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朝三暮四小娇妻(十)
一夜七次什么的, 有时候是个伪命题。
因为有的人的七次,根本不只一夜。
傅明川说到做到,真的就照着时雾当初说过的谎, 编过的话, 身体力行地给他造了一场初遇的‘梦境’。
对于时雾来说。
是梦魇。
他无数次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尽疼到要昏死过去,可是却被迫清醒着承受。
直到傅明川第四次结束。
那人已经完全不能再承受了,再继续下去,这个脆弱的漂亮羔羊好像都快断气了。
傅明川终于缓缓的起身, 俯瞰着地面上那个饱受凌虐的人。
原本白皙漂亮的少年如同被残忍鞭打后的动物, 无助地而吃力地蜷缩起来。连抖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上下都是惨不忍睹的痕迹, 尤其是脖子和腿, 完全就是青紫一片,还残余着深红的咬痕。
时雾刚刚好几次以为,傅明川真的打算要把自己做到死。
让他在梦里体验一次死亡的恐惧。
没想到,到最后关头他还是收手了。
“疼……”
时雾毫无意识地呓语着,喉咙沙哑到几乎失声。
这是傅明川的梦。
如果他不给自己药,他是没有办法从这样的疼痛中逃离。
过了好一会儿,时雾被关进了房间的笼子里。隐隐感觉那恶鬼身上的戾气似乎稍稍减弱了些,十分吃力地哑着声音,伸出手, “傅明川……给我一点药吧……”
“在你的谎言里, 我今晚可不会给你药。”
时雾哭了,“我不骗你了,傅明川, 我都嫁给你了……你,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难道不开心吗……那些快乐,都是……假的吗……”
不。
是真的。
所有的喜悦,心动,乃至痴恋。
都是真的。
真因为如此,才绝对不能原谅。
“再疼,都是你活该。”
听到这句话,时雾不再讷讷然求他,像是收敛住最后一点力气,蜷缩在地上保留着一点体力。
他是个很爱哭的人。
但是现在,好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疲惫地闭上眼,不论有没有药,还是为终于到来的停歇而微微松了口气。
“还差三次。”
傅明川缓缓蹲下,毫不留情地碾碎他的幻想,“没完呢。”
梦境里,他感觉不到饥饿和干渴,所有的时间好像在这里全部失效,等到他身后的伤微微愈合,不再看上去那么可怕。
傅明川就会过来,再狠狠地将他做到哭出来。
如此,反复三次。
时雾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的确是在梦里。
否则,他就算没死,应该被被做废了。
“醒来后,回傅家。”
“敢跑的话,你知道后果。”
终于从梦里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雾发现,他竟然坐在公交车上。时间才仅仅过去五分钟而已。
他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完全不敢违抗傅明川,他下了公交,就打车去了傅家,再不敢抱有其他任何侥幸心思。
周身的阴冷气渐渐散去。
他知道,傅明川暂时离开了。
他可能是去查究竟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复活了。
梦境里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始终伴随着他,甚至还残余着什么东西在抽动的错觉,时雾回到傅家后,所有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发现夫人今天的脸色格外憔悴,眼下乌青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好几天都没合过眼了。
他匆匆地洗了个澡,就睡在了他和傅明川那张大床上。
不知道是精神刺激太大,还是淋了冬雨的缘故。
时雾的高烧来势汹汹。
这和他第一次和傅明川做了时候的低烧不同,几乎要把人都烧傻了。
第二天佣人发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赶紧让医生上门来看,可是喂药喂不下去,只能先打吊瓶。
折腾了一天,时雾这烧都是降了又发,发了又降。
佣人们觉得,傅明川时候七天,夫人本来还圆润了些,他们还觉得夫人真是心态好。
这三天高烧才知道,不是人家心态好,是憋着呢!
葬礼一完,这心里的郁气才全发出来。
一个个眼神里都充满着怜悯和感慨,嘀咕道,“这要是让死去的少爷知道了小夫人现在的样子,还不得心疼死!”
