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来做我的属下吧，中也
玩家缓慢地眨了下眼, 「感知」敏锐地察觉出了某种异样。
周围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平原，深浅不一的草地上点缀着零星几朵贴地生长的花，在远方有在小河附近喝水的羊群。
玩家能嗅到花朵的芬芳，触摸到草叶的韧性, 感受到身下厚实的泥土, 头顶阳光源源不断地散发温暖的温度, 刺眼的光亮让人不得不眯起眼睛，不去与它直视。
碧蓝色的天空明净无垢, 似乎带着洗涤心灵的作用, 无论是谁此等景象里也会放松紧绷的精神，玩家也一样。
眼前无比真实的一幕没有蒙蔽掉玩家的思维, 毕竟上一秒玩家还在首领办公室，跟阿帕基说自己要眯一会儿, 借着头上被不温柔盖在头上风衣的温度，玩家趴在写字台上，准备在skip时间里复盘确认一下今天有没有略过重要的突发任务。
结果一转眼玩家就到了不认识的地方。
这种情况玩家并不是没有经历过, 但是对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不礼貌地把人拉入幻境了。
素质-1
如果是附身弹，玩家还能用高于他的「意志」去夺回身体控制权。
对于不了解的幻术, 玩家就没办法了。
玩家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就是战士或刺客，法师什么的也许真的很靠悟性和天赋吧？
起码玩家就学不会波纹。
“六道骸。”
玩家准确地叫出一个名字,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身着黑曜制服的少年出现在玩家的身边。
“Kufufu……”
听到六道骸标志性的笑声, 玩家把揪下来的草衔成一个环，把它和玩家手上样式华丽的宝石戒指戴在一起, 做完这些玩家才把视线放在六道骸的身上。
“是错觉吗？不对, 就是变得比之前更强了, 上一次你还没办法做出这么真实的幻境。”玩家立刻否定了不确定的语气，笃定地说道。
“哦？你觉得是我的能力吗，”六道骸反问一句，并没有正面做出回答。
他左手虚握，无数看不清具体形状的影像在掌中飞速变换：“这不是幻术，是每个人都拥有的精神领域，很少有人能做到窥探自己的精神领域，因此它映射出来的就是最真实的内心世界。”
“就像是一台搜索信号的电视机，我只是回应了你的信号。”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这里是玩家的精神世界。
漆黑的、压抑的、混杂着无数痛苦的，那才是六道骸最为熟悉的精神领域。
“听起来还是很变态。”玩家中肯地评价道。
六道骸只是回以他低沉独特的笑声，没有一个幻术师会为窥探了别人的隐私感到抱歉的。
他没说的是，能将所有事物构建的如此真实，连不引人注目的野花野草的细节也没有遗漏，玩家说不定很有成为幻术师的天赋呢。
幻术钟最重要的一点是要“相信”，假如创造出一个杯子，却不觉得那是一只杯子，它是没办法被用来装水的。
“试试改变些什么，这是你的精神世界，”理论上来说，玩家想把六道骸驱逐出去也是能够办到的，但是玩家低着头，努力想象，让自己从脖子到脸都憋红了，也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变化，他挑眉，“你想变出来什么东西？”
“……”玩家定定地盯着他的脸，认真观察了半天才泄气地塌下肩膀，想到不回答别人的问题是不礼貌的行为，又无精打采地说，“……笑容。”
六道骸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却跟上次他附身的女孩子腼腆的笑，带给玩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安静下来。
玩家和他也没什么话题可聊，干脆双手撑地，仰着脸数、呃，数太阳。
玩家指了下天上：“那个球也是太阳吗？”
像是经过反复锤炼锻造出杂质的金子，黄金色泽的巨球悬挂在天上，燃烧着透明的火焰，却不会让人感到被灼伤的温度。
“这是……”六道骸也是第一次见到会出现在表层精神世界里的精神核心。
像精神核心能直接代表心灵的脆弱物品，任何不可避免的精神污染都会破坏它，精神上的伤害会直观地反馈到大脑。
“喔！我知道了！”玩家打断了六道骸的话，恍然大悟，“那是能证明我魔法少女身份的灵魂宝石！”
“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要拯救你，我唯一的朋友！”玩家维持着向后45度回头的姿势，让头发飘逸起来，玩家眼神坚毅，“馒头卡！”
六道骸：……
他望着除了他们以外空无一人的精神世界，隐隐明白了。
