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用心去感受.jpg

【总之，要多照顾一下新同学哦！假如忧酱向你询问‘咒言’之术，尽量展示给她。】

狗卷棘不明白五条老师为什么会给他这个指令，但基于对老师的最后一点信任，他还是决定照着做。

咒言……嗯……

言灵确实是十分强大而危险的咒术，但与此同时也需要支付同样沉重的代价，这一点没有人比狗卷棘更清楚的了。

狗卷棘瞅向身边的少女，黑发白裙，看起来娇小又柔弱，本该标记危险的白色裙子反而让她更显单薄。

难以想象这位新同学能徒手撕碎咒灵，还能压制着附着在她身上的特级诅咒……

听说新同学上一次主动救援了真希，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级别的咒术师，那么在这次的咒术实习中，他也尽己所能地多照顾她一些吧！

乙骨忧姬并没有察觉到同伴的审视，她正低着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是在出神。

也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幽幽地划过，最后停在两人身前，车门打开，一位穿着严谨正装的瘦削中年人从驾驶位走下车，发型一丝不苟，颧骨高凸，吊梢眼前是厚瓶底眼睛，浑身上下洋溢着属于社畜的、生无可恋的气息。

“狗卷术师，乙骨术师，我是伊地知洁高，隶属于咒术高专的辅导监督，负责此次咒灵祛除的辅助工作，请上车。”

社畜先生的自我介绍主要是对着忧姬说的，他和狗卷棘并不是陌生人，毕竟伊地知的主要负责对象就是他们的老师五条悟。

忧姬跟着狗卷棘进入后座，辅助监督先生有着高超的车技，很快车辆就驶入了繁华的地带，随后又拐入高速公路，在漫长的车程后，汽车终于在高速路边的一片空地上停下了。

这片地方看起来像是刚清理过，地面上还留着凌乱的车辙泥印和大大小小的脚印，再加上交通局的警示标志，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惊惶的感觉。

还有不远处的山洞隧道，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阴冷的风嗖嗖得刮着……

忧姬跟在狗卷棘身后下了车，不自觉地就紧张了起来，她跟着另外两人走向前方的隧道，只觉得那股冷风渗入了自己的肌肤。

“……在这五个月内，这片隧道中接连发生了十二起大型连环车祸，已确定全都是咒灵所为，伤亡人数高达六十余人。”

辅助监督先生翻着资料册，开始尽职尽责地解释详情：“雇佣方是横须贺的地方政府，虽然这条路已经被封道了，因为这里是运输必经的交通枢纽之一，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最好一次解决。”

十二起大型事故……

忧姬默念着这个恐怖的数字，不自觉地扯紧了系着刀的背带，她下意识地转头望着身后的路面，那普普通通的沥青路在惨淡的日光下竟也显得有些诡谲。

也就在此时，走在忧姬前的狗卷棘突然停下脚步，于是神不守舍的忧姬便一脑门就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乙骨忧姬往后一个小跳：“……抱、抱歉！”

“海带。”狗卷棘转过身，朝忧姬比了个竖起大拇指的手势，“木鱼花。”

忧姬：“……咦？”

这是“没关系”的意思吧。

忧姬松了口气，正当她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狗卷棘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做了一个OK的手势：“海带。”

忧姬：！

狗卷同学的术式是“咒言”，指着喉咙是……莫非这就是“别担心，有我在”的意思吗？！

我竟然能遇到这样温柔的可靠伙伴！

呜呜呜我一定会保护好狗卷同学的！

忧姬感动极了：“谢谢你狗卷同学！我会努力不拖后腿的！”

见乙骨忧姬十分轻松地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狗卷棘有点惊喜，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弯了弯眉眼，露出个轻松的笑容来。

傻站在一旁的辅助监督先生：“……”

又是加密通话——就连刚入学的乙骨同学都能接收到饭团馅料的电波，所以咒高一年级出现仅限四人的共同频道（五条：加~我~一~个~）了是吗？

狗卷棘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在忧姬迷茫的视线中掏出一瓶咽喉消炎喷雾，随后他看向辅助监督。

伊地知立刻反应过来，他严肃地咳了一声，推了推眼镜：“那么，我将立即放下‘帐’，祝两位武运昌隆！”

*

隧道中的光线沉寂黯淡，仅有的亮光来自隧道内壁的指示灯，忧姬紧跟在狗卷棘的身后，抓着手中的手提探照灯，走在贴着隧道内侧的人行道路上。

狗卷棘突然停止了脚步，伸出手虚虚拦在忧姬身前：“腌高菜。”

忧姬领悟了他的警告，当即换手拎灯，一把握住身后的刀柄——这探照灯非常重，寻常的成年男子也双手提，但忧姬单手拎着它就像是在提小坤包，丝毫不费劲。

“狗卷同学，有情况吗——”

忧姬这话说道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她也清晰地感应到了咒力的波动，只见在隧道中段的路面上，无数黯淡的泡沫正幽幽地鼓起，好像那沥青路面变成了一滩沸水。

