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复航
姜静流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虚无化，有一只纤细的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拎起来，一层层钢质屋顶如虚化一般被她的身体穿过，陌生人们抬头四顾保持仰望的姿态静止不动。姜静流脑海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大概明白自己被注意到和自己在这个静止的空间能动有关，但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姜静流停在一个巨大的房间，屋子中央站了几个男子，一个银发女子座在宽大的塌上，面孔看不清楚，身姿楚楚。她站稳身体，疑惑地看向女子。
女子开口，“你叫什么？”
强大的压迫力让姜静流微微弯腰，艰难道，“姜静流。”
“姜？”女子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姜家有擅长空间控制的人？”
姜静流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的空间给我看看。”女子说完，也不等姜静流的反应，单手在虚空中一抓，姜静流的身体不可控制地运转起来，空间如脱出自己身体一般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具现出来，隐约有轮廓，最显眼的依然是那三条裂缝。
姜静流全身毛孔张开，神经紧绷，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在飞船中将空间弄出来，爆炸了怎么办？
可她的担心完全多余，那女子瞥了一眼她的空间，颇有些无聊，单手一挥，将她的空间隐没，“居然是因为这样！”
“请问......”
“崔家的人实在讨厌，我赶行程，实在不想和他们歪缠。在我的空间能量场内，一切时间和空间静止，你居然能保留自己的能量场。真是一个奇迹！”女子浅笑，轻灵的声音在空间内回荡，仿佛撞上什么一样被多次折射，“空间破碎，连接虚空，吞噬一切外在的破坏力，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姜静流自认为能量的运用出神入化，但还是不明白这女子的意思，有心多问，却见那女子深深叹一口气，仿佛是落寞，挥手道，“是我误会了，你回去吧！”
一层层墙壁在姜静流的视界中退开，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转头一看，商业广场已然恢复了热闹，大家继续激烈地讨论那位只用一个“滚”字便打退崔家小艇的大能。
姜静流手微微发抖，背心冰凉，这时候才知道后怕。那女人只一个动作便让她无所反抗，空间成长到最后，居然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怎么了？”姬太担忧，“你的手很凉。”
姜静流张了张嘴，沉默几秒才道，“你刚才有感觉到什么吗？”
“尊者说的是什么？”姬太透明的眼睛充满了疑惑。
姜静流拉着姬太往回走，一路沉默，回到房间，仔细关好门才道，“姬太，你所见过的女性空间携带者，最强的能有多强？”
“就是前几日上船的那位赢霜，居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宇宙中遨游，我想她的肉身比宇宙中强悍的各种野兽也不相上下了。”
姜静流苦笑，“我真是傻了，可不就是她了！”
姜静流坐到小花台上，视线投向窗外深黑色的宇宙，赢霜所拥有的，是多么神奇的力量，她连她使用的是哪一种能力都没分辨清楚，更不用说那能量运行的原理。能够无视空间、物质和时间，这是她到这个宇宙后想都不敢想得事情，可居然就这样活生生地摆在她的面前，而她居然一直对自己所能使用的符箓沾沾自喜？
姜静流深切地鄙视自己，虽然带了重生这个巨大的金手指，可依然没有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们强悍——无论肉体还是精神。
姬太温柔地将一杯热水塞在姜静流冰凉的手中，双手在她的肩头轻轻揉动，“咱们所在的整个宇宙便是一个大能的空间。”
姜静流侧头，好奇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姜静川应该有听过，这是父亲们口口传给儿子的床头故事。”姬太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将指头按在姜静流的肩窝处，“宇宙本来一片黑暗，虚空中唯一的女人感觉这个世界非常寂寞，她探索四方八极，没有找到能和自己对话的存在。于是，她从虚空中抓出了一团泥土，捏出了和自己一样的存在，赋予他们行动的能力，她称呼他们为人。”
