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著书传道，百家之师
天空刚刚破晓, 乔微便已经起身。
旁边的沁水见到乔微起这么早，好奇地问道：“姑娘，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打水来, 我要洗漱。”
随后乔微看着沁水捧来一套湖色的襦裙, 对着她摇了摇头。
“换县君的诰命服来。”乔微说道。
沁水赶紧将湖色襦裙放回去, 又捧出来一套的诰命服饰，好奇地问道：“姑娘今日是要入宫吗？”
“今日我要去码头迎昭阳公主回京。”乔微说道，不管她一会儿要不要入宫，迎昭阳公主归京都应该穿品阶礼服。
“皇后娘娘昨日召我入宫时说昭阳公主今日回到京中。”乔微道：“不知道一会儿要不要入宫，你给我准备一些点心来，我先用上一些。一会儿皇后娘娘派来的宫人应该会过来和我一起出迎昭阳公主。”
皇后不仅温婉贤惠更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不然她如何在圣宠的彭贵妃面前稳坐中宫之主的位置，还被元和帝如此尊重。
这些年皇后从来不问她和昭阳公主的事情，但却用实际行动帮助她们, 皇后从不怪罪她蛊惑昭阳公主涉入朝政, 她说那是昭阳公主的意愿。
乔微对皇后的印象很好，那是一个温婉又聪慧的女子，她当得起一国之母，更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皇后很懂得昭阳公主的心思, 她很清楚女儿在回京后最想要见的第一个人是谁，所以昨日特地把乔微叫到宫中，让乔微代自己去码头迎接昭阳公主, 这样也给了乔微名正言顺的理由。
“我这就让人准备一些点心装进荷包里, 姑娘饿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上一些。”沁水赶紧去准备了。
就在乔微刚用完吃食准备动身的时候，永城侯的管事就来告诉她宫中女官到了, 沁水赶紧将装了点心的荷包递给乔微。
等乔微到正厅的时候, 永城侯和范氏已经到了, 两人的打扮很简单，一看就是匆忙准备。素来讲究的范氏只簪了一个木簪，她旁边的齐念安的头发也是简单挽起，连发饰都没用上一个。
相较于范氏和齐念安，乔微一身钗钿礼服，头上按照五品县君的品级头戴无钿，华贵又漂亮。
齐念安见到乔微这样的打扮有些楞，这一世她见到的乔微基本上都是一袭简单的青衣，头上只用一只上好的白玉簪挽起，十分清雅，这般华丽庄重的打扮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让她想起齐微前世成为平江侯世子夫人后的那身诰命服，比眼前这个五品诰命夫人的服饰更加华丽，可是她觉得却没有现在的乔微好看。
前世的齐微更像是装衣服的架子，虽然华贵但没有生气，和那些穿上诰命服饰后千篇一律的贵妇人一样。
现在的乔微自信从容，礼服再华贵也压不住她身上浓浓的书卷气，更重要的她眉目间的自信从容，就像是一块精致又温润的美玉，泛着光芒，却不耀眼，是那种温温润润的光泽，让人觉得十分舒心。
“县君。”宫人见到乔微后行了礼，赶紧道：“皇后娘娘说陛下派了身边的高内给事过去，咱们也快出发吧。”
“好。”乔微对着永城侯和范氏拜别，就带着宫人离开了。
等到出了永城侯府，那宫人才小声地对乔微道：“皇后娘娘让奴婢转告您，昨夜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您和公主该想好应对之策。”
乔微赶紧低声问道：“陛下因何发怒？”
“是太子。”那宫人看了一眼四处没人，才道：“太子让人在东宫为欢心立设牌位，并且让宫人日夜祭奠，此事昨夜被人告发于陛下面前，陛下大发雷霆，勒令太子撤去欢心牌位，东宫不许祭奠，并令太子读书自省。”
乔微听到这个消息挑眉：“陛下只是令太子读书自省？没有让太子禁足？”
“没有。”宫人摇头，实话实说。
“昨日是何人告发太子之事？”乔微又问道。
“据说是东宫詹事府丞。”宫人赶紧道。
