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家书变情书
春日暖,暖阳天,又快到十五,长公主要去静福寺礼佛。
自从沈玉萝丢失之后,长公主就建造了静福寺,为小九儿祈福,如今女儿找回来了,为了感谢佛祖庇佑,长公主到了初一十五一样要去吃斋念佛。
沈玉萝找回来的时候,因为正是过新年,再加上沈玉萝的身子刚刚恢复,长公主也没去静福寺,如今事情完美落幕,她打算多去静福寺住一段时间,多念念佛,感谢菩萨的成全。
沈玉萝打算跟着长公主一块去,她也想去拜拜菩萨念念经,求菩萨保佑家人身体安康。
她要去静福寺,去之前就要先安排好三个孩子,好在三个孩子跟花娘在一起习惯了,还是由花娘带着,带着诚心葛良原一块住进了长公主府,英嬷嬷也留了下来,和花娘一块照顾三个小公子。
至于萧钰……
小性子又犯了。
自从沈玉萝失踪过一段日子之后,萧钰就日日粘着沈玉萝,只要在家,沈玉萝出现的地方必有萧钰,府里头的人都调侃,都听说挂玉佩挂铃铛的,还从来没听说过挂人的!
沈玉萝说要离开家一段日子,萧钰很是不“开心”,白天不开心,沈玉萝哄着,晚上不开心,沈玉萝还要哄着。
白天哄靠说情话,夜里哄,靠……主动。
沈玉萝一夜都没有睡好,也不知道萧钰到底欺负了她几回,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醒了的时候,眼角乌青,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而萧钰,则是心满意足、心情愉悦。
长公主来接沈玉萝时,就看到自己女儿眼角乌青,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心疼地不得了,连忙让荃嬷嬷在车厢里铺好了被褥,沈玉萝是一路睡到静福寺去的。
到了山脚下,沈玉萝也睡饱了,精神抖擞地爬上了山。
静福寺后面的小院子是长公主住的地方,如今也被寺庙里的人打扫干净了,英嬷嬷和听荷收
拾带来的行李,长公主带着沈玉萝在院子里看她种下的树。
“这棵柚子树是你走丢的第一年种下的,你爱吃柚子,娘就想着,你早些回来,咱们团团圆圆的,一块吃团圆柚。”
院子里有一棵硕大的柚子树,枝繁叶茂,碧绿的叶片像是被水洗过似的,泛着一层油亮的光。
“这是第二年娘种的桂花树,娘就想着,你要是回来了,光吃柚子不闻桂花香怎么行啊,你小时候指着府里头的桂花喊香,还有你最爱吃的就是红枣桂花糕……”长公主一路走过去,一路摸着她亲手种下的树,一路讲着当年她的心境。
除了柚子、桂花、常青藤、还有石榴、枇杷……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石榴了,你荃姨把石榴捣成汁喂你喝,小嘴喝的,这一圈儿都是红色。”长公主边说边笑,沈玉萝也笑,她细细地听着,在院子这一头,走到院子的那一头,她仔细地数了数。
院子里一共种了十三棵树,她走丢了十三年,她娘种了十三棵寓意团圆的树,等着她回家。
“以后可就不种了。”长公主说着说着眼角竟然还泛起了泪花,拉着沈玉萝的手,激动地道:“以前这些树陪着娘,以后娘陪着你,咱们母女两个再也不分开了。”
沈玉萝也拉着长公主的手,“娘,咱们永远都不分开。”
原主已经不在了,那就让她代替原主,好好地享受有母爱的日子吧。
沈玉萝和长公主就在静福寺住了下来,日日去听经念佛,与方丈探讨佛法,要么就去山里走走,呼吸山里的新鲜空气,母女两个有说有笑,晚上同榻而眠,日日黏在一起,时间也过得飞快。
而萧钰,近几日也是不苟言笑,听着听松打听来的消息。
“那袁子坤和袁庭是叔侄关系,他们两个同时结伴来的京城,一个是在京城做生意,一个是来京城考试的。早在他们上京之前,就已经在京城买
了一座宅院,如今他们叔侄二人就住在那里。”
萧钰正坐在书桌后头的圈椅里,书桌一如之前的干净整洁,除了笔墨纸砚,几本书之外,萧钰手触可及的地方既然有一盒包装很特别的点心。
应该是点心的,那包装纸是稻香斋特有的。这种点心,也就只有夫人和三个小公子在家的时候才会出现,而现在,夫人去了静福寺礼佛,三个小公子跟着花娘住在长公主府里,老爷桌子上这盒点心,是他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谁会送老爷点心啊,难道这人送礼之前不先投其所好嘛?老爷最不喜欢吃甜食了。
听松脑子里天马行空的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就听到萧钰问他话:“袁家可有其他人?”
听松说得这些消息并不难打听道,也许这就是他们想让人知道的。
听松连忙摆摆头,他是想摆脱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的,萧钰皱眉:“没人?”