姜静流微笑，这和自己世界的女娲造人何其相似。
“可是，当她将这些人放入虚空，他们却在几分钟内窒息而死。”姬太的声音低沉，节奏缓和，“她又造了无数的人，无一例外均死去，她非常伤心，花了无尽的时间进行研究。最后终于发现原因，人是一种脆弱的生物，要在虚空中生存，必须给他们一些必要的条件。”
“阳光、空气和水分？”
“不，最初的人在那个女人看来很弱，但对我们来讲却是神。女人所在的是虚空，没有物质、没有光、没有时间，而人是物质！物质有形有体，从来不是能单一存在的。”
姜静流觉得有点意思了。
“既然人是窒息而死，她又创造了空气，可是空气需要载体，她又创造了星球。人会寒冷，于是她创造了恒星。人会饥饿，于是她创造了行星。人在行星上安居乐业，他们需要什么她就给了什么。”
“想必那是一段双方都异常和谐的蜜月期。”
“当形成了一个星系，世界便有了雏形。”
“原来世界居然是这样来的。”
“这个小小的世界能承载的人有限，女人日日看，很久便厌倦了这样单一的玩具，她需要更多更新鲜的东西，于是她把时间给了这个小世界。人自然更替，新的换了老的，不同年龄层的人聚集起来成为一个个团体，衍生了无数新奇的东西。这就是宇宙！”
“听起来这真是一个横贯千万亿年的伟大工程，从一颗星星到这满天无数的星星，你说那个女人的好奇心还有极限吗？”
姬太笑，露出白白的牙齿，“我小时候曾问过，如果有一天那个女人对整个宇宙失去了好奇心，会怎么样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他怎么回答的呢？”
“他从来不会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让我去问母亲，如果有一天她对她的空间失去兴趣了，会怎么样呢？”
姜静流细细一想，失笑道，“你母亲大概会觉得这个问题荒谬至极。”
“可是，为什么是女人创造了这个宇宙呢？”姜静流好奇，从来传说总是有根据，这种只流传于男性之间的传说，并非毫无意义。
“因为女人们从出生便拥有一个小小的空间，这是那位女人怕自己创造的女人们同样寂寞，于是给了她们同样的玩具。”
姜静流若有所觉，赢霜抓住自己那无视空间和时间的能力，与传说中的这个女人何其相似？她试探性道，“这样说起来，女人厉害起来到最后，便能在自己的空间内创造生命？”
姬太微微点头，“虽然说起来夸张，但是在空间内优化物种创造新型植物对很多高级空间携带者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我想这大概也是传说的由来之一。”
“旧物种的灭亡，新物种的诞生，这大概也是那位女人的乐趣之一？”
“说不定呢！空间的类型种类多样，监察会公开的几位长老便来自各个世家大族，据说这样也是为了保持宇宙能量的平衡，不致缺失。”
“监察会限制女性空间吞噬的工具，又是怎么出来的呢？”姜静流干脆问出了一直在心中徘徊的问题，掌握了这样的利器，男人早早翻身将女人压在身下，何苦如此挣扎？
“极端压缩的能量瞬间定向爆发而已，原理实在简单。”姬太将姜静流喝完水的杯子抽出来放在一边，“实验课大家都做过，不同的爆发等级能限制不同的空间。当到达四级以上的空间携带者，再使用那样的装置，耗费的能量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并没有推广的价值。”
“给了女人空间，那给了男人什么呢？”
“这不是很明显吗？男人更强壮，有更多的欲望！”
“那故事的结局呢？”
“小孩子终于睡着了！”
姜静流哈哈笑起来，伸手抓过姬太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宇宙这么大，人确实太过渺小了，如果不成为大能，对这个宇宙而言，连河边的一粒沙也不是。”姜静流笑毕，侧头，“如此想来，我和王小姐的计较，又算得上什么呢？”
“宇宙由人类主宰，人类由强者主宰，强者从肉体到意志千锤百炼。尊者，这是意志力的较量，并非小事。”
说话间，飞船终于动起来，广播告诫给位寻找安全椅，姬太立即坐到姜静流身边，将躺椅调整到安全座椅的模式，两人并排仰躺，观看天幕上闪烁的星星。
星星不断晃动，飞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姬太突然道，“你看，这便是那位赢霜的意志力！”
姜静流侧头看姬太，流行陨石不断从天幕划过，他的脸无比美丽，双目炯炯有神，皎皎然如满月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