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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吊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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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屋有床, 无人搅扰,摸着良心说,姜娆等她这句话等了好久。

柴青水润的眸子跃起清凌凌的光, 搂在人腰侧的五指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乱动,指腹敲在哪儿,哪里激起细微的痒,她笑容狡黠,无声撩拨美人的心。

姜娆心跳乱了一拍, 被她这般望着,只觉心漫进了柔柔软软的春水,水波荡漾, 心也荡漾。

船儿顺着水流走走停停, 柴青的手也在她身前走走停停, 专注久了,冷不防那么一瞧, 睫毛纤长,一眨一眨地眨进对方心田。

爱意澎湃。

势不可挡。

姜娆呼吸紊乱,亲亲密密地贴过去,歪头就要吻住那两片乱她心的薄唇。

没成想落了空。

她神情诧异,有一晃没反应过来, 一整个茫然状态。

柴青唇角翘起,化身傲娇的小猫咪, 又奶又坏,唇瓣擦过姜姜姑娘的耳尖, 一声柔柔的笑淌过:“不给亲。”

“……”

怔忪过后, 姜娆又羞又恼, 索性不讲什么温柔情调, 一心想要成事,玉手摁在她肩膀。

可她陶釉境的修为,哪比得过真我境的宗师?

柴青不费力气地避开,笑意璀璨:“亲不着。”

得意忘形的小样儿,看得人又气又想打人。

说亲亲的是她,不给亲的还是她,姜娆脸色红红,眼尾细细碎碎地淋着急出来的水光:“你怎么耍无赖?”

好多天了!

肉放在眼皮子底下愣是不给吃,神仙也得发火!

“就是不给亲。”

坏种不知在憋哪门子坏,两指抬起,笑嘻嘻摩挲美人白嫩的下巴:“就问你急不急?”

“……”

姜娆忍无可忍踹她,在她肩膀咬了一口。

唇堪堪挨着那精贵的衣料,咬在齿关的劲力倏地松了。

咬也是白咬。

柴青压根不疼,自得其乐,脚丫子晃呀晃,搭在美人腰的那只手却不老实,力道收紧,一脸玩世不恭:“真急呀?”

“呀”字尾音轻飘飘,如同春天飘在半空的柳絮,轻如鹅毛的一句话压下来,砸得姜娆想欢好的心酸酸胀胀。

她忍了一路,灵魂悬在空中没个着落,习惯大鱼大肉的人吃一吃清粥小菜那是情趣,现在清粥小菜都没了。

柴柴不给亲。

她难过得要死,身子朝前挺了挺,豆大的泪碎在柴青指尖。

竟是急哭了。

湿津津的。

山峦起伏,哭音儿犹然带着轻轻的喘,柴青笑了,搂着她不急不慢地哄,亲亲眼皮,再亲亲嘴巴,姜娆的身子在她安抚下慢慢软成四月天的水,腰身抬起,暗示地相当明显。

她泪眼朦胧嗔看惹哭她的坏人,坏人揉吧揉吧将她团进温暖的怀抱,音色沙哑:“姜姜,我好开心哇。”

眼泪故意蹭在她肩膀,姜娆眼圈微红:“那再开心一些?”

她注视柴青,趁人不备,一手推倒。

可谓干脆利落。

不等柴青有所动作,姜娆坐在她存心馋人的小细腰,恶狠狠道:“教训你!”

一副要把人榨.干的派头。

柴青被她压着,青丝铺满枕。

笑声隔着门传出去,慢慢低不可闻,却有旁的妙音在耳畔奏响,年轻的宗师心满意足地动动手。

白玉入红尘。

美人居高临下地发出细弱哼声,脸庞生红晕,记性太好,仍念着这厮急死人的逗弄,娇性忽起,不客气地拿她当马儿驱使:“慢死了,没用的东西!”

被她骂了,柴青桀骜地挑挑眉,回以重用。

这年头,这世道,小看谁也不要小看一位宗师。

尤其宗师年轻气盛,跑起来是让人哭哑嗓儿、伏地求饶的野。

南院之大,不等声音飘出下人常呆的地界便散尽。

彼时云淡风轻,大宗主柳眉拧着眉毛翻看一尺长的账单,砰地一巴掌拍在桌案,语气倨傲:“就这些?”

