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心的试探（五）
想要获得信任, 需要循序渐进。就像是仁王展露出自己的可疑之处，却也表现出自己可靠可亲的一面。他让柯南对自己产生探究的心态，再将自己与真田的关系一点一点抛出去，让柯南认识到真田的可靠, 继而对自己产生信任。
是的, 仁王的目的, 正是柯南已经排除掉的那个：为了获得小孩子的信任做出背叛组织的事。
但在仁王看来，这也不算背叛。他进入组织只是为了获取黑方身份, 而不是真的和组织同一立场。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真田站在同一立场上, 他们的目的就是围绕着柯南，参与进打击组织的战争中。
他的形象与真田的形象将会形成反差。
毕竟仁王自己清楚，自己不算是个好人, 而真田是。真田是值得信任的, 而他自己的形象则更加复杂。他需要柯南忌惮他，又信任他, 怀疑他，又很难确信他的位置，以至于左右摇摆。这能给他足够的行动空间。
“国中的人际关系和现在的人际关系不太相同。”仁王低声对柯南道, “柯南君想要知道刚才我们在楼上的对话吗？”
“想。”柯南娴熟地使用装小孩技能，睁大眼睛看着仁王。
“我知道你们是少年侦探团，喜欢在遇到案件时帮助警察破案。”仁王看了一眼在现场协助警方检查，并且提供线索的真田，侧过头对柯南道，“国中聚会这件事，我是今天才知道的。”
“我和真田约好了今天在这里见面。”仁王说, “和伊势他们的约定是分开的。”
“他们三个人见面后来找我, 而我正好又与真田有约。”仁王两根手指合在一起, “伊势提议，正好国中网球部的人到齐了，不如几个人聚在一起聊聊天。”
“我就带着他们上楼。”仁王小小地耸了耸肩，露出一个类似恶作剧成功的表情，“我说，真田既然是以前的部长，就让真田组织活动。”
这个网球部寒酸到仁王十分庆幸自己的背景设定里不是网球部部长。
在从前的世界，大概是因为整个世界的法则都向网球偏移，世界上网球这项运动还挺受欢迎，国内各个国中也都有网球部，网协也有完备的中学联赛规则设置，正规程度和甲子园相比也不差什么了。世界网球比赛更是深受瞩目，球票好卖，各个级别的职业赛事也很多。
到了这个世界，大部分公立中学都没有网球部，也只有私立中学会有网球部，还很难凑够团体赛人数。
中学联赛干脆就没有从县到全国的团体赛，只有一个可以自行报名的单轮淘汰赛——不分地区，也可以算是全国大赛了。
个人赛倒是从县级开始选拔，但关注度并不高。类比的话，有点像是从前世界的高尔夫球部。当初仁王从高尔夫球部挖角柳生时，就了解过高尔夫球的一些联赛规则，知道以柳生的骄傲很难在高尔夫球部实现自己的价值，便果断出手邀请柳生加入网球部。
现在，他和真田没有真实经历在这个世界的国中生涯，可只是简单的概念，就让他和真田对这个世界设定的国中网球部经历毫无兴趣了。
就是有些可惜，真田这次没有进入三选一候选。
他上次都进过三选一候选了，真田这次怎么没有？
哦，因为刚才真田实在是懒得应付这些陌生人，就假装死板地要求这些人在上面的单独网球场进行网球训练。这几个人不管怎么打圆场真田都假装听不懂，直接冷场后双方各退一步，他回楼下迎客，真田独占楼上的网球场做练习，这三个人自信在网球俱乐部里参观和参与活动。
“真田肯定是故意的。”仁王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好笑，“他没有那么不通人情。”
“但他肯定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的，所以干脆表现得更死板，更不懂变通，更难以相处。”仁王想，这个世界的稀有款真田可真少见，“他可是直接端起部长的架子要求我们按照国中的训练单进行网球训练。”
柯南：“……”
“他们之间肯定有矛盾。”仁王说，“国久宽看不惯伊势，说了好几次讽刺伊势嫌贫爱富，人品不行的话。四谷原本和伊势关系很好，但他似乎欠了伊势钱或者其他人情。”
此时，中沼丽香正在诉说自己的无辜。她表示自己并不认识这位客人，今天是俱乐部开业第一天，她也是第一次和客人见面。
仁王看着她，眼神里有很轻微的复杂：“这是假话。”
“诶？”
“中沼有一个妹妹。”仁王低声说，“半年前失踪了。”
柯南猛地转过头去看一脸无辜的中沼丽香。他从仁王的话里意识到了什么，但很快发现仁王并没有说什么重要信息。
“失踪和伊势有关吗？”他问。
“失踪之前，丽香君的妹妹和同学一起去参加聚会，据说会一起去跳舞。”仁王说，“警方在受理案件之后找到了当天丽香君的行动路线，也进行了相应调查，伊势有参与调查。但最后并没有找到丽香君的人，也没有找到什么关键证据，因此最后以失踪结案。”
