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假孕争宠小前妻(十八)
霍家的婚礼举办得很隆盛, A市有些头脸的人物基本都来捧场,霍北戎作为霍家承认的唯一孙子,霍家现任当家人, 他结婚的消息一出来, 无论是经济版还是娱乐版头条几乎全都被他霸占。
远在H市的苏家也跟着沾光。
半个月前还陷入资产冻结危机的苏氏, 受了不少人冷眼,结果转瞬间就打了个漂亮翻身战。
霍北戎要和时雾结婚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了被他扣住的沈瑜耳中。
他不明白。
上一世, 是霍北戎根本不知道真相。
这一世,为什么霍北戎已经得到他的提醒了,已经看穿时雾的真面目了,还是要娶他。
娶他的话,苏家依旧势大。
那自己和妹妹不是更没命活。
“霍先生。”
沈瑜脸色青白, “我请求你, 我妹妹,她, 她是无辜的……”
霍北戎:“我问的是, 你到底为什么, 那么恨苏南。你知不知道, 你害死的是我的孩子!”
沈瑜长得好看,和时雾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如同清纯淡雅的小白花。
“你的,不, 不可能, 明明是霍澄……”
霍北戎眼睛微微一眯。
他似乎有些猜测了。
“你, 也有那些记忆。”
上次他就怀疑了。
怀疑的根源就是他和时雾第一次吵架。
大多数人在时雾拿着五百万给自己的时候, 就算第一时间不是想收下钱, 那也不该是陷害他,故意激怒他再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他早就能预知自己在那天会去酒吧。
也正因为他也是重生,所以他才能知道时雾的初恋帮着他骗自己,才能未雨绸缪地从中作梗,一次次让他对时雾生出猜忌来。
沈瑜愣了很久。
第一反应是心中狂喜——霍北戎竟然也是重生的吗!
“霍先生,霍先生!”沈瑜喊着他,“你也是重生的对不对,对,我,我害死了您的孩子不假,可是您应该记得很清楚,上辈子……苏南,他也,也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有我妹妹……”
“那不一样。”
霍北戎厉声道,“上辈子是你工作没了,你妹妹在夜雨里替你去酒店求情,你追出去,才会双双出车祸死。你的死和苏南根本没有直接关系。既然你这次根本没有怀我的孩子,他也就根本没有对付你的理由,如果你安分守己不惹事情,很多事情根本——”
沈瑜一听就发现,霍北戎的心已经完全偏向那个小骗子了。
他对他动了心。
在他看来,做过那么多坏事的时雾只是‘无心之失’,而他正当的报复却成了‘狠毒至极’。
怎么会这样。
“霍先生……”
他怎么会喜欢他呢,上辈子他把他接进霍家后,也根本没动心。反而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还算得上语气温柔。
“您心疼您这辈子失去的孩子,就要不管我和我妹妹……”
“可是上辈子,我也怀过您的孩子。”
“那个孩子算什么,那个孩子的死,难道就什么都不是吗!”
霍北戎眼神顿时殷红,这句话如针刺一般不断搅弄进他的脑袋。
断片式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在他脑海。
上辈子,他也是先走向时雾的房间,可门只推开一点,就神志不清地走向另一间。
而这辈子。
这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极其努力地回想着,终于想起一缕,他走向时雾的房间,闻见了里面淡雅勾人的香气混着玫瑰的香甜,一瞬间就气血上涌,几乎完全失去理智地闯了进去,反锁上门,将人衣服剥下,死死摁在床上……
那香味,是时雾身上的气味。
不论是气味,还是那个人的身体,于他而言都是致命的诱惑。
他上辈子怎么可能放着时雾这样的饕餮盛宴不管,却和眼前这个看上去就无比寡淡,甚至让他心生厌恶的人发生关系,还有了个孩子。
这种东西,也配怀他的种。
荒唐。
只有那个人。
只有时雾可以。
霍北戎死死摁住脑袋,那一点点针刺好像化作锐利地钢刀,在他脑海里不断翻搅。
在沈瑜的哭诉声里,竟好像有些东西,一点点越发清明起来。
不对。
他苏醒的这一段记忆,真的是他的吗。
他是谁。
是霍北戎,还是别的人。
天空中闷雷阵阵,原本晴空万里,忽然之间风雨欲来。
仿佛有什么即将从天空涌入一般,竟然卷起一层诡异的云雾旋涡。
世界末日一般。
时雾穿着极衬身形的白色西装,胸前带着价值数亿的古欧过往王冠上取下地宝石重新制成的名贵胸针,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上去十分懵懂,看着镜子里那稍微描了个眉就已经精致高贵如天鹅一般的脸蛋。
“宿主!”