乔微听后笑了，这倒是有趣，东宫的官员不想着自己规劝太子，帮着太子遮掩此事，反而跑到元和帝面前告状，该怎么形容这个官员——大义灭亲还是宁折不弯？
这种手段哪里能骗过元和帝？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中间挑得事，这也是为什么元和帝大怒却没有过多惩戒太子的原因。
楚王抓住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却没有将这个机会用好，实在是可惜。
正是因为楚王的插手，让元和帝对太子祭奠欢心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有欢心被人恶意安排在前，元和帝只怕很怀疑太子此时的荒唐之举也是被楚王派去的人蛊惑的，自然就没那么生气了。
她不得不说楚王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不过正合她意。
虽说驿兵传讯说昭阳公主和一应官员应该今日到京，但具体的时间推算不出，乔微和元和帝派来的高内给事还有皇后派来的宫人一起站在码头等着。
一直从日出等到了午后，渡口的码头处才有一艘船身巨大的官船缓缓靠近。
很快江边的人都骚动起来。
等到这艘船坞停下，乔微就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依旧是一身色彩鲜艳的石榴裙，寒风吹动发梢，也吹得昭阳公主的衣裙作响，贴在了身上，露出了身体的轮廓。
数月不见昭阳公主，乔微觉得这姑娘瘦了，但却精神了很多，连目光都变得坚定起来。
昭阳公主走下船板，高内给事赶紧迎了上去。
“公主，陛下和娘娘都惦记着您呢，特派奴婢在此迎接公主，陛下夸赞公主此行差事办得极好。”高内给事笑呵呵地对着昭阳公主道。他是御前侍候的，知道元和帝对昭阳公主此行极为满意，不止一次夸赞过昭阳公主。
他觉得这要是位皇子，真的就没太子什么事了。
可惜了，这是位公主。
不过，能办案又有圣宠的公主也是不一样的，是大周独一份儿。
“全赖闵太保和诸位官员全力相助，不然只靠本宫一人哪里能行。”昭阳公主明媚一笑，对着旁边的太子宾客闵栋等人拱了拱手。
闵栋赶紧回礼道：“公主过谦了，公主行事明辨是非，处事果决，如无公主当机立断我们恐怕现在都还不能回京呢。”通过此次江南之行，闵栋等人也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可惜昭阳公主不是皇子。
如果昭阳公主是皇子，那便是真正的嫡子，哪里还有长子太子什么事儿？想想糟心的太子，再看看礼贤下士、行事端方又有能力的昭阳公主，闵栋只觉得更糟心了。
东宫的三师三少和太子宾客这些高阶官员，其实都不是自己选择太子的，他们大部分都是元和帝硬把他们给塞过去辅助太子的。尽管他们内心并不看好太子，但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辅佐太子。
如果闵栋此时知道太子让宫人日夜为欢心祭奠的事情，再加上连月来的劳累，气昏过去都有可能。
他们这些东宫官在前面为太子冲锋陷阵。可太子呢，只会给他们拖后腿。
等昭阳公主和闵栋客气完后，乔微才上前将皇后让宫人带出来的白狐大氅披在了昭阳公主身上。
“阿微。”昭阳公主眼中一亮，如果不是高内给事和闵栋等人，她刚才就跑到乔微身边了。
“公主一路辛苦了。”乔微这些日子是真的很担心昭阳公主，这是昭阳公主第一次独立办事，即便两人之间一直通信，但乔微依旧担心，直到前些日子江南捷报传来，才让乔微松了一口气。
“阿微，我们回去。”昭阳公主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乔微说。
随后乔微就和昭阳公主上了元和帝特地让人准备的公主鸾架。
“有东西吃吗？饿死了。”昭阳公主一上车就歪倒在了乔微身上，抱着乔微不撒手，好像是撒娇的孩子。
乔微将之前沁水给她准备的荷包递给了昭阳公主。
