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一章
沈清烟惯常想到就要做到, 没两日让雪茗往她帕子上绣名字,这种绣了名儿的帕子一旦丢了,被哪个男子捡到, 容易有损姑娘家的名节。 沈清烟又是个糊涂的,时常丢三落四, 即便现下呆在次间不常往外跑,但保不准有意外。 雪茗与她商量不绣名字, 给她绣个草儿花儿的,好看又不怕丢了。 现如今她与沈清烟生了间隙,沈清烟也不会像以前那般与她亲切了, 她说绣花草,沈清烟不乐意,想着不要她绣了, 自己绣。 她像模像样的捏着绣针往帕子上绣线活, 绣出来歪歪扭扭, 根本拿不出手,雪茗坐在她身旁看她泄气, 想了想还是翻找出新帕子来替她绣名, 柔声与她笑, “您这手哪能做针线活, 以前柳姨娘在时就说, 断不能让您受苦, 小的不是故意不绣您的名字,您是姑娘,名节很重要, 若是帕子落在谁手里, 您就得嫁给谁了。” 她想嫁给徐世子, 帕子指定要给他的。 沈清烟绕着自己的头发,闷声不吭。 雪茗面上有点愁,到底说出来,“您怕小的跟小公爷告状,现今您什么事儿都憋在心底,是小的不对,可小的只是不想您走错路,这世上只有小公爷能照顾您。” 沈清烟下颌抵着膝头,好一会儿道,“我不是乖乖的跟着他?” 顾明渊不会给她想要的,她不想跟顾明渊再纠缠,她也不想再听雪茗说什么,雪茗是顾明渊的奴才,自然帮顾明渊说话,她陷在泥沼里,想爬上来有什么错? 雪茗便知她是油盐不进了,帮她给两条帕子绣好了名字,就把那条被她绣坏的帕子收起来,说要回头给烧了。 沈清烟早不在意那条坏帕子,把绣好的帕子妥帖叠好放在枕头下,才心情好起来,进隔房去书架上拿来书坐床上看,徐世子家是侯府,她若真能嫁给他,总要学点道理礼教,顾明渊给她挑的这些书是时候多读读了。 雪茗看她确实是在看书,甚觉稀奇,这书架她就没翻过,这还是在这里住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找书看。 雪茗掩上门,推开穿衣镜径自去顾明渊的隔房,不久便出来了。 隔房内,书桌上瘫放着那条绣坏的帕子,一角上绣的“沈清烟”丑的醒目,顾明渊眼沉若水,伸指在那三个字上轻轻抚了抚,随后将那帕子一点一点揪进手心,攥握成拳。 片时,他将帕子放到蜡烛顶端欲烧掉,烛火要燃着时,他骤然一掌将帕子盖到桌上,帕角刚烧起的火苗在他手指肌肤上灼疼再湮灭。 顾明渊起身踱到书架后方的立柜,拉开柜门,里边儿躺着圆眼睛憋着红红小嘴的女娃娃,女娃娃的身边有个小盒子,打开来便是一块碎掉的玉珏,玉珏内侧的熙字醒目,顾明渊看了会儿,心神宁静,放进帕子再关上柜门,一切便都被封在其中,无人知晓。 顾明渊慢步踱出了隔房,转进次间,正见她盯着手中的书面有沉思。 顾明渊走到了床前她才感觉到来人,慌忙把书收起Www.52GGd.Co仰头怯笑道,“表兄怎么不摇铃铛,我听的见,你身上伤复发了,不能起身的。” 顾明渊袖中的手伸出来朝她张开,她的香囊在他手中。 沈清烟一喜,香囊还真被他找回来了! 她忙拿到手里,打开香囊点了点,银票没少,喜滋滋的又系到腰上,才又望了望顾明渊,顾明渊对她露出一点笑,笑容浅淡。 沈清烟的心口乍然一跳,他很少笑的,跟她独处时也甚少会笑,他要是年纪再大些,大约和族塾里的周塾师一般,总板着脸唬人,还好他没周塾师那样爱打人手。 他替她找回了香囊,她该给些报酬。 沈清烟挺起身趴到他身上,知道他有伤,没有全靠着他,她亲了亲他,很是感激道,“谢谢表兄帮我找回香囊。” 顾明渊摸着她的脑袋,她便柔顺的蜷坐倒,抬着颈等他吻自己。 然后沈清烟没等来他的吻,他坐到她身边,一直看着她,嘴边的笑很温柔,是她最喜欢的表情,若是之前,她一定会红着脸钻他怀里,黏黏的叫他表兄,要他疼自己。 目下她只有片刻发懵便清醒,也枕向他肩膀,心间酸涩,都快溢出心房,她又被他扶住了肩膀,他们贴的很近,她能在那双长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是一张苦瓜脸,丧气的很,她不想看了,要低头,那张薄薄的唇开始说话了。 “我会给你想要的,你能等我吗?” 沈清烟愕然,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想要做他的妾,想要他爱护自己,想要得到他一点点的喜欢。 但那是以前了,他在江南用一根簪子和给她一点好就诱骗到她的一点喜欢,她的喜欢不值钱。 她知道。 现在这是画饼吗?