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第 4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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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换玉简的长老对阵法并不是门外汉。
所以他知道, 他们散修联盟一开始给出这个玉简，实际想要的东西是阵法图解。
剑派须长老送回来的这个，根本就不是图解了。
这算是某一种阵法的单独阵法详解与原理概述。
不提这些原理性的东西学明白后能带来的其余影响，单论内容含量, 这玉简在内容上跟他们想要的那种相比, 可是多了上百倍的内容。
在胸有成竹的情况下, 只要神识允许，修士刻录玉简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影响速度的关键, 就是“胸有成竹”这四个字。
沐寒刻录的时候完全不觉得这个速度有问题。
——这和她之前整理讲义完全不一样。
之前的讲义还要她自己定内容, 斟酌着增删, 而散修联盟这回是把要阐明的对象交给她了，范围完全指定。
就好像之前是有人指着满街菜摊问她, 有人要来吃饭, 要不要买菜做点什么, 现在则是有人报了菜名, 说了自己口味偏好, 问她要买什么菜什么料, 怎么烹制调味如何。
沐寒要做的, 只是把自己脑子里那点存货理一理，接下来闷头往外倒就行。
散修联盟的那长老被她震住了，半天没给沐寒拿下一块玉简；沐寒奇道：“是已经都做完了吗？”
她其实还是觉得这是散修联盟修士对她的试探；对方现在迟迟不给她玉简, 大概还是在审视考量着什么。
那长老暗暗换了几口气，才道：“有劳须长老了，长老给出的阵法图解实在超乎我等的预料, 长老不需要休息一阵吗？”
借人的倒过来劝借来的人歇歇，他感觉自己也是头一回说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沐寒道：“却是不必，如今咱们对这新发现的阵法, 研究进度不也是一直在赶吗？我现在还不需要休息，还有剩下的任务的话，只管拿过来吧。”
那长老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拿了一块玉简给她：“那就有劳须长老了。”
沐寒不知道自己之前其实根本没能激起任何人的在意，反倒是这回“试图自证”，把自己底子给卖出去了。
倒也没什么坏处就是了。
沐寒换了新的玉简去研究，心里却在琢磨，她在宗务殿里听到的戚怀安转述的“事实”是否足够真实。
这邪纹面积太大，数量也太多；沐寒过手的玉简已经很多了，哪怕散修联盟有意将同一地点的成片的阵纹拆散打乱，然后随便发给任何一个过去换玉简的阵法师，她手里拿到的十来块玉简在这样的“洗牌”之下目前是完全没有彼此交界的，她也能看出，这东西整体上就是大师级的阵法的底子，只不过材料限制它只有八阶或者九阶的强度。
这两个邪修据点里，之前真的没有金丹邪修吗？
沐寒过手的玉简越多，她心中的怀疑就越重。
同时也越觉得王季菡等几位长老属实是勇武又好运。
沐寒直做到第八天下午，才向那换玉简的长老提出要休息半日。
那长老允了，但同时满带歉意地道：“长老若要休息，暂时也只能在我们这清云居中休息。”
清云居不是一处小楼或者小院，而是一处占地数百亩的大型别业园居。
是散修联盟总部仙霞城城郊的一处归属于散修联盟的高阶院落建筑——也算是半个洞府法器，只不过这法器借了太多的地利，根本移动不得。
也是被征召来的阵法师这几日落脚的地方。
不知道是原有的设计还是临时的布局更改——沐寒感觉是根据需要临时布置的——清云居内部被划出了几十个被阵法彼此隔绝的区域，每个区域内都是小院落或者单独的楼阁，隔绝它们的是七阶的阵法，这些阵法全天运转，只要进入其中的修士触动一两个特定的机括，便能将自己所在的区域完全封闭起来。
由此，不同的区域之间，闲着没事可以串门聊聊，但若无意结交，彼此也是互不打扰。
而被征召来的阵法师，各自带着自己的护卫，两人共居一个区域。
“此事事关重大，加上玉简中的内容涉及邪魔外道，实在不好外传，所以在全部玉简中的内容被整理好、破解好之前，所有参与研读破解的长老，都不许离开清云居。
“长老若要休息，那便只能在清云居中走走，或是在自己的住所中休息，并不能回返宗门或者进入仙霞城。不过，若饮食方面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们这儿的弟子准备。”
仙霞城的美食也是出了名的，若有并非长居于此的筑基修士闲着没事在城中乱逛，那多半是在找吃的。
沐寒并不奇怪。
她早就猜到了。
——毕竟，自打她进了这清云居，传讯符都跟在东宋时一样不好使了。
连传讯都不让，散修联盟又怎么可能让这些长老随便进进出出呢？
正当沐寒和陈辛夷谈论着这半天是不是可以做点儿什么，比如考考陈辛夷这几天读书的收获时，一个散修联盟的长老急匆匆地飞到沐寒暂居的小院之外，救了暗中大喊救命的陈辛夷一回。
沐寒感应到院外的禁制被人触动，往外一看，顺手将人放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
“您是——”
“须长老，在下是散修联盟仙霞城总部的长老顾禾琇。”来的是个男修士，看面貌是中年人，也不知道是升入炼气中期的时间太晚，还是有意把自己弄得老成老相一些：
“这里现在有几页不知道是生辰八字还是日期的东西想要须长老帮忙看看。”
他说着就要将一个薄薄的册子递给沐寒。
沐寒接过，却没立刻翻看，先道：
“无论是生辰还是日期，这东西都找擅长卜术的长老比较妥当吧？在下阵术尚可，卜术算术是当真不成。”
沐寒想，莫不是堪玄地宫的存在，让很多人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觉得阵术较一般水准厉害的，卜术也一定强？
就像有人觉得丹术好的，医术、药理之类的也一定很强？
——其实阵术和卜术算术之间也确实有一定相近的要点，这个要点主要停留在修士的天赋上。
抛开灵根、修为等等的影响，阵术强的，其感知推演运算能力绝对是顶尖，而这三项能力也正是卜术、算术的重点。
但这只意味着有一定成就的阵法师修卜术算术会更加简单，不意味着他们不用学就会这些......