“茯苓糕？”昭阳公主将糕点塞进嘴里然后感叹道：“是沁水的手艺吧，在江南这么长时间我连沁水做茯苓糕都想得不得了。”
“江南最是富贵豪奢，东西精致，怎么没有东西能入得了咱们昭阳公主的眼吗？”乔微看着一边吃东西一边往自己怀里靠的昭阳公主有些无奈。
“江南多美人，可惜我又不能赏鉴，也没人给我送。”说到这，昭阳公主似乎还挺遗憾的。
乔微抽了抽嘴，如若昭阳公主成过亲还好，但偏偏昭阳公主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公主，给这样的公主送□□好的美人，那不就是找死吗？
重点是这位公主殿下似乎还挺遗憾！
“至于吃食倒是不错，但茯苓糕这些还是沁水做得好吃。这次我从江南带回来几个厨子还不错，回头送进内廷司一个孝顺我父皇，再给我母后的小厨房留一个，你再领走一个，也就差不多了。”
说完后她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怎么样？我连厨子都想着你呢。”
“厨子先放在你那里，等过段时间再给我。”乔微道，她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还是希望自己的生活水平好一些的，所以并不会拒绝昭阳公主的好意。
“怎么了？永城侯府不方便吗？”昭阳公主好奇地问道。
“永城侯府的事情我有时间再和你说。”乔微说道：“你现在最主要的是进宫面圣。”
“我已经准备好了，这是我已经写好的奏报。”说着昭阳公主不再靠在乔微身上，端正地坐好，然后从袖中将写好的奏本递给乔微。
写奏本这种事情乔微很早就教过昭阳公主了，乔微看过后点头：“写得不错，公主既写出了自己的功绩，又礼敬太子，这很好。”
“此次公主在江南诛贪官护百姓，在京中备受赞扬，这很好。”乔微又道：“我看闵太保对公主的印象极佳，可见公主做得很不错。”
“如果没有阿微几次给我写信替我筹划，我恐怕此时还困在江南的泥潭中出不来呢。”昭阳公主更明白此事乔微对她助益良多。
“为公主谋划，是我身为谋臣的本分。”乔微谦虚道。
人人都喜欢乔微这种温润君子的形象，可是昭阳公主却觉得这样的乔微好像无欲无求的仙人，离她很远。
她更喜欢乔微对她露出无奈、欣喜甚至是嗔怒生气的表情，她觉得那样的乔微才真实，而现在这样的乔微太累了。
“给你的。”说着昭阳公主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乔微：“江南大家青石先生的印章。”
乔微伸手接过，打开以后是一个寿山石印章，石质晶莹、脂润、色彩斑斓，色泽浑然天成，只这材质就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更重的是这印章的纂刻者青石先生，是当时金石第一人，乔微曾经就感叹过大周纂刻之术当推青石先生，她对这位纂刻的印章很是喜欢。
没想到这些居然被昭阳公主记在了心里，去一趟江南还特地为她拜访青石先生，求得了一枚印章。
“谢了啊。”乔微毫不客气地将印章收进了自己的衣袖中。
这样不客气的乔微才更令昭阳公主高兴：“怎么样？还是我知道你喜欢什么吧。”
京中想给乔微送礼的人家多了去了，这些有想要借机攀上钟涵的，有想要家中女孩拜乔微为师的，还有考科举的学生请乔微指点文章的，这些人给乔微送礼不是送什么名贵首饰，就是送名家字画、笔墨纸砚啥的，可是只有昭阳公主知道那些都不是乔微心中所好。
“对，你最了解我。”看着昭阳公主骄傲的样子，乔微有些无奈。
“不过你了解我没用，最重要的是你要了解陛下。”乔微道。
昭阳公主一听这话，意识到了问题，问道：“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乔微将近日东宫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测说给了昭阳公主听。
“即便此事是有楚王的手笔，但也掩饰不了太子的糊涂。”昭阳公主评价道。
“此次，对公主来说正是个机会。”乔微说道。