狗卷棘缓缓拉下了挡住他半张脸的高领，在探照灯的强光下，忧姬清楚地看到了他嘴角两边的黑色纹路，那看起来就像是两只眼睛，就像是……

蛇的双目。

此时隧道路面上的异状也出现了变化，路面彻底变成了沼泽，无数只苍白的手从沼泽中探出，狰狞异常，似乎是想要抓住些什么……

忧姬想，她明白那些连环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了。

这些苍白的手越深越长，就像是一从急速生长的白蘑菇，忧姬紧张地握着刀，心道千万不要把里君放出来，只要她能控制好力量，咒力就会附着在刀上。

想想真希，想想百鬼丸，他们是怎么用刀的，进攻的路线很多，要一次性切断尽可能多的咒灵手臂……

熟悉的温热感在无名指上浮起，里君的咒力灌入这枚婚约戒指中，它们温柔地淌过忧姬的身躯，在循环一周后，凝聚在咒具刀锋之上。

差不多，可以了。

忧姬深吸一口气，猛地拔出刀！

“爆炸吧！”

狗卷棘对着路面的咒灵泥淖，清晰地吐出了这句话。

保持着拔刀动作的忧姬一僵：“……欸！？”

下一刻，猛烈的爆炸在咒灵沼泽中降落，它凶悍地撕裂了这早已成型的咒灵身躯，随之而立的炸裂的鸣响和气浪，气浪毫无保留地在隧道中席卷，直接把忧姬的长发和裙摆一同扯起！

忧姬伸手挡在身前，看到了气浪透过光束地面上带来的扭曲影子，以及身前岿然不动的狗卷同学。

不愧是狗卷同学，真是太厉害了，一句话就彻底祓除了这里的咒灵，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残留——这就是二级咒术师的实力吗！

气浪消散，狗卷棘转过头，朝忧姬比了个拇指：“金枪鱼——蛋黄酱……”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忧姬：“狗、狗卷同学，你的嗓子……？”

“大——芥——”狗卷棘一边咳嗽一边掏出喷雾，对着喉咙就是一阵按压，清凉的薄荷气息弥漫在两人周围。

忧姬松了口气，原来喷雾的作用是安抚受到伤害的嗓子，这么说来这算是正常的情况，狗卷同学很熟悉要怎么处理。

在喷了喉药后，狗卷棘低低地咳嗽了两声，这一回他的声音听起来要舒缓多了，只是仍然带着点嘶哑。

他并没有拉上高领，而是指了嘴边的咒纹：“蛋黄酱？”

这是什么意思？

忧姬一边把刀插回刀鞘，一边试探道：“这就是五条老师说过的咒言师咒纹了吧，不过狗卷同学的咒纹……我也可以看吗？”

狗卷棘点了点头，随后他对准了探照灯，张开嘴，露出同样纹了咒纹的舌头。

这就是咒言术式的咒纹了……

忧姬看得愣神，她回忆着不久前的那句“爆炸吧”，当时狗卷同学这么倾吐的时候，她确实感觉到了一股流动着奇异的力量。

不，不是咒力追随着语言出现，是更类似某种契约，狗卷同学的咒力被契约抽取，效果立竿见影，代价实时反馈，而语言只是意志变成现实的一项开关。

这种契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束缚吗，不，是什么更类似的东西……啊！是百鬼丸身上的诅咒！

难道说这种类别的诅咒竟是可以被咒纹表达的吗……

忧姬若有所思，她越凑越近，鼻腔里是好闻的薄荷气息，正当她想要仔细地看看舌面上的圆形纹路时，狗卷棘猛地后退：“不、不要动！”

忧姬：“……咦？”

言灵效果立即生效，忧姬保持着这个姿势僵持在原地，而狗卷棘迅速拉上衣领挡住下半张脸，在小步挪开时侧过了头，光线偏移，这让忧姬看不清他的面容。

狗卷棘小小声地在领子里道：“明、明太子……”

忧姬没听清楚这句话，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咒言的束缚，在再次回忆狗卷同学的咒力轨迹后，终于对咒言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忧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但狗卷棘却不知道新同学振奋的缘故，他小心翼翼地瞅着忧姬，又小步小步地从背光处蹭回来：“金枪鱼？”

忧姬因为兴奋而涨红了脸：“多谢狗卷同学，我已经弄明白了，原来‘咒言’是这样一种术式！”

狗卷棘看着忧姬，忍不住又把衣领往上拉了拉：“……海、海带？”

忧姬提起探照灯：“咒灵已经彻底清除，我们走吧狗卷同学！”

狗卷棘：“……鲑鱼。”

两人结伴往隧道的出口处走去，隧道内仍旧昏暗，忧姬本以为这是因为照明的缘故，但在她靠近出口才发现——“帐”没有被撤销。

咒灵已经祓除成功，为什么“帐”还存在呢？

就在忧姬不明所以的时候，一股危险的气息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下一刻，狗卷棘猛地扑上来，和她一同摔下人行道，跌倒沥青路面上！

一声脆响后，手提灯应声破裂，强烈的人造光源瞬间消失，而紧接着，少年沙哑的声音就在忧姬耳边炸响：“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