“有东西在入侵这个世界,有东西!”
怎么回事。
是上个世界那个‘东西’吗!
“位面主他,他好像发生了严重的意识混乱。所以‘那东西’可以更快地趁虚而入。好奇怪,这可是高级位面,这可是位面主气运值在平均值以上的高级位面!”
时雾一时间惊慌失措。
上个世界是他死了,位面主情绪起伏过大,加上又是个能量值很低的高级位面才能被奇怪地东西侵入。
怎么这个位面也能。
“怎么办,上个世界我是已经脱离了,只是被强行困在那个世界,才逃过一劫,这个世界我还没脱离呢!”
是什么东西啊。
超高级位面脱离出来的强大精神意识吗,怎么可以随便入侵高级位面!
“任务,我的任务,我的积分,如果是世界崩溃的话那我这个世界不是白走了,统,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任务积分,快跑,快脱离!”
时雾面如土色,直接甩开旁边化妆师的手,直接从小门冲了出去。
来到后山后面的一片人工湖边。
他最后取下那一枚价值连城的钻石胸针,丢在草地上。
“快,快!”
望着幽绿的湖水,还有上面漂浮的薄冰片。
时雾想了想,“御寒buff开起来,我跳下去一瞬间就得给我脱离啊。”
“放心吧。”
他屏息一口气,在管家和保镖来不及阻止的瞬间跳下冰湖。
“夫人,夫人!”
“啊!夫人跳湖了!快来人,快——”
霍北戎根本再顾不上沈瑜,从正厅急匆匆跑出来,身上还穿着新郎的正装。
“南南呢!”
“先生,夫人他,他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跑去跳湖了,湖水那么冷,那人是会猝死的啊!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他……”
霍北戎瞳仁骤缩,“你们是怎么看的人!”
头疼欲裂。
可他再也顾不得,直接纵身一跃跳进湖里。
时雾在水里越沉越低,渐渐睁大了眼睛,两颊因为憋着气鼓鼓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错愕极了,“统!说好的跳下来就脱离呢!”
系统静默地声音在湖底响起。
“晚了。”
“我们现在无法自主脱离。”
时雾:“……?!!”
“而且,位面主跳下来救你了。”
什么,这么冷的湖水?!
会猝死的吧!
虽然开着满级的御寒buff,可是毕竟这是平均值以上的高级位面,最多也只能削减70%的寒意。
时雾又憋着气,一下子难受极了。
走任务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难受,以前被位面主报复的时候难受都是演地,为了让他们出气,为了削他们地黑化值方便脱离,不得不做戏。
但现在是真的难过。
那道身影游很快,靠近了以后将人一把揽入怀中,时雾拼命地挣扎着,两条腿乱蹬,几脚踹在了那人大腿上。
那人就扶着他的腰侧,将他两条腿都困在那一双长腿下压着,端着他的下颚骨,低头亲吻上去。
一时间。
时雾身上的寒意好像全部驱赶。
连窒息的难受和胸闷都消失了。
时雾抬眼努力辨别着那人的样子,却只看到湖面上一片波光粼粼。
不行啊,他可是位面主,不能跟着自己一起淹死啊!
他死了我积分怎么办!
全会清零的!
时雾双手用力地将他往水面上推,嗯呜一声,刚刚错开这个吻,双手又被扣住压在腰上。
这一次,时雾好像隐隐看到他唇角微末的笑意。
霍北戎再一次亲吻下来。
紧紧贴着他的唇齿,柔软的头发在水中如墨水晕开。
二人的视线竟然在某个瞬间撞上。
时雾:“……!”
