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背叛帝国O上校(十二)
他想起来了。
当年贵为三殿下的霍尼, 按理来说不会出现在第九星域那样偏僻星球,参与一场如此危险的战役。
霍尼他,其实是去救父王的。
那个时候, 父王途径第九星域, 被宇宙沙暴困住整整五个小时。
而那个时候的霍尼赶去救援的途中,却意外遇到了第九星域被屠戮的战争尾声,十分幸运地将时雾所在的那颗星球险险救下。
陆厄手摁着眉心,无数纷杂的思绪开始往他脑海里不断灌入。
宇宙沙暴。
虫族偷袭。
舰队被灭。
居住星屠戮。
无数惊人地巧合似乎重叠在一起, 像是一团分散的乱点, 其中似乎有某种关联性被他忽略。
这场战役只有居住星上无辜民众被屠戮的画面被载入信息库。
却几乎找不出什么星舰战斗的数据。
当时,整个第九星域的主舰队也是全军覆没。
这么说的话。
库尔勒战役和当年时雾家乡被毁的那场坎巴尔战役非常像,都是主舰队遭遇意外,被虫族设伏突袭而全员被灭无一生还, 虫族报复性地屠杀了大片星域,数十颗居住星从此寸草不生。
唯一的不同是。
当年的那场战役虫族屠杀成功了。
而库尔勒战役, 没有。
陆厄纷乱的思绪仿佛在一瞬间捋平。
他想。
他知道时雾为什么要主动泄漏空间站的坐标了。
——他想用隐藏空间站, 换取, 那数十颗居住星上, 三十几亿帝国子民的平安。
不是私怨, 不是仇恨,更不是他身为一个omega贪生怕死了。
而是他在清醒的, 理智的,沉稳的状态下。
做出的最有利于战争损耗的判断。
陆厄的呼吸急促起来, 脑海里爆炸地思绪几乎让他因为联结作用而饱受折磨好几天的脑袋越发疼痛。
“陛下,陛下!”
资料部的大臣们露出担忧的眼神, “您没事吧。”
陆厄抬手, 让他们都安静。
不要打断他的思路。
对。
时雾想保的, 就是居住星!
因为他经过一次这样的战役,所以他的经验告诉他。如果第七舰队全员在经历过宇宙沙暴的情况下遇袭,他们因为星际迷航甚至无法发出求救信号和准确定位,帝国的援军根本不知道他们被虫族伏击。
这种情况下,一旦第七舰队全员战死。
那些居住星无人可保,整个二十四星域就会重演当年第九星域的悲剧!
只有暴露空间站的坐标,才能引开虫族。
只有皇帝遇袭——
才能最快地,派遣援军。
陆厄急需某种证据来佐证自己这种荒诞的猜想。
手里的资料豁然落地。
陆厄脑海里因为联结作用,日夜持续的精神力疼痛让他饱受折磨,这三天面色已经有点憔悴,但他还是毫不停歇地下令。
“准备跃迁战机,我要去往第二十四星区的隐藏空间站。”
时雾是优秀的战士,是帝国战功累累的上校。
他的每一个决策,一定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在陆厄终于在隐藏空间站的能源设备上找到过曾经被强大精神力入侵操控的痕迹时,年轻的皇帝陡然间,竟是指尖一片冰凉颤抖,他触摸着那庞大的,生机勃勃的,能源操控中枢系统。
颀长的身影伫立在庞大的运行机器前,在茫茫无垠的宇宙里。
显得如此渺小。
闭上眼,皇帝能从里面感受到,曾经被年轻军官注入的强大力量。
人类虽然渺小。
却能爆发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力量,驱动着这庞然巨兽不断输出足以击退无数虫族军舰的能量。
陆厄心尖颤抖。
为时雾曾爆发出的精神力。
也为真相。
原来……是这样。
熊熊的巨大能源涌动里,他自虐一般,不断探查着那些急速修补,操控,□□的无数痕迹。
试图还原少年曾做过的一切努力。
这是非SSS级精神力……绝不可完成的壮举。
陆厄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望向那澎湃汹涌,高耸入无垠苍穹的能源柱——
谢非晚一身的精神力损耗。
原来是以这种方式,折在了这里。
“陛下,莱尔上将查过星舰了,的确有被人强行精准定位的痕迹——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当时他们可是在第二十八星域,竟然有有人能横跨这样的距离进行定位精准辅助!”