“什么机会？”昭阳公主好奇地问道。
“一个公主执掌东宫的机会。”
昭阳公主眼睛一亮：“你说。”
乔微道：“公主觉得陛下明知太子昏庸，为何不废太子？”
这点也是昭阳公主想不明白的地方：“因为父皇偏爱长子。”她只能将此解释为元和帝的偏心。
乔微却摇头：“并不仅仅只是因为陛下偏心，而是陛下不想重蹈先帝时期的覆辙。”
“你是说……”昭阳公主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乔微接着道：“先帝时期诸皇子夺嫡惨烈，最后几位有资格的皇子互相算计惨死。陛下是位仁君，同时也是位慈父，他不愿自己的子嗣也如先帝时期一样同室操戈。”
“当然最重要的是，历史上有几个废太子的结局是好的？先帝的废太子就自戕而死，陛下本就疼爱太子，他自觉在废了太子后无法保全太子。”
元和帝的心思乔微看得明白，这位君主是个仁君慈父，可是也正是因为这种仁慈，让他当断不断，最后只会反受其乱。
元和帝也是被困在迷谷里，找不到出路罢了。
“所以对陛下来说，太子现在不能废，你明白吗？”乔微对着昭阳公主问道。
昭阳公主点点头：“我明白，所以楚王将太子逼得越紧，父皇只会越厌恶楚王。”
“可是这和你跟我说的掌权东宫的机会有什么关系？”昭阳公主好奇地问道。
“掌握了陛下的心思，公主就该明白我们应该把逼迫太子放权不能由我们动手，而是要交给楚王。”乔微道。
这点昭阳公主一直都懂，可是……
“太子私下在东宫日夜祭奠本就是大罪，可是父皇依旧只是让太子读书，楚王已经把能使的手段都用了，也只是这么个结果，我实在是不知太子该犯下什么样的错才能让父皇让太子交权。”
昭阳公主有些发愁，她们还能怎么做？让太子谋反吗？可是她们要的是让太子交权而不是废太子啊！
这中间的度很难把握，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弄巧成拙。
更何况元和帝对太子极致地偏爱。
“若太子刺杀楚王呢？”乔微看向昭阳公主道。
原本的剧情里太子因为楚王巡视江南的事情刺杀楚王，这一次去江南的是昭阳公主，太子就没动手，可是她不介意让这种刺杀再次上演。
昭阳公主眼中一闪，看向乔微：“该怎么做？”
“让太子知道那位詹事府丞是楚王的人，是楚王指使对方去陛下面前告状，害得太子无法祭奠欢心。”乔微道。
“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太常乐人，太子会冒险刺杀楚王吗？”昭阳公主有些不相信。
“陛下半个月前刚刚允许楚王在宫中可随意乘辇轿和骑马，这是太子才有的待遇。”
“听闻太子当时知道这个圣旨的时候，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乔微道：“这几年楚王对太子的逼迫越来越紧，太子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也忍到了极限，欢心就是这个导火索，太子就差一把火了。”
“除此之外，我听闻朝中已有人向陛下请求让楚王开府设文学馆，以养文士。”乔微道：“楚王京中颇有才名，府中本来就养着不少学子，但有了文学馆后，这些学子就可以不用通过科举就被授予官职，这也是太子才有的权力。”
“原本陛下是不同意的，但现在陛下似乎有些动摇。”
昭阳公主皱眉：“我就搞不懂了，父皇既然寄希望于太子，为何还要给楚王如此多的特权，助长楚王的野心。”
“陛下是慈父，他偏心太子，同样也疼爱楚王。楚王谦逊好学，这些都是陛下喜欢的品质，陛下同样对楚王也有慈父之心。”乔微道，元和帝成也慈父，败也慈父。
“其次，陛下也想用楚王让太子有些危机感，让太子不要每日荒唐度日，他对楚王的栽培未尝不是一种对太子的不满。”
说完后乔微又看向昭阳公主：“您能入朝，其实也是因为陛下是慈父。”
听到乔微这话，昭阳公主自嘲一笑：“你说得对，幸亏父皇是个慈父。”
“我会安排人把詹事府丞的身份透露给太子，相信太子不会让我们失望。”昭阳公主道。
乔微一路送昭阳公主入宫。