巨大地战栗地感觉顺着这个拥抱深入灵魂。
好迫人的威压。
不对,他……他好像不是霍北戎!
容不得时雾多想。
这一次,他的唇齿被撬开,长驱直入的亲吻给他一种灵魂都被扫刮一遍的错觉,仅仅是一个亲吻,却让人腰部发软,眼角沁出泪水来。
好,好过分。
怎么这样捏,会疼。
时雾哼唧一声,不自觉地扭了扭想躲开。
那人手上的力道立刻减轻了很多,甚至安抚性地揉按一下。
紧接着,修长的手指缓缓往下,摩挲着尾椎骨的位置将他托住。
周围的一切宛如柔波包裹着,又温暖又舒适,甚至不像水,像清风,像云雾。
一点也不冷。
水面越来越亮。
像是天气大晴。
时雾一闭眼一睁眼,忽然之间就跌回了系统空间。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到现在腰还是软绵绵的,根本直不起身来。
什么,刚刚是什么。
霍北戎跟着自己一起淹死了吗?那积分呢!
“恭喜宿主,成功脱离。”
成功脱离?竟然是正常脱离吗。
时雾看了眼积分:没少。
“刚刚那个,不是位面主。”
系统语气严肃,“已经把资料向主系统报备了,宿主,可能有些不妙。我感觉,那个东西好像一直在追赶我们。我刚刚得到反馈,我们之前所有走过任务的世界,都被这样入侵过,只是时间距离我们脱离越来越短……”
追,追赶我们。
是,对。
上个世界就是,他是掐着那人入侵的最后一秒脱离的。
而这次,明显多了三分钟。
时雾捂着心口,对去往下一个世界竟然有点担忧。
怎么办,那个‘东西’是恶意的吗。
他会坏他的任务吗,会阻止他回他原本的世界吗。
不行。
就差最后一个世界了,不可以!
“统,你还得记得,我第一次做任务,在那个低级位面的时候就说过,我会对那个位面主产生一种恐惧的压迫感……”
“刚刚。”
“那种感觉很强,很清晰,他,他抱着我的时候,我甚至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时雾看上去眼睛红红的。
他的腰被抱过一次,现在都在微微发抖。
系统赶紧给他端上一点甜滋滋地气泡果汁,把吸管都塞到了他嘴里。
时雾睫毛被沾湿一点,眼睛一圈都泛着红。
趴在地上起不来,大口大口地喝着果汁,喝饱了心情心情终于好了点。
“那我是做任务的嘛,我能走剧情,我能不OOC,我还,还要去在一个不停走偏的世界,去,去矫正走向……我不全是为了积分的,我也是想,那些炮灰都走了,那我不演,那位面主没有助攻,那主角光环不够强,那个小世界就危险了……结果呢,结果呢!”
“我早就说过了,我所有任务世界都有问题!”
“你还说是我胆小,你还说是我怂,是我娇气!”
“你看看那个是个什么东西!你看看!”
系统一个头两个大,赶快哄道,“那,那时候我等级低,我没搞清楚状况!好了好了,是我的问题!我呸,那是个什么东西,敢影响我们宝贝走剧情。”
时雾吸了吸鼻子。
系统在空间里幻化出一只手摸了摸时雾的脑袋,“不怕。下一个世界应该是我们最后一个世界,只要任务完成,你就可以回家了。他抱不到你,也亲不到你了。”
时雾低下头。
撩起一截衣服,看了眼侧腰的位置。
他回到系统空间,已经脱离了那个位面,也就相当于离开了那具身体。
可是他地腰上竟然留了几道通红的指印!
舌尖上也还残余着麻麻的痛感。
“这得多久才能消啊,这用积分消不掉吧!”时雾揉了揉侧腰,好在,也不算很疼,就最开始没轻没重的那两下留下了印记。
“太坏了。”
时雾刚刚压下去的委屈又浮起来。
“影响我做任务,谁啊。”
系统没敢说。
他们能脱离,还全靠那个‘东西’在最后一刻松开了对那个高级位面地挟制权,不然,你可能身上不止留下这几道红印。
一定是能量值远远高于高级位面的魂魄。
怪不得主系统的错误报告迟迟不来。
那东西能量值这么高。
难以监测,难以控制。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算是对方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了。
但系统不敢和时雾说这个。他怕说了,时雾会更害怕,最后一个世界心态崩溃走坏了。
“最后一个世界了,忍忍。想吃什么,这个世界的积分不少呢,什么都吃得起。”
时雾擦了擦眼角,注意力被吸引走了,调出主面板,“是么,有多少。”
“四十八万多呢。”
时雾:“……!”