是啊。
多么不可思议。
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少年,耗光了他最后一点SSS级精神力,护住中枢能源,提前帮助援军定位——
保护了他,也守卫了空间站。
时雾没有放弃他。
他救了他。
这件事情的确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但不是时雾的阴谋,而是虫族的阴谋——他们一定掌握了某种预判宇宙沙暴的技术,将舰队引入宇宙沙暴迷失方向,消耗能源,继而进行伏击。一旦舰队全灭,他们就会开始对附近的每一颗星球开始大肆屠戮,所有的能源星洗劫一空,所有的居住星屠杀殆尽。
第七舰队没有背叛帝国。
他们早在遇袭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集体赴死的准备。
年轻的上将在那时候,执意抢夺他的战机控制权,并不是想治他于死地。
他所有冷漠的言语都是在告诉他:陛下,您是帝国的皇帝,理应也为这一场战役,为保护那些敬仰您的弱小民众,出一份力。
斩杀虫族吧。
只有两个SSS级精神力者联手,依靠着空间站的能源,才有概率撑到援军到来。
陆厄扶着额头,脚步虚浮地踉跄两步。
“陛下!”
“您怎么了,您身体不舒服吗!”
谢非晚根本不是背叛者。
而是这一场战役里,唯一的幸存者。
这场残酷的战争中,第七舰队全体军人都选择英勇赴死,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
可他那时候……都对他做了什么呢。
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竭尽全力挽救无辜民众生命,也救下了空间站的人——会是泄露机密,背叛帝国的恶毒军官,并对此深信不疑呢。
为了他这点可笑的猜忌心。
他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关押这位伤重的上校整整七天。
用精神镣铐控制他,将他用铁链残忍地吊在地牢,让他错失最佳的治疗机会,精神力一再溃散。
他甚至——
在他精神紊乱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标记他。
用不堪入耳的语言侮辱他omega的身份,恫吓他,折辱他,将他逼到情绪崩溃,甚至承受精神力降级的极端痛苦。
他坚信他是背叛帝国的罪人,一如他坚信霍尼是觊觎他王位的野心家。
他防备着他们,甚至根本不在乎真相,恨不得借着这场战役直接处决亲弟,永远囚禁上校。
——霍尼说得对。
他才是这世间,最冷血,最无情的人。
***
“宿主,脱离预计报告出来了,现在霍尼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主角受也即将和主角攻相遇,大致剧情是在正轨上的。等到他们查出那一场大战的真相,我们作为恶毒炮灰能够参与的所有剧情就全都结束了,应该能够直接脱离。”
“哦是吗。”
眼看着剧情回到正轨,时雾心情还算不错,手托着下巴,趴在系统空间新买的小吊床上,小腿一下一下打在屁股上,嗑着瓜子,“话说你能不能给我开个幸运buff,来个医学奇迹让我恢复清醒好不好,我想吃点肉和烧烤,不想每天只喝粥。再这样嗯嗯啊啊地演下去我真要傻了。”
“您以为没演的时候您就多聪明吗。”
时雾:“……”
今天统统子怨气好像有点大。
“您在这个世界积分耗费是一万四千七百六三积分,是上个世界的十倍,十倍!”
……开了几次高级buff嘛。
正常正常。
“还有,吊床什么的,值一百积分吗,都带不去小世界,只能放在系统空间!”
777冷酷地数着积分,“完全就是浪费!这种东西买来除了让你躺着抢我瓜子嗑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吗?如果你要继续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浪费积分开高级buff,我就当场数据瘫痪给你看!”
这宿主也太娇气了。
777无语。
“反正离脱离也不久了,你就忍忍,演着吧。”
“怎么脱离。”
“您看着来。”
“什么时候脱离。”
“你看着办。”
嘿。
仔细想想,那还不简单。
没有比这个位面二次脱离更简单的事情了——因为他现在扮演的是个智障啊!
