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背叛帝国O上校(十)
霍尼用另一只手调动着精神力, 往他身上跟用力的袭去,竟然真的再次伤到了皇帝。护卫队的人立刻上千来保护陛下,却被霍尼的精神力进一步震开。
他的精神力。
竟突破了ss级。
而且, 他对精神力的控制力十分强大, 一时间,同为ss级的护卫队队长竟无法奈何他。
而陆厄, 捂着头倚靠在床边, 一瞬间被巨大的疼痛感侵袭了脑海。
怎么……回事。
“谢……非晚……”
护卫队队长看到陛下忽然间痛苦万分的样子, 脸色瞬间沉凝——果然不该让陛下标记他的, 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霍尼,“三殿下, 请您不要冲动, 这里可是王庭,您越狱已是重罪, 难道还要罪加一等吗。”
“罪加一等又怎么样,最后,不还是被处决吗。”
霍尼握紧了手中的电磁炮枪,浅褐色的头发被夜风吹得轻轻拂动,隐隐盖住那双向来和善的眼眸。
反正都是死。
护卫队长瞬间出手,却被霍尼以屏障挡住枪炮, 反射的炮光将桌椅都劈开,沉重的碎木散落一地。
嘭, 轰隆, 哗啦。
寝宫内一片狼藉。
被强行唤醒的医官踉踉跄跄地赶来,迎面两股呼啸而来SS的精神威压几乎让精神力只有S级的他迈不开腿。
这, 这到底是怎么了!
殿下陛下可是亲兄弟, 怎么还能在寝宫里打成这样!
两个强大的王室alpha打得不可开交, 琉璃灯摇摇晃晃,一颗颗散落坠在昂贵的地毯上,玻璃在精神力振动下虽累,霍尼的手骨被折断,护卫队长唇角也带着血,他竟不知道这是叫他来给谁看诊。
“治他!”
还是捂着头额头满是冷汗的皇帝,在一片狼藉中紧着牙下令,“治他……快,医治他!”
医官错愕地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精神力在迅速溃散,如同枯萎的鲜花一般逐渐凋零的omega。
气息奄奄,已经是命悬一线。
是精神力降级!
医官脸色震动,立刻让人搬来了早就准备好的检测仪器,将他精神力勉强稳住后进行检测,“不行,来不及了。”
“他的精神力……已经完全降到了S级。”
“这不对劲,陛下怎么会这么痛苦,这样的疼痛要持续要什么时候?”
医官立刻给陆厄也进行了精神力检测,“是因为陛下刚刚标记了这位omega,在强烈的联结作用下,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对方的精神力波动。等到联结作用淡去,或者是这位omega的精神力降级的痛楚逐渐平息,陛下的状况才能得到缓解。”
果然是临时标记带来的!
距离过近,不久前才刚刚标记过对方的陆厄,此刻能够感知到这位omega精神力降级的巨大痛苦。
陆厄掌心紧紧地贴着脑袋,冰蓝色的眸子浮现出遏制不住的痛楚。
“一定程度,是多少。”
“……什么。”
医官似乎没想到陛下头一个要问的是这件事,忖度一小会,答,“看信息素的契合度,约莫是20%,最多也就30%吧。”
陆厄的眼神骤然崩裂,再看向床上的OMEGA时,手紧握成拳。
才30%么。
他所体所感,才不过三分之一不到。
已经让忍耐力惊人的陆厄满头冷汗,面对霍尼的攻击甚至无法立刻还击。
那,真正经历着精神力降级的谢上校。
又该是痛得怎样的死去活来。
陆厄眼神灰暗,吃力地走到病床前,缓缓抱起了时雾。
精神力过度消耗导致的降级——是对于一个拥有精神力的人来说最残酷的刑罚。
如果陛下刚刚没有草率标记这位omega的话,他一定不会感受到这份撕心裂肺的痛楚。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那么疼。”
陆厄拿被褥紧紧地盖住omega.被冷汗浸透的身体。
“这很难,陛下。他的身体好像不仅有精神力降级的问题,身体机能也大受影响,您真的确定,这是一位在战场上苟且逃生,曾背叛过帝国的军官吗。”
新赶来的医官难以置信地摇头。
“可是他体内的精神力,几乎已经被消耗到完全亏损的地步了。”
陆厄指尖微微收拢,没有再这个问题上继续耽误时间。
当前最重要是,是挽留时雾的性命。
“王室再生治疗仪呢。”
“可以恢复□□损伤,不能再将他的精神力突破救回来……但是对于疼痛感,应该能够有所缓解。至于他的身体好像伴随着其他的损耗,具体原因还尚不明了,能不能治愈也是未知数。”
陆厄对这个程度的回答已经比较满意。
“不用恢复精神力,只要能让他尽快地,平息降级带来的痛苦。”年轻的皇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他抱起来。
护卫队队长络腮胡子都止不住抖动两下,“陛下,按照王族规定,他区区一个上校是无法使用这种级别的治疗仪器,只有直系王族有权利……”
“闭,嘴。”
陆厄的眼神看上去可怕极了,他显然已经对这位队长的啰嗦言论厌烦至极。
“他是囚犯!他是罪人!”