做不到对自己精神世界有绝对掌控权，因为在她的认知中，一切事物都该以合理的方式运作，她被固有思维束缚住了。
玩家永远学不会幻术了。
玩家的心里既没有毒蛇，也没有苹果。
***
“可恶的六道骸……”玩家把脸埋在外套里，声音变得有些模糊。
玩家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吾の心禁止访问】，又挠了下脸：“这能有用吗？”
嗡、嗡——
玩家拿起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凝视了半天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又反复确认几遍，才缓缓发出一声：“……啥？”
「太宰治：首领大人，快来哦～这有一只失去了同伴，可怜兮兮等着被您捡回港口黑手党的小蛞蝓。」
蛞蝓？
玩家感觉太宰治的每句话都不能按照字面意义上去理解，玩家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难道是和伊藤润二联动了！
太宰治没在信息里说明他的位置，似乎完全不担心玩家会找不到他那样。
玩家调出［首领模拟器］里的任务明细，里面记录着【太宰治】带了一队人去剿灭……GSS？
玩家对这个组织的印象不算陌生，港口黑手党剩下没被玩家光临的的敌对势力就那么几个，GSS就在其中。
去看看太宰君那边需不需要外援吧。
……
唔嗯，已经解决了吗?
玩家站在远处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还是两个。
黑发少年背对着玩家，幸灾乐祸的情绪没有掩饰的想法，尽情嘲笑着地上穿着帽衫的橘发少年。
无论是刚被背叛，身上的毒性，还是被眼前这个和他绝对合不来的家伙嘲讽，都让中原中也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啊啊，有人因为被涂了老鼠药的刀刺伤，现在没办法动弹呢。”
“喂！”
玩家有点搞不清状况，仍然开朗地向二人打招呼：“喔！上午好啊，太宰君，中原君。”
太宰治对玩家会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意外，悠闲地向玩家招手：“乔伊小姐，上午好。”
“上午好……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中原中也礼貌性回应，话说到一半又反应到不对，他目露警觉，视线在太宰治和玩家身上移动，最后落在玩家系着的红围巾上。
一条普普通通的围巾，但在横滨，尤其是当港口黑手党首领经常佩戴，围巾象征的就不只是围巾本身的意义了。
羊和港口黑手党的关系一向紧张，港口黑手党更换首领的消息自然也听说了，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是……
而且，眼前的家伙，最近可是很出名啊。
中原中也的视线凝固在围巾的时间太长，明显到玩家也发觉了。
玩家歪头，稍微想了下：“是冷了吗？”
“不，我很好，也别给我系上啊！”中原中也用手挣了下紧紧缠在脖颈上的围巾，尽量不让玩家的行为影响到自己而失去主动权。
哪怕刚被视如家人的同伴背叛，也不会任由自己沉浸在痛苦的情绪之中，或是做出自暴自弃的举动。
你能随时在那双坚定的蓝眸中看见明亮的光彩，从不会被一时的迷茫而动摇。
“听他说，你想让我加入港口黑手党是吗？”钴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审视，他双手插兜，与玩家对视。
玩家迟疑地发出一声：“啊？”
“……哈？”中原中也从玩家茫然的表情里意识到什么。
玩家目光炯炯，一脸正义地：“没有啊，我们港口黑手党不会雇用童工唔唔……”
被太宰治捂住嘴拉到一边的玩家扒开他戴着手套的手，幸好上面没有沾上血腥味和硝烟气息。
“太宰君，你想谋杀首领吗？而且为什么……”
太宰治举了个暂停的手势：“先不要急着拒绝，听我分析一下。”
“港口黑手党目前缺少一位像小矮子这样绝对的武斗派，而且蛞蝓的脑容量很小，轻轻松松就可以被说服。”
“——喂！”二人身后传来无意偷听但天生五感敏锐的中原中也的怒喊声。
太宰治像是没听见那样，继续举例出港口黑手党如果拥有了中原中也这位战力会获得怎样的优势。
“听起来很诱人，”玩家摩挲着下巴，脸上阴影突然加深，表情严峻起来，嗓音深沉，“但是，我拒绝！”
太宰治塌下肩膀，抬起双手作投降状。
很快地，没被绷带遮住的鸢色眼瞳闪了几下，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怀好意：“其实有一点我还没告诉您，中也刚刚被他一直保护的同伴们背叛了。”
玩家：“啊？”
