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大猫咪骑小脸!
黎明前的夜色是最浓郁的, 在这片昏沉的穹顶之下,乙骨忧姬安静地跟在刚组好的队伍中。
她不知道他们要去那里,但忧太和这个前来接应的男人似乎早有默契, 而忧姬决定相信这个世界里的“自己”。
忧姬的视线扫过身前这个男人的高大背影,他并没有遮掩自己的动作和速度, 而忧太也给予了忧姬足够多的暗示。
这个与他们合作的人是“天与咒缚”。
不仅如此,天与咒缚给这个人带来的增强也在躯体方面,就和真希一样。
“禅院甚尔”这个名字并不叫人陌生,她在收购情报的时候曾听到过,而在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情报里,乙骨忧太和禅院甚尔之间发生了剧烈的冲突,他们的战斗还毁掉了五条家的一部分建筑物。
但现在看来情报很有可能只是障眼法, 这两个人之间的“冲突”甚至都只是一种默契, 他们以此达成了某种约定,于是紧接着才有了禅院甚尔潜入五条族地、双方汇合。
等到下次购买情报的时候——不,下次就没有那么便利的情报渠道了……
忧姬扯了扯那没有口袋的衣摆, 为那没有了黑卡而一穷二白的将来,感到忧虑。
三人离开了五条族地中的建筑群, 转而进入了一片遍布山林的平缓山区, 在这个诅咒师现身当道的时代, 五条家的地盘真可谓大得离谱,这地方人迹罕至, 只有一条看起来年久失修的公路横亘在山林中央,忧姬不知道这地方对应着原世界的哪里, 大概是某一处自然保护区?
此时天边已有微光破晓, 隐约有鸟鸣声从远处传来, 禅院甚尔和乙骨忧太不约而同地停驻了脚步, 反倒是忧姬慢了一拍。
“差不多了。”禅院甚尔转过身,终于在会面后给了他的队友们一个正眼,“就在这里分开,乙骨忧太,由你做饵——”
禅院甚尔的声音戛然而止,趁着稀薄的光线,他的视线落在了乙骨忧姬的面庞上,随即便不由自主地僵住,他紧接着又转向乙骨忧太,短短几秒后,他重新看向忧姬.
在反复横跳间,这个男人终于得出了结论,他嫌弃地啧了一声:“什么啊,原来是兄妹——不,是姐弟吧,孪生的?”
忧姬不由得一愣,因为禅院甚尔在判断时,把她放在了年长的位置上,虽然“孪生姐弟”并不正确,而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最准确的猜测了。
她确实要比忧太大一些,但禅院甚尔却是第一个看出来的,就连知道了“另一个世界同一人”的诅咒师五条悟,也以为她要小一些呢。
乙骨忧太一步挡在忧姬的身前,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个再正常不过常识:“嗯,是……是姐姐。”
少年这声轻轻的“姐姐”几乎是擦着风飘走的,忧姬自己也有妹妹,小时候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姐姐,可这一回她只觉得耳根发热,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这样亲昵地称呼,令她感到了微妙的羞窘。
禅院甚尔一副受不了你们的样子:“真是够了,我看起来是会对你姐姐感兴趣的样子吗?这种事情你去找五条悟——总之我先走了,你们可以开始‘逃亡’了。”
乙骨忧太颔首:“好的,拜托你了,甚尔先生。”
话音落下,禅院甚尔便不见了踪影,乙骨忧太则低声道:“我们……我们走吧。”
在说这句话时,他没有望着忧姬的双眼,只是握紧了忧姬的手。
“好的。”忧姬轻声应诺,她隐约猜到了这两个人的约定,忧太大约是想以他们两人为明子,以此引导五条悟的追杀,而禅院甚尔就是早已藏好的暗子,以他的特殊性,在关键时参战……
这是一场,针对五条悟的诱杀。
*
早晨即将来临,组好的野队那是说散就散,少女少年缓慢地走在宽阔的马路上,这广袤的山林间仿佛只剩下两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藏匿在地平线下的太阳即将升起,天边的薄光越发浓郁了,只是这份浅淡的光芒并不能洒落到两人的身上,一道诡秘的阴影正缭绕在他们的脚下,像是托着旅人的船。
清晨的寒风拂过,乙骨忧太只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从前的他恐惧着自由,因为他总是分不囚笼与依赖的区别。
为了里香,他拒绝了最简单的死亡,毫无目的生存带来了漫无目的的冷漠,在没有区别的麻木中,代表着痛苦和束缚的五条氏反而成为了“生存”的标志……
但决裂也是必然的,随着年龄的增加与咒术界的变化,乙骨忧太惊讶地发现,他开始无法忍受五条悟了。
那就杀了他吧。
乙骨忧太这么无所谓地想——假如成功了,那就意味着他能在杀死五条悟后继承五条氏,也许就能和惠一样;假如失败了,那么死在五条悟的手中也不错,“最强”的咒力足够恐怖,不论是他还是里香,都不会变成残留在世间的持有灵。
但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几乎就在反叛的前夜,乙骨忧太遇到了比五条氏更好的、而且独一无二的替代者。
活下去,似乎变得不那么无趣了。
和心态平和的乙骨忧太不同,忧姬心里转着许多混乱的念头,她望着禅院甚尔离开的方向,低声问道:“忧太,你已经和禅院家达成了盟约吗?”
