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士庶之争，女帝之路
芳春对这位阮美人可是没什么好感的, 这位之前不仅不听话，还总想着挑唆皇后和池贵妃暗斗，如今阮美人又动手脚, 她怎能不气？
“娘娘可要惩治此女？”芳春对着乔微道，“她今日敢收买帝王近侍，明日就敢对陛下和娘娘不利。”
说是帝王近侍其实有些勉强，那几个被派去对池贵妃执行死刑的人, 其实连勤政殿的殿内都进不来，只能在殿外侍奉，但有时候一个勤政殿的名头就能办很多事情。
芳春一是气不过阮若烟满心算计，二是觉得若不杀一儆百, 恐怕以后宫里妃嫔会有样学样。
乔微听后只道：“她们既是不死心, 那就让她们死心不就好了。”
“您什么意思？”芳春不懂，对着乔微问道。
“马上就是正旦了, 宫中要设宴。”乔微说道, “告诉徐婕妤, 不用拦着那些想要求圣恩的妃嫔，无论是献舞还是献艺都可。”
广明帝如今的情况，越是看到这些想要诱惑自己的妃嫔，越是会厌恶发怒。
其实这些日子着急的又岂止是女主一人, 后宫中有多少妃嫔对广明帝望眼欲穿的, 她都很清楚。不说别人就傅美人一人就整日里央求傅太后让她给广明帝送一些汤汤水水, 结果广明帝只让人将汤水拿了进来，傅美人的连面都没见上一面。
年宴是唯一能光明正大见到广明帝的机会，这些妃嫔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这些人陪着女主斗, 女主自然就有事做了, 有事做后自然就不作妖了。
“这个主意好。”芳春听后眼前一亮, 让这些人自己打架，她们在旁边看热闹真是好。
果然自家主子的脑子十个她也赶不上。
这边，广明帝刚上朝回来，见到在屋内烹茶的乔微，心中舒缓了许多。
“陛下请用茶。”乔微亲手给广明帝奉上一杯自己烹好的茶，眉目温柔。
听着乔微的声音，仿佛潺潺流动的泉水，令人心情舒缓，广明帝因为朝堂之事烦躁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广明帝接过乔微手中的茶，品了一口笑道：“子童喜清茶，比起煮茶又别有一番味道。”
这个时代的人煮茶总是喜欢加各种佐料，乔微的茶水却永远清淡，只有茶叶原本的味道，古朴纯粹。
“如今已是冬日，陛下从崇德殿议政归来，身上定有寒气，臣妾特意在此时烹茶，就是想要陛下喝一杯热茶驱寒才好。”乔微声音真切，似乎一心一意都在为广明帝考虑。
果然听到这话广明帝心中感动：“也只有子童能够时刻想着朕，待朕如此细心了。”这些日子和乔微住在一起，广明帝才发现皇后当真是对自己十分体贴关心，而且不只是嘴上说，而是真真切切地付出行动，远比后宫那些只会用甜言蜜语哄他，想着他赏赐和圣恩的妃嫔好上千倍万倍。
这么一对比，广明帝就觉得自己能有这样一个皇后当真是极好。
乔微听后又哄了广明帝几句，之后才道：“陛下进来的时候神色不佳，可是前朝出了什么事情惹陛下生气？”
“是吏部尚书的位置。”广明帝说道，“卢龄因其侄为常山都尉被牵扯到淮王谋逆案中，卢氏势大，又没有卢龄直接参与谋逆的铁证，朕不能杀他，只能贬其为文州司马，如此一来吏部尚书的职位缺出，朕有意让并州刺史曹宏放为吏部尚书，但朝中反对。”
卢龄就是原本的吏部尚书，也是常山长公主的驸马都尉的伯父，是如今卢氏的掌权人。此次因淮王谋逆，常山都尉一支全部被牵扯进去，还有其他的一些旁支，卢家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卢龄是老臣，于国有功，他也确实并未谋逆，所以广明帝只能将其贬出京都。
如此一来吏部尚书之位空缺，吏部尚书本就是正三品高官，吏部又有实权在握，是一块肥肉，所有人都想要争上一争。
如今崔洺、郭慈和广明帝三人斗法，还有朝中有不少士族都想要掺和一脚，任是哪一方人选都不能服众。
广明帝选的是并州刺史曹宏放，并州算是中州，一个中州刺史是为正四品上，和吏部侍郎是平级，所以有资格调任吏部尚书。
这件事乔微之前就有听说，为着吏部尚书的人选朝中已经吵了一个多月了。如今镇国公和淮王党羽都被清扫干净，该补上的官位也都补齐地差不多了，唯独这个吏部尚书之位迟迟没有决断。