“是啊,少爷活着的时候,最疼爱小夫人了。”
“毕竟小夫人是真的挺招人疼的,多单纯机灵的一个人。”
佣人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关上门,露出门缝里隐藏的一小团黑屋。黑雾渐渐扩大,一道颀长的声音从里面走出,缓缓靠近床边。
时雾作为小天师,早就感觉到了傅明川的靠近。
但他害怕,同时也想卖个可怜。
故意就闭着眼睛装作还昏迷的样子。
可这套以前管用,现在哪里骗得到已经成鬼的丈夫。
他缓缓地掀起被褥,冰凉的雾气直接贴着他的心口,不断游离摩挲着。
时雾终于装不了了,浑身轻颤起来,“我都生病了……”
傅明川轻笑,“是啊,我只是死了,而你可是发烧了呢。”
这语气,比前几天在梦里似乎好了点,但依旧戾气满满。
时雾被握紧手腕翻过来。
腕上一凉,一串珠玉竟然套上他的右手,这是真实的珠玉,不是鬼气幻化的。时雾一接触到这冰凉圆润的触感就想到梦里傅明川曾用它做过什么,一瞬间绯红着脸颊,终于忍耐不住地一拳朝着虚空打过去,“傅明川!”
手腕被捉住,被一捆黑气绑在胸口。
时雾眼睛红彤彤的,即使带着些愤怒,可看上去依旧是楚楚可怜的。
他不知道这样瞪人,只会平白催生人的凌虐欲。
尤其是对于恶鬼而言。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不再叫老公和哥哥了。
两股黑气将他双腿也捆住,拉开。
等等,慢着!
“傅明川,你疯了,现在不是做梦!”
不对,还是说他现在是在做梦。
时雾最近被傅明川做得死去活来,意识混沌,眼下一阵阵发黑,几乎失去思考意识。
不是梦,在梦里,他是不会发烧的。
等他想清楚这一点,滚烫得几乎要灼伤他皮肤的感觉传来——又是,那个东西!
现实生活里,时雾已经很多天没有被满足过欲望了。之前约的三个小哥哥也没做成,后来勾搭的快递员也没能来一次。
没人比傅明川更加了解他的身体。
很快,时雾就难耐地在被窝里扭动起来,直到那高温到有些发烫的治疗工具抽离,另一个冰冷刺骨的东西替代而来。
时雾浑身都打了个寒战。
似乎从内到外都被冻紧了,脸上顿失血色,连指尖都开始发凉。
“不是发烧了吗。”
“我给你降降温。”
在现实世界里,傅明川好歹还是留了点分寸。时雾好几次感觉自己快到,可又被一团黑雾抵着,更加难耐地扭了扭。
见状,那团黑雾扯着他的脚踝,越往两边拉。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很快就受不住了,“求你了……我说了,这房子我不要了……啊!”
“我是骗了你,我骗来地……还你……嗯呜……还,还不行吗……”
傅明川这时候才说,“你能把我的命,还给我吗。”
你的命我怎么还给你!
你本来就是命里有这一劫,是老天要你这个时候死的啊!
时雾摇头,但脑袋还是清晰的,“你死了,不关我的事。我拿什么还你一条命……你不要在这里……”
床吱呀吱呀地响了起来,脚踝被高高吊起,一切如同疾风骤雨一般袭来。
“你到现在还冥顽不灵。”
时雾失控地登时惊叫,可嘴巴却被黑气紧紧捂住,只能呜呜地含着那团冷气直摇头,可怜地随着床铺吱呀声不断呜咽着。
“夺了我的命,你以为你就活的了。真是蠢得可怜。”
傅明川伸出手掐着他的下颚,冻得他浑身都在发颤,“明明是没什么道行的小天师,胆子倒是比天大。”
被掐着下颚,黑气渐渐退出他的嘴唇,时雾咳嗽两声,不服气地咒骂起来,“你知道我是天师,你还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会收了你,你知道,自古邪不压正……”
那团黑气再次紧紧地捂着他的嘴,让他只能无力地呜咽。
床铺几次剧烈的摇晃后,他意识到了势力的悬殊,那点莫名攒起的勇气很快又被击碎。
“是么,那我现在压着的是谁。”
“厉害的天师大人?”
