是蹦蹦跳跳欢快又兴奋的模样。
而身旁的人却毫无征兆地提起了午餐时就已经越过的话题：“之前的事，并不是千早的演技有问题。”
那是为什么？他却只说到了这里。
名樱千早歪了歪头，没有特别去追问理由，反而解释起来：“总觉得恋爱经验为零这种事，说着就好像自己心里只有学业似的，特别是被闺蜜知道的话，一定会被那家伙嘲笑的。”她不太高兴地嘟了下嘴，很快继续说道，“我跟研二是很亲密的朋友，但他对我没有恋心，我对他也没有……抱歉，说了很多多余的话。”
但耳边传来的并非安慰之类的“不要在意”，他只是很温柔地回应说：“我明白了。”
半小时后，意外与搜一几名刑警会合的萩原和松田，恰好赶上了全体解除伪装迅速出动、包围目标疏散群众的命令。
传达到他们耳中的只有简短的说明：“目标挟持了人质，诸伏警部正在现场与目标对峙。”
萩原研二一愣：“小樱呢？”
向他转述信息的刑警表情变得分外微妙，说不出是担忧还是同情，但显然这份感情传达的对象并非名樱千早：“……她就是人质。”
作为人质的名樱千早，此时内心只有一句充满无语的「怎么又是我」。
虽然刚才注意到目标变了脸色四处环视、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的时候，她有意往前跑了几步闯进他的视线，但当时她想的是如果对方真要动手抓人质、她的距离会很方便趁乱把人救下来——没想到对方会一把抽到最差的签。
周围的人群已经在骚乱中散开了，有着恐吓前科和强盗嫌疑、最近又买了不少制作炸|弹相关材料的男人将锋利的小刀紧贴在满脸惊恐、泫然欲泣的年轻女性的脖颈上，在短暂的确认过周围环境后，将目光停在了唯一关注着人质、而非这起案件本身的诸伏高明身上。
“我刚才见过你——这是你的女朋友吧？真是可爱的女朋友——”
那是会令任何女性都感到心理不适的声音，但大概是考虑到自己的女伴还在场，男人并没有当街做出过激行为，仅是示意自己的女伴不要只是在旁边看着。
“为了可爱的女朋友的安全，你应该会愿意帮我个小忙吧——别傻站着了茉里，把你的背包拿给那个男人。”
女人明显愣了一下：“我的背包？为什么？”
“让你去就去，别废话，这里有不少条子，把包给他之后我们就要准备跑了！喂，她的男朋友，拿好那个背包到停车场去，二十分钟后拿包换人，听见了没有！”
原来是这样——刚才为止都惊恐万分的人质小姐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的像是暴风雨将来的征兆。
诸伏高明的眉头皱了起来。
“等一下。”名樱千早缓缓开口，叫住了刚迈出一步的女人，而后纤细的手指缓缓搭上了横亘在她脖颈、一边还握着小刀的男人手腕。
不远处关注着这场骚乱的人群之中，淡金发的男人压了下帽檐，缓缓吐出一句并无担忧之意的“阿斯蒂”。
“那里面装的是爆|炸物吧，那可是超危险的东西啊——”她说着，声音骤然拔高。
伴随着突然紧扣的手指和足以将男人手臂拧断的巨大力量，她在不到一秒之内夺回主动权，并将刚才还占据绝对优势的男人以类似于过肩摔的招式狠狠摔在前方。
“将那种东西给他，你要对我最重要的前辈做什么啊——”
话音还未落，她已然单膝跪在男人背上，扭过他的双臂戴上手铐，整套动作用时不到三秒钟。接着，她一边按照规定说着逮捕时间，一边在起身时顺势凑近了男人的耳朵，留下了极尽嘲讽、不该出自警察之口的话。
“本来看你背着炸弹到处跑，还以为遇到一个难得不是胆小鬼的炸|弹犯，结果还是一样……该不会打雷的时候，你会尖叫着躲进女友怀里吧？”
手里拎着疑似装有爆|炸物的背包、整个人已经吓傻的、同样有着强盗嫌疑的女人愣愣地向名樱千早伸出手，她便极稳地接过背包，而后头也不抬地接过高明递来的手铐。
搜一的支援们赶来的时候，名樱千早已经独自坐在草坪上、从背包里取出了自制炸|弹，在此期间从两人身上取走所有电子产品的诸伏高明在简单交代过情况后，迅速向刚从挎包里掏出小刀的年轻后辈走去。
“这边很危险。”名樱千早没有抬头，目光紧盯着液晶屏幕上跳跃的数字，“诸伏前辈请不要靠近，虽然还有十五分钟时间，但——”
打断她的是轻轻按在她脖颈上的手帕。
她这才恍然发觉，刚才反击的时候被划伤了一点，血浸透了连衣裙的衣领。
“千早。”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距离有些近，却听不出什么情绪，“现在已经不害怕了吗？”
她低着头咬了咬嘴唇，目光仍然停留在炸|弹的线路上：“对不起，是我莽撞了，我并没有不信任前辈的意思，只是……害怕。”
她还是害怕，却已然习惯了作为保护者挺身而出，习惯了单打独斗，以及……害怕看见在意的人受伤流血。
回应她的，却并非责难：“即便是我，也会对此感到恐惧。”
名樱千早终于暂停手头的动作，缓缓仰起头来。
“是。”她轻声回答，带着些微的颤动，“我明白了。”
目睹骚动全程的降谷零远远地望着动作亲密目光仿佛含情的两人，表情甚为凝重，很快隐没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