广明帝选曹宏放是因为曹宏放是庶族出身，崔洺推举的人自然是士族出身的国子祭酒郑珉，至于郭慈的人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郭慈自己的亲家左散骑常射段周游。
可以说是各有各的心思了。
这三人中其实广明帝的人选是官职最低的，因为其他二人都是从三品，只有曹宏放是正四品上。
乔微听后道：“陛下选的人自然是好的，只是历来地方官员入中枢，平升已经是升了一级，更何况这连升两级，再加上入京，就是三级了，朝堂怕是不能服众，若是陛下想要重用曹刺史不妨先将他调回京都，再慢慢图谋尚书之位。”
原本广明帝还以为乔微要反对，结果听到后面心中越发平和，其实他也知道调曹宏放任吏部尚书确实不妥，只是曹宏放确实忠心于他，若是让他放弃曹宏放另选他人，心中未免不舍。
“皇后觉得这吏部尚书之位该给何人？”广明帝对着乔微问道：“是选崔相推荐的还是郭相推荐的？”
乔微就知道广明帝喜欢这样算计她，但她也不会不答，她有她自己的谋划。
“陛下，臣妾觉得吏部尚书之位空缺这么长时间吏部还能一切如常，想来现在的吏部侍郎应当是个人才，论能力应当能统领吏部。”乔微说道。
广明帝听后点点头：“确实如此，吏部侍郎关启的能力确实不错。”
“臣妾听闻关侍郎是朝中为数不多能以庶族身份跻身高位的官员？”乔微笑着问道。关启本人是庶族出身，但是和曹宏放没法比，因为曹宏放曾是临王府长史。
也就是说曹宏放曾经做过广明帝潜邸的属官，可以说是广明帝的心腹。
原本这种尚书位置空缺，最应该想到补官的人选就应该是本部是侍郎，只是关启本人有些倒霉，庶族出身本来应该得广明帝重用，可偏偏有个曹宏放横在他和广明帝中间。
当然除此之外，广明帝不用关启还有一个原因。
乔微看着广明帝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劝道：“臣妾听闻关启曾经做过废太子的东宫官，只是他当时也并未被废太子牵扯，可见他本人不是结党营私之人。”
“陛下若是能对其施以恩德，关启必然会竭力相报陛下，或许会成为第二个曹刺史也说不一定。”乔微对着广明帝道。
废太子是先帝的长子，废太子本身不算昏庸但架不住他身后有几个一心盯着他位置的兄弟，最后几个人两败俱伤，全都白费，便宜了广明帝。
其实乔微看过关启的政绩和生平，这位应当是先帝给废太子选的宰辅之才。
后来废太子出事，先帝也没有责罚关启，还将关启委以重任，可以说关启是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留给自己儿子当未来宰辅的。
只可惜广明帝对关启很忌讳。
其实乔微觉得广明帝想太多，废太子已死，废太子的几个孩子也都贬为庶民，关启是脑子抽了才会心念旧主。
见广明帝陷入沉思，乔微说道：“陛下若是用关启，不管是崔相还是郭相都不能再有异议。”
广明帝不得不说乔微说得很有道理，他对着身边的高恭道：“宣关启觐见。”
见广明帝选了关启，乔微嘴角弯起，如此一来吏部可在她的掌控之中。
另一边在吏部府衙中的关启见高恭亲自来宣他觐见，就知道此事成了。
关启和高恭走在路上，便听到高恭道：“今日可是娘娘在陛下面前举荐的关侍郎呢。”
“还要多谢高内侍为我举荐。”关启对着高恭拱手道谢。
此次吏部尚书的位置空缺，关启本觉得以自己的资历成竹在胸，结果上面的几位没一个想举荐他上位的。他明白广明帝对自己的忌讳，所以他清楚若是此次不能上位成功，他日后也不可能再升迁了。
他本来是想要走一走高恭的路，毕竟高恭举荐学子之事京中都知道，很多人都想走高恭的路子成为广明帝心腹。
他虽然不觉得三品尚书的任免能够被内侍左右，但却想要让高恭多替自己表明忠心，结果却被高恭拒绝了，最后高恭给他指了一条路让他走皇后的路子。
他本来还将信将疑，但最后被逼无奈只能选择皇后，发誓效忠皇后，却不曾想皇后真的办到了。
经此一事，他越发震惊乔微对朝局的把控和在广明帝心中的地位。
重点是皇后素有贤名，接连办下的几件大事也都名声极好，他越发觉得也许跟着皇后也不错。
高恭听到关启的话笑道：“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我怎敢贪功？只是我提醒关侍郎一句，莫要在陛下面前提及皇后举荐之事。”