护卫队队却并没有什么眼色道,“多少帝国的功勋都无权使用的东西,怎么能用在一个叛徒身上!”
陆厄一道精神屏障封锁,将护卫队长连带着他啰嗦的嘴巴一起封在了寝殿。
他紧紧的抱着时雾,感受着他的精神力强度,蓦地想到医官刚刚说的话,反问到,“他现在精神力是什么级别?S级?”
“是的,他原本应该是ss级……真可惜。”
“再测。”
不对。他原本是SSS级。
也正因如此,他才敢在空间站扣押下时雾时,果断使用精神镣铐这样残忍的束缚。
陆厄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去。
时雾的能力发挥的确很不稳定。
之前在星舰刺杀的时候,好像弱的可怜。
在王庭政变那一次,也是轻易地被他夺取武器使用权,毫无反抗能力。
但是斩杀虫族那一次,还有空间站争夺自己战机控制权的时候,强大得无与伦比。
医官再一次进行了检测,肯定道,“他现在的精神力,就是S级。”
陆厄回想着之前在牢狱里,时雾缓慢的说话声音,近乎一潭死水的眼神,还有几乎涣散的神志。
那个时候。
他的精神力,已经受损到近S级水平了么。
精神镣铐是专门针对强大精神力者设计的精神力遏制武器。对于强大的ss级的人来说,已经是是非常可怕的抑制型武器。
如果是对于重伤的濒临精神力降级,几乎等同于S级的军官来说。
效果已经类似刑具。
陆厄想起那东西戴在他脖子上的样子。
脖子上冷冰冰的金属材质和接头处细小的电流让人望而生畏,他脆弱地仰着头,眼睛雾蒙蒙地一直凝视着自己。
如同一直引颈待戮的天鹅,
如果说,他的精神力一直都是SS级。
并且在库尔勒战役大战后精神力一直处于极度损耗的状态。
那带着这精神镣铐,被关在地下室的那七天七夜对他而言——
就是灭顶之灾。
“如果对一个精神力只有s级的人戴上了整整七天的精神镣铐……会,怎么样。”
陆厄喉咙发紧,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逐渐无力,唯独手臂紧紧地抱着怀中脆弱濒死的漂亮omega,心脏好似被一根细线缓缓勒紧。
医官似乎觉得这位皇帝陛下在开玩笑。
“保护法明确规定不能虐待任何一位omega,他们是帝国的珍宝。是宝贵的财富。没有人会这么做的,亲爱的陛下。如果有的话,那个人应该被关进监狱,进行至少为期五十年的劳改。”
“而且,精神镣铐如果使用在一个精神力只有s级的人身上……”
“那这个人,有可能会自杀吧。精神力极度对抗的痛苦会让他每时每刻意识都是涣散的,如果不是有着钢铁一般的求生意志,大部分人会选择直接自尽,以求解脱。”
自。杀两个字刚出来的时候。
陆厄的脸色几乎铁青一片。
“谢,谢非晚。”
在他因为大战而躺在王室再生仪里治疗的那七天。
谢非晚,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让人甘愿自尽的折磨。
“对不起……”陆厄很小声地贴在他耳边道歉,心疼的感觉几乎让他难以呼吸,“你别怕,我会治好你的,没关系,都会好起来,你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这样的失误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说完了,又亲一亲他冰冷的耳廓。
可怀里的人瘫软无力,早已没有意识。
也听不到他半句许诺。
陆厄似乎不太习惯给人道歉,他脚步有些虚浮,他开始觉得王庭的走廊怎么可以这么长,治疗室为什么要建得那么远。
时雾已经这么痛苦了。
他应该分秒必争地得到治疗才对。
这条路怎么好像走不到尽头。
走廊太长了。
长到他的思维开始莫名其妙地发散。
他知道了。
霍尼能活下来,是因为他精神力突破了,而不是年轻的军官在保护着他。
而时雾。
他的重伤里。
似乎隐藏着……更惊天动地的秘密。
被猜疑和愤恨包裹上的坚信,一旦裂开第一道缝隙。就如同抽丝剥茧一般,慢慢地开始让年轻的皇帝,想到更多的可能性。
事实,可能和他当初所想的截然相反。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莫名的恐惧开始从足尖往上蔓延,直到将他整个人头顶也彻底浸没。
他一次也没想过认真听时雾解释。
但是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听他亲口告诉自己,那一场大战到底怎么回事。
也许,时雾只是太怕死了,毕竟他只是个柔弱的omega。
也许,他是被虫族威胁了,毕竟,虫族那么恨他。