“啊,三万八千八百零二钱,确是珍宝阁计算好的数。”

“才三万两,还以为小兔崽子要花个三十万两。”她提笔一勾:“去,把账给平了。”

大宗主发号施令,底下的人莫敢不从。

喝口茶的功夫,出去了三万八千多两,柳眉左手压右手,右手不抖了,左手又开始。

柳茴玉面含笑:“还以为宗主多大气魄呢,几万两银子抖成这样?丢人。”

气死谁了?

气死我了。

柳眉心想: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是撂挑子了,担子全搁我肩上,三万是小数目吗?老娘迟早要让青青连本带利给我赚回来!

当什么都不能当败家女。

她心疼丢出去的银子。

在这点上,或许她和远人间的老阁主很有共同语言。

“青青给本宗主买的胭脂水粉呢,都给我送过来。”

她得多看看这东西,否则很可能会突然成为不开明且残暴的大家长。

弟子去搬宗主要的胭脂水粉,走前不忘带好门,柳眉欲哭无泪,抹了把眼角不存在的泪,瞅自家师父:“您不忙了?徒儿还指望您晋升大宗师,手撕了季夺魂那王八蛋。”

柳茴漫不经心:“穷鬼。”

“……”

这日子没法过了。

师徒俩互相伤害,谁也不带怂的,几个回合下来,柳眉气得肝疼,决心找坏侄女算账。

败家玩意儿!

钱是那么花的吗?

那是在花钱?

那是在扔钱!

还给她整出三万八千八百零二钱?

气死了。

二钱都得从姑姑口袋里摸。

她气冲冲去了庄园,先去的北院,没找到人,掐指一算,肯定在和女人厮混。

遂去南院。

到了南院,怎么发脾气,怎么教训人的话都想好,一串串的只差滚出嗓子眼,她一声怒喊:“柴青!”

在亲师父那受了气,得在坏侄女这找补回来。

宗主要发火,下人们躲在暗地看热闹,可惜,热闹没看几眼,被宗主发现扣了半月月钱,还没了年终福利。

合欢宗的年终福利可是令各大宗派羡慕得半夜咬被角的丰厚。

十七人泪洒庄园。

柳眉在乎吗?

不在乎。

反正丢了福利的不是她。

但她丢了比福利更大的三万两银子!

越想越气。

越气越想。

大宗主走路带风,走出几步嫌弃太慢,没法满足她尽快往侄女头上撒气的冲动,径直涉水飞过偌大的青柳湖。

她前脚走,一袭白衣的柳茴悄摸摸缀在后面。

只能说师徒二人是一脉相承的闲。

她们闲她们的,柴青可不会因为姑姑要来了、姑姑的师父要来了而产生一丝不该有的停顿。

真是活该鹭洲岛赚钱。

不仅有侠客榜一人一年十两银子的补给,鹭洲岛小报更是卖得火热,因担心小报上写她坏话,柴青偷偷买了一份。

看完,人家还算大度,没提她一个字不好,反而衬得柴青自个小人之心。

她感到难为情。

出于补偿的心思,又买了第二天的小报,也是这份小报,让她学到一个新词。

饥饿营销。

人只有饿狠了才会珍惜到嘴的每一粒米饭。

吊胃口,是为了更好满足胃口。

如同当下,她怎么闹,姜姜都会求之不得。

柴青自觉入了真我境脑子好使了不止一丁半点,正值飘飘然之际,熟悉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姜姜?”

姜娆欲.色迷离地回眸,想努力看清她,结果换来更热烈的问候。

娇花惹人怜,柴青心道:管她谁来呢。

她爱不释手,蓦的起了旁的坏心眼,小声道:“姜姜,姑姑要来了。”

语出惊人。姜娆迷乱的心神勉强挣回一分清醒,既舍不得推开这人,又心急姑姑造访。

“那、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柴青搂紧她:“有本事她就进来,没本事,哈哈,没本事就在外呆着。等我忙完了再去见她。”

“这……”

她原想说“这不好”,哪料身后之人不讲道理地侵.占,害得她不敢再张口,唇死死抿着,唯恐风吹草动惹来长辈的不喜。

“青青!出来!”