“我明白，我是陛下的臣子，但还请高内侍转告皇后娘娘，臣日后唯娘娘之命是从。”关启是个聪明人，如若他是个蠢的，怎能在废太子出事后还官居高位。
同样关启也不是迂腐之人，他若是真的认死理，就该随着废太子而去。
见到关启后，广明帝为了对方几句，就见到关启泪洒殿中，对广明帝哭诉衷肠，表明自己的忠君之心和先帝提拔之恩，并言明先帝之恩要报效于广明帝身上。
“朕记得你曾效力于废太子麾下。”广明帝心底还是有个疙瘩。
关启道：“臣是朝廷官员，只忠于龙椅上的帝王，臣是曾为废太子的东宫官，可是臣更是先帝的臣子，就是废太子也是先帝的臣子。臣只知龙椅上的帝王才是臣该忠于的君上，其他任纵使是太子也不能比及君上。”
听到这话广明帝心中的疙瘩瞬间消散了。
“先帝检拔你，朕自然也要重用你，今后将吏部交于你手，还望你能够恪尽职守，为朕尽忠，将你对先帝的忠心也能用在朕身上。”广明帝说道。
关启立即道：“臣谢陛下隆恩，臣庶族出身，能承一部尚书之位，全赖于陛下隆恩，臣定当时刻感念陛下恩德，誓死以报。”
这话让广明帝终于开怀了。
第二日在朝堂之上，广明帝就提出要让关启为吏部尚书，果然这下就连崔洺和郭慈也没法反对。
打赢了这场胜仗后，广明帝开心极了。
另一边，欣昭仪之母也就是安都侯夫人也领了恩旨入宫看望女儿了。
乔微忙于前朝朝政，也没见安都侯夫人，直接让人将安都侯夫人领到了秀丽宫。
“母亲！”程岚见到安都侯夫人后直接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见到女儿哭泣，安都侯夫人赶紧道：“你刚刚生产，这一哭多伤身子啊！”
“见到母亲一时激动。”程岚赶紧擦了擦眼泪，笑道。
“父亲可好？母亲可好？兄长们可都好？”程岚又赶紧关切地问道。
安都侯夫人笑道：“都好，特别是你父亲如今入了枢密院，意气风发，看着比前些年还要年轻些。”权力果然是男人最好的保养品，连安都侯夫人都觉得丈夫比之前郁郁不得志的时候要好上太多。
“如今你又生下皇长子，你父亲知道这个消息后可是高兴的一夜未睡。”安都侯夫人取笑丈夫，她没说的是她自己也和丈夫一样高兴地未睡。
见着自己母亲满脸都是笑意和畅快，程岚却让身边的宫人全都下去了，只留下母亲一人。
“这是怎么了？”安都侯夫人能看出来女儿并不畅快，心中很是担忧。
程岚道：“我并未生下大皇子，而是皇女，那孩子生下来就被皇后抱走了，日后也不会养在我身边。”
安都侯夫人都被女儿震得没缓过神来。
“这是皇后……”安都侯夫人刚想说皇后疯了，但转过头来又觉得不对，随后想到什么，猛地看向女儿。
见自己母亲的样子，程岚就知道母亲猜到了：“就是您想得那样，是陛下的主意。”
“陛下这是要我安都侯府的命啊！”安都侯夫人只觉得大限将至，阖府将有大难。
程岚又道：“如今能救家中的只有皇后娘娘。”
安都侯夫人摇摇头：“皇后娘娘虽得陛下信重，但此等大事皇后娘娘当真能说动陛下？”
“您不要忘了父亲的如何起复的。”乔微知道母亲没和皇后打过交道，对皇后娘娘的能力有所怀疑也正常，只能提醒之前的往事。
“此事就是皇后娘娘透露给我的，可见她是愿意个安都侯府一个机会的。”程岚还是很懂乔微的意思的。
之后程岚又道：“我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但父亲进入枢密院后怕是春风得意想和皇后娘娘分道扬镳。”
安都侯夫人想到之前丈夫和她说的话，艰难地点头：“你父亲前些日子还说，你生下大皇子，只要谋划得当太子之位就是大皇子的，还说崔家若是有皇子，咱们和崔家还有皇后必然为敌。”
程岚听后果断明了，她父亲这是要脱离皇后另立门户了，怨不得皇后来敲打她。
“那父亲的美梦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程岚叹了口气，再说她能斗得过皇后？她父亲也太高看她了。
“若是崔才人生下的是皇子，崔家的皇后之位也算是彻底稳固了。”安都侯夫人叹了口气，果然世事弄人，安都侯府终是没赢了清河崔氏。
程岚摇摇头：“皇后的地位一直稳固，从陛下回宫到现在，皇后一直住在勤政殿相伴陛下，陛下更是一刻也离不了皇后，后宫的嫔妃更是一个都不见。”