萧钰误会了,听松连忙又点点头:“有的有的,袁庭带了个妾,还有一群……一群……”
“一群什么?”
听松点头又摇头:“我也看不太真切,是一群女人,说她们是丫鬟吧,可穿衣打扮行事做派一点都不像丫鬟,倒像是……”听松斟酌了许久,这才说出一个形容词:“倒像是袁庭的姬妾!”
“姬妾?”
“嗯,像是姬妾,又不像是姬妾,反正袁庭在宅子里的时候,那群姬妾轮流去伺候,我在外头,也看不到里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就觉得这群人不太正常!”听松在袁家盯了几日墙角,也听了几日墙根,袁庭屋子里时不时地传来女子和男子不同寻常地声音。
“你刚才说,袁庭带了一位小妾?”
“对,那位姓顾,看起来二十左右的年纪,跟袁子坤走得也挺近的。而且,听她说话的口音,像是晋昌府那边的人。”听松从小就生活在晋昌府,晋昌府所辖下的一些
县城,口音都超不了多少,听松一下就听出来了。
萧钰没有再说话,只点着面前的桌子,他面前铺了一张雪白的纸,墨已经磨好了,可他还没有落笔。
“你在去盯着袁府,特别是那个袁庭,看看他会接触什么人。”萧钰想了许久。
听松:“那袁子坤呢?要盯着吗?”
萧钰摇摇头:“他既然是来考试的,这一个月应该不会经常出门,郭淮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到时候让他盯着袁子坤。”
“行嘞,老爷,我就下去了。”
萧钰点点头,挥了挥手让听松下去,听松刚走到门口,萧钰突然喊住了他:“等一下。”
听松又返回来:“老爷……”
萧钰拿起了笔,蘸了墨汁:“我写一封信,你送去静福寺给夫人,还有这盒桂花糕,等会一块送给夫人。”
这才离开多久啊,就想夫人了!
听松盯着那盒桂花糕,斗着胆子问了一句快要憋死他的话:“老爷,若是夫人问起这盒桂花糕,我怎么回答呢?”
“什么意思?”萧钰被听松整懵了。
“夫人要是问这盒桂花糕是谁送大人的,我怎么回答?”听松可是知道自己老爷的,这种点心沾都不会沾,连卖点心的地方进都不会进去。
“你为何会觉得,这盒桂花糕是别人送我的?”萧钰非常好奇。
听松答:“您不吃甜食的啊,您从来不买甜食的!”
萧钰反问他:“你何时见过我不吃甜食了?”
“我何时见过您吃过甜食吗?”
“……”萧钰默:好像确实没在其他人面前吃过甜食,不过,该不该告诉他,他每七天都会去给阿萝买一盒点心呢。
“这桂花糕是我买给夫人的,她爱吃甜的,而且,我不是不爱吃甜的,我只是……”萧钰提了笔,落下了第一行字:夫人敬上。
听松等着听接下来的话,可萧钰就是不说了。他写下
这行字,抬眼就看到听松正好奇地等他回答,萧钰瞪了他一眼。
他干嘛要回答,他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为什么要告诉别人,难道他还要告诉别人,他不是不吃甜食,只是想吃自己娘子亲手喂的甜食吗?
夫妻情趣,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老爷生气了,听松不敢在调侃萧钰了,乖乖地在门外等着。
而萧钰打算继续写下去,看了看夫人敬上那四个字,觉得太客气了,又重新换了一张纸,兴冲冲地写下第一行字:我的乖乖亲亲小阿萝,想我了吗?
听松揣着信揣着桂花糕,快马加鞭往静福寺赶,他可不知道,平时严肃威严不苟言笑的老爷,一个堂堂的三元及第的状元爷,写信竟然还会写跑偏。
一封好好的家书,写着写着,就写成了一份热情洋溢的情书了。
萧钰写完了信,内心的涟漪荡漾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信?
萧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当时阿萝有孕,什么都吃不下,袁子坤曾给他寄过六罐酸梅,随酸梅一块送过来的,还有一封信。
那封信上也没有写什么,就恭喜祝贺的话说了一大堆,怀念了下二人之间当年一块对付瘟疫的友谊,萧钰收到信后就收了起来,并没有回信过去。
萧钰的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信件也有专门的抽屉收着,他找到了当年袁子坤写给他的信,又从头至尾地看了几遍信上的内容,想要从信上找到点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可他左看右看,并没有其他的端倪,他无法,这才将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锁在了抽屉里。
袁子坤的事情想不通,他就想自己女人!
也不知道那丫头,收到他的信开心嘛,稻香斋的桂花糕,她吃到了吗?
他也好想吃啊,想吃阿萝亲手喂给他的桂花糕,桂花糕甜,可再甜,也不如他的阿萝甜啊!
相比桂花糕,他更想吃他的阿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