或者,还有更多的理由。
他为什么从没想过听他说一说。
等他醒过来,他会和他认真地道歉,告诉他,你想活下来没有错。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或者对我哭一哭也好,告诉我你有多害怕,跟我说你根本不是故意的。
那样的话,我怎么舍得罚你那么重……
陆厄将时雾抱进了王室治疗仪里。
这一次,霍尼为了时雾的安危,没有阻止他将人带去,而陆厄为了防止霍尼再一次暴走,也没有阻止他跟来。
他们解开时雾手腕上的纱布时,还能看到上面被手铐磨破的血痕。
霍尼几乎是克制不住地想要架起手里的电磁炮枪,将自己这位冷酷绝情的王兄连带着他挚爱的王位一起轰成渣滓。
“陆厄,你觉得谁都想算计你的王位是不是。”
“再怎么说,他帮帝国打过那么多场胜仗,就输了这一次,一次而已。”
“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再生治疗仪启动,陆厄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脑海里的疼痛的确减轻了差不多一半,可他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谢非晚,他精神力只有ss级,你知道吗。”
“怎么会是ss级,我想不明白,我和他交过手,他明明无比强大。”
霍尼即将扣动扳机的手缓缓放下。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一直很害怕精神镣铐,从他在星舰上第一次拿出这样东西,时雾就对它表现出了异常的恐惧。
他为什么没早点发现。
这个人,他不仅不是alpha。
他也没有SSS级精神力。
“你说,他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
“让他即使戴着精神镣铐被关在阴暗的地牢里七天七夜,还是没有选择自尽。”
霍尼瞳骤缩。
“你……”
“他是被冤枉的是不是。”
“那场战役,有隐情,是不是。”
霍尼虽然有些不明白,陆厄究竟为什么,忽然之间开始相信库尔勒战役一定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但他还是诚实地答道,“第七舰队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一定另有隐情。谢非晚他再怎么不喜欢你,也绝对不会,选择用勾结虫族方式来杀你,这绝不可能。”
因为脑袋里持续传来的精神力疼痛,陆厄向来华贵从容的面容稍显苍白,可气度分毫未减。
脚步停下,他抱着时雾站在治疗室门口。
终于,到了。
“第七舰队的事情,等他醒了,我会亲自问他。”
他喜欢这个omega。
这是他第一次,对除了王位以外的东西,生出如此深重的执念。
如果那场战役真的是他冤枉了他,
重伤的军官醒来后一定会恨他,会怪他,也许还会想杀他。
但是没关系。
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慢慢地治愈他,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陆厄在心里不断地说服着自己。
是的,没关系。
精神力降级也没事,重伤也无妨。
他是皇帝,是帝国的君王,他根本不在乎他的omega是不是强大,他足够强大就可以。
他有能力把他救回来。
时雾从此以后,也根本不需要再上战场,不需要再去面对那些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不需要再去承受那些根本没必要经历的辛苦。
他稳稳妥妥地待在自己身边就可以。
他会让最好的医官,最妥帖的侍女,将他当做未来王后一样侍奉照顾。
他会尽可能地弥补他。
***
“太惊险了!这皇帝是真的狗,他知道霍尼温柔正直,竟然用这种方法逼他现身!”
系统空间里,时雾松了一大口气,“还好我够机智,关键时刻自爆精神力,不然霍尼肯定会被陆厄当场杀了!”
系统面无表情地给他放了一下他昏死过去以后现场的画面。
时雾:“……?”
怎么这么混乱。
他,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陆厄现在精神力受伤严重,还受着联结影响,他怎么还敢动用精神力还手?
霍尼现在可是帝国的逃犯,他怎么敢在王庭寝宫里抬着电磁炮乱轰?