安都侯夫人听后皱眉：“帝王专宠皇后？皇后也不劝陛下雨露均沾？”
“陛下身子不好，无法召幸妃嫔。”程岚无奈道。
“真到了无法宠幸女子的地步？”安都侯夫人觉得不太好，她本来还想劝女儿用办法再生一个皇子，这下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程岚道：“这些都不是您需要管的，您只需要将我的处境告知父亲，让父亲自己做决断。”
说到这，程岚又看向安都侯夫人：“母亲入宫，娘娘并未召见您吧。”
“没有。”安都侯夫人摇摇头，随后也意识到了问题。
“父亲该早做决断了。”程岚道。
“我明白了。”安都侯夫人心中明白此时安都侯府就处于悬崖边上，是进是退，是生是死，就看安都侯的决断了。
“还有一点，我希望父亲能够记住，我们是忠于皇后而不是听命于崔家。”程岚对着自己的正色道。
很多人都将皇后和崔家看作是一体，可是在宫中的这些日子让程岚明白，皇后和崔家并不是一体。
皇后似乎和崔家之间有嫌隙。
所以主次关系她希望安都侯能明白。
安都侯夫人虽然觉得皇后不可能背弃自己母家，但还是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将今日的谈话完完整整地复述给了丈夫。
当日安都侯听完妻子从宫里带出来的消息，独自在书房坐了一夜。
安都侯夫人也知道丈夫书房的灯一夜未熄，她自己也在旁边的偏房陪了丈夫一夜，等到第二日清晨她起身去给丈夫换衣服上朝的时候，就见到丈夫已经在开始写奏疏了。
“你这是已经想通了？”安都侯夫人见此问道，她想知道丈夫是投靠皇后还是自立门户。
安都侯道：“你知道吗？如今呈送圣上的奏本全都由皇后代批了。”
此话让安都侯夫人大惊：“你怎么知道？”
“此事不是什么秘密，陛下和皇后字迹不同，如何看不出来？此事已经满朝皆知了。”安都侯说道。
“陛下就如此信任皇后吗？可是陛下对崔家……”世人皆知广明帝忌惮崔洺啊！
安都侯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没明白女儿那句话，皇后是皇后，崔家是崔家，皇后曾在陛下重伤时当众斥责要见陛下的崔相，可见皇后与崔相不是一条心。”
“崔家待皇后不薄，皇后为何要与娘家闹掰？”安都侯夫人想不明白，自古以来女子和娘家闹掰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女，就算为了丈夫女子都不太会和娘家翻脸。
而崔皇后没有孩子啊！
“这我不清楚，但崔皇后和崔家不和朝中差不多都清楚，陛下也知道。”安都侯道，“不管崔家和皇后之间有什么故事，现在陛下信重皇后，允许皇后代批奏本，参与朝政。”
之前他想弃皇后另立门户，主要原因是皇后无子他女儿却生了大皇子，可现在看是他被痰迷了心窍，被外戚的荣华富贵迷了眼才要背弃皇后。
现在若论广明帝的信重，十个他也比不得皇后。
“可皇后无子，陛下活着的时候尚且有皇后的尊贵，那以后呢？陛下的身子可并不好。”安都侯夫人道。
“先不说崔才人还未生下皇嗣，就算陛下真的无子，皇后也可从宗室过继，宗室子一样要认皇后为母。如今陛下以皇女假充皇子，就是没打算过继，等到陛下真的过继，到那时皇后怕是已经权倾朝野，选哪个宗室子还不是皇后一句话的事情。”至于崔才人若是真的生子，那皇后的位置只会更稳固。
安都侯夫人明白了，投靠皇后怕是安都侯府目前唯一的出路。
“你这奏疏是……”安都侯夫人看着丈夫一边说话一边还忙着写奏疏，不由问道。
“是枢密院选出的边境换防将领，其中很多关键地方的折冲府都尉我都是安排的自己的人，现在要把这些人选换成皇后娘娘的亲信了。”安都侯说道。
“都换吗？”安都侯夫人问道。
安都侯苦笑道：“我之前的那些小心思皇后怕是已经看得明白，不然她不至于连让你去正阳宫请安都不让。”
“这效忠之事，不是空口说白话，必须要拿出诚意来，这次的人员安排是我的投名状。”安都侯说完后就不理安都侯夫人了，开始仔细揣摩人选，力求让皇后满意。
当日乔微就见到了安都侯递上来的奏本，嘴角勾了勾，果然安都侯是个识趣的。