元和帝见到昭阳公主的奏本后果然大喜，直夸女儿能干，大手一挥将京郊的芙蓉园赐给了昭阳公主。
芙蓉园位于京城的东南方向，是最有名的皇家园林之一。芙蓉园占地三十余顷，周回十七里，园中广厦修廊，连亘屈曲，其地延袤爽垲，跨带原隰，又有修竹茂林，绿被冈阜。当然最有名的还是里面的遍地的芙蓉花，各种名贵品种的芙蓉花都能够在此找到。
芙蓉花开于深秋，正是现在的时节，昭阳公主回京后不被元和帝再允许参于朝政，又逢元和帝赏赐芙蓉园，便在此设宴。
一时间京中以能接到昭阳公主宴会请帖为荣。
永城侯府自然也在宴请的名单之中，范氏打算这次带齐念安一起过去，齐念安本来礼节就很好，再加上这些日子跟着女师学习，那女师说齐念安进步很快，范氏自然就想要带齐念安去赴会。
这是齐念安回到永城侯府第一次参加宴会，范氏自然是费尽了心思给齐念安打扮，锦绣阁的衣服，金巧阁的首饰，恨不得将整个侯府最好的东西都给齐念安扮上。
看着范氏为了自己忙前忙后，齐念安觉得很幸福，但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对着范氏问道：“阿娘，你给三姐姐准备衣服了吗？”
这话问得范氏一愣，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乔微。
一看范氏的样子，齐念安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如果当年换女的事情是乔微替她挡灾，再看看范氏对乔微的态度，齐念安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前世今生齐微都不喜欢自己了。
自从那日过后她想了很多，仔细回顾前世，似乎范氏永远对齐微很苛刻，章氏亲近的则是齐徽柔，永城侯和齐斌倒是对齐微还好，但同样这两人对她也很好，似乎齐微不喜欢她也是理所应当。
“阿娘，你让锦绣阁的人明日过来给三姐姐也做一身衣服。”齐念安对着范氏道。
“好。”范氏从不会在物质上亏待乔微，这次是她只忙着齐念安的事情确实忘了。
第二日请安的时候，范氏就给乔微说了让锦绣阁来给她量体做衣服的事情。
“不用了，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让内廷司给昭阳公主做衣服的时候，我正好也在一旁，皇后娘娘就让内廷司也给我做了几身，最多这两日就会送来。”乔微拒绝道。
范氏不说话，齐念安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气氛很尴尬。
“我还有事，先告退了。”乔微对着范氏说道。
等到乔微走后，齐念安看着范氏的脸色不对，赶紧道：“阿娘，三姐姐她……”
“她这是在怪我。”范氏只觉得胸口有些闷。
齐念安想起前世的齐微虽然没有得到宫中的宠爱，但也会将自己照顾地很好，她似乎从来没有见齐微的衣服有失礼。
“三姐姐没有怪您。”齐念安安慰道，只是她说出这话自己都不信。
“除了当初换女的事情，我没有对不住她的。”范氏喃喃道：“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侯府嫡女的规格来的，我没有亏待她。”
如果乔微在这里一定会告诉范氏，养而不教不亲一样也是失责。原主的性格确实偏执，对女主也动用过一些手段，对于女主的恨意，其中有一部分原主并不冤。
可是原主的苦呢？闺阁女儿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女子在未出嫁的时候能亲近的只有女性长辈，可是范氏对原主一直采取疏离甚至是冷暴力的态度，也不教养原主，原主偏激的性格也是由此而来。
在女主回府后，再加上所谓的“换女真相”，让原主心里既受到煎熬又产生了嫉妒，她对女主确实做了一些错事，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守护多年的爱情，她用尽了所有手段嫁给了平江侯世子。
