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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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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疾驰, 沿着草甸从东向西方向一路踏蹄腾奔,耳边听着风声在不断喑哑嘶吼,宁芙不由胆怯更深, 指尖抓着韩烬的衣带, 丝毫不敢松力。

“阿烬, 你要循序渐进地教, 别,别这样快。”

她声颤颤,眼见两人策马向前就要撞进府中弩兵的监视范围内, 于是难免心慌更甚, 她下意识往身前人怀里倾缩,声音怯生生又显急慌地提醒,“前面不行, 你别过去,二哥的人会看到的。”

“看到会如何?”

韩烬轻狂反问, 不经察处,眼尾已隐红热炽。

他垂眼睨眸,见芙儿身对自己,原本华丽端淑的云鬓花摇不知何时已被颠斜歪乱,身上的一套鹅黄单薄罗裙此刻更颓软显皱,披帛自身后倾舞飞扬, 姿段婉转如仙。

尤其,腰纤身腴, 纤秾合度,白驹蹬蹄向前时, 韩烬只觉被眼前光景浮涌到神晕目眩。

“不能被看到, 弩手还在台上巡防, 我怕……我怕他们会射弩。”

宁芙完全没有想到阿烬会如此大胆,竟一路带她驰骋过来奔近草甸外围,这里的密林灌丛渐稀渐矮,根本防不住外来视线,更别说是守立高处,原本就负责巡卫公主府安全的精良弩兵。

他这样行举,简直无异于拿命在陪她学骑!

闻言后,韩烬面上并不为所动,反而轻扯了下唇角,语气无畏,“公主在我怀里,他们谁敢擅射?”

说罢,他当即收紧手中缰绳,接着腿肚收力,顷刻间,胯.下白驹好似受到鼓舞一般,猛地奋力向前疾驰。

宁芙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惊得瞬间阖紧眸,她伸手央央抱紧他腰腹,几乎和他抵额面贴。

“就算如此,可此事传进二哥耳里,他一定会,一定会……”

后面继续警示的话,宁芙被迫封口,只因当下马驹疾速如风,上下驰颠幅度也愈发剧烈。

她眉心稍蹙,恍惚觉然,似乎有什么已变得不同。

这时,前面又遇一矮坡,白驹见势收力缓速,于是因趁着惯力,两人身姿瞬间拥和着前倾。

原本分坐马背,成这般秽靡之姿,宁芙就已万般羞耻,眼下如何也接受不了再被从上压覆。

可是骏马仍在疾驰,她实在害怕坠马,又哪里敢去胡乱挣脱。

最后只得娇怯寻助,轻轻相唤对方的名字。

“阿烬,你勒绳呀。”

风起,宁芙细而长的绀发青丝撩撩挠挠的拂在韩烬面上,耳际,以及脖颈侧。

他眸子愈暗,被风拂磨得痒。

亦被宁芙当下可怜楚楚,无辜娇弱的美眸引弄抓心。

可怜的小兔子还在求,“不舒服,你……你停。”

他喘了口气,继续踩实马镫,倾首纵着白驹远驰。

“哪不舒服?”

他说着,眺目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巡监门楼,眸底闪过不明意味的戏谑。

当初,大醴太子为护守亲妹安危特设巡检高台,最开始时,上面十二时辰皆有□□手常立,防的,就是他们这些异乡人对公主心怀的不臣之心。

呵,不臣之心吗?

策马起伏,大起大落,两人环草甸外围将近奔驰一圈,眼下,他汗浸透背,芙儿此状,身上更未必涸干如初。

大概,这就是他的不臣之心。

宁芙有些适应不了,她咬唇再去扯他手腕,出声轻微喃喃言说着不适,又催促他尽快勒马。

思绪归敛,他视线凝在宁芙绝世姝丽的面容上,附耳倾吐着关怀。

“哪不舒服。”他试着收了收速,叫马蹄平落而降,紧接又问,“是撞疼了吗?”

眼看小公主被一语点破,羞窘瞬间无以复加,面上更为一副啜泣欲哭的模样。

韩烬语气宠溺,不知是否及时地弯唇补了句,“我是说……背。”

欲盖弥彰。

宁芙几番吸鼻依旧止忍不住,最终到底喏喏啜啜地掉了眼泪,难受有些,但更多的则为内心耻羞。

养于宫闱深闺的娇娇女,原以为自己最甘堕的行举,便是那次受蛊中应允下与奴的竹遮亲拥。

可今辰今日的马术习练,她人虽在马背上,却被御下而不自知。

良久,她方后知后觉。

隔衣,周身潮意起,她还有什么懵懂不知呢?

……

东宫内,宁桀临坐于书案前批文审谏,结束时,他微带倦意地抬手轻揉了下眉心,而后仿若忽的想起什么,便将侧旁一封已拆开的书信打开。

方才刚要读信,正好赶上副将进门汇禀军务,崔易不在军营,一些关涉兵演的琐碎事还需他亲自点头,于是只得将信放置一旁,事后等到副将退下,案牍批阅完毕,宁桀这才重新想起。

这信是谢钧北归前寄来的,上面除去关涉到一应军务,信尾处还有谢钧特意与他玩笑的言语,说寄养在他这里的两匹骏马最近可要喂养壮实,只待返京下月的懋场秋猎上,和他好好在骑射上比较一番。

宁桀不禁摇叹失笑,素来正谨的面容上亦罕见露出轻松微哂的情绪。

当然,外人可不敢随意对宁桀这般态度说话,唯谢钧算一例外,在宁桀这里,与谢钧的兄弟之情,是明确要放在君臣之礼前的。

最起码眼下如此。

“来人备马。”宁桀起身冲外吩咐,“谢将军既满心惦记着他这两匹白驹宝马,我便亲自去营地给他盯一盯。”

宁桀也并非完全好心,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说有身份尊卑之分,可玩闹起来后,互相坑一坑都是常有的事。

譬如眼下,眼看谢钧不日便回,还大言不惭提前放言要与他在猎场一较高下,宁桀怎能坐得住?