“不是的。”在面对少女时,乙骨忧太表现得非常坦诚,他认真地解释,“不是和禅院家,只是和甚尔先生。”
“只是”?忧姬愣了愣,这才弄明白了其中的逻辑——禅院甚尔不等于禅院氏,他这么做很可能是违背了禅院家的意志的。
看来这位甚尔先生对家族也没有太多的认同感,甚至还有可能走在决裂的路上。
不过这个世界的禅院家……
忧姬不由得想起了她可靠的学弟,于是问道:“那么,伏黑——不,我是说禅院惠,他和禅院家的关系如何呢?”
“惠吗?他应该已经成为禅院家的家主了吧。”乙骨忧太十分平淡地叙述道,只听称呼,他和禅院惠的关系竟然已经到了直呼其名的地步。
忧姬不由得叹了口气:“家主啊……”
靠谱的小学弟在这个世界竟然成为了家主,果然可靠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可靠的(此时应cue一位大离谱,我不说是谁)。
说起来那个主动找上诅咒师的金发青年也是禅院家的,“禅院直哉”是吗?他似乎是叛逃者。
乙骨忧太补充道:“而且甚尔先生是惠的父亲。”
“父子……?”这一回忧姬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虽然这对父子都很出众,但他们的气质是迥然相反的,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他们外表的相似是因为同族血缘。
“甚尔先生,深深地爱着惠呢。”乙骨忧太轻声叹息,“所以才会这么迫切地想要杀死……一切都是源自惠的意志吧。”
“惠也同样爱护着甚尔先生,还有禅院一族的人们……”
少年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古怪的温柔,而忧姬则敏锐地捕捉到了语气中的向往——虽然在短暂的见面里,乙骨忧太在她面前一直都十分坦诚,但极少会流露出这样明显的情绪。
“真好啊,禅院家。”
忧姬惊讶地望着少年:“忧太?”
听着竟然是很羡慕的样子!
“我……”乙骨忧太微侧过头,似乎是想偷偷地看一眼身侧的少女,但当两人的视线相触时,他又垂下了眼帘,“不,没什么。”
忧姬有心想说些什么,但现在似乎也不是谈心的好时候,她想了想,真诚发问:“忧太,那个锁住了持有灵夏油杰的‘狱门疆’是五条氏的秘宝吗?”
怎么说都是能封锁住特级的咒具,没准就是五条家祖传的大宝贝,现在被拿来锁本该由她束缚的夏油杰……忧太这么笃定五条悟会来追杀他们,十有八九也是因为这个。
“那样的咒具,也是能封印五条悟的吧?”忧姬继续追问道,“假如不拿来封印持有灵‘夏油杰’的话。”
这个世界的五条悟真的很喜欢突脸惊吓,其表现形式为突然探头,每一次相遇都给忧姬留下了极其糟糕的印象,比起虽然达成背刺但已经死透了的夏油杰,封印五条悟的性价比似乎要更高一些。
“算是吧。”乙骨忧太握紧了忧姬的手,“但是……再坚固的封印,也总有被挣脱的一天。”
阴影中的咒灵发出混乱而阴郁的絮语,忧姬竟从中听出了赞同的意味,一了百了地解决问题无疑是最优解,但此刻她还是察觉到了某种隐约的不协调——也许是因为少年那迥异的神情和语气,也许是因为他突然收紧的手掌。
乙骨忧太想了想,又中肯地道:“比起完全体,五条氏的‘狱门疆’只能算是半个,威力有限,而且五条悟已经玩腻了,假如只有半个狱门疆,即便再加上我的叛逃,也并不足以让五条悟多么重视。”
话音落下,咒力的回荡便打破了宁静的清晨,于是乙骨忧太猛地转过身,侧步挡在了忧姬的身后;咒灵里香悄然涌起,非人的巨手裹在两人的身侧;而忧姬也在同一刻察觉到了异常,她条件反射地按住了刀柄,滂沱咒力倾泻而出。
在两人的身后,那位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了,他还是那副老样子,披着藏了家纹的羽织,只是银发有些凌乱,似乎证明了主人的匆忙。
“忧太说的没有错。”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某位中学教师一样,在听到正确答案时,这位追杀者展露出鼓励性的微笑,“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忧姬你哦~”