可以说，原主取得了胜利，用自己的手段维护住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但这不代表原主没有苦，相反原主的苦又有谁来听？
范氏对齐微的失责，齐微报复在了女主身上。
这一世乔微对范氏无感，她从来没有像齐微一样讨好过范氏，两人之间的感情比起原主那一世更加冷淡。
她要做的只是让范氏为当初的行为付出代价，至于多余的感情甚至连怨怪这些乔微都吝啬给予。
等到了芙蓉宴，乔微穿着一身天水碧色的襦裙，上面用宝蓝色的丝线绣出一朵朵精致的芙蓉花，本来天水碧的颜色就偏蓝色，但和宝蓝色相配却并不重合，相反各有特色，显得整个花瓣层层叠叠，腰间再用一个素色的腰带系上，腰带的中间用一块蓝宝石镶嵌，清雅又不失贵重。
和乔微的打扮一比，一身鹅黄色锦绣留仙裙，精心打扮的齐念安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锦绣阁是手艺固然是好，但如何能与内廷司的手艺相提并论？其实齐念安输给乔微的不仅是衣服，更是气质。
乔微身上温润如玉的大气，是齐念安所不具备的。
“母亲。”乔微道
范氏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这是你妹妹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你要多帮衬着点。”
乔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道：“我知道了。”
范氏却以为乔微答应了，心中还有些高兴，以乔微在京中贵女中的地位，有她做引路人，齐念安应该很快就能融入。
之后乔微上了自己的马车，齐念安和范氏一辆马车。
等到芙蓉园，就见到昭阳公主一身红色石榴裙骑在马背上，潇洒肆意。
见到乔微过来，昭阳公主直接驭马朝着乔微而来，将马在乔微面前勒住。
“今天我们好好比一场！”昭阳公主拍着手下的爱马对着乔微道：“这是我刚从父皇那里要来的西域马，我就不信我今天赢不了你！”
旁边的齐念安看着这样的昭阳公主，忍不住回想起前世的昭阳公主。身为皇后嫡女，昭阳公主备受宠爱，性情飞扬，但是婚事不顺，先后和离两次，后来她死前听说新帝又在给昭阳公主选第三任驸马了。
昭阳公主前世的名声并不好，和离、养男宠等等，总之公主所有能做的荒唐事昭阳公主都做了，但碍于她是帝后嫡女无人敢对她如何。
可是她之前从范氏的口中打听到昭阳公主这一世名声极好，还代替太子去江南巡视，在朝中广受赞誉。
乔微不一样了，昭阳公主也不一样了，甚至连原本属于楚王的江南之行也成了昭阳公主。
这还是她前世的那个世界吗？
齐念安的疑惑没人替她解答。
被昭阳公主要求比试的乔微，无奈地摊了摊手：“众所周知，我是个文人。”
“你别和我装！”昭阳公主看不过乔微这副样子：“咱俩谁不知道谁？别说骑马，你甚至能百步穿杨，钟太傅可是特地在父皇面前炫耀过的。”说这话的时候，昭阳公主差点翻白眼，这人总喜欢装柔弱文人，谁要是相信谁才是傻子。
“来人，给齐县君牵一匹好马过来。”昭阳公主对着身边的宫人道。
那人赶紧给乔微牵了一匹宝驹。
乔微也不废话，直接翻身上马，动作之凌厉，让旁边的齐念安很吃惊。
齐念安很快就压下惊讶，她知道这两世完全不同了。
昭阳公主见到上马的乔微也高兴，刚想要离开，就看到了站在范氏旁边的齐念安。
“永城侯府的四姑娘？”昭阳公主问道。
齐念安上前紧张地请安：“臣女参见公主，公主万安。”
昭阳公主轻笑一声根本没叫起，直接策马离开，对着乔微喊道：“阿微，我们看看谁先到东边的竹林。”
旁边的乔微也跟着追上。
等到了东边的竹林昭阳公主才对着乔微道：“太子准备动手了。”她回京已经五日了，太子也于三日前知道了詹事府丞的事情。
“今日宴会之后是绝佳机会，在这之前太子怕是要和楚王相谈甚欢。”乔微道。
昭阳公主和乔微相视一笑，之后就有人来禀报说太子和楚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