真的好多好多呀!
他忍着颤抖发软的腰缓缓从地上坐起来。
行吧。
也就这积分还有点温度。
***
霍家新夫人死了。
在举行婚礼当天,那一场婚礼是霍家家主宴请整个A市的政商两界名流,办的十分盛大。
谁也没有想到,喜事变丧事。
听说那天是霍夫人偷偷从休息室小门出去,跳进了结满冰霜的湖里。
名贵的定制小羊绒皮鞋,昂贵的蓝宝石胸针,他一样都没带走,全都丢在了湖边岸上。
他甚至不想带着霍家的任何东西。
婚礼后,A市的大雨下了整整半个月。雨水里夹杂着冰晶,打在人脸上又冷又疼。
尸体被打捞上来已经是三天后。
已经冻结成一块冰霜,苍白的身躯冰冷刺骨。霍北戎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时雾会不想活。
他最想当霍家夫人,他让他当。
他想苏家能回到从前的繁盛,他愿意帮。
他已经把他所有能给他的都给了他。
可他为什么还要死。
就是因为没有那个孩子吗。
佣人们也说不清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只说夫人忽然之间就像疯了一样往外冲。
直奔湖心而去,明显就是铁了心地不想活。
是他错了。
他以为时雾的病情已经稳定,他以为只要结婚了,慢慢地,他就算想起来,心里创伤也能逐渐缓解。
没有想到。
曾经一步踏错,竟然就真的是万劫不复。
怎么样都救不下他。
霍北戎努力回想着婚礼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不在时雾身边,可脑子晕得厉害,记忆也跟着模糊了。
见到尸体的那一天。
霍北戎发了一场高烧,烧得人事不省。
上一次这样高烧,还是他恢复前世记忆的那次。
他心想,如果没有那次车祸就好了。
没有什么上一世的背叛,没有什么这一世的惩罚。
他和南南从头到尾就那样好好地过日子,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就算孩子生下以后,南南总觉得那是霍澄的孩子,只要做一次基因比对,就会发现真相。
他本来可以什么都拥有的。
老天给了他一次重活的机会。
可他却好像走上了一条比前世还要糟糕的路。
如果现在死了。
他会还有机会……再重活一次吗。
再活一次,他不要什么孩子,他只要时雾。
怀孩子那么辛苦,如果时雾不愿意,他可以收养霍家旁系的子孙。
他就只要和时雾两个人,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
死了的话。
就可以再一次重生吗。
霍北戎昏迷间意识渐渐远去,依稀听到老爷子在旁边趾高气扬的怒骂,说他们一群佣人保镖全都没用,夫人都看不住,先生跳湖也不拦着。
老爷子拐杖跺着地面,“这可是霍家的独苗,独苗!”