时雾一分钟前还对这个人设嫌弃无比,现在又当香饽饽了。
他兴奋地搓搓手,从小吊床上一跃而下,
***
时雾这几天在霍尼殿下的照顾下,积极地进行治疗,病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他能够看得懂一些简单的文字,能够做一些简短地交流,就连吃饭沐浴,都可以不用人帮忙了。
那些照顾他的都松了一大口气。
总算不用天天面对陛下的责难了。
这也导致周围人对他的看管稍微松懈了些。
譬如洗澡这种对于omega来说极为隐私的事情,他们就给他留出了一定空间。
时雾躺在浴缸里,打开星网看着上面铺天盖地的谩骂——军事法庭还没断案。
可是各个星域的民众都知道谢非晚可能背叛了帝国,害死整个第七舰队的事情。星网上都传得沸沸扬扬。民怨沸腾,他们都在提议,无论如何必须先将谢非晚收监,再进行调查审判。
“为什么都死了,只有他活下来,这其中肯定是有猫腻的!”
“我以前就听军部的人说过他向来狂妄自大!”
“好像是说他可能泄露了帝国的机密,皇帝陛下都亲自把他关押起来了……”
时雾端起一杯鲜榨果汁,抿着吸管喝了两口,“陆厄他们查案的速度不行啊,怎么还没查清楚。”
话音刚落。
军部的澄清视频终于出了。
时雾不用点进去看都知道,一定是军事法庭查出真相了。
现在被担保的霍尼应该去军事法庭接收无罪审判书,好机会!
“开始收工!”
时雾烘干全身,十分体面地穿好衣服,蹲坐在浴缸旁边,镜子里的脸清隽秀美,最近被好吃好喝地娇养着,越发地像omega了,皮肤都嫩得像花瓣一样。
他拿出之前藏起的水果刀划破手腕,在免痛buff加持下毫无痛楚,开始美滋滋等待脱离——
然而,刚不到两秒,外面的婢女竟然开始问,“请问我可以进来吗,您已经泡了很久了。”
怎么看得这么死。
时雾不理她,悄悄地将门给反锁。
婢女开不了门,霍尼殿下暂时又不在,她想到陛下之前的吩咐,还是发了一条信息给陛下。
刚刚得知真相的陆厄正从第二十四星域风尘仆仆地往回赶。
急不可耐,分秒都不想浪费。
他并不想去军事法庭应付,也没空为搅弄得帝国上下人心惶惶的库尔勒战役做公告,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迫切地,只想看到那个人。
他要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刚刚踏入王庭时,就受到报告讯息,说时雾已经在浴室里超过二十分钟没有出来。陆厄将门打开地时候,看到满池的鲜血,瞬间心脏都狠狠一抽。
喉咙口似乎被什么粘住,极其吃力地才将那人名字喊出来。
“谢非晚!”
陆厄将人抱起,摸到对方身上的体温,理智才回笼。
他将人抱去了王室再生仪。
这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连内脏溶解都能修复,短肢都能再生的仪器治疗一道小小的伤口,鬼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不到一分钟,时雾绝望地发现自己不仅手腕上的伤口愈合,就连损失的血气都完全恢复,脸颊红红润润地像是两颗熟透地苹果。
时雾:“……”
无大语。
干什么呢这是。
不是都查清案子了吗,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啊,干嘛还把我看得这么死。
满心抱怨,他却还不得不遵从人设。
时雾在陆厄怀里幽幽地醒来,然后一脸痴呆地看向对方。
……演傻子好难。
你为什么非得让我加班。
陆厄脸色铁青,时雾差一点就死了,这让他周围仿佛刮起一阵无形的飓风,顷刻间几乎要将屋子里那些看守不力的人都重伤,“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要寸,步,不,离吗。”
陆厄也知道,自己现在也只不过是拿着别人倾泻怒火而已。
从始至终,残忍对待无辜上校,对人施加无法挽回伤害的罪魁祸首——都是他自己啊。
陆厄喉头一酸,环着对方的手臂微微收拢。
时雾的意识混乱竟然还伴随着自残倾向,想要好好地保护这个人,让他毫发无伤地活下去,比他想象中还要困难千百倍。