接下来是长久的征伐。
将人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却依旧没问出任何东西。
傅明川眼底戾气又开始渐渐聚集。
显出真形,一瞬间,屋子里黑气弥漫,仿佛化作无数条锁链将时雾高高吊起,将要拽入地狱。
在这个过程里。
傅明川高高悬空于顶,双目殷红,尽是一副恶鬼姿态。
时雾身上被无数黑气缠绕着,渐渐勒出红痕。
“是你害死我。”
“如今,却要说你是正,我是邪。”傅明川一脸煞气地缓缓靠近。
“也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快点说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咒杀的我。”
“不说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邪’。”
他仿佛浑身都被炎火炙烤着,那些缠绕着他的锁链上似乎都带着鬼焰,热度倒是还不算高到难以忍受。
但这是对于灵魂的炙烤,对于时雾这种完全没什么灵法自保的小天师来说,也够让人喝一壶的。
“啊——”
时雾觉得他本就微薄地一点法力已经快要被焚烧殆尽了。
再烧下去,就真的要烧到他的魂魄了。
被铁链锁着架在烈火上炙烤的人开始痛苦地挣扎,“你,你这个恶鬼……”
“现在可不是在梦里。小天师。”
“你不想连魂魄都没烧没吧。”
时雾急得要命,正要系统开了个最高级的‘昏厥药剂’,却陡然从外面似乎将鬼障破开,有什么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时雾跌回床上,所有的黑雾一瞬间散在房间里。
“不行,您不能进去,小夫人正在休息,他生病了,还没醒……”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裴净看到床上脸色苍白,浑身是汗,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脱到床底下,只有一角被褥草草盖着胸口和大腿的人。
脸色陡然一变。
他看向身后的老天师,“怎么样。”
“没错,这个人……是中邪生病的。”
老天师眯了眯眼,显然法力也不算特别高深,他靠近了时雾,只轻轻往他眉心一探,忽然之间连退好几步:“好,好厉害的煞气。”
裴净将被褥拉上,给时雾盖得好好地,开始环顾四周。
就在昨天,时雾刺伤了他逃跑后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而他回到家,联系了那位曾给他稍微指点迷津的‘有缘人’老天师。
天师看着他的伤口却道,“他如果真想害你,不会只伤你这么点。他应该是想要你的血。”
“我的血?”裴净微微皱眉,“难道……”
老天师叹了口气,“这小子约莫是作恶太多,已经被恶鬼缠上了。”
裴净这才想起这一整天时雾的种种不对劲,一会儿感觉被吓得满眼惊惧怕,一会儿又是不停地贴着自己。左思右想了一整天都觉得不对劲,隔了一天就急匆匆往这边赶来,哪里知道刚到这里,就被佣人们通知时雾已经大病了整整一天一夜,高烧不退,见不了客。
他强行闯入,竟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虽然对时雾‘谋财害命’的恶行十分不齿。
但显然。
现在有更糟糕的情况。
他用被褥将时雾裹着抱起,要带走,□□的手臂垂下,上面竟然是斑斑点点的淤痕。裴净眼光一怔,默默地将那只手臂也收进被褥里,靠近用额头抵着额头,探了探他发烧的温度。
“我要带他走。”
一时间,整个傅家简直是乱了套。
“这不合适!”
“他继续住在这里,病就好不了。”
裴净长着一张十分正直的容颜,佣人们为难地对视一眼,最后看向管家。管家脸色难看,但是不得不否认,小夫人的确是一住进这里就开始发高烧。
难道真的是中邪。
“如果小夫人病好了,还请您把他再送回傅家来。”
裴净“嗯”了一声。
***
终于又和裴净挨得近了,时雾放松地好好睡了一觉补充补充这一场大戏耗费的精气神。
他回到了系统空间。
“现在怎么办,主角受那边根本没有帮主角攻去查傅轩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傅轩手里有个那么厉害的天师,反而一个两个现在把重点都放到我身上来了……”
时雾抓头,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傅明川想要从他这里问出自己被那种咒所杀死,这样才能有机会复活。
而裴净更是,认定自己身上背着四条人命是个厉害的天师,完全没想过帮着傅轩咒杀傅明川的另有其人。
主角攻和主角受,全部都把视线聚焦到了自己身上。
把自己当成突破口。
这样下去,事业线会完全得不到进展的。
“我可不可以直接说,我能掐算命数,傅明川命里就有这一死劫,根本不是我干的!”时雾病急乱投医,“不然,我真的解释不了,为什么我短短一年内谈过四场恋爱,结果前男友和前夫全都‘英年早逝’啊!”