“须长老误会了。”顾禾琇道：“此事暂不能确定是否与卜算之术相关，也暂时不需要卜算推演。”
“这些东西是刚在邪修据点中的隐秘处发现的，发现它的人和我们的高层长老暂时没看出这里面有什么玄机，所以拿来给诸位正在拆解阵法的长老们参详，看看这东西和那些邪纹有没有关系。
“——来护法的长老们也可以看看，现在我们是完全看不出这些像是八字的东西有什么特异之处，便来向能找到的人都问问，看有没有谁恰好知道。”
这其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毕竟散修联盟为了防止让借来的各家长老学了邪纹回去再被个别几家埋怨，已是将那大型阵法拆了个零碎；在这个过程中，说不定就有什么很重要的布置被彻底割裂破坏，再看不出来了。
不过顾禾琇也说了，现在散修联盟更怀疑这些八字或者以八字代标的日期本身有什么隐秘。
沐寒听了，一边看一边道：“那我大概也帮不上什么，我在这方面了解得极少，多是看杂记的时候顺带的——”
“在下手里这份是原件，此外还有刻录好的玉简，已经有别人拿着去找其余正在清云居的长老了。”
沐寒闻言点点头：“虽不能确定和阵术或者卜术相关，但堪玄地宫的长老在这方面应当是靠得住的——”
她正这么说，陈辛夷忽然“啊”了一声。
沐寒和顾禾琇都看向她。
顾禾琇眼中有些掩不住的迫切与期待。
陈辛夷眼珠转了转：“这里这个八字，我往常见过的。”
沐寒看出陈辛夷在撒谎——准确来说不是在说谎，而是在转移话题掩盖什么——但她知道这种事情陈辛夷不可能胡闹，便问：“哪里见过？”
陈辛夷上来就说八字，显然确定这东西就是指的人的生辰，而非某个特定的适合做法或者与什么阵势变化相关的时辰。
陈辛夷这时却摇头道：“我不方便说，你若再找不到别的线索了，那就把东西给剑派吧，就这个八字。”
她指了指。
只指了一个。
“我是决计不能对外人说的。”
她这么说，沐寒和顾禾琇就都明白了。
多半就是剑派哪个高层——甚至是金丹真人——的八字。
八字这东西，说不重要也不是很重要，但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这东西又重要过头了。
拿个八字就能害人这种说法只存在于高阶对低阶，而且金丹对筑基、筑基对炼气都可能不准，得是金丹对炼气、凡人才会有实际的效果，而且这效果往往不会太大。
但若知道了八字指的是谁，还得到了那修士身上的一点东西......比如说贴肉挂了几年或者随身佩了几十年的配饰，比如说一根头发一滴血，更严重点，受伤断去的残肢或者下生时的胎衣脐带，甚至是肚脐上掉下来的脐带头......
乱子就大了。
确实不能上去就问。
顾禾琇道：“那还请陈长老回去的时候也知会与此事相关的道友一声。”
陈辛夷点点头。
等人走后，陈辛夷哭丧下脸：“我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沐寒道：“怎么？”
“这种事情我不该让他看出来啊，结果一紧张说出来一半——我该先和宗门通个气啊！怎么能让散修联盟比宗门先知道呢？”
沐寒失笑，摇摇头，不打算再问什么，不料陈辛夷却忽然沉下脸道：“我感觉这不是巧合了。”
她没有要隐瞒沐寒的意思：“你当时翻的那一页，搞不好全是人的生辰八字！甚至可能全是咱们剑派的！我认出来三个！”
沐寒骤然一惊，失声道：“怎会！”
那一页才七个，撞了三个，怎么可能还是巧合了！
接着，陈辛夷道：“我刚刚指给那个顾长老，叫他拿去询问的，就是我自己的！另外我还认出来两个，分别是温大师姐和我奶奶一个朋友的——我不认识，只是在我奶奶那里见过这个八字，当时她在准备给她一个朋友打制一个有替身之用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