“丽香君和我说过这件事，说她不想放弃，还想继续找妹妹。”
实际上仁王知道，这个案子确实和伊势有关。
中沼丽香的妹妹还活着的可能性并不高，找不到踪迹，大概率是已经沉了东京湾。伊势和泥参会有一点关系，这个案子也和泥参会有一点关系，警方并没有进行深入调查就直接封存了案件。
仁王在招收雇员时出于情报人员的本能，将俱乐部内部的人员都查过一遍。
他知道中沼丽香查到了伊势，但还没查到背后的泥参会。又或者，就算她查到了，也没办法对泥参会动手。
这样的人其实是很适合作为组织底层人员发展的，可仁王又不负责组织的招新，便干脆视而不见了。
他不会鼓励中沼丽香去复仇，也不会将自己手上的信息给中沼丽香。做这种事是需要觉悟的。查找证据，最后选择复仇或者报警，要看中沼丽香自己。仁王不会替她做决定。
伊势会主动组织这次“聚会”，多少也和泥参会有些关系。
泥参会和组织可以是竞争关系，也可以是合作关系。在地下世界的利益分配上，他们当然是竞争关系（虽然泥参会并不知道组织的存在）。但在这次选举的一些行动上，他们可以合作（也可以算组织单方面的合作）。
比如，一些要严厉打击暴力犯罪的竞选者，是组织和泥参会的共同打击对象。
组织近期在计划对土门康辉的暗杀。正式竞选还未开始，土门康辉发表的打击暴力犯罪的主张已经引起了组织和泥参会的共同注意。而泥参会内部斗争一直很激烈，高级干部之间需要争夺“功劳”和“利益”。泥参会内部难得的女性高级干部毒岛桐子已经在地下世界表示出了想要暗杀土门康辉的意愿。
她是组织，或者说是琴酒选好的替罪羊。
土门康辉也和仁王的“复仇计划”有些联系，因此仁王和琴酒打过招呼，让琴酒制定行动计划时将他考虑在内。
日内瓦怎么也是个高级情报人员，白送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琴酒自然同意了。而以仁王的级别，他能从琴酒那里知道大概的任务进度和相关信息，他也可以用任务为理由搜集相关的情报。
和伊势有关的泥参会干部是毒岛桐子的竞争者。
仁王原本也存了利用伊势，去挖掘更多泥参会相关情报的心思。
没想到伊势这就凉了。
柯南从仁王这边获得了关键信息。
看似毫无关联的最后一个嫌疑人，和死者的关系，已经能连起来了。还有刚才在现场发现的
一些细节，从警方问话中得到的信息……
在柯南的脑子里，被打乱的拼图逐渐归位，拼凑出事件的真相。
还有一点令人在意。
死去的人，明明是原来的同学。成为嫌疑人的，两个同样是原来的同学，另一个则是俱乐部的雇员。可仁王说起这几个人时的语气，太过“第三视角”了，冷静到让人后背发凉。
他不难过吗？不受到触动吗？
可想想看上一次仁王作为嫌疑人，面对死者时的态度，还有在杯户城市饭店时他和真田警官的对话……
柯南直觉这之中有很多值得挖掘的东西。
这次案件真的和仁王无关吗？
柯南小声对仁王道谢，又跑进了人群，去拉高木警官的衣角后，顶着真田不赞同的目光跑去其他地方翻翻找找，最后在旁边的一车网球中找到了含有□□的那一个网球。
目暮警官认为凶手或许是中沼丽香，但柯南用麻醉针让园子成为“沉睡的侦探”后，道出真正的凶手是四谷隽人。
四谷隽人原本和伊势关系很好，但他始终认为伊势只把自己当做跟班，而并不是真心与他相交。伊势这个人审时度势的能力很强，表现得过于功利了一些。四谷欠了他人情，伊势自然半开玩笑地总是将回报挂在嘴边，四谷便觉得他吝啬，认为这段同学情谊已经破碎。
不想还人情，也对伊势有了恨意。他在半年前和伊势一起目睹了中沼丽香妹妹的“意外”，在见到中沼丽香后试图让中沼丽香认为杀死她妹妹的就是伊势。
但借刀杀人失败了，中沼丽香并不打算自己动手，而是打算搜集了线索后报警。
线索？泥参会怎么会留下线索？报警怎么会有结果？
知道伊势和泥参会有联系，也试图加入泥参会但是并不成功的四谷干脆自己动手，再栽赃给中沼丽香。他自己带着涂了□□的网球，在之前楼上网球训练时借机让伊势手掌有了擦伤，又在伊势挑战时算好国久买饮料的时间，让伊势在那之前握住那个带毒的网球，又想办法让伊势喝饮料时将饮料洒在手上。
他很熟悉伊势的小动作，知道伊势在手上沾上食物后会习惯性地舔一舔。
带毒的网球混入一车网球后很难找，就算被发现，也是负责网球整理的中沼丽香的责任。可惜柯南已经弄清了始末，要求检查四谷衣物里□□的痕迹。
四谷被不断逼问后，他性格里的弱点暴露无遗，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而此时，站在人群背后，完成了这次破案的柯南一边松了口气：案子确实和仁王先生没关系。但仁王先生刚才的态度……
他这么想着，注意到仁王往歇斯底里描述自己心情的四谷身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