该怎么办呢。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恢复过来,将伤害减到最轻。
怀抱越来越紧,怀里人却莫名地开始挣动,呜呜咽咽地喊了起来,声音含糊不清,十分可怜,“不……咬,不……”
他以为他是想标记他。
陆厄的心不断下沉着,时雾的挣扎像是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浇落。
时雾他是omega。
他曾梦寐以求的愿望成真,他心爱的谢上校不是alpha。是能够和他正常结婚生子,可以被标记结成联结的珍贵的omega。
他是精神力SSS级的皇帝,而他是战功赫赫的上校。
——是如此地般配啊。
他本可以好好地宠爱他,信任他,呵护他。
可是,这些都被他亲手弄砸了。
可就算如此——
他也不能放开他。因为只有将人牢牢锁在身边,他才能够给他提供最优越的治疗条件。让更多地人看着他,不让他再出现像今天这样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要向所有世人都公布第七舰队的英勇事迹。
他要时雾,享受本就应属于他的万丈荣光。
他要。
他活着。
“我不咬,谢非晚,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咬你。”
“你别躲着我,也别一个人待着。更不要,这样伤害你自己,好吗。”
怀里人渐渐安静下来,似乎在努力辨别他在说什么。陆厄接过侍女递来地披风,小心翼翼地将时雾单薄的身体裹起来,拿起那把水果刀,往自己掌心划了一道。
旁边人都惊呼起来:“陛下!”
陆厄却攥紧拳头,将滴血的手展示给时雾看,“不能这样玩,会流血,会很疼。”
他本来想学着霍尼,耐心地教导他什么是危险。
可是那鲜红的血色和弥漫的腥气好像只吓到了这位omega。
让他更往边上躲去。
侍女欲言又止地从陛下手里将时雾揽过,小臂挡住他的视线让他无法看到那狰狞的伤口,“陛下和您闹着玩呢,没事的。”
原来失去军人记忆的时雾,也会像普通omega那样脆弱。
对鲜血,对伤口,感到本能的恐惧。
陆厄的心底渐渐柔软,可转念间,又像被寒风吹透。
这么胆小,却还伪装成了alpha,上战场斩杀那么多虫族……
那些时候,你不害怕吗。
陆厄想要抱抱他,哄一哄他,即使他听不懂,他也想郑重地告诉他以后自己会保护他。如果他恢复了记忆,他想上战场,继续像alpha一样生活,他会无条件支持他。如果他从此都懵懂,如同脆弱的菟丝花,他也愿意竭尽全力给他造出最好的温室。
这些承诺都是发自肺腑。
不求他任何回报。
这样单纯地,毫无算计地付出,陆厄还是第一次。
他向来最害怕别人看穿自己,可现在,却唯恐少年看不懂他赤忱的真心。
原来,这样的心情,就是喜欢。
是少年让他懂得了,这世界上,有比冷冰冰的王座,更加璀璨珍稀的东西。
皇帝鲜血蜿蜒着流向小臂,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草草地接过绷带缠绕几下完事。他想到时雾应该还在害怕自己,不敢靠近,只让人去准备一些食物。
可一转头,竟然被omega牵住一小节尾指。
陆厄整个背脊都僵住,一动不敢动,生怕多走半步,那只被牵住的尾指就从那柔软的手心里脱落。
“怎么了。”陆厄就着这个姿势蹲下来,慢慢靠近坐在地上的貌美omega,语气里竟带了一点点荒唐地期待,“……不想,要我走吗。”
难道说,他对自己,多多少少,也还是有那么丁点地依恋吗。
皇帝奢求一般期待着。
仿佛是回应,omega的手指收拢,将他的尾指握得更紧。细腻的触感紧紧贴着,omega和alpha就是不同,那只手像暖玉一样瓷白无暇。
陆厄的血液仿佛都逆流,他僵着手背,看到omega不算很抗拒地朝着他倾身而来,微微嘟着嘴唇,将一个清甜的吻盖在他的唇角。
陆厄像是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年愣怔在原地。
连指尖都是滚烫的。
——他喜欢的omega,主动亲吻了他的唇角。
即使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他可能根本就没认清自己是谁,但是陆厄还是感到一阵自骨髓往外渗透的狂喜。