“不行,傅明川不是真的死了,他的命格依旧在,你现在说出来还是算‘扰乱生者命格’,会死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采用这种孤注一掷地脱离方法……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引导主角受。”
“毕竟,我觉得比起已经化作戾气缠身的恶鬼,多多少少有点脑干缺失的主角攻,现阶段来说,还是主角受比较靠谱。”
时雾点头如捣蒜。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裴家。
裴家是很现代化的别墅,装修是十分冷淡的工业风。和裴净这个人的气质也非常吻合。
裴净见他醒了,又把怀里那三张照片掏了出来,像抓扑克牌一样一只手握着,放在时雾面前。
又来?
还要来逼问我情史吗?
都说了你查错方向了我的老天鹅。
“是哪个。”
时雾有点愣住。
“缠着你的,是哪个。”
“……!”时雾忽然感觉到了主角受的聪明,他不仅没有怪罪他昨天刺了他一刀,而且飞快想清楚了自己被恶鬼缠身的现状,不愧是智商top的事业线担当!
时雾喉咙还很沙哑,张了张嘴,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很吃力地说:“不……”然后用力地摇头。
裴净将那三张前男友的照片收起来。
这次。
拿起了床头,他和傅明川高中时候毕业照的合影。
指着他,问,“那么。”
“是他了。”
时雾含泪用力点头。
他伸出手,紧紧地拽住神队友的手,“求你……救……”
裴净拿出平板,让他可以打字,时雾飞快打出一行求救的话,满脸祈求地看向对方。
“如果你希望我救你,那就必须告诉我,你究竟怎么咒杀的傅明川。”
时雾用力的摇头。
“不肯说?还是不敢说?”
裴净微微眯起眼,“你怕他复活以后报复你?”
不,我怎么会怕这个。
他现在报复我报复得才更狠好吗!
时雾可怜兮兮地哭了,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他只能模棱两可地在平板上再打下一行字,“我没有咒杀傅明川。”
***
“老天师,您觉得,他这次……还是在撒谎吗。”
裴净回想着时雾打那一行字时候涕泪涟涟的表情,以及他身上青紫的痕迹,“如果14天内么有救回明川,他应该就会作为恶鬼完全死去,再也无法复活。难道说,阮安只是想拖时间……”
“他故意被傅明川折磨,其实是想博取我们的同情。”
裴净想得很深,他依旧客观地相信更多证据指向的最开始那种猜测——时雾是个隐藏的厉害天师,前面四个人都是被他用某种可以逃脱天罚的方式直接咒杀。
毕竟豪门里争夺遗产,商圈里得罪别人,被‘□□’,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
他心底却隐隐有些不安。
刚刚无论他怎么问,阮安都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那些富二代们,只要一和他谈恋爱或者结婚,就会死的问题。
他只是不断坚持地重复指着一行字。
“我没有咒杀傅明川。”
裴净还在思索着,请来的护工却忽然着急忙慌地从楼上跑下来,“不好了,阮小先生又昏过去了,我看他状态很不对,一直在梦呓,像是中邪!”
他立刻跑回房间,拿起一根银针刺破手指,点在时雾的眉心。
那人终于悠悠转醒,一醒来就紧紧抱住裴净,嘶哑着喉咙,“你别走,你别走!你走了,他就又会来找我了!”
这是。
恶鬼开始把他拽进梦里折磨了。
他如果不是被咒杀的。
怎么可能会化作怨气如此深重的恶鬼。
裴净感受着他发颤的身体,以及哽咽地哭声,心里头一次陷入如此剧烈的挣扎——
阮安甚至能够骗婚到傅明川这样的人。
他一定是个演技相当好,并且,十分善于利用男人怜悯心的人。
他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给我一道符好不好,求你了,只要一点点血……”
时雾紧紧的抱住了他,哭着恳求道,“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求你了,我只想换一道符……”
“你说,每一次只要你入睡,明……恶鬼就会找上你。”
裴净皱着眉头,“我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这样,你让我入你的梦,我要见明川,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他。”
好啊!