“身上的伤也是被信任的人捅的，上面还抹了毒药。”太宰治用手擦了下干爽的眼下，语气悲凉地假哭着。
玩家：“啊？？？”
“如果不把他留在港口黑手党，按照蛞蝓的智商，迟早会连同自己的下半辈子一起，被人利用到异能枯竭，从此只能度过悲惨的余生了！”
玩家瞳孔地震，后果这么严重吗？
“但是……太宰君，雇用未成年人是犯法的，而且异能特务科又会盯着这点来批判港口黑手党的。”
太宰治微微歪头，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那又能怎么样呢？”
玩家：“……”
玩家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没什么影响啊。
中原中也看两个人终于聊完了，应该能谈正事了，轻咳一声刚想说些什么，玩家率先开口了。
“所谓首领，站在、站在组织的顶点的同时……呃、也是全体的奴隶？”玩家眼神放空，断断续续地说着，突然眼神一凌，“我对这个话题有不同的见解，我觉得每个人应该只成为自己的奴隶！”
中原中也：？
玩家认真地像读课本那样，声音饱含感情：“将部下安置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只要是为了组织，必要时也可以舍弃……这上面也没个标点符号啊！”说到最后，语气明显地拔高。
“？”
中原中也回头，果不其然看见太宰治举着写着字的纸条站在他身后。
太宰治笑容不变，用手拿着纸条，假装用它来扇风。
中原中也额头出现了一个十字：“喂，我说你们……”
玩家突然的动作打断了他的情绪，灵活地攀登着岩壁。
玩家站在最高处，然后猛地转过身，侧脸对着他们，每块肌肉都紧绷着，一阵风将披散的长发卷起至半空中，如同有生命般地舞动着。
玩家回忆了一下不知道从哪个游戏里的DLC看见的资料，看不清脸的金发男人，正在和谁交谈。
【“厨师有厨师的才能，国王有国王的才能。”】
听得玩家都想去当厨师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危险而伟岸的身影，令人从心底升起臣服他的念头。
玩家学习了他和另一位已经停止了思考的究极生物的气场，逆着光背对二人，将上身向后弯曲到一个极限的动作，侧着脸由光影让五官更显目。
“强者维持秩序，而智者制定规则。”
“你只需要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将力量无所顾忌地释放出来，无论前方是什么。”
“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吧，我会教导你，对你进行异能力精细化的训练，让你能完全地驯服你的力量。”
“来做我的属下吧，中也。”玩家向他伸出手。
……
一直生活在擂钵街，某方面可以说是很单纯的中原中也，一定没看过海○王，也不认识白胡子。
玩家想，否则他绝对会暴怒的。
***
玩家和中原中也对视：“……”
“所以你说的教导我能将‘异能力精细化训练’……”他的表情变得更一言难尽了，指着橱窗里一排排可爱的玩偶，忍不住拔高声线，“就是让我用异能力帮你在夹娃娃的时候作弊？”
“嘘，小声一点中也君，请不要在公共场合大呼小叫。”
中原中也同样对吸引到其他人的注目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放轻嗓音，又听见玩家紧接着说：“别把店员喊过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结果你自己也很清楚不道德啊。”他双手插兜，“我是不会为你做这种事情的，这个不借助异能也可以夹上来吧。”
“啊……为横滨这座城市呕心沥血，成为首领后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高强度工作十六个小时，结果仅剩的休息时间，连这点愿望都不能被满足。”
玩家面无表情：“没关系的，我没有很想要，只是本该上国中的年纪，选择辍学来当黑手党，后半生估计也像现在这样，为了横滨奉献自己，联想到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未来，有一点触景生情。”
中原中也压抑住想反问传言里狞笑着捣毁了几十个帮派的人是谁的冲动，他确实看见了，哪怕现在和他装可怜的玩家，额头上的青筋也一直没有消退的倾向。
“好吧，就这一次。”他僵硬地妥协了。
玩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中原中也皱眉：“……等一下，你这该不会是在道德绑架我吧？”
玩家移开视线：“唔嗯！这个娃娃机也太娃娃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