他可以为他摘星揽月。
恨不能从此将自己所有拥有的最美好地东西,都奉到他的面前。
“陛……下……”
时雾竟然喊出称谓。
陆厄开始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想象中似乎不同。
时雾小心翼翼地从床底摸出一个纸叠的东西,皱皱巴巴的,似乎已经把玩过很多次。那是一个叠好的形状极难辨认的纸战舰。
Omega手里拿着它,像捧着珍宝,从地面往上,划出一个熟悉的弧线。
那是——战舰起飞的弧度。
陆厄这时候才想起来,自从他疯了以后,他有时会捡起地上一些亮晶晶的东西,然后就会做这个动作。
不仅如此,每每到了深夜里,时雾将那些捡来地东西当做珍宝一样握住在掌心,在每一个睡不着的夜里盯着无尽的苍穹。
原来。
他捡起地是‘战舰’。
陆厄触摸着被亲吻的唇角,熟悉的位置惊起他的记忆。
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知道时雾的意思了。
皇帝滚烫的唇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声音发涩。
他扶着时雾的肩胛骨,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对不起……”
记忆如浪潮用来,让他避无可避。
他从前竟是错得如此离谱。
他是璀璨的掌中珠,是皎洁的云间月。
他不是一个玩物。
要靠着讨好别人,来换取任何东西。
“你想坐飞行器,说一声就可以。”
“不用以亲吻作为交换。”
***
霍尼不明白为什么他就去了一趟军事法庭,回来一切就变样了。
陆厄又开始把时雾守得密不透风,不仅如此,整个王庭乱作一团,好像在紧赶慢赶地准备着什么。
“这是上校的睡衣,必须多带几套,选最柔软的那些。”
“这是沐浴液,精油,香薰,这是他睡觉时候最喜欢的枕头,软硬度和高度都刚好,这是……”
霍尼看着人来人往的都在收拾时雾的东西。
神情更加疑惑。
王兄的主张,向来都是把时雾死扣在王庭,说是为了能让他治病,谁都不准将他带走。
这么多天,一直用最好的医疗团队和雍容奢华的起居照顾将omega层层护养着。
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霍尼殿下,陛下同意了军部去第三星域探访的建议。而且,他要带着谢非晚上校一起去。他说了,您也必须去,路上还需要您多多照顾他。”
霍尼:“……?”
第三星域向来苦寒,王兄怎么能带他去那种地方?
陆厄沉浸在满足时雾愿望的激动心情里,迫不及待地已经更要带着人登上那艘庞大的星舰——他想,医官说得对,时雾最近的状态已经好多了,他一定是恢复了一小部分的意识,才会对登上飞行器和战舰如此渴望。
他想要。
他就满足他。
虽然留在王庭才能提供更好的医疗照顾,虽然陆厄不止一次地想过想要将他当菟丝花一样,从今往后密不透风地完全保护起来。
但是。
时雾想要飞上蓝天啊。
那样迫切,那样期待。
自己怎么忍心拒绝。
他做不到的。
“我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怎么还能像以前那样,不顾他的心情,只用我自己认为对的方法,任意对待他。”
霍尼错愕,“王兄?”
陆厄垂眸,摩挲着从时雾的军装上取下的熠熠生辉的袖章,“我的确很想将他留在王庭一辈子,用医疗队能给出地最佳的诊疗方案迅速治愈他,给他富贵无忧的生活。只要他愿意,我甚至可以马上娶他当皇后,让他成为整个帝国最尊贵的人。因为那是我认为的,对他病情最有利的治愈方式,更是对他余生最稳妥的安排。”
年轻的皇帝,话语间满溢着缱绻的苦涩。
在这一刻。
霍尼第一次在他这位王兄身上,感受到‘真诚’这两个字。
陆厄一生下来就是王储。
一成年立刻分化出sss级精神力。
无论是对权力的操控,还是对精神力的拿捏,他都天赋异禀。
他习惯了以上位者的姿态对人任意摆布,迂回试探。
原来。
那么高高在上的陆厄。
也有一天会露出这种表情。
“可也许,我所认为的密不透风的保护,对于他而言,是另一种折磨。”
“我已经不想,再折磨他哪怕一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