尤其这坐骑,自然要先下手为强,谁先挑到好的便归谁。

不是耍赖,毕竟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不用才傻。

“殿下准备备马去哪?”副将前来躬身问言。

宁桀脚步迈前,“去兵营喂马,那两匹白色良驹。”

闻言,跟从在旁的副将面露困惑诧异,接着犹豫着提醒说:“禀告殿下,那两匹白驹现已不在兵营处了啊,殿下不是昨日才吩咐崔校尉,叫其牵马去公主府,给公主练习为用了吗?”

“芙儿?”宁桀不由蹙眉,他从来没有对其交代过这个命令。

副将并未察觉异样,当下拱手在前点头回应说:“正是。”

宁桀声冷冷,“崔易现在在哪?”

闻听这话,矜礼在旁的副官这才察觉到一丝异样,于是赶紧低眉回说:“在……在公主府。”

上了马,宁桀沉脸带人直奔公主府的方向,先不说手下越命行事已惹他极为不快,就是芙儿要学骑马,这么危险的事他闻知定然不会同意,偏偏崔易胆大包天,不仅不如实向他及时汇禀,反而私自给公主牵马,简直找死!

……

从马背上下来,宁芙哄不好似的坐在草甸上闷郁着脸,眼尾隐隐挂泪,怎样也不肯理人。

韩烬没办法,好话说了不知多少遍,可小公主这回脾气闹得大,被哄不仅没见好转,反而捂上耳朵,越想越气。

“芙儿,是我的错。这回我不上马,就心甘情愿当一回马夫,在前给你牵着怎么样?”

宁芙推了他一把,态度坚决,根本不许他凑近,“你根本不好好教,理我远点儿,别理我了。”

韩烬叹了口气,后悔自己方才直接说荤话惹到芙儿的羞。

他伸手起誓模样,再三保证说:“我这回一定全部都听你的,绝对老老实实,好不好?”

宁芙瞪了他一眼,吸鼻委屈,“我本来就是真心想学的,下个月父皇要去懋场围猎,我在宫里闷不住自是要跟去,可先前我不会骑马,每次只能眼巴巴看着二哥他们去捉兔子,今年我本想好好学,更想到了猎场能亲身参与一下射猎。可你净使坏心眼……总在欺负人。”

韩烬被她哭诉得心头直犯软,回思过来,也觉得自己方才实在禽兽无节,他喟叹一声,抬手帮宁芙小心擦去眼角悬挂的晶莹湿泪。

再开口,声音罕见松软,轻柔得不能再柔。

“宝宝,这次我一定好好教。”

宁芙看了他一眼,有所怀疑,只因对方实在不易让人信任。

“……真的?”她眸光闪悸,声音软喃,“那你要保证教会我,我胆子很小,你要耐心多些。”

韩烬想也不想地坦言回:“对所有人的耐心都加上,也不如对你的多。”

闻听这话,宁芙这才勉强同意由他给自己牵马。

可眼下这匹白驹到底太过骠壮,对宁芙而言,就连登上马镫都十分费力。

因被提醒过,这会儿韩烬也不敢贸然上前去环拥托搂,给予相助之力,他方才承诺过,自己教习上的每个举止,都得听小公主的吩咐。

“殿下可需帮忙?”

她抿唇,不回答,手脚皆在努力尝试。

可最后直将自己累到面红耳赤,也还是未能安全上马。

见状,韩烬等不得她松口,直接上前一步把人搂腰一抱,而后轻易托举,把人稳抱至马背。

宁芙呼了一声,下意识抓住缰绳,学着韩烬方才御马的姿态架势,可嘴上仍不肯示弱。

她姿态端持:“我……我没说要你来帮忙。”

“嗯,是我非要帮,公主如何罚我都可以。”

韩烬顺着小公主的脾气开口,说完便牵着马向前缓慢行走,他速度放得慢,有意叫宁芙与白驹彼此感受。

毕竟是活物为骑,很是讲究心灵通和。

“殿下别怕,白驹生性温良,若非受到刺激,通常是不会伤人的。”

宁芙听着他的话,试着放松身姿。

也许是方才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刺激,这会儿这样平缓地走,没过多久宁芙便觉得几分有些无趣。

于是想想后,便主动提议说:“可以稍快一些吗?”

韩烬点头,有他在旁,自出不了什么安全问题。

“那我只能松绳,叫马儿试着颠跑,我会在后面跟着,如此,殿下可害怕?”

宁芙现在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信赖他,“不是有你在呢吗?”

“好,我护着你。”

韩烬再次向她叮嘱了一遍,缰绳收放以及腿腹收力的关键步骤,宁芙很是聪慧,只要掌握要领,慢慢颠骑并不是问题。

只是马儿的速度自能很快超过人的速度,宁芙视野范围内渐渐没有了韩烬的影子,当下不由稍显慌张。

“阿烬,我看不到你了,你还在吗?”

她声音微透慌急,却又不得不目视前方保持姿态,更不敢动肩回头,失去御马的平衡。

话音刚落,她立刻便听后面传来吁吁的喘气声,明显是阿烬疾奔过来,一口气也未歇。

于是,她几乎一瞬安了心。

“在。芙儿不用回头,我一直都在,在你身后。”

韩烬迎风喊出这句话,却又因风声太大,生怕会落不进宁芙的耳。

当下又双手阔喉,眺目扬声:“有我,你可无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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