一连喊了三声,没人应,倒是那扇门吱吱呀呀,闹腾得烦人。

柳眉喊得越大声,那门晃得越响。

一直在不远处看好戏的柳茴眉梢轻动,暗叹小崽子性急,不容人冷落半分她钟意的姑娘。

果然。

想明白此节的柳眉脸色唰地沉下来。

她还没怎么呢?依着姜娆王室之女的身份,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容忍她跟在柴青身畔已是不易。

早先瞧着两人大抵能成,当时也为青青感到欢喜,可这真成了,难受的是她,没法接受的还是她。

她想不到柴青情绪敏感到这份上。

对姜娆护短护到这程度。

她不喜姜娆迷了青青的眼,占了青青的心,这不喜被人看在眼里,她养大的孩子就越要让她看清楚,她是真心想要这姑娘。

方式虽然霸道,但有效。

姑侄亲密无间十三年,无论柴青,还是柳眉,都受不得感情有微毫的破损,春水镇那次互捅刀子的吵架,柴青再也不想体验。

如何能令姑姑看清她对姜娆的心意,那就只能做出来。

一扇门,几个人。

站在门外的连道影子都瞧不着,生是被这一招震得措手不及。

柳眉脸皮臊红,一半是气得,一半是替侄女感到害羞。

“小混球儿。”

这不摆明和给她说“不准给姜姜穿小鞋,穿小鞋我就寻死觅活么?”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破孩子?”

门内,听到这话的柴青眉眼弯弯,使了巧劲狠狠撞了一下,一道喑哑的音节从姜娆唇边碎开。

“……”

柳眉太阳穴突突跳,扶着额头快步走开。

她走了没一会儿,柳茴面不改色地从树上落下来,支棱着耳朵听了几息,想必里面的人正锁着牙关不出声,她感叹小孩子脸皮薄。

一挥袖,身影飘出极远。

柴青有意不吱声,多看了半刻钟美人隐忍到不行的情态,伏在她背上:“好了好了,她们走了。”

她才松口,姜娆一溃再溃,瘫倒在她手上。

书房。

大宗主盯账本盯得眼疼了,方记起她先前去南院所图为何。

她是去找坏侄女撒气的。

气没撒成,反被兔崽子演了一出。

真就那么喜欢姜娆?

她是姜王之女也无妨?

柳眉揉揉脸,恼道:“我是恶婆婆?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

为了证明她没有欺负侄媳妇的心,翌日,柳眉请了城内最好的裁缝,为姜娆量体裁衣。

经过昨儿那一桩事,再见姑姑,姜娆着实难为情。

殊不知她见柳眉难为情,柳眉见到她,更是满脑子盘桓喊着“不准欺负姜姜”的某人的脸。

她拿柴青没辙,姜娆也拿活蹦乱跳的柴青没辙。

柴青爱花钱的真性情一时半会改不了,天一亮,揣着姑姑的名帖去城里闲逛,留下小老婆和姑姑在家培养感情。

“你,你也不容易。”大宗主眸光瞟了准侄媳妇颈侧红痕,幽幽一叹。

姜娆强忍脸红,暗忖:我惦记坏胚子好多年,她怎么待我我都心甘情愿,倒是姑姑,正值芳华替人养孩子,若没她辛辛苦苦拉扯坏胚子长大,我又哪来的心上人可惦念?又何来的如今的好日子?

这么一想,她更觉得柳眉是在为她养孩子。

毕竟养大了孩子,所有的便宜全被她一人占了。

她柔声道:“姑姑才是最不容易的那一位。”

这话说到柳眉的心尖尖上。

睡人她在行,养孩子她真不大会,当年硬着头皮接过这差事,前往春水镇的半路她的心还在七上八下,怕孩子是熊孩子,又担心柴青早不知死哪儿去。

待到达春水镇见到瘦成皮猴的小破孩,见着那双眼,她就晓得这是柴令的女儿。

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人心也是肉长的。

青青八岁那年给她缝的肚兜,丑了吧唧,可看在为缝这玩意儿孩子手上多出好多针眼的份上,她还是保存至今,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她与柴青有缘,见到的第一眼就喜欢,相处好多年早不是一般的亲人能概括。

合欢宗长大的女子绝非扭扭捏捏行事瞻前顾后的小女子,合欢宗出来的妖女养大的孩子更绝非敢做不敢当的窝囊废。

青青隔着门撞出来的每一声都在和她说“要这个美人”,“她定下了她。”

遇见姜娆之前,说要给她添置几房老婆都满脸拒绝,遇见姜娆之后,也敢明目张胆地护妻。

事已至此,柳眉沧桑地点点头:“她的意思我懂,只是……我的意思,你懂吗?”

出身王室,曾有过害人之心,为救你一人连累我家青青孤身赴险。

你值得吗?可信吗?

姜娆沉默,末了,低声道:“还请姑姑移步。”

柳眉起身便走,来到百花盛开的后花园。

“你可以说了。”

“实不相瞒,我姓姜,可我并非姜王之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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