如此一来，低阶官员选拔任免有关启，军中任免有安都侯，她在前朝的根基只会越来越稳固。
又过了月余，崔才人也到了生产的时间。
“是个皇子。”
乔微见状笑了，又赏了崔才人身边的宫人。
那接生的稳婆将孩子送到乔微面前，小声道：“娘娘，确实是皇子。”
乔微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依旧让人将其抱到正阳宫。
之后同样走进产室，见到了刚刚生产过后的崔才人。
“陛下圣旨，二皇子将由本宫抚养。”乔微说道，她知道这事对崔才人是个打击，但有些事还是要挑明，不然这姑娘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
对于崔芸，乔微其实是有些同情的，这位不如程岚心狠聪慧，崔家选她入宫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听话，而崔岚也确实以崔家命令为先。
“您要去母留子吗？”崔芸听到自己无法抚养孩子，仿佛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嘴角露出了悲凉的笑容，等待自己命运的降临。
乔微真的无奈：“本宫为何要去母留子？大皇子也在本宫的正阳宫，欣昭仪不也好好的？还进了位份？”
“大皇子不是崔氏血脉，如何能同我的孩子一样？”崔芸哭道，崔家又不会让大皇子继位好吗？
“我杀了你然后呢？等着二皇子回头恨我吗？”乔微无奈，崔芸那么容易被崔家洗脑是和她的性子息息相关，她性子本就懦弱偏信，不然也不可能被广明帝几句暗示吓成这样。
“本宫对去母留子没兴趣，你和欣昭仪一样，等出了月子后都可以去正阳宫看孩子，这点本宫绝不会拦着。”乔微说道。
“当真？”崔芸眼中迸发出惊喜还有不敢置信，她以为皇后不会让她探望孩子。
“母子血亲，本宫为何要阻拦？”乔微道，“你且看本宫有拦过欣昭仪吗？”
欣昭仪已经出了月子，确实经常前往正阳宫探望大皇子，这点满宫皆知，宫妃还称赞皇后仁慈。
“去母留子这件事应当是陛下暗示你的吧，你仔细想想陛下为何要如此做？”乔微问道。
崔芸是懦弱没主见，但她不傻，乔微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想不出来那就是蠢了。
“是离间？”崔芸猛然惊觉，随后她又想到自己进宫时卢氏对自己说得那些话，崔家不会放弃她，皇后和她不和本身就是一场在广明帝面前的逢场作戏，怎么到头来反倒让广明帝离间了自己和皇后。
想到这崔芸不禁苦笑，这后宫求生当真是好难，她都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过几日，按照惯例崔家人会入宫。”乔微说道：“你有什么担忧不妨问问崔家人。”
说完后乔微就离开了，崔芸看着乔微离开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等崔家人入宫，她就会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走了。
乔微将崔芸生下皇子的事情告诉广明帝，广明帝眼中先是迸发出惊喜：“皇子好啊。”随后很快又沉默了下来。
“可惜……”广明帝有些感叹。
可惜什么？可惜这个是崔家的皇子。
乔微一眼就能看出广明帝在想些什么。
之后广明帝嘱咐乔微好好照顾二皇子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位份还是乔微提的，广明帝只给了婕妤的位份，被欣昭仪狠狠压了一头，甚至还比不上生下皇女的徐昭容。
晚间的时候，高恭对着乔微道：“娘娘，陛下已经接连催促丹药之事了。”
“那就将绝衡子引荐给陛下吧。”乔微说道。
高恭赶紧应是，第二日广明帝就见到了眉发洁白，广袖道袍，一派仙风道骨打扮的绝衡子。之后绝衡子和广明帝讲道，又将自己的丹药给广明帝服用，广明帝用后只觉得浑身精力无穷一改之前羸弱的体魄。
自此，广明帝开始服食丹药，以期望修道升仙来修补下身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