系统:“……这个先不说。主系统那边的错误报告出来了,和上个世界一样,只要能把剧情大致掰回正轨,主角的黑化值降到正常水平,我们就可以顺着剧情发展直接脱离。”
时雾松了口气。
陆厄并不是个愚笨的皇帝,他只是疑心病太重,又刚愎自用了些。
等他反应过来,查清第七舰队的冤案一定只剩下时间问题,既然这一次霍尼没有死成,那他大概也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情被轻易杀死了。
接下来,他就只需要顺顺利利地醒来。
陆厄虽然会怪他将自己堂堂一个皇帝陷入陷阱,但是一旦他查出真相,虽然说不至于让自己完全赦免,但肯定也不会轻易杀了自己。
他应该能在主角们手底下过上一段悠闲平静的生活,最后直接脱离,就像上个世界那样。
“但是。”
怎么还有但是。
时雾一惊。
“宿主,我就说了你每次不要仗着有止痛buff就总是喜欢神来一笔解决问题。”系统看着身体数据参数,语气十分嫌弃,“你这不是在解决问题,你这是在制造新的问题。”
“想要在一个刷满恶毒值的世界苟命外维持原剧情走向已经很难了。”时雾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你管我用什么方法,有效不就行么。”
“有效是有效,但是,渍。”系统摇摇头,“我是怕你社死。”
时雾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
接过系统给的身体数据一看,顿时瞳孔地震。
“什么,你他妈要我演个傻子?”
***
时雾在王室再生治疗仪里躺了整整三天。
他从治疗室里出来的这天,陆厄和霍尼都那一扇小门外紧张地等待着。
等待那个让他们牵肠挂肚的年轻军官,能够再一次睁开他那双如绿宝石一样的眼睛。
陆厄亲手将他从仪器里抱出来的时候,他浑身不着片缕,蜷缩着手脚,如同一个婴儿一般侧卧熟睡着,呼吸平缓,眉头不再是紧皱。
陆厄紧绷了整整三天的心,终于稍稍缓和些许。
不疼就好。
“外伤都已经被治好,但是他的精神力损耗相当严重,现在用的止疼药只能让他暂时性地从痛苦里解脱出来,一定要坚持服用。有一点非常糟糕,他的精神力好像还在进一步溃散……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严重的损耗在透支他的生命力,我们现在也查不出原因,我们这边会加紧研制出能延缓他生命的药剂,在这之前,一定要每隔一天都坚持让他在再生治疗仪里躺上三个小时。”
陆厄嘴角紧抿着,一如往常地,将柔软的针织毯将人裹着,保证他不被冷风吹到,再亲自将人抱起来,让他的脑袋斜靠在他的胳膊上。
露出的一小截小腿光洁如初,白皙柔滑。
深凹的脚踝纤细又脆弱。
旁边的跟随的alpha护卫队员只看一眼,眼睛都直了,信息素有些不稳,被陆厄一个眼神镇得背脊麻痹,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起不来身。
陆厄将这位熟睡的omega抱去回了自己的寝殿。
皇帝不再喊侍女来替omega洗漱穿衣,而是亲自拿着热毛巾给他擦干净脸颊,手脚,最后为他换上舒适好看的睡衣。
陆厄轻轻地喊醒他,“谢非晚。”
“身体还有哪里非常疼吗,先吃点东西再睡。”
时雾睫毛微微颤动。
侍女们端来了美味可口的粥食,陆厄亲自搅弄吹凉,见他没什么动静,故作轻松地笑道。
“你是不是介意我标记你的事情……你听我说,那个时候你身体状况很不好,精神紊乱严重,我只有给与你一个临时标记医官才能治疗你。如果你不愿意,以后我都不会再碰你了,好不好……”
他好像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软和的话。
漂亮的omega终于睁开了眼。
时雾的眼神先是迷茫,等到渐渐聚焦后,满脸惊恐地向后推着,没两下噗通一声滚下了床,又在柔软的地毯上打了个滚,在床边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地蜷缩起来,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像是要把自己封闭起来。
拼了命地开始摇头,嘴里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呜咽。
一低头,眼泪就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怎么都止不住。
陆厄刚刚还勉强能维持的平静脸色。
一瞬间,彻底绷不住了。
事情好像如脱缰的野马,往他根本不能控制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无力感再一次裹挟着他的心肺。
他开始意识到。
有很多事情,根本是他无法掌控的。
“谢……非晚?”
陆厄隔着一点距离,看着抱着膝盖不停落泪的时雾,他好像变成了一株柔弱的菟丝花,只敢躲在窗帘后面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他虽然没在地牢里自尽。
但是终于还是,被自己逼疯了。
皇帝脸色白得不像话,“医官呢,叫医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