画饼充饥她有听过,他应是怕她不安分,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安抚她,在一瞬间,她动摇过,可她不想再被关在那个小宅院里,她不小了,姨娘让她快些找到夫君,因为她年纪大了,她快藏不住自己的身份,他若是真心的,便不会把她送回家,也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小宅院,更不会让雪茗监视她,她曾被太子殿下当着许多人的面欺辱,他把她从腿上推了下去,说了狠心话,他那时说的是假话,却能再一次的带她去马场见太子。 她等不了了。 沈清烟眼里汪出泪,缩着身依靠到他胸膛上,哽咽着,“……能。” 这是她平生唯一一次撒下最真的谎,连她自己都差点被骗到,她要欢欢喜喜的等他纳自己做妾。 最后等到头一场空。 她这样想着,就会庆幸自己难得的看明白。 顾明渊抱紧她,只当她说的是真话,戾气暂灭。 —— 自那日两人说开,顾明渊就不太拘着她了,她若嫌次间闷想出去玩儿,换了男装出静水居晃荡也没人管,她自己跑了那回又跑回来后,也不爱出英国公府了。 再有一个,院里的下人有几个都被调走了,拂冬姐姐就在其中,听说还是顾明渊亲口跟老夫人提的,拂冬姐姐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周嬷嬷的女儿,她那么好,也被顾明渊给打发出院子了。 听庆俞说,都是那玉娇之过,在外传顾明渊断袖,又有小厮爬床,院里有的人当真了,顾明渊的名头也不好听,才要整治几个人。 就是可惜了拂冬姐姐。 入夏后越来越热,沈清烟出过几回门后就不爱往外跑了,整天期待着徐世子能来静水居,她好递帕子给他。 可徐世子自来过一回后,就没再来过,倒是听庆俞说起过,徐世子的父亲近来苦夏,给热倒了,徐世子向詹事府告假一个月侍疾,这一个月都不得空外出了。 沈清烟失望之余又不得不感慨徐世子是个大孝子,这样忠孝仁义的男人,她若跟了他,必定能安度余生。 沈清烟自在了些,她父亲又算着日子让沈浔来接她回家,是时她躲在次间,朝窗外看,只见沈浔彬彬有礼的朝顾明渊拱手,再带着那个从厢房出来,样貌跟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离开。 沈清烟直松气,从次间出来,靠在门上瞅着顾明渊,软软的说,“也不知道能唬住五哥哥跟我父亲多久。” 顾明渊越过她靠到凉席上,“只要你不回去,便能一直糊弄。” 沈清烟不太懂,脱了鞋子跨坐到他腰上,身子一俯,长发尽数从细腰滑落进他的衣袖,她凑到他嘴边小口小口的啄,伸舌勾他,慢慢的要把他磨出劲,还极不满足的拉着他的手解腰带,“热死了……捂的好闷呢。” 顾明渊的手在她的牵引下分解掉那件碍事儿的藕红牡丹纹褙子,任她把手放在她的心口处,她皱了皱鼻尖,脸贴到他嘴唇上,伸起来纤颈,要他亲,之后就被他一臂扣住,亲到迷糊,她最喜欢这样了,紧紧依着他,最后成了软泥才舒服。 室内不算热了,但她脸上也香汗点点,合着粉肌分外媚人,他们唇分开时,那湿红的嘴浅张着吐气,眼眸里透着润,待发现他微皱眉头,薄唇被她咬破了,估摸着是动了伤口,刀伤好的太慢,原本能好的,但是吐血后又打回原形,这么多天下来才好很多。 他手都拿开了。 沈清烟便用褙子捂着自己,从他怀里退走,腿没劲的下了凉席,乌发覆在雪背上,美艳,她再回头用那双水雾氤氲的眸子望他,脸上是带着天真的哀怨,似在怨恨他为何不能让她更快活。 天真而美艳。 不开窍的勾人命。 顾明渊直视着她,浓郁的暗隐在眸底,他伸手要抱她回来。 沈清烟一溜烟逃进了次间,再往里间瞟,顾明渊还躺在凉席上,正闭着目,但他喉结在缓缓的滚动,睡着了还有能动,她的眼睛移到其他地方,蓦地涨红着脸,再望一眼,小小的哼一声,就要他玩不到,她玩的尽心就好了! 次间里凉快,但她想出去荡秋千,近来扫墨帮她在秋千架四周搭了个棚,坐里面不是很热。 她让雪茗给她换了男装,才跑到棚子里坐秋千玩。 时值晌午,她荡了会儿秋千,终究流汗了,才要回屋,竟见那院门开了,庆俞领着荀诫和荀琮入内。 沈清烟一见荀琮眼都瞪圆了,他不是在菰城做教谕吗?怎么回来了? 荀琮看见她先是怔住,转而被他大哥警告性的睨过,才面有复杂的转过眼进了主卧。 沈清烟跑到廊下,想进屋又不敢进屋,只能等着。 等了半刻钟,荀琮先从主卧出来,上上下下的看她,她被看的汗毛倒竖,他倒先后退一步,极其嫌恶的骂她,“小公爷的身子被你折腾的到现在都没好,你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