这一场高烧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也差点让年过八十的霍老爷子,直接急得进了棺材。
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孙子,是他一手扶持,好不容易能撑起整个霍家的亲孙儿,怎么喜事变丧事,一下就把人压垮了。
实在是造孽。
他的亲儿子死了。
苏家那孩子也死了。
他难道是想要跟一起死了不是。
老爷子知道他的心事,在他昏迷了整整十天,眼看着可能命都要没有的时候。
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北戎,你得醒啊。”
“霍家的担子还得你担着,苏家的债还没还清呢。苏南一辈子都挂念着苏家,挂念他哥哥,你要让他死不瞑目吗。”
“还有苏南,那苏家现在都还在要他的骨灰,说要把他葬回H市去。”
“你,你舍得吗。”
霍北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才终于有了点知觉。
三天后。
时雾的葬礼上,霍北戎面色苍白,人瘦的不成样子。
他看着墓碑上熟悉的照片。
伸出手,碰了碰那照片上的笑靥。
忽然很轻声地呢喃。
“你宁愿去死,也不想和我过一辈子。”
“就算我能再来一次,你也根本不想遇到我了,是不是。”
***
***
“在这个世界,你心狠手辣,你道貌岸然。”
“已经破镜成仙的你,重伤后从修仙界跌入人间,为了躲避魔尊的追杀,居然哄骗救下你的小徒弟与你结下道侣印后,选择以杀夫证道的行为找回修为。”
“可你并不知道,惨死你手的那个徒弟,正是仙界九天帝尊下凡渡劫的化身。最终只能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时雾缓缓睁开眼。
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山野间的竹屋里。
周围鸟雀啁啾,清风徐来。
如同世外桃源。
这里是,凡尘世。
锅炉上的米锅咕噜咕噜响动着,一股香气传来,竟让他生出饥饿感。
这很不妙。
这意味着,他的修为已竟然已经跌落到辟谷以下了么。
那魔头,他竟敢——
时雾低下头,凝结着手中的仙法,却发现腹中地仙元已经全然震碎,他现在就是比普通凡人好不了多少的废物。
他堂堂清云仙君,到这时候竟已经法力尽失。
他这些年得罪过多少魔族。
如果被那些魔物们发现了他修为全无,还不知要怎么虐杀他。
还好是跌入凡尘世,借着浊气避一避也好。
刚想到这里,门忽然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少年人白净地脸颊,看上去最多十五六的样子,背上背着一堆柴薪,鞋子也破旧得很。
身上衣服俭朴,时雾差点都没认出来,这是他前不久才刚收的关门弟子,季元雪。
他本是不想收这个徒弟。
因为他看上去平平无奇,可是他对自己昔日大徒弟有恩,在他被魔头杀死时舍身相救,大徒弟便将信物送来,临终遗愿希望他收下这个孩子当徒儿。
拜师礼都还没行。
季元雪平日里对他恭敬得很,可是时雾向来脾气不好,近来仙门又被魔头欺压得节节败退,有时候气不顺了有些打骂也是有的。
完全没想到。
在他落难时,陪他一同从修元界跌入凡尘世的,竟然会是这个废物徒弟。
他现在法力全无,将养下去还需要一些时日。
这寒冬腊月的,怎么活下去都是问题。
“师尊。”
徒弟很乖巧地端着一碗温热的白粥奉上,“您终于醒了,需要通报灵云山的师兄弟们来救我们吗。”
蠢笨东西。
我都重伤成这样了,整个灵云山又岂能太平,八成早已和魔族打得不开交。
你这时候去求救,只怕请来的不是救兵,是仇人。
时雾捂着心口坐起,一缕凌乱地头发顺着额角垂落。季元雪愣了一下,他从前不敢上前,向来行拜礼也都是远远地磕头,从不敢逾越细看师尊尊容。
向来姿容卓绝的师尊竟有这般绝色之姿么。
一双桃花眼目光流转,如秋波,如春水。
“愣着做什么,扶我。”
“是,是。”
季元雪干净上前,可他的指尖刚刚越过那人的袍角,碰到尾指,那人立刻将手抽回。
低头一看。
凡尘世正值寒冻,他刚刚出去去砍了柴,手都冻红了。
见到那人不悦的眉眼,季元雪瞬间似乎明白过来什么。
赶紧拿了块帕子放在掌心隔绝冰冷,扶着师尊从床上起来,再将帕子裹着那粥碗筷,仔仔细细地放在时雾手心。
师尊皮肉细嫩。
既然会怕他手指冰冷,那一定也会怕粥水滚烫。
时雾好像还算满意,喝了口粥,眉头微皱,“寡淡。”
季元雪向来知道师尊威严极大。
今天这场面,还是他忙活了很多天,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师尊竟半点不体谅他。
如果是从前,季元雪可能又要在心中暗叹师尊是否待自己过于严苛,还是他对其他师兄弟从前也是这般。
可现在。
他只觉得心底一片滋润。
好不容易没有其他师兄弟在了。
只有他和师尊。
他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师尊认可自己,趁早行了拜师礼,好和他关系更进一步,成为真正的师徒!