你们快见面!
快点携手合作一起去查主线,打反派!
时雾忽然看到了希望——剧情好像又能掰回来了。哪怕是以他的梦境为媒介也可以,只要能让主角攻受见一面就好啊!
裴净再看向了身后的老天师,宽慰道,“没事,我天生体质特殊,再强的恶鬼也无法轻易伤到我。”
他看向时雾。
时雾却表现得心有余悸似的,“还要……再回去梦里吗。”
“嗯。”裴净不容拒绝地点头,“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到底说的是实话,还是骗我。也许,那恶鬼根本就不是明川,也许,从头到尾,就是你在作恶。”
“阮安,想要取得我的信任,必须要付出一定代价。”
裴净擦去他眼角的泪珠,“你放心,我会尽可能保护你的。”
时雾眼底燃起一点希望。
“那这次入梦回来后,你愿意画一张符给我吗。”
“如果你没说谎,那人真的是明川的话。可以。”
时雾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他咬着下唇,苍白的嘴唇被咬出一点殷红。
“好。”
一串系着铃铛的红绳绑在裴净的手腕上,那天师脱下了时雾手上碍事地碧玉珠串,将红绳缠上,再烧了一点符水擦去时雾眉心的那点血迹。
将系在绳中间地符纸直接点燃。
符纸由明黄色的火焰渐渐化作诡异的绿色。
二人缓缓闭上眼。
裴净一入梦就开始寻找时雾。
这里……好像是个拍卖会场,里面人群熙攘。
这对于他来说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梦境,但是对于时雾来说,应该是个连续梦。所以,他们一进来就分散了。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时雾没说谎的话,恶鬼报复的梦境场面可能场面会有些残忍。
毕竟,人是可以在梦里不断被折磨,甚至杀死,醒来后却完好无缺的。
想到这里,裴净刚刚还怀疑时雾是在撒谎的那种猜忌心一瞬间烟消云散。
担心的情绪如同老树在心里扎根。
越蔓延越深。
他脚步急切起来,在各个座位之间来回走动,可这会场实在太大了,里面还存在着十几个分会场。找人犹如大海捞针。
他额头都沁出了冷汗——不应该这么突兀地进来,他至少应该先问清楚,刚刚时雾梦境断掉的地方在哪里。
他必须尽快找到他。
终于走到最后一个私人拍卖会场时,他似乎隐隐听到熟悉的啜泣声。
他猛地推开房门。
着实没想到——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怎么样,还是不说吗。”
拍卖台上,漂亮的少年被拍卖会的人摁着坐在漂亮的牛皮软椅上,犹如一个货品被展示。身上坠夹着着绮丽又漂亮的珠玉,一道道精细的金色链条装饰着精瘦的腰线,犹如最珍贵的稀有品。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腰发着抖,似乎早已承受不住。
两颊绯红,鬓角头发湿透,沾在脸上。
少年的身体里,似乎还有什么一直在折磨着他。可他却只能被迫坐在高档的椅子上,垂着脑袋,起不来身。
裴净瞳孔骤缩,“阮安!”
他要冲过去,却被梦境里满身煞气的安保直接拦住。
“先生,请不要扰乱拍卖秩序。”
不远处,坐在高椅上一直只展露出一个背影的男人缓缓站起来,周身都缭绕着黑气。他缓缓转过头看到裴净,眼神满是阴郁和疯色。
“你把我给你的珠串,送给他,是不是。”
“不是……没有……”时雾断断续续地哭着,那声音虚弱到极点。
“傅明川!”
裴净眼底怒意横生,“你放开他——”
房间里的灯光开始渐渐变暗。
时雾忽然开始后悔带裴净入梦,因为这好像反而让傅明川本来已经消解些许地戾气再一次激增。
“我说过吧,我是你的谁。”
时雾低着头,很小声地回,“是我的丈夫,唯一的……丈夫。”
“勾三搭四的后果是什么。”
“被……丈夫,狠狠地惩罚,直到……不敢再犯……”
傅明川穿得板正又体面,倒是很像他生前的品味,可是,裴净却又觉得化作厉鬼的他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完全相反的人。、
暴戾又阴郁。
“那么,现在回答我。”
“裴净是你的新猎物,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