这么想着,又好像还有些不满足。
最后抿了抿嘴,把今日刚刚用竹子削好的杯子盛了一杯热水,泡上刚刚去山脚下买的一些茶叶,放在炉火边的小桌子上。
“师尊慢慢吃,这是茶水。”
“嗯。”
“明日徒儿一定再去猎些合适的野味,师尊想吃什么。”季元雪借着火光,将时雾的眉眼看得更加清楚。
肤白如雪,其人如玉。
就连嘴唇,也在热粥的熏染下,泛着朱砂一般的红艳。
水润如熟透的果实。
柴火好像有些太旺了,竟莫名烤得人浑身燥热。
慢着,师尊怎么会有口腹之欲,还会觉得他手冷。
季元雪豁然而起,那点旖旎心思暂时被压下,错愕道,“师尊,你,你的修为……”
“噤声。”
时雾猛然一个斜眼瞪过去。
季元雪被这眼神一瞪,一时间竟好似魂魄都激荡一番。
“我如今修为尽失,这件事情,你看出来便算罢了,绝对不能传出去。还有我们的行踪,。也得绝对保密,不能让魔族那一群宵小发现端倪!”
师尊的修为,竟没有了。
曾经叱咤整个修元界,眼看着是金钱你哪来最有天赋的得道尊者,眼看着,只差一重境就能飞升九天仙界的师尊。
竟然落魄得,连仙元都被碾碎,半点法力都无。
季元雪看着他清瘦纤弱的手腕,缓缓在他面前蹲下,用已经烤暖的手覆上他的手背,“师尊莫担心,徒儿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一定会保护好师尊,在您伤好之前,不会让任何魔族找到您。”
“嗯,我有些乏了,要安睡。”
“好,我给师尊宽衣。”
脱去最外面的袍子以后,时雾躺在床榻上,又看向季元雪。
“师尊还要什么。”
“我既要安睡了,你还在此处做什么。”
季元雪看向外面的鹅毛大雪。
似乎有些犹豫,想要开口求个恩赏,又好像怕亵渎了这人。
最终拿起墙上的蓑衣和斗笠,悄悄然去往了门外,“师尊好好休息,徒儿睡外面给您看夜。”
按照规矩。
和师傅睡一间房是大大的僭越。
可外面天寒地冻,现在又下着雪,只有屋子里生了火算暖和。
季元雪每每呼气,都是一片浓厚的白雾。
师尊就是师尊。
不管如今情况是如何,他怎么可以祈盼师尊能收容他,睡同一间屋子。
那实在是太冒犯了。
季元雪靠着门口地廊下,闭着眼睛,在刺骨的寒冷的睡过去。
可是不知怎的。
开始做起梦来。
梦里冰天雪地,师尊竟然推门而出,将一件衣裳披在他的肩头,那衣服上沾满了师尊的味道,竟暖和无比,不仅如此,师尊挨他很近,用淡漠高傲的目光俯瞰着自己。
抽开腰带,一件件地把衣衫脱下。脱到只剩最后一件里衣,隐约可见锁骨,平直又精致,往下看是细窄的腰身,清瘦非常。
脚踝纤细如白玉雕琢。脚踝处还泛着淡淡的粉。
师尊向来衣服平整,从未亵衣模样示人。
这次是真的伤得重了,竟连这些礼仪教条也顾不得了。
师尊竟这般信任他这徒弟。
其他师兄弟一定没看过师尊这模样。
想来从前,是他误会了,还以为师尊向来看不上自己,对自己严苛又厌恶。
师尊明明就很平易近人。
“去,给我把衣服洗了。”师尊道。
季元雪心底一片燥热,竟一点也不觉得冷,“好的师尊。”
“慢着。”
季元雪不敢多看,可又忍不住想要抬起头,耳朵尖烧得通红。
“怎么了,师尊。”
又听他说,“罢了,这最后一件,你也洗了吧。”
说完,嗖地一声扯开亵衣衣带。
刹那间。
少年人的心脏